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男人都是一路貨色
小冰霧沒來時關霖坐立不安,頻頻往窗外張望,等她來了,他又怔怔地站著,一言不發,只是看她。
“二爺說……說你家里人沒了,讓我來看看你,你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
“嗯……”
兩人相顧無言,且都傻站著,冰霧低頭絞袖管,關霖目不轉睛注視她,欲語還休。
櫃子里的夏裴夙無語至極,暗罵關霖又裝又磨嘰,還不快點上去把人抱住親兩口辦正事,他老婆卻對那二人此刻心境感同身受,很懂那種心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的羞澀彷徨。
良久,關霖終於開口:“你的傷如何了?還疼嗎?”
“早好了,沒庸醫搗亂,好得快多了。”
小冰霧嘴巴不饒人,“庸醫”低頭輕笑,喪親之痛被她的嬌憨治愈,雪肌粉腮,神采奕奕,青蔥可愛。
這一刻,沒什麼比看到她安泰康健更好的了。
她是他人生中最明媚的那片雲彩,是他僅有的值得期盼的好消息。
“對不住,那時候我以為……我以為我們只剩最後幾日便要永別,所以……是我孟浪,唐突你了。”
“省省,你那不叫孟浪,叫下流。”
哈哈哈,小冰霧一針見血!看吧,聽見了沒,下流,他下流!狗屁正人君子!
夏裴夙開心得要死,狠狠擰明鷦的屁股,得意地宣告他的勝利,小明鷦吃了疼又不敢出聲,轉過頭來怒瞪他,在黑暗的衣櫃里毫無意義。
被罵的人半點也不生氣,深深凝視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兒,鵝黃襖衫湘妃裙,頭頂的雙丫髻像兩只包子,大眼睛小肉臉,還有一對傻乎乎的招風耳朵,對他凶得不得了。
“我是來娶你的。”他說。
“我……徐家倒了,我一文不名,請不了媒人說親,沒有聘禮,也沒錢給夏府買你。要籌錢為你贖身,可能得花一段時間,你願意等我嗎?”
小冰霧紅了臉,羞赧囁嚅:“你都不問我,就知道我答應嫁你了?”
“是你自己說我摸了你,你沒法嫁人。既然不能嫁別人,那只好嫁給我了。”
“……”流氓實錘,關霖此言一出,連櫃子里的明鷦都沒法幫他洗,別說君子,連個正派人都算不上,卑鄙,太卑鄙了。
老婆這麼快就被打臉,夏裴夙把頭埋進她的頸窩笑翻了,人抖得像篩糠,拼命憋住聲音,就衝關霖幫他贏的這一局,小冰霧的賣身契分文不要送他了。
“下流胚!我走了。”冰霧可不慣著他,轉身就走。
一雙手臂從背後攬住她,用力抱緊她,把她死死按進溫暖堅硬的胸膛里。
他低頭,面頰壓著她的側臉輕蹭,細嗅她身上的少女香,耳鬢廝磨,思念的潮水瞬間決堤。
她也想他,才動了情,才嘗到愛欲,就被迫分離,只能從主人偶爾的只言片語中拼湊他的近況,她終於明白他口中的“奴仆”是什麼意思。
是她再想他,也不能去找他見他;
是拴在腳上看不見的鐵鏈;
是被至親賣掉了“為人的自由”。
“我等你,等你有錢了,買下我的賣身契,替我贖回自由身。我不要三媒六聘,父母既然賣了我,婚姻大事就該我自己做主,我要嫁給我喜歡的人,許他一生一世。”
胸前的手臂突然收緊,勒得她骨頭疼,劇烈起伏的胸腔下,心髒沉重的鼓動透過衣衫敲擊她的後背,他沒有出聲,但她總有他在哭的錯覺。
衣櫃里的明鷦心酸淚目,暗暗為倔犟好強的小姐妹喝彩,小冰霧做了全天下的姑娘都想做卻做不了的事——
選定自己喜歡的人,做主自己的人生,比她這個當主人的硬氣多了,當初她自己哭著出嫁,整場婚事里她的意願是最微不足道的,遇上夏裴夙,純粹靠她撞大運。
夏裴夙也在心中大贊冰霧的氣概,不愧是能臨危舍命護主的小丫鬟,論剛直勇氣,朝堂上大半的男人都不及她,著實便宜關霖這小子了,所以他為什麼還不動手?
還在等什麼?
人家不是在等,是在忍,死命忍下男人對心儀少女的欲念,忍下妄念,忍下邪念。
對此一無所知的小冰霧轉過身來,雙手捧起關霖的臉,輕輕撫摸他的面龐,撫平緊皺的眉山,拂去壓抑的傷痛。
他真的特別惹人心疼,讓她不自覺地收起凶悍,釋放溫柔。
“別難過,我嫁給你,做你的親人。”
濕熱的吻如狂風暴雨般落下,所有的隱忍都被她輕易擊破,碎裂成粉末。
“我說了,男人都是一路貨色。”夏裴夙貼著明鷦的耳朵切切私語。
“把男人當好人的傻姑娘都會被吃得渣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