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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408章 桃花,又見桃花

極品家丁 禹岩 8021 2024-03-06 01:03

  “轟這石像?”杜修元一驚,往那彌勒佛掃了一眼,小聲道:“將軍,這個是不是有些不妥?據我所知,這臥佛乃是太祖皇帝興建——”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有什麼事情我林三一力承擔,早就看這佛像不順眼了,轟他幾炮,免得心煩。”

  這也是理由?

  杜修元和身後的許震幾人面面相覷,開口不得。

  徐芷晴無奈搖頭道:“你們就按照林將軍的吩咐辦吧,出了什麼事情,我與他一力承擔。”

  林晚榮附在杜修元耳邊說了幾句,杜修元微微點頭,一咬牙,抱拳道:“末將遵令!”他一揮手,身後眾將便迅速帶領兵士擺好隊形,將神機營列在最前。

  八門嶄新的神機大炮架於地上,黝黑的炮管閃著冷光。

  林晚榮感激地看了徐小姐一眼,小聲道:“徐小姐,不要對我太好,我怕我會忍不住的以身相許。”

  習慣了他的瘋言瘋語,徐芷晴已經有了一定免疫力,輕哼道:“不聽你胡說八道,他日你找到青璇小姐之時,多多為我大華出力便是。”

  林晚榮無奈一嘆:為大華出力?我出的力還少嗎?只是嘴上叫嚷著不想干,可哪次出事不是我擺平?我的苦,要對誰說!

  “火藥裝填完畢,角度已調校完成,請將軍示下。”杜修元的大喝,驚醒了沉思中的林晚榮。

  朝不遠處看了一眼,只見杜修元帶來的足足有五千兵馬,旌旗招展,刀槍明亮,氣勢甚是磅礴。

  神機營的火炮已經調整完全,只待他一聲令下,便可以數炮齊發,將這石像轟個稀巴爛,現場的氣氛一片肅殺。

  徐芷晴小手里滿是汗珠,炮轟臥佛,此情此景放在以前的她身上是絕不可想象的,難道跟著林三,我也變得瘋狂了不成?

  “林三,能不能再等等——”她剛一開口,便見林三一擺手,將她的話語生生的堵了回去。

  “准備!”見了林將軍的手勢,杜修元手中的彩色小旗一揮,操炮手便全神貫注的盯住那佛像。

  “開炮!”林晚榮的大手示下,杜修元小旗往下一壓,大聲喝道。

  “轟”“轟”數聲震耳欲聾的大響,驚得周圍戰馬齊聲嘶鳴,小丫鬟玉珠急忙捂住了耳朵,徐芷晴臉色發白,幾乎不敢看那石像。

  一輪炮聲過後,遠處升起騰騰的煙霧,將那石像籠罩起來,看不清情形。

  林晚榮立於原處巋然不動,神色平靜,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杜修元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里怦怦直跳,每次跟隨林將軍辦事都讓人心跳啊。

  等到硝煙散盡,徐小姐鼓起勇氣向石佛處望去,只見那石像完好無損,絲毫不缺,石像前面數丈處亂石飛舞,椽緣漆黑,還有數處火跡。

  莫非是看錯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又掃了一眼,那石像完完整整,不見一絲損傷。

  准頭太差?

  不至於啊,這種新調校的火炮是她參與改進的,其准頭和威力都不容小覷。

  百思不得其解中,看了林晚榮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徐芷晴皺了皺眉,問杜修元。

  杜修元抹了汗珠道:“徐小姐,是林大人吩咐的,先打石像身前。不瞞您說,打得准的事情干的多了,這故意打不准的,還是第一次干呢!”

  徐芷晴驚喜地看了林晚榮一眼:“林三,你改變主意了?”

  “不是改變主意。”林晚榮嘿嘿一笑:“而是先禮後兵,打幾炮看看有什麼反應。若是沒有絲毫動靜,我照轟不誤。”

  動靜,什麼動靜?

  見林晚榮面色高深,不苟言笑,徐芷晴不敢多問,將疑慮都藏在了心底。

  眾人苦等一會兒,那石像處靜謐異常,不見絲毫反應。

  莫非是我猜錯了?

  林晚榮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杜大哥,這次給我瞄准了,狠狠地打!”林晚榮咬牙道。

  話音方落,忽聽嘩啦一陣輕響,異象突現,那雕刻在山上的玉佛小腹正中忽然緩緩拉開,一個幽深的石洞現了出來。

  洞里漆黑深邃,眾人相隔又遠,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突然出現的異象讓所有人驚呆了,任誰也想不到,這人工雕刻而成的玉佛肚中,竟還有如此機關,這深邃的石洞離地數丈,有半座城池來高,也不知道會通向哪里去。

  徐芷晴自認博覽群書,卻也沒想到開國皇帝所建的大肚佛像里竟還有這樣的秘密。

  “怎麼辦?”徐芷晴輕聲言道,鼻尖滲出淡淡的汗漬,小手不知不覺之間已緊張的拉住了林晚榮。

  奶奶的,還真是“盡在玉佛中”啊,老丈人總算沒耍我。

  既然他讓我到這里尋找,那就應該錯不了。

  林晚榮哼了一聲,大手一揮道:“准備,駕雲梯,攻上去!”

  杜修元一愣,又不是打仗,這也能攻?但既然林大人下了令,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當下一揮手,步營兵士抗出雲梯向前衝去。

  “你要攻誰?”徐芷晴急忙拉住他手:“眼下根本看不見人,到哪里攻去?”

  “誰說沒有人?”林晚榮在她小手上輕輕愛撫著:“徐小姐你想想看,為何我們打炮之前這石像什麼異狀都沒有。而在我們打了幾炮之後,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呢?”

  徐芷晴也是聰明人,想了一想,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機關是有人操縱的?我們打炮之後,他們懾於神機大炮的威力,不得不啟開洞門?”

  “對頭!”林晚榮戀戀不舍的拍著她小手道:“這就是打炮的威力,所以,以後有事沒事,我們都要多打炮,打好炮,娛人娛己。”說到後面,他臉上已經現起一絲浪笑。

  徐芷晴聽得雲里霧里,但他在眾人面前撫摸自己的小手卻還是清楚的,當下急急壓低聲音道:“你快放開我,叫別人看見了。”

  “咦?不是杜修元的手麼?”林晚榮驚奇道:“怎麼變成徐小姐你的了?莫非我在做夢?”

  杜修元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樣的借口也能找出來?

  林將軍,我與你隔著八門火炮的距離呢。

  在徐芷晴小手上又揉了幾下,林晚榮意猶未盡的放開她手,嘆道:“一失手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徐小姐,下次不要離我這麼近了,今次把你當成了杜修元還好一點,下一次要是把你當成了巧巧凝兒,那可就慘了。”

  這可是箴言,想想自己數次被他欺負,都是因為靠的太近。

  也奇了,明明每次都離他很遠的,後來卻不知怎的,便不自覺的向他身邊聚攏,這才是怪事了。

  “將軍,現在就攻洞麼?”見步營兵士已整裝待發,杜修元急忙大聲叫道,只是說到“攻洞”這兩個字,自己都覺得渾身別扭。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准備,攻洞!”

  聽他一聲令下,數百名兵士雲梯立起搭在那洞口,便要向上強攻。

  方方要到達洞口,便聽一個嬌嫩的童聲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我‘玉德仙坊’門口作亂!”

  玉德仙坊?林晚榮聽得一陣激動,找的就是你。青璇與神仙姐姐師出同源,那青璇也是這個仙坊里的人,自然不會有錯了。

  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洞口,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小女孩,頭上扎著兩個小辮一擺一擺的,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她手中持著一柄光潔明亮的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洞口處。

  “好可愛的小丫頭。”徐芷晴一驚,望著那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喜愛之色。

  “可愛倒是可愛。”林晚榮苦笑道:“就怕是一只小老虎。徐小姐,你聽說過玉德仙坊麼?這個作坊到底是加工什麼的?”

  徐芷晴撲哧一笑,嗔道:“你胡說些什麼?玉德仙坊,傳說是一個神秘的社團組織,在各地都擁有極高的威望。昔年太祖皇帝奪取江山之時,也有許多依仗他們之處。後來太祖奪了江山,便冊封玉德仙坊為‘聖妨’,號稱‘與國齊’。玉德仙坊在各地都有許多的擁護者,尤其是那些鄉紳士紳,更是他們的堅定支持者。你那位肖小姐難道也是玉德仙坊中人麼?難怪她可以安坐於朝堂之上!”

  “與國齊?”林晚榮冷笑一聲,只聽這稱號,便知太祖皇帝是有心之人。

  一個小小的民間組織,竟敢號稱齊國,這不是自己找死麼?

  太祖皇帝可能只是迫於無奈,才沒有痛下屠刀,但是這“與國齊”的稱號傳下來,絕對是一個刺激歷代皇帝的逆鱗。

  難怪老丈人對這仙坊不感冒,原來里面還有這麼一套套的。

  “徐小姐,這個作坊里,具體是習練什麼的?練文還是練武?”想起仙子姐姐和青璇都是身手卓絕,連那叛出師門的安姐姐,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想來這作坊應該就是一個拳館劍社,靠拳頭吃飯的。

  “文以德備,武有力攻。玉德仙坊有習武之人,但是更出名的是他們的文習教化,前輩大儒輩出,許多開門立論的宗師,都是玉德仙坊弟子。如今朝中大多數肱骨之臣,都曾受過玉德仙坊的點化。我爹爹年幼之時,也曾聽玉德仙坊的前任院主講習過孔孟大義,儒學之道。你在金陵時斗過的梅硯秋也是仙坊的隔代弟子。”徐芷晴悠悠說道。

  “不會吧?”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玉德仙坊只是一個小小的江湖門派,沒想到卻是一個開門立論的宗師論壇,是靠賣文吃飯,而不是弄武起家。

  這也難怪他有這些想法,青璇,寧雨昔,安碧如,哪一個不是一頂一的高手?

  “所以,你遇上他們,算是將遇良才了。”徐芷晴微微一笑:“你要文斗有文斗,要武攻有武攻,其辯才鬼才層出不窮,看你怎麼應付得了。”

  頭大了,若是一個江湖門派,老子轟隆隆幾炮搞定,打得他屁滾尿流,輕松之極。

  可是攤上這麼個宗師級的論壇,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智者儒者,這可怎麼辦?

  “你還攻不攻了?”望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徐芷晴忍住笑問道。

  這還攻個球啊,難道打上去屠儒?那些老家伙隨便一個典故,就把老子打得趴下了。

  “喂,”正猶豫著,卻聽那洞口立著的小姑娘發話了:“你們這些當兵的,到底要做什麼,還打不打了?領頭的,你們誰是領頭的,出來答話。”

  被這樣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問出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林晚榮笑著走上前去道:“小妹妹,你好啊,你在這里做什麼?晌午了,快回去吃飯吧!”

  小姑娘看他一眼,忽地拍掌笑道:“原來你就是領頭的,我方才見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沒想到你就是領頭的。你叫什麼名字?”

  這也能看出來?

  林晚榮心中惱火,能叫你看出來的,那就不是壞東西了。

  他嘻嘻一笑道:“我的名字很特別,大家都喜歡念,我姓舒,大名叫書好!”

  “舒書好(叔叔好)?”小姑娘叫了一聲,皺眉道:“是有點怪怪的!”

  下面的眾將士早已捧腹大笑起來,徐芷晴走到他身邊輕捅他一下,嗔道:“沒個正經,連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我靠,我他媽冤啊,明明是她不放過我的,林晚榮苦著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小姑娘念了一聲便已明白過來,小臉漲的通紅,指著林晚榮氣道:“你,你這奸臣,我饒不了你!”

  奸臣?

  這個名字倒是挺特別的啊,以前沒人叫過。

  林晚榮笑道:“小妹妹,你弄錯了,我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全大華人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啊,說來哥哥聽聽。”

  小姑娘哼了一聲,不答他話。

  徐芷晴和藹道:“小妹妹,你不要怕,這位哥哥只是長相可惡,心地還是不錯的。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徐芷晴一眼,臉上綻出一絲笑容:“姐姐,你真好看,我叫李香君。”

  李香君?這名字耳熟啊,林晚榮臉上擠出一個可親的笑容:“香君小妹妹,這里就是玉德作坊麼?”

  “什麼玉德作坊?”小姑娘哼了一聲:“是玉德仙坊,你這人,怎地一點學問都沒有?”

  “是,是,我沒學問。”林晚榮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珠,被人罵成沒學問,這還是開天辟地第一遭。

  徐芷晴和杜修元諸人偷偷的忍住了笑,看林大人吃癟,這可是少有的事啊。

  “剛才是你打炮轟我們山門麼?”小姑娘氣鼓鼓道:“如此凶殘的事情,你怎麼也做得出來?”

  “哪里,哪里,小妹妹,我們只是放幾個炮仗,向貴坊致敬。”林晚榮嘻嘻笑道:“對了,小妹妹,能不能向你打聽一個人?你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明,相信你一定知道的。”

  “知道也不告訴你。”李香君哼了一聲,神態無比堅定。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認識肖青璇的,是不是?”林晚榮故作輕松問道,手掌卻不自覺的抓住了徐芷晴,手心里溢滿了汗珠。

  小姑娘神色一喜:“你,你認識我師姐?”

  林晚榮頭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眼眶漸漸的濕潤,將徐芷晴小手捏的生疼。

  徐芷晴痛的臉色發白,但見了他激動的神態,似乎也被他心情所感染,便自咬牙忍了下來。

  林晚榮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道:“我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師妹,青璇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訴我?”得知這叫李香君的丫頭是青璇的師妹,他忙不迭地將稱呼也改了過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李香君哼道:“師姐說,這世上的人,多是欺世盜名之輩,真性情的難得幾個。連文宗的柳師兄,師姐都看他不中。何況是你?一看你的樣子,就知你不是好人。”

  “文宗柳師兄?他是干什麼的?”林晚榮一驚,嘿嘿道:“長得有我帥麼?”

  小姑娘不屑看他一眼,笑著道:“我師姐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文采武藝都是天下無雙,那柳師兄是文宗第一才子,人生的貌似潘安,風流倜儻,對師姐也是一片痴情,雖屢遭拒絕,卻痴心不改,哪是你所能比擬的。”

  想追我老婆?

  林大人聽得勃然大怒:“這世界上還有長得比我帥的?那他不是妖,便是人妖!這個柳師兄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身高幾丈?我去會會他!文斗武攻隨他挑,打得他找不著娘。”

  李香君聽得咯咯嬌笑,小手在臉上劃了兩下道:“吹牛!柳師兄文采風流,天下第一,連老院主都夸他骨骼清秀,乃是人傑,你怎能與他相比?”

  文采風流,天下第一?

  媽的,吹牛都是不要本錢的。

  林晚榮嘿嘿笑了一聲:“小師妹,你知道徐文長徐先生麼?你這位柳師兄,與徐先生相比如何?”

  “這個,”小姑娘猶豫了一下道:“徐先生乃是領袖天下的俊傑,柳師兄還未下山與他比過,熟優孰劣,自還分不出來。不過,我相信柳師兄不會輸給他的。”

  靠,原來你所謂的天下第一就是這樣造出來的,林晚榮嘻嘻笑道:“小師妹,我也是天下第一風流才子,你信不信?”

  小姑娘切了一聲,不屑道:“說你是天下第一厚臉皮,我倒相信!”

  徐芷晴聽他們一大一小斗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小妹妹真是一語中的,正看穿了林三的本質。

  林晚榮老臉一紅,不和小姑娘瞎扯了,自懷里摸出一個小瓶,微微笑道:“小妹妹,你認不認得這個?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藏。”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李香君吃了一驚:“蘭花香水是師姐在金陵所得,她說是世界上獨獨一份的,你從哪里得來?”

  林晚榮喉中哽咽,緩緩言道:“你將這個拿給她,就說,當塗山上,玉佛寺前,七月初七,夫妻團圓。”

  小姑娘躍躍欲試,強忍了半天終於開口,小聲道:“你來的晚了一步,師姐方才回來,被院主叫去敘話了。”

  院主?林晚榮試探道:“院主是不是寧雨昔寧仙子?”

  “住口!”李香君小眼一瞪:“我師傅的名諱,哪是你能叫得的?”她神色一黯,接著道:“我師傅是武宗宗主。院主乃是文宗出身,掌管文武兩宗。”

  原來寧仙子就是青璇的師傅,難怪她要那般維護青璇。聽小姑娘的意思,這玉德仙坊的宗主,原來是學文的出身,她找青璇去做什麼?

  “你真的是師姐的朋友麼?”小姑娘突然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林三的?”

  林晚榮忙不迭地點頭道:“認識,這麼帥的人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你找他做什麼?”

  小姑娘一咬牙道:“我要去殺了他,都是他害了我師姐。”

  “小師妹,你說得清楚點,他怎麼害了青璇?”林晚榮眼角齜裂,大聲言道。

  李香君小手抹淚:“我師姐上次從金陵回來,人就完全變了樣子,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有時候愁眉苦臉,有時候又偷偷發笑,手里時刻不離那瓶蘭花香水。師傅覺得奇怪,便到金陵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姓林的,禍害了我師姐。師傅一怒之下,下山去殺林三,師姐得知之後,當場便急得暈了過去。”

  林晚榮聽得眼眶通紅,捏緊拳頭道:“小師妹,請你幫個忙,帶我去見青璇,我一定要見她。”

  望見他眼角齜裂的樣子,李香君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院主有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師姐,違者逐出山門。我去探望師姐,都是偷偷摸摸去的。何況,你不是聖坊弟子,根本進不得山門,更別說見師姐了。”

  “不是聖坊弟子,便進不得山門?”林晚榮冷冷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上來了,也不讓他進去麼?”

  見他氣勢逼人,小姑娘道:“若是持有皇命,自另當別論。”

  “那好!”林晚榮掏出一面金牌,大聲道:“今奉皇命進入聖坊,請小姐行個方便。”徐芷晴掃了一眼,這金牌正是臨去山東之前皇帝所賜,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李香君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各位稍等,容我請示一下。”她轉身去了一會兒,不久便回來,恭恭敬敬道:“聖坊恭迎欽差駕臨!”

  林晚榮正要順著雲梯而入,杜修元急忙拉住他,小心翼翼道:“將軍,小心有詐,我帶弟兄們和你一起去吧。”

  林晚榮縱聲大笑道:“各位弟兄放心,我有皇命在身,這玉德仙坊難道敢造反麼?”

  徐芷晴一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見識見識這世上第一的儒家大道。”

  這丫頭的性子倔強,想要拒絕也是不成,林晚榮無奈一笑,隨她了。

  待他們二人鑽入洞口,李香君帶著他們拾級而上。

  原來這玉德仙坊,便矗立在玉佛寺邊的峻峰之上,三面環水,唯有一面著陸,入口就在山下的臥佛當中。

  山谷陡峭,奇峰林立,青松翠柏環繞,雲霧渺渺,仿佛雲中勝境。

  林晚榮第一次尋訪臥佛寺時遙看的瓊樓玉宇,正聳立在這絕峰之上,直如天上宮闕。

  “林,林大哥——”小姑娘李香君突然開口,怯怯叫道。

  林晚榮一奇:“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李香君道:“師姐說過,若有一天,有人不擇手段、不懼生死闖入山門要見她,這人定是林三無疑。林大哥,師姐待你,便如同這青松蒼柏,你要辜負了她,我李香君寧願不要性命,也一定斬你於劍下。”

  跟在他們身後的徐芷晴悄聲一嘆,林三說得不錯,最了解他的,非這位肖小姐莫屬了。

  林晚榮放聲大笑道:“人之一生,有可為,亦有不可為。始亂終棄、拋妻棄子者,人神共憤之!”

  李香君微一點頭,在一岔路處猶豫幾分,忽地一咬牙,輕如狸貓般拉住林晚榮:“林大哥,這位姐姐,你們跟我來,不要出聲。”

  這是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上到半路處,便見一個桃花盛開的園子。

  李香君忽地停住腳步,四處打量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才點點頭,小聲道:“林大哥,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里面的桃園,便是師姐平日里最喜歡的地方。你進去碰碰運氣吧。”她停了一停,欲言又止,良久才輕嘆一聲:“你今日是來得巧,天佑師姐。若是錯過今日,你們夫妻便再沒有緣分了。”

  什麼意思?正要拉住她問個究竟,李香君卻早已跑的遠了。

  這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唯有一個小小的拱門出入。在園外遙看,幾株大樹自園子里探出頭來,開的甚是繁茂。

  徐芷晴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進去吧,你們夫妻團聚,我不該打擾的。”

  青璇會在里面嗎?

  能不能見到她?

  林晚榮心中怦怦急跳,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與女朋友約會的夜晚,不同的是,青璇是他一直牽掛的妻子與知己,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種感覺,幸福和痛苦,都會讓人窒息。

  林晚榮緩緩向前走去,徐小姐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又酸又堵,難以形容的心情。“林三——”她突然開口叫道。

  林晚榮急忙轉過身來,笑笑道:“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去吧,我介紹青璇你們認識。”

  徐小姐堅定的搖搖頭,幽幽道:“你們夫妻團聚,我去做什麼?你若是見到了肖小姐,便不要出來。若是見不到她,你便快些出來,我在這里等你。”

  她語音柔軟,聲音細小,那柔弱的樣子,與往日的干練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只是這種情形下,林晚榮也沒有功夫在意了。

  林晚榮點點頭,腳步重逾千斤,緩緩向前行去。

  徐芷晴呆呆望著他,眼中淚珠閃動,山風吹動她的長裙輕舞飛揚,由心及身,她身體微微發抖,嘴唇囁嚅幾下,“不見不散”四個字自她口里吐出,微不可聞,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進了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園的桃李,遍地灑滿繽紛落英,紅的,白的,黃的,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花雨,在空中搖曳著飄落,絢麗奪目。

  絕峰頂上的桃花,竟然開的如此鮮艷,想起青璇所作那副落花圖,他心中一陣抽搐,仿佛看見了落日中,青璇獨坐院中,纖手微揚,輕灑桃花的落寞情景。

  輕輕一掌擊在樹干,盛開的桃花飄飄灑灑落在身上臉上,淡淡的芬芳撲鼻而來,他緩緩而行,腳步直踏園子深處。

  方走了幾步,抬頭一望,頓時如遭雷電,身形停滯,再也動彈不得。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坐在園子中央,落英繽紛,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

  微風吹起她鵝黃的衫子,長長的秀發隨風輕舞,恍如出塵的仙子般,清麗脫俗。

  她纖纖素手微微揚起,捉起那片片灑落的桃花,璀璨的淚珠自她秀美的眼角緩緩淌下,喃喃吟道:“暮曉春來遲,先於百花知——”

  “——歲歲種桃花,開在斷腸時!”一個清朗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陌生而又熟悉。

  肖青璇渾身一顫,手中握緊的香水小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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