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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逍遙游 第一章

情花孽 老鴉奇遇記 6566 2024-12-08 16:11

  殿外仙鯉鑽池塘,池邊梧桐遮日光,枝上青鳥望影長。

   其實它望的那道影子不大也不長,只是總給它一種寬廣的感覺,比爪下的百年梧桐,乃至整個靈宿劍派還要寬廣。

   可能是因為遠小近大。

   也可能是因為那是神通境的影子。

   風隨殿外,不論冬池靈宿,元嬰觀心,眾多修仙者一齊躬身行禮,是尊敬也是畏懼。

   殿內只有一間房有人。

   有幾道防止探查的禁制布置在房外,床邊地上躺著一名男子以及一支玉簫。

   男子七竅滲血,生機盡失,金邊雪絲衣上落著四只猙獰丑惡的蟲屍,與其俊美容貌對比鮮明。

   兩名化神境強者站在兩側,分別是流汐掌門和與秋音君同行的伏樺真人。

   下一刻,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他們身前。

   是位一身金紅霞雲裳的美婦人,紗衣飄彩綃,鬢後插凰羽。

   她看著約三十左右,容貌如春花嬌艷,圓臀似蜜桃飽滿,纖腰盈盈一握,豐乳顫顫兩搖。只是如今散發一身煞氣,眉眼間仿佛積雲堆雨,暗藏雷霆,叫人難敢直視。

   她盯著秋音君的屍體沉默片刻,轉身看向伏樺真人。

   啪——

   伏樺的臉上多了一個掌印,嘴角多了一道鮮血。

   美婦沒有說話,只是眼中流露出壓制不住的怒意,以及一些別的情緒。

   這樣挨了一巴掌,但伏樺的心中沒有半點憤懣。

   身為化神境的強者,此刻他只期望她能多打自己幾巴掌泄憤,令自己在事後受到責罰最多停留在關幾年的程度。

   他低下頭,視线因此落在了緇瀅的胸口,看著那因氣憤而顫搖的雙峰,微微一愣,而後將頭低得更低了。

   “見過緇瀅真人。”流汐抬手行禮。

   緇瀅看了過去。

   “流汐掌門,我的弟子死在了貴派,你准備怎麼處置?”

   她的語氣冷如冰鐵,視线如寒刃般令人生悸。

   流汐不卑不亢道:“敝派願竭力配合真人緝拿真凶,只是——”

   她看向那四條控惑蟲的屍體,緇瀅隨之看去。

   “人死不能復生,望真人節哀,也望真人……妥善應對。”

   雖然話語很客氣,語氣中的凝重亦在逐增。

   以她們的境界,很容易就能感知到控惑蟲與秋音君之間殘留的微弱聯系。

   既然染指魔道,用一句死有余辜都不為過。而且身為掌門,對帶控惑蟲這種邪物來靈宿劍派的情況是理應憤怒的。

   且此刻她表示了會全力配合,也算仁至義盡,緇瀅自然沒道理再多壓迫。

   緇瀅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去,仙識進入了秋音君的身體,感知到其體內那堆分不清你我的腑髒,眉頭一凝,片刻後睜開眼,面色更沉。

   伏樺之前便用過仙識探查過秋音君的屍身,未有所得,此刻見狀,知曉緇瀅也是一無所獲,不禁詫異。

   能讓神通境強者都感知不到仙氣殘余,要麼其境界同為神通境及以上,要麼其對仙氣的掌控力極為強悍。

   前者自然不可能,此番靈宿劍派大典上何來神通境強者。

   可若是後者便麻煩了。

   對仙氣掌控力極強——這種线索如何尋得到凶犯?

   三人沉默無言。

   緇瀅看向四條控惑蟲,心中躁怒,伸手一指,蟲屍瞬間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這是銷毀證據,流汐沒有表示什麼。

   然而令三人都沒想到的是,從蟲屍之中竟飄散出了一絲極淡的怪異氣息。

   原來,控惑蟲在得不到魔氣滋養的時候,軀體會吸收些微的仙氣轉換成魔氣,雖不能供它們發動能力,但能令其保持在假死狀態多延續些時日。

   在飛星用香暗生光訣將它們殺死的時候,它們的身軀本能地吸收了其中的一點點仙氣,將其轉換成處於仙氣與魔氣之間的狀態。

   如今四蟲一齊消散,分散的氣息凝聚一處,得以被察覺。

   這怪異氣息落入緇瀅掌心,她眉目一凜,腰間黃綃飄動,體內仙氣運轉,掌心隨之泛出一抹如焰般的青紅光彩,絢爛璀璨。

   十余息後,這一小抹怪異氣息在其凝煉之下才逐漸退還成了仙氣狀態。

   沒錯,神通境強者要將這一小縷轉化到一半的魔氣退還成仙氣狀態都要這般麻煩。

   流汐見狀,眼眸微垂。

   緇瀅長舒一口氣,瞳中泛起陣陣殺意。

   她對流汐說了幾句話,看似是商議,實則是通知。

   於是伏樺退出房間,流汐也只得默認離開。

   屋內只剩緇瀅一人。

   寂靜之中,她無言凝視著秋音君,隨後俯下身去,跪坐於地,伸手一揮,抹去他臉上的血跡。

   光线穿過窗戶,落在秋音君的屍體上,照亮他那微白的面容。

   她輕輕撫摸著秋音君的臉頰,其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緇瀅抱起他這已經冰涼的身軀,擁入懷中,肩膀微微顫抖。

   ……

   千里之外,幾名身穿赤金衣裳的真人正代表門派前去拜訪前方仙島。

   那仙島四季隆冬,島上一汪寒水如天河,漫山皚雪似銀花。

   年紀稍長的幾人眉眼含憂,嘆息道:

   “長老得罪了人家,卻要我們來賠罪,這叫什麼道理?”

   “‘長老之事便是宗門之事’,掌門說的倒容易,唉——”

   “好在嚴默君向來心寬,想來不會與我等計較。”

   “可冬池山莊不向來由緇瀅真人說了算嗎?”

   “哦?嚴默君莫非懼內?”

   幾人閒碎幾句,卻見一旁同行的年輕俊朗男子神色安寧,目中隱見期盼。

   一人不禁問道:

   “師弟,你怎這般欣喜?”

   男子微笑道:“我聽聞嚴默君與緇瀅真人的愛女巧蓮真人艷麗非常,此番若能得見便好了。”

   這就是年輕人嗎?幾人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忽然,從前方仙島中鑽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白點,如流星般向四面八方射去,嚇得他們險些轉身逃跑。

   是日,冬池山莊半數門人齊出,以靈宿劍派為中心,將方圓三千里仙域盡數封鎖。

   緊接著,秋音君身死的消息傳開。

   域內其余大小宗門不論是否情願,礙於冬池威名皆表示會盡力配合,緝拿真凶。

   ……

   伏樺退出房間後,便按緇瀅的意思在靈宿劍派內展開調查。

   冬池山莊中陸續又來了一些門人,其中還有幾位化神境真人。

   很快,風隨殿旁崖下的戰斗痕跡便成了他們的主要調查目標。

   玉霜、丹楓曾在眾目睽睽下跟著石螺真人來到風隨殿,下了山崖,也是在經歷那場戰斗唯二存活下來的人,自然在第一時間到碧水殿當著緇瀅與流汐的面接受審問。

   但畢竟秋音君的死確實與她們無關,她們將與飛星有關之事瞞下,將當時崖下的戰斗過程以及在梅仙會上與玄離仙宗結怨的事情全盤托出。

   有冬池山莊弟子作為目擊者見到她們離開風隨殿後,秋音君也毫發無損地回到風隨殿,並且命人不要打擾他。她們離開後也立馬便去了落塵溪向流汐稟報,嫌疑自然大減。

   最後,在玉霜的一句“若是秋音君之死與此事有關,那想來凶犯應早料到他會單獨回到風隨殿,如此事先知曉玄離仙宗這番陰謀之人嫌疑應更大些。”中,結束了對二人的審問。

   ……

   幾日後。

   因大典中斷,包括玉霜、豐月在內的幾人在理天殿清點剩余物資。

   午後,玉霜回到福棲殿,忽然聽到一陣嬌笑從殿內傳來。

   她一入門,便見一眾師姐妹同立廊中。

   丹楓坐在房門內,透過窗戶望著庭院,兩抹黛眉微微蹙起。

   庭內的池塘邊上,幾名俊美青年打扮各異,皆顯風流,神態殷勤地圍著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穿金邊雪絲衣,看著應是冬池山莊門人,其容貌傾城,美艷動人,鬢邊烏雲飾花釵,狐媚明眸攜笑意,正逗耍著池中的仙鯉。

   采薇來到玉霜身旁,神色微異。

   “師姐……”

   “那是?”玉霜問道,仔細瞧去,那女子的衣裳似乎特地裁剪過,領口大開,露出半抹羊脂般細膩的酥胸,下裳更是薄如蟬翼,輕紗之下,兩條勾人的玉腿若隱若現。

   未等采薇回答,女子也感受到玉霜的氣息,起身走來,蠻腰纖纖,隨其步履扭動著風情。

   “你就是玉霜?”

   她身旁的那些俊美青年緊跟她的步伐,探鼻嗅著她身上飄來的氣息,神色陶醉非常,直到玉霜的容貌映入他們的眼簾,神色紛紛一滯。

   盡管氣質體態皆不同,但玉霜的容貌顯然比這女子還勝幾分。

   其中一名身穿赤金衣裳的男子眉眼一凝,面色變化尤為顯眼。

   螓首輕點,玉霜平靜道:“不知閣下是?”

   女子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一番,輕笑道:

   “怪不得秋無思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可惜啊,一見到你,便魂飛魄散了,哈哈哈——”

   她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半露出來的飽滿乳肉隨之搖晃,一副要蹦出胸衣的模樣,極為惹眼,

   突然,她斂了笑容,回頭看向身後那個個痴醉於玉霜美貌的男子,柔聲道:

   “她是不是很好看?”

   幾人聞言紛紛回神,趕忙低頭。

   只有那穿赤金衣裳的男子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後才反應過來,便見女子正盯著自己,狐眼微眯,頓時神色煞白。

   女子心思敏銳,似乎瞧出了什麼,說道:“你與玉霜真人認識?”

   “我……”男子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玉霜說道:“我並不認識他。”

   “嗯——?”女子拖著嫵媚的長音來回看向兩人的神色。

   男子臉上隱見窘迫,玉霜則一臉淡然。

   他叫黎光,乃是鳳霞山門下真人。

   玉霜曾經在率領宗門門人外出時與他有一面之緣,只是因為她沒放在心上,所以忘記了。

   但黎光一直不曾忘記玉霜,自那驚鴻一面後,他便成了玉霜的眾多仰慕者之一。

   “哦,我知道啦~”女子巧笑道,“你跟秋無思一樣,也一直傾心於她對不對?”

   黎光聞言,神色大變,急忙說道:“在我心中,只有真人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除此之外皆庸脂俗粉,我對天發誓……”

   女子美目流轉,也不言語,只見衣裙擺動,一只白皙裸足如天鵝仰首般伸了出來。

   黎光見狀想都不想便俯下身去,不斷親吻著她那香甜的滑嫩足趾與腳背,一旁其余男子見了,不僅沒有嘲笑,反而流露出幾絲艷羨。

   黎光的面容雖不及秋音君,但也勉強稱得上是俊美,有著那麼些仰慕他的女子。

   他此前每隔一段時間便要來靈宿拜訪玉霜,十年如一日的持之以恒,雖然從未成功。

   直到數日前,他與幾位師兄替得罪了冬池山莊的頑固長老前去賠罪,便成了現在這副唯女子是從的模樣。

   不知他在冬池山莊的那幾日究竟經歷了什麼。

   女子雙眸微眯,臉上流露出一絲滿意神色,足尖微動,挑起男子的下頜,而後挑釁般地看向玉霜。

   玉霜神色平靜,對此似乎毫無感想,不過眼中倒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女子見狀,臉上笑容消失,收回了腳。

   “好啦好啦。”她不耐煩地說道,黎光立馬起身退到她的身後。

   她看向玉霜,微笑道:

   “奴家姓嚴,名作巧蓮,初來貴派,還請多多擔待。”

   沒錯,她便是嚴默君與緇瀅真人的愛女。

   她不僅對秋音君的死毫無感傷,甚至還那般發笑,可見傳聞中其傾慕秋音君的事情並不符實。

   “原來是巧蓮真人。”

   玉霜說道:

   “不知真人到此有何貴干?”

   “我那命薄的師兄身死於此,我自然要來確認確認。”

   巧蓮說著,話鋒一轉。

   “聽說你救了飛星,還傳他仙術,如此你算是他的師傅?”

   玉霜神色不變,心中卻一沉。

   她為什麼會提到飛星?

   房內的丹楓也瞪大了雙眸,頓時驚慌。

   她怎麼知道飛星的?莫非他出了什麼事!?

   玉霜不語,巧蓮則自顧自地繼續問道:

   “他去哪了?”

   玉霜眼眸微垂,側過身去,緩步來到廊前,輕聲道:

   “不知真人找他所為何事?”

   “我聽盈瑤劍派的法慧真人她們說,有位叫飛星的道友容貌俊美異常,世間罕見呢。”

   她美眸流轉,頰上也泛起幾抹光彩,一臉欣喜好奇地說道:

   “連他們都這般說了,那我可不得瞧瞧!我仔細打聽了才知道真人當初救了他,想來真人與他關系相近吧?可否喚他來與我見見?”

   她身後的這些美男子聽了,皆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世間罕見?誰敢說自己容貌美得世間罕見?以為自己是無憂啊?

   玉霜說道:“他前些日深感自身境界低微,已遠游去了。”

   “嗯?”巧蓮眉頭一皺道,“不是不准人離開嗎?”

   玉霜說道:“他在秋音君死前便離去了。”

   巧蓮聞言,沉默下來。

   玉霜與丹楓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隨之緊張幾分。

   片刻後,巧蓮露出一副遺憾的神色。

   她來到靈宿確實是想確認一下秋音君的死,但之後從法慧等人口中聽說了飛星的容貌後,又去問了靈宿的門人,知道其與玉霜的關系密切後,專程來福棲殿想經由玉霜見到他。

   可既然飛星已經離開,她也沒必要再待在這里。

   “真不湊巧,如此便打擾了。”

   她嗟嘆幾句,臨走前對玉霜說,以後再見著飛星,便告訴他自己在冬池山莊等他,只要他來,自己定會盛情款待。

   說完,她便帶著身後的美男子們離開了。

   丹楓出了屋子,來到玉霜身邊,說道:

   “沒想到她貴為嚴默君掌上明珠,竟這般風騷如娼。”

   一旁豐月等人也紛紛附和,她們本以為巧蓮會是大家金枝,未曾想是如此招蜂引蝶之態。

   玉霜說道:“其仙氣充沛雄渾,境界還在我之上,雖未至化神,恐怕也已不遠。”

   眾人聞言皆是一訝。

   玉霜說道:“近來無事,我打算閉關破境。若出了什麼事,便與虹芸、丹楓商量定奪。”

   “是——”眾師妹齊聲道。

   玉霜回到屋中,閉上眼睛,松了口氣。

   因秋音君染指邪道的緣故,冬池山莊未將細節全部公布,審問都是秘密進行的,倒也沒鬧出多大動靜。

   這幾日里,玄離仙宗的其余門人以及雨桐仙門的常瑜真人陸續受到盤問。

   石螺與玄離仙宗的虺南三人的死都沒什麼好說的,偷雞不成蝕把米罷了。

   不過前者是自作主張,與雨桐仙門無關,只是可憐常瑜一人暗自神傷,

   至於後者中,那幾名聽命於虺南三人刻意尋釁滋事的弟子受到的待遇自然惡劣,但剩下的並未因此受到牽連,可見靈宿劍派的仁慈,只是在知曉師長的舉動後,他們免不了人心惶惶,整日惴惴不安。

   冬池山莊門人整日忙碌奔波,倒是她們這些人空閒下來了。

   她端坐床榻上,清除雜念,劍識即將沉入識海,目光忽然落在床頭瓶中。

   那花瓶里有一支白色山茶花,並不是開錯了季,而是一直受仙氣養護,從寒冬一直開到了現在。

   這山茶名為玉美人,是梅仙會上飛星贈她的那朵,是他予她的第一件禮物。

   月余未逢卻不朝思暮想,是因雙方同處一地。

   幾日不見便牽腸掛肚,是因彼此天各一方。

   玉霜凝視許久,無聲輕嘆。

   ……

   (私信催的人也太多了

   沒跑路,沒太監,說了最遲重陽更嘛。今天先發一章,過幾天開始正式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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