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林晚榮笑笑,遞給她一塊剛切下來的洗衣皂道:“下次給我洗衣服的時候,可別忘了使這肥皂哦。”
蕭玉若臉上一紅,想起了自己當日三顧茅廬,卻被他逼得為他洗衣的事情,心里有些難明的味道。
“這個香皂是怎麼用的?”蕭玉若摸著光滑的香皂,愛不釋手的道。
“這是洗澡——哦,沐浴用的。”林晚榮換了個文雅的詞,又上下盯著大小姐看了一眼道:“大小姐,你今天還沒沐浴吧,正好,拿回去試試看,這塊香皂可是我親自起鍋的,沒有任何其他男人碰過,你不用擔心。”
大小姐面色通紅的看他一眼,沒有其他男人碰過,那你碰過了卻又算是怎麼回事呢?
她輕嗯了一聲,取下一小塊,看了林晚榮一眼,輕聲道:“你今天也累了,趕緊歇著吧,明天還要去金陵書社呢。”
林晚榮受寵若驚的道:“謝大小姐關心了。不過這香皂如果用的好的話,明天大小姐不妨一起帶過去,和那香水一起推銷一番。”
大小姐點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省得。若這肥皂真的好用,那和香水一樣,這工場費用和經營費用皆由我出,但是那利潤如何分成,還須得好好商量一下。”
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大小姐,你是個精明人,我也是個老實人。這肥皂由你們負責營銷,我也不虧待你,三成利潤給你們。”
大小姐哼了一聲,沒有答話,直接往外走,嬌聲道:“你早點歇著吧,這香皂,我用過了再說。”
林晚榮這次可是信心滿滿,這肥皂的加工工藝十分簡單,非常適合現在的作坊式生產。
那火鹼也是天然形成之物,原料供應不用擔心,這可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其實做這肥皂林晚榮也是有過深層次考慮的。
任何一個有作為的廠家,都不可能只提供一種產品。
那香水再好,但那香水的供應受花瓣的影響太大,一旦出現點什麼天災之類的意外,就沒有別的產品可以彌補過來,單一的供應香水,實在是一件不保險的事情。
現在有了這香皂,兩者互補,即使其中一種出現了偏差,也不至於徹底沒了轍。
在這個花瓣漸漸枯萎的冬季,肥皂絕對是異軍突起,和香水相映生輝。
和福伯好好的討論了一下肥皂的工藝生產問題,福伯雖然看著這肥皂的誕生,但是對這配方和流程卻是所知有限,不用擔心泄密問題。
肥皂的生產,可比香水容易多了,林晚榮說了幾句,福伯便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福伯便按照他的吩咐准備去了。
林晚榮想起大小姐說過的今天要去那金陵書社推銷香水和香皂,便早早的來到了府門前。
已是寒冬時分,天氣十分的冷了,林晚榮穿的厚厚的,才沒在寒風中凍成冰棍。
過不了一會兒,便見大小姐自里屋走了出來,今天的蕭玉若穿了一件紫色的長裙,臉上帶著陣陣的笑意,眉目如花。
林晚榮嘻嘻笑道:“大小姐,今兒個是得了什麼好事啊,如此的高興?”
蕭玉若走到他身邊,哼道:“少耍嘴皮子,我們這就出發吧。”她靠得近了,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傳來,除了女子的體香之外,還隱隱有些那香皂的味道。
林晚榮心中一喜,道:“大小姐,那香皂,你昨日用了沒有?感覺如何啊?”
蕭玉若臉上一紅,輕聲道:“不錯。我今日便也帶了點,去和那香水一起推銷。”
兩個人出門向外走去,大小姐蹬車,林晚榮也死皮賴臉的准備上去,大小姐哼了一聲道:“林三,我為你准備了一匹駿馬,你便騎馬,跟在車邊吧。”
騎馬?
林晚榮向旁邊看去,果然看見一匹高峻的黑馬立在旁邊,打著蹶子,不斷的喘著熱氣。
黑馬配上林晚榮那健康顏色的肌膚,還真有些人馬一體的感覺。
林晚榮以前也騎過馬的,只不過那是在公園,還有飼養員跟在一邊,可如今卻是獨自操作,而這黑馬也是體形龐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對付的主兒。
“怎麼?沒騎過馬麼?”大小姐見他眉頭緊皺,頓時來了興致,難得看他吃一回癟。
林晚榮點點頭道:“我擔心待會兒掉下來,被這黑馬騎了。”
大小姐咯咯一笑,心道你倒老實,她知道這林三是個無賴性子,今日到書院去,必定會蹭自己的車,雖然已經被蹭了數次了,她已經麻木了,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小子如果鑽進了馬車,那蕭大小姐的名聲,便徹底的全毀了。
所以她才故意出了這麼個主意,讓他找不到借口,這黑馬也是她親自挑選的,配得上林晚榮的身板了。
大小姐招了府中馴馬的小廝過來,讓他對林晚榮進行指導。
那小廝名叫小勝,也是認得林晚榮的,便抱拳對林晚榮道:“三哥,這騎馬非常簡單,你上馬之後,雙腿夾緊馬背,執著韁繩打穩方向,便都可以了。”
他帶著林晚榮溜達了幾圈,把要訣交給了他。
林晚榮現在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對這騎馬自然比別人容易上手的多,也不是十分排斥,熟悉了幾下,膽子便大了許多,竟遛馬小跑了幾步。
大小姐看得直皺眉頭,心道,你這人方才開始學習,便這般大膽了。
她有些不放心,便吩咐了那馴馬的小廝,也騎了匹馬,跟在林晚榮身邊照應著他。
林晚榮坐在黑馬上,拍了一下馬鬃,笑笑道:“伙計,你是怎麼長得這麼黑的?竟然超過我了?有什麼秘訣嗎?我是天天鍛煉東奔西跑,再加上曬曬日光浴,才有這樣健康的肌膚的。”
大小姐在車里聽得暗笑,你倒會扯白,連這畜生也不放過。
她偷偷掀開簾子看了一下,只見他面孔方正,體形英偉,一人一馬俱都英挺不凡,很有些衝擊力。
大小姐心里猛跳了一下,心道,這黑馬倒還真配了他,他這個人,若是這副姿態,倒還有些耐看。
林晚榮對自己現在這副黑馬王子造型,也十分的滿意,見大小姐打了簾子望著自己,便笑道:“大小姐,謝謝你了,以後便我騎馬,你坐車好了。”
大小姐點點頭,囑咐道:“你慢些來,頭一次騎馬,莫要逞強摔了。”話完便放下了簾子。
林晚榮心中奇道,這小妞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來了,他哈哈一笑,得意忘形之下,身體在馬背上扭了幾扭,卻是差點摔了下來。
那小廝急忙扶住了他,林晚榮長笑一聲,道:“這黑馬可烈的很,正對了我的性子,小勝,我們這就去逛一逛吧。”他話音剛落,便一扯馬韁繩,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黑馬滴嗒滴嗒小跑著往外行去。
小勝卻是嚇了一跳,急忙跟了上去,三哥現在可是蕭家的寶貝人物,若真是摔了,那自己就成了蕭家的罪人了。
林晚榮初時還有些忐忑,有幾次也差點沒把穩方向摔了下來,但他此時有功夫在身,靈活性增強了百倍不止,跑了一會兒,技術便越發的純熟了起來。
也幸虧這條出城的路上,行人稀少,這一路縱馬小跑,倒也沒出什麼意外。
小勝見林晚榮竟是越來越熟練,急忙拍馬趕上去,對林晚榮豎起大拇指道:“三哥,你真是太厲害了。”
林晚榮哈哈一笑,心道,從今日開始,我也算是又掌握了一門技巧。
這個時代,交通工具匱乏,學會騎馬十分的必要,沒准以後還會派上大用場呢。
蕭玉若聽見馬蹄聲,急忙又打開簾子,卻見那林三騎著黑馬跑得遠遠的,她心里又惱又怒,還沒學會便這般逞能,你要是摔了,可別怪著別人。
她心里有些不放心,便急忙催了車伙計,趕上前去。
林晚榮只是聽大小姐說過金陵詩社,卻不知道這詩社在什麼地方。聽這名字,也應該是個常設機構吧,應該有固定的辦公場所。
馬車往城北行去,快到城門之時,便見一個高大的立門,青磚紅柱,立門正上,寫著四個朱紅大字——金陵書社。
大小姐下了馬車,一言不發的向前行去,林晚榮急忙將馬韁繩丟給了小勝,跟在大小姐身邊,剛想開口,卻見大小姐臉色難看,也不知道是誰惹了她。
這小妞,變臉可真夠快的,出發的時候還是那般笑語殷殷,怎麼才這麼會兒功夫,就變成這副冰冷模樣了。
他本來想問問金陵詩社是不是就在這金陵書社之中,但看大小姐的樣子,便將問題悶在了心里。
往里走了幾步,來來往往的書生便都多了起來,有的拿著幾本小書,來來往往的吟念著,有的對湖邊沉思,不一會兒便在宣紙上揮筆疾書,有的則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中間竟有不少的女子。
這點倒頗出林晚榮的意料了,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麼?怎麼偏偏還有這麼多的千金小姐,要來學這詩詞?
大小姐見他不斷的東張西望,一副土包子進城的樣子,心里又好氣又好笑,只是見他眼光不斷在那些女子身上打轉,她便有些來氣,哼道:“你莫要這樣盯住別人家小姐看,讓外人見了,還以為是我蕭家教唆你的。”
林晚榮大喊冤枉,我只是對這麼多女子喜好詩書感興趣,對她們本人則是一點興趣沒有。
大小姐見他委屈的神色,又哼道:“怎麼?莫非是我委屈了你?”
林晚榮搖頭苦笑:“大小姐,我只是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女子,對這詩啊詞啊什麼的感興趣,那里是盯住別人不放了?要看我也看大小姐啊,大小姐你可比她們好看上百倍。”
“貧嘴!”蕭玉若臉上一紅,聲音卻小了許多:“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林晚榮見她眼瞼低垂,面色嬌羞,雪白的頸項映著粉紅的面頰,便像是三月的桃花般美艷,也禁不住呆了一呆,乖乖,這個大小姐溫柔起來,也是美的冒泡啊。
大小姐見他呆呆盯住自己,心里羞怒,卻也有些莫名的感覺,她咬咬牙,抬起頭來,哼了聲道:“看什麼看?”
林晚榮見她神色轉冷,哪還有方才的嫵媚模樣,不由自主的連連搖頭,幻覺,剛才一定是幻覺,大小姐一直就是這副冰山模樣,從來都沒有變過。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卻聽前面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欣喜地道:“那個不是玉若姐姐麼?”
林晚榮急忙向前看去,只見兩男一女正向這邊走來。
迎頭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臉上帶著點點笑意,模樣生得也有幾分美麗,只是隱隱似有幾分難馴的野性,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
她身後跟著兩個男子,前面的一個,玉面朱唇,生得十分的瀟灑,後面的一個,體態微胖,滿臉的富貴。
那個女子跑過來,拉住蕭玉若的手道:“玉若姐姐,原來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蕭玉若笑得十分勉強道:“婉盈小姐,你也在這里啊?今兒怎麼沒到衙門里當值呢?”
婉盈小姐見到大小姐似乎十分的高興,拉住她的手道:“衙門里也沒什麼事情,我便到這書院來了。”她說著說著,還看了前面那公子一眼,臉上泛起些淡淡的紅暈。
林晚榮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這個小丫頭看來是對那個瀟灑公子有意思,才特意翹班來的吧。
只是大小姐說這丫頭在衙門里當值,卻是什麼意思呢?
“玉若姐姐,我來為你介紹一下。”婉盈小姐指著那位稍胖的公子道:“這位是揚州第一才子於文坡。”
於文坡收了扇子,對大小姐作揖道:“原來是蕭大小姐,在下揚州於文坡,這廂有禮了。”
大小姐回了一禮,婉盈小姐又指著最前面那個瀟灑男子道:“這位是侯躍白公子。”
“金陵侯躍白,見過蕭大小姐。”那瀟灑男子笑道。
原來這便是金陵第一才子侯躍白?這不就是正在追求洛凝的那個小子?長得還不錯,就是面皮太白了些,像個娘們。林晚榮評頭論足道。
“原來是金陵第一才子侯公子,玉若失禮了。”大小姐回道。
那個婉盈拉住大小姐的手道:“玉若姐姐,當日聽說你被白蓮教虜走,心里好生著急,我哥卻又不許我出城,怕有危險。他是瞎操心,我怎麼會怕那賊人?我尋了幾日,竟是沒有一點蹤跡。還好後來都指揮使程大人發兵,姐姐無恙歸來,我心里才好受了些。姐姐放心,我一定要查出那白蓮教的蹤跡,為你報仇。”婉盈小姐信誓旦旦的道。
林晚榮聽了卻是大跌眼鏡,這個婉盈小姐,竟然是城中的捕快?還真看不出來啊。就是不知道是詩人兼職捕快,還是捕快兼職詩人。
大小姐笑道:“婉盈小姐,好久沒見,你這嫉惡如仇的性子還是沒變啊。”
婉盈小姐臉上一紅,偷偷看了侯躍白一眼,說道:“玉若姐姐,你今天來這里是為著何事?”
蕭玉若將目的簡單說了一番,婉盈小姐笑著道:“那香水我也聽說過,正准備向姐姐討些來呢。只是我們這詩社的規矩,卻是先詩後禮,姐姐應該知道哦。”
蕭玉若淡淡一笑道:“我當然知道了。就請婉盈小姐出題吧。”
婉盈小姐看了侯躍白一眼,道:“還請侯公子先來吧。”
侯躍白點點頭,略一沉思,吟道:“將軍立城東——”
揚州第一才子於文坡想了一下接道:“壯士會挽弓——”
婉盈小姐接道:“旌旗迎風展——”
“大炮轟轟轟——”
大小姐還沒回答,卻聽見旁邊有人輕聲嘟囔道。回頭一看,卻是那家丁林三。
原來林晚榮在旁邊站著,聽他們這接龍詩,甚是有意思,心道這也是詩麼?
老子也對的上來,保准嚇死你們。
他一時沉吟間,竟然小聲念了出來。
他的聲音雖輕,那幾個人站得都近,卻是都聽到了,婉盈小姐咯咯笑著道:“玉若姐姐,這便是你家的家丁麼?很有意思哦。”
那個金陵第一才子侯躍白,不屑地看了林晚榮一眼,見他青衣小褂,穿的厚實,便開口道:“螃蟹渾身甲胄。”
林晚榮一聽火了,媽的,你這小子罵我呢,他心里急智上來,嘿嘿笑了聲,答道:“蜘蛛滿腹經綸。”
這話一出,面前幾個人皆是呆了一呆,侯躍白罵這家丁,卻又被他罵了回來,端的是對的妙啊。
大小姐捂住小嘴,望著林三輕輕一笑,你這人啊,還真是有些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