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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和炎陽

暴風和炎陽 RYGG 25257 2023-11-17 18:04

   暴風和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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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世界觀出現的人物中,部分是經過作者本人朋友的授權,進行適當更改後加入文中的非原創設定,感謝諸位對本人拙作的支持。

  

  

   “那些可怕的事物終將會消逝,唯有美好的回憶才能穿透層層時間築起的壁壘。”

   暴風合上那本比他手臂還厚的書。耀眼的陽光從書桌前方的窗台照耀下來,在高貴的紅木桌子上投下鐵窗戶的影子。

   即使是像他這樣有強大知識儲備的獸,在學習虛幻縹緲的時間哲學概念時,還是會有些許的力不從心。從昨天晚上八點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了。

   星期六。今天是柵欄日。該去准備了。

   從屋子二樓的書房走出來,趴在雕刻著象牙和珠寶的旋轉樓梯上,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抹灰色的身影。

   “一晚上沒睡?”暴風站在樓梯上看著那只賣力地拖著地的狼。他的右爪爪腕上套了一個粗粗的鐵鎖,鐵鏈在地板上發出陣陣“嘩啦啦”的拖拽聲。

   “啊啊,主人!”炎陽慌忙的站直身體然後再屈膝彎腰鞠躬行禮。暴風掃視了一下一塵不染的木質地面,滿意的點了點頭。

   “今天是柵欄日,你明白該做什麼吧?”暴風順著鐵鏈,找到了那個離炎陽腕部很近的活扣,然後把短短的鏈子握在爪子里。炎陽的眼神看起來有些不自然,但他沒說什麼。

   “我問你話呢?”

   “啊,是……主人,我知道的。”

   “那就走吧。”

  

   白貓牽著灰狼走出自己大宅那扇閃閃發亮的金屬門,然後路過花園走到了街上。一路上都能看見通過皮繩子或者鐵鏈牽著奴隸的奴隸主們。

   柵欄日說得好聽點是柵欄日,這是鎮子上很久之前對木材打折的日子的叫法,但到了現在,只是一個給奴隸主們交換奴隸,或者是為了自己娛樂而去進行的一種將雙方的奴隸進行比較的活動。柵欄,指的不再是做柵欄的木材,而是奴隸主對奴隸的監禁。暴風一直自詡是一股清流,因為從小在家教和知識的熏陶下,即使身為高階級的獸,他也總是對那些低階級的獸有著基本的禮貌。

   換句話說,還把他們當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來看,而不是可以隨便碾死的螻蟻。

   “FIRST CLASS。”他喃喃地說。平常他最不喜歡別人在他身邊碎碎念,也是因為上一個奴隸是在太過吵鬧,才在上個月的柵欄日把他換成了現在的炎陽。但今天著實讓他感受到了厭惡,因為在上次柵欄日把以前的奴隸交換給一個他不熟悉的奴隸主時,那個討厭的家伙一直三句話不離自己是高階級的人,而且暴風也盡力不去相信那些謠言,雖然明明他心里清楚那不會是謠言。

   那個謠言是:他交換出去的那個奴隸,還未過三天就已經被虐待到瀕死。

   扭頭看了看自己左後方的炎陽,他不知不覺的笑了一下,炎陽跟在他後面,顯得有些年幼。見到主人笑了起來,似乎慌亂了一下,但最後也只能報以自己的笑容。因為他那惡心的前主人從來沒給他過好臉色。

   甚至從沒讓他站起身過。

   毫不夸張地說,現在街上的奴隸絕大部分都是用爬的姿勢,他們的主人也從不在乎他們的奴隸是否會疼,膝蓋是否會被磨破。如果能換到個更好的奴隸,或者是能看一出奴隸互相廝殺的好戲,比去關心奴隸的膝蓋有意義得多。

  

   柵欄日的鎮上依舊是那麼熱鬧,但不可避免的,會有人對暴風和炎陽指指點點,前者是因為在附近城鎮的高階級獸里面因為對奴隸和迫害奴隸不感興趣而出名的,而後者被指指點點的原因很明顯:他在直立行走。

   “看看那家伙,有給奴隸穿衣服誒,還在走。這也太好了吧?”一只路過的龍小聲跟自己伙伴說道。

   “表面的吧,私底下被玩成什麼肉便器都不曉得,這種人最可怕。”他的伙伴回應。

   “什麼啊,人家是暴風公爵,才不稀罕和奴隸玩那種東西。依我看,只有祝福小姐才配得上他吧?而且他才十八歲啊,又學識淵博的,說不定以後能去秋浦區發展呢。”

   “慎言。祝福小姐可是初夏大陸的人,來我們這公事公辦,被她聽到可是會死的很慘的。”

   “那被我聽到不會死的很慘?”

   兩者尷尬地回頭,正對上暴風平和而暗藏殺機的笑容,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令人心生畏懼。

   “說笑了,暴風大人不會和我們一般見識的。”那只龍嘴上說的好聽,眼睛里卻滿是桀驁。的確,不符合這片大陸的奴隸文化,暴風很容易的就會被排斥在外。

   沒和兩位路過的反骨崽計較,暴風拉著炎陽到了鎮上為奴隸制作粗布衣服的地方。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個問題——一月又一月的柵欄日已經越來越讓他厭惡了,如果他離開這座城市,如果他離開銀印大陸呢?去風神大陸,天狼大陸或者初夏大陸?但那需要過海啊,得好幾個月,而且據說他們那里並不允許奴隸的存在,所以每年才會有那麼多奴隸拼了命也想過海。

   “暴風少爺?您又來了,歡迎。”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布衣店年邁的店主叫道。

   “湯姆爺爺。”暴風禮貌地回答。布衣店的老湯姆是他在鎮上最熟悉的人,從某個時刻開始他的父母就離開了他,是老湯姆一直讓他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愛。

   老湯姆咧嘴笑了笑,“別叫爺爺,我可受不起。怎麼,又帶奴隸來做衣服?”

   “嗯,麻煩您了。這是我的新寵物。”暴風避開了奴隸這個他很不喜歡的詞。但寵物這個詞似乎更缺乏“人”的特質了,他不知道自己用的這個詞是否合適。

   原本正彎著腰用軟尺給炎陽量著身體數據的老湯姆抬起頭來,他深邃的眼神盯著暴風。

   “暴風少爺,你跟我老實說,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里?”

   暴風似乎被嚇了一跳,炎陽也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在外面時,如果主人不允許,奴隸是不能隨便開口的。這也算是為了維持社會秩序的一種共同的約定。

   “湯姆爺爺?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暴風冷靜地說,那對華麗的異瞳似乎也冷酷了起來。

   “我知道這片大陸留不住你。初夏大陸那邊會更好。”老湯姆把軟尺卷起來,拍了拍炎陽的肩,後者看起來很緊張,“好了,一個小時後來拿就行。今天是柵欄日,你們會在這待著對嗎?”

   “會的。”暴風回答,“湯姆爺爺,你去過初夏大陸嗎?”

   “等你來給你奴……寵物拿衣服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些事。不見不散。”老湯姆並未回答暴風的問題。

   “什麼事?”

   “你爺爺我現在還沒想好。”

   “不是說不讓我叫爺爺嗎?”

   “快滾。”

   “湯姆爺爺,為什麼你會知道初夏大陸的事?”

   “滾。”

   暴風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拉著一臉懵逼的炎陽走出了老湯姆的布衣店。柵欄日還是得去湊湊熱鬧的,因為剛剛老湯姆的話堅定了他對其他大陸的向往,而如果要前往其他大陸,炎陽就必須留在這里。

   絕對不能再找上次那個惡心的家伙做交換或者賣掉。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在用作交換的“禮堂”里,暴風再次見到了那個他厭惡的人。

  

   腦滿腸肥,滿臉橫肉的阿格里正在禮堂正中央炫耀著他的奴隸,而暴風和炎陽都認識那趴在地上,似乎已經喪失了屬於自己的神志的獸。他被暴風用作交換換來了炎陽,在離開之前他甚至還對暴風說了再見。

   炎陽下意識用爪子捂住了嘴巴,接著意識到鐵鏈另一邊的主人會感受到鐵鏈的移動,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爪子,但此刻暴風並未在意炎陽的動作,他的眼瞳里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厭惡。或許還有些許憐憫,但他感覺得出來,身邊的人除了他還有炎陽之外,便全部是對眼前景象的興奮和向往。暴風不需要用天賦能力去觀察就感覺出了炎陽心中的恐懼,自責和悲傷。

   “他們的世界都是扭曲的,雖然強大,但不會持久。時間會見證一切。”這是今天早上暴風看的那本書里說的。

   正當他打算回頭牽著炎陽離開時,阿格里那渾厚的聲音卻叫住了他。

   炎陽的心顫抖了一下。

  

   “這不是暴風公爵嗎?您也賞臉來看我的奴隸表演?”阿格里譏諷地說。

   “阿格里公爵有事?”暴風冷冷地說。

   “當然。我要感謝你用這麼好的一個奴隸交換了炎陽那個廢物啊。”阿格里獰笑一聲說道。暴風認為他這是純粹的挑釁,於是沒理他,繼續向前走。

   “畢竟得到炎陽那個廢物,你也算是虧了。要不,我幫你把他調教成我這個奴隸這樣子,就當是報答了?”

   暴風依舊沒有回應,因為在剛剛他心中早就做了決定。他和他們不一樣。他也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是不一樣的,他和炎陽之間卻是一樣的。

   “或許炎陽那個婊子沒把自己的病告訴你?亦或是,你父親……”

   暴風猛地回頭,右手微微用力,紅藍雙色的能量在他指尖流動,似乎想要凝聚成什麼。但他沒想到的是,擋住他的不是阿格里或是周圍的圍觀群眾,而是炎陽。

   “主人不要!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的!求求你不要殺我!”炎陽顧不得未經主人允許不能開口的規矩了,因為他以為自己的主人要取他性命啊。

   暴風也愣了一下,但阿格里依舊獰笑著,他也以為暴風要對炎陽下手了。在銀印大陸,奴隸如果對自己的新主人有情況隱瞞不報,那便是重罪,包括自己前主人對自己的有過的調教,自己的身體情況等等。

   在這個奴隸的地位比家養寵物和牲畜還低的地方,絕大多數奴隸主會在奴隸犯錯的時候動手凌辱他們,甚至擊殺也不為過,畢竟幾乎所有高階級的獸家里的奴隸數量都在二位數以上,只是在柵欄日他們只會帶一個出來罷了。

   暴風讀懂了炎陽心中所想,接著不知是他突發奇想想做給阿格里和周圍的人看,還是早已決定,他慢慢地單膝跪下,眼睛平視著還在流著淚的炎陽,然後伸出爪子幫他擦了擦眼淚。

   炎陽非常驚慌,那驚慌是來自主人對自己的近距離接觸。相反,奴隸未經允許絕對不能和主人有皮肉接觸,更別說是主人對著奴隸跪下這種從未聽說過的事了。

   “好了,起來吧。這樣怪難看的。”突然間,一陣溫和而蒼老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周圍圍觀的人群皆是心中一震。暴風似乎也聽到了那聲音,他微微咧嘴笑了一下,手臂一用力就把炎陽拉了起來,然後用口袋里的手帕幫他擦了擦臉,後者的淚水和臉上的灰塵混在了一起,顯得髒兮兮的,但他眼神依舊全是藏不住的驚慌。

   阿格里沒有在意剛剛在眼前發生的事情,因為剛剛發聲的正是布衣店的老店主湯姆,而此刻穿著破爛的他胸口正戴著一塊金黃色的徽章,正是可以和公爵地位媲美,甚至更上一層樓的騎士徽章。

   “見過騎士大人。”圍觀的人們顧不上剛剛暴風對他們的視覺衝擊了,全部單膝跪下,而身邊的奴隸們更是直接趴下磕頭。炎陽似乎也想這麼做,但是他的爪子被暴風緊緊地握著,只能彎下腰。

   “阿格里拜見騎士先生。”阿格里也是彎腰行禮。

   全場依舊站直身體的,除了老湯姆就只有暴風。

   “我猜到了。初夏大陸,好一個初夏大陸。”暴風大笑著說。湯姆也不計較暴風是否行禮,走到他身邊,把一個袋子遞到他爪子上說:“趕緊滾吧,這是你要的衣服。”接著,用更小的聲音說了些什麼。

   “遵命,騎士爺爺。”暴風牽著炎陽大步走出了禮堂。周圍無人敢起身過問,直到老湯姆也走出大門。

   “那個衣服店的老頭居然以前是騎士?真見鬼。”阿格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很快卻又思考了起來。在他模糊的記憶中,在那個銀印領軍還存在的時代,銀印大陸確實有一支遠征初夏幫助對抗天災的軍隊,而他們之中皆是大陸上的佼佼者,在回到銀印後也被領軍授予了騎士的封號。這也是為什麼阿格里沒有貿然衝撞老湯姆的原因,銀印大陸的佼佼者所擁有的天賦能力是普通人完全無法想象的。

   可就算如此,今天這事情的主動權依舊在阿格里手中。奴隸和奴隸主之間的鴻溝是不允許被跨越的,不然這篇大陸建立起的秩序就會被打破。不管是這件事,還是當時他即將脫口而出的有關暴風的父親的事都值得利用。

  

   街邊,布衣店內部。

   “怎麼樣?”一位發色十分駁雜,身材姣好的女子問道。

   “我去晚了點,但那阿格里還是沒說出領軍大人的事情。”老湯姆把騎士徽章丟給那女子,“我說,你別再叫我去撐場面了,他們要是知道我真的只是個賣衣服的老頭,不是什麼騎士,估計要打死我不可。”

   “那又如何,不聽話的人,殺了便可。”祝福撩了一下自己紅黑相間的毛發輕笑一聲,“還有啊,你這老東西裝弱了這麼多年,連我差點都要信了。”

   老湯姆笑著轉過身去,並未理會祝福的話語。

  

   回到家後,炎陽依舊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暴風脫了鞋子,隨意的坐在門口玄關的樓梯上。炎陽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蹲在了暴風旁邊。

   “主人……?”

   “我在呢。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

   “我……對不起……其實我得了一種病,經不起強度太高的調教,我的上一任主人才用我交換給您的。”炎陽的聲音很小。

   “什麼病?”

   “我不知道……我沒錢去看醫生,也沒有人願意帶我去。有時候,我會喘不過氣來。嚴重的話……可能會死。”

   暴風回過頭來看著炎陽。“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那個人嗎?不是因為他對奴隸做的那些事情,你們都是這麼做的,我早就麻木了。”

   炎陽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因為他意識到暴風說的主人不是指他,而是指奴隸主們。

   主人這麼說……是否是把我當做了和他一樣的人呢?

   “我討厭他是因為我的父母很久之前就失蹤了,只給我留下了這座房子和一些錢。根據我這麼多年的追尋,在最近我意識到,他們突然失蹤的原因可能就和阿格里有關。但是我曾經聽湯姆爺爺說過,我的父母比阿格里還要強得多,所以事情可能完全沒有這麼簡單……”毫無意識的,暴風向炎陽述說著自己的遭遇,炎陽靜靜地聽著。暴風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從未把炎陽當做一個奴隸來看待,而意識到這點的炎陽,更是在心中小心地立下了一個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誓言。

   當天色暗下來時,暴風才想起來,他們仍然坐在大門前方的台階上。

   他主動結束了談話:“來吧,來吃點東西。”

  

   這是炎陽第一次坐到飯桌上吃飯,椅子的舒適讓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桌上擺滿了面包,奶酪,還有煎的正好的肉餅和雞蛋。

   “吃吧。”

   “是。”炎陽小聲地說。他拿起一塊奶酪咬了一口,濃香的奶味瞬間衝入了他的味蕾。暴風看到他的眼睛有光彩多了。他在思考,剛剛似乎自己的情緒失控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炎陽。

   “主人?”炎陽打斷他的思考。

   “嗯?”

   “我想吃肉。”

   “吃吧。”暴風用叉子叉了一塊肉餅放在了炎陽的盤子里。炎陽似乎不會用刀叉,直接用手抓起來咬了一口,接著快速的吃光了剩下的部分。

   “主人?”

   “說。”

   “我想吃雞蛋。”

   “要吃啥就吃吧。叉子會用嗎?”

   炎陽搖了搖頭,暴風覺得他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不過說起來,他本來就不大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比我小一些。暴風如此想到。

   “左手拿叉子,手這樣拿……”

   兩個小時後,炎陽走進了暴風的書房。“在窗前那張桌子前面坐著等我。”在晚飯結束後他是這麼交代的。

   暴風的書桌上擺滿了關於時間和空間理論和科學哲學的相關書籍,別說內容了,有些題目的字炎陽都不會念。他感覺自己就像只剛出鳥窩,飛進了大森林里的雛鳥。

   在椅子上坐下後,很自然的,炎陽的目光就落在了書桌上的正中間。在桌子上有一塊玻璃桌板,底下壓著一些看起來像是從報紙和書上撕下來的紙。他沒去注意,因為腦子里全是剛剛自己主人說的話。

   “在窗前那張桌子前面坐著等我。有些事要和你說清楚。”

   “到底要和我說清楚什麼呢……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很緊張。

   “想啥呢?”抱著一沓子書的暴風出現在他後面。炎陽驚慌地站起來,想把座位讓給暴風。暴風放下書,用爪子把炎陽摁回椅子上,然後靠在了桌子邊上坐著。

   “下午我已經跟你說了……唉,我不該告訴你這麼多的,我的身世。”暴風似乎有些後悔,“我想說的是,很抱歉我連累了你。阿格里不是個會善罷甘休的人,你跟著我會很危險的,現在我給你選擇的權利,你必須做出選擇。”

   炎陽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從未得到過選擇的權利,也從未吃過奶酪和肉餅。這一切都是這位在他心中許下了誓言的主人帶給他的。

   “第一個選擇,我會盡量幫你選擇一個好點的新主人,然後我會去做想做的事情,做完就會離開這片大陸。第二個選擇,如果你願意跟著我,繼續做我的……寵物……的話,很危險,你可能會死。我可能也會。”暴風擰開書桌上的一個鐵質的酒壺,喝了一小口。

   炎陽搖了搖頭。

   “你這是啥意思?選哪個?”暴風笑了,這讓他感覺在教小孩子。也是,或許之前從未有一個人向他一樣對待過奴隸,想傳授他們知識,給他們好的衣食條件,或是別的什麼。他也自問,雖然他一直對奴隸沒什麼惡意,但讓他下定決心的不止是因為他對炎陽傾訴了自己的身世,更因為在禮堂里的遭遇告訴了暴風,炎陽是個和他一樣的人。

   “主人很好。我想跟著主人。”炎陽小聲說道。

   “你確定嗎?”

   “嗯。”

   “好吧。讓我看到你的忠心。”暴風微笑著說道。之前他從未說過這句話,不知為何現在說了出來。炎陽點了點頭,暴風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偌大的一間大宅,只有這個夜晚只有二樓的書房始終亮著燭火。主人和他的寵物,將會在接下來的冒險里擦出怎麼樣的火花呢?暴風看不到這奇怪的組合的結局,也許是因為他模糊了主奴之間的關系,也許是因為他第一次有了傾訴的對象。炎陽心底對暴風的那段簡單但純淨的誓言亦是如此——沒人知道結局。

   也沒人知道,在街道對面的屋內,有人正悄悄地窺視著書房內的一切。

  

  

   ②\t

   銀印大陸,六個月後。

   南邊的陽光依舊是那麼刺眼,暴風從桌子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咋又在書桌上睡著了啊……對了,資料!”

   看著自己身下並沒有被壓皺多少的紙,暴風才微微放心。這是昨天老湯姆為他送來的。在周圍的人意識到他和他家的奴隸似乎是在以平等的身份生活時,被孤立便是注定的,唯有老湯姆和其他幾位年邁的仁心老者對他有好感。

   接著他注意到自己身上蓋著的毛巾被。

   “居然輪到那個笨蛋寵物照顧我了。”他嘆了口氣,站起來迎著朝陽伸了個懶腰,後背發出咔咔的拉伸聲。接著他的視线重新集中在桌上的那幾張從報紙剪下來的紙上。如果真的像他所猜想的那樣,那麼他父母的離開似乎就情有可原了,而據他所知,銀印大陸似乎沒有現任領軍。

   “曾經我以為是家教上的問題……但沒想過或許是遺傳呢。”暴風小聲自言自語道。這或許是沉睡在記憶中的一種習慣,一種不同於其他銀印獸的憐憫和同情。

   “主人?咦,您醒了?早飯做好了哦。”

   炎陽的精神狀態比起之前好了許多,似乎還胖了些。暴風走下樓,炎陽為他拉開長桌首位的椅子,待主人入座後坐到左首位上,然後開始用刀叉吃飯。暴風歪頭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著刀叉,不受控制地笑了出來。聽到主人的笑聲,炎陽臉紅了一下,似乎很緊張。刀叉的用法他學了很久了,但是還是很不習慣。

   在炎陽快吃飽了時,暴風還絲毫未動。近日他養成了在餐桌上思考的習慣,炎陽知道自己主人的習慣,所以也沒去打擾他,吃完後就拿著盤子悄悄地去廚房清洗了,只留下暴風面前的盤子。

   二十分鍾後,暴風依舊盯著盤子里的肉排發愣,那是炎陽特地為他盛的最大的一塊。

   “主人?再不吃肉就要涼了哦。”炎陽洗完盤子回來提醒道。

   “啊?好。”暴風用到切開一塊塞進嘴里,隨後轉念一想。剛剛他並不是在發呆,而是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炎陽?”

   “我在呢,主人。”

   “記得半年前你剛來的時候我讓你做的選擇嗎?”暴風細心地把肉排切成小塊。

   “唔……當然記得。為什麼您突然?”炎陽不解。

   “當時你選擇留在我身邊,現在你可以再做一次選擇。明天開始,生活就不再會平靜。”昨天老湯姆送來的不僅有關於他父母的資料,還有一封信。越來越多的外來文化已經開始滲透銀印大陸,最高層的貴族們為了防止自己奴隸主的身份和自己的利益——也就是奴隸的流失,將會限制過海船只的通行。也就是說如果再不離開這片大陸的話,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已經選擇過了。”炎陽堅定地說。這六個月過去他的變化很大,有時候讓暴風也為之震驚,因為絕大部分奴隸對自己擁有自由的現實和渴望都是反感的,這是一種天生的奴性,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們。

   但炎陽不是。暴風看到他在思考,他學會了自己用刀叉,學會了識字,做飯,而且他的思考能力絕對不在暴風之下,只可惜未接受從小的系統性教育。此刻,炎陽的眼神里流轉的是堅定。他明白暴風給了他什麼,這是曾經作為一個奴隸想都不敢想的。

   他是他的王,他有對他效忠的誓言。

   “很好。”暴風看了看手腕上的石英表,然後右爪子比了個劍指,“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炎陽點了點頭。紅藍雙色的光芒在暴風的之間跳動。

   “那次你應該看到了,這是我的天賦能力。這是很強大的玩意,你的精神操控你血肉中的天賦能力,以此去調動自己可以控制的一切。銀印大陸的天賦是能量,這是在我們大陸出生的人獨有的東西,很稀少,也很強大。”

   炎陽點了點頭,“那,主人,每片大陸的力量都不同嗎?”

   “你可以這麼認為。能量獨屬於銀印,風神大陸是元素,初夏則是物質……這些都是題外話了,我想說的是,你湯姆爺爺告訴我,也許你也有屬於你的天賦能力,但你現在在別人眼里只是個奴隸,他們不會允許一個奴隸使用這份強大的能量,因此才從未有人向你提起過這件事。天賦能力一旦錯失了最佳的開發年齡潛力就會變得十分有限,所以你的條件並不算好。如果你想做一個自由的獸,擁有能夠自保的能力,你必須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聽從我的指揮和教導,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

   “我明白。主人給了我很多了。我相信主人。”炎陽說,不自覺的咧開嘴笑了一下,“在主人家里這段時間,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開心。”

   “你對開心的意思還有待更深層次的理解。”暴風揉了一下炎陽的腦袋,“去收拾自己想帶走的東西,現在是八點四十五分。九點半在正廳等我。”

   “是。”

   回到書房之後,暴風用力拉開書架,一個陰暗的小空間出現了。他拿出許多材料,開始制作他想制作的東西。紅色和透明的液體被小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然後裝進小玻璃瓶里,再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老湯姆不僅告訴了他關於炎陽的天賦和封鎖大陸的消息,還告訴了他關於他那位仇人——阿格里的事。父母的事只能在他身上找到线索。明天上午就有一個上流社會舉行的交際活動,正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機。如果能威脅到他的生命,惜命的阿格里肯定會交代爸爸媽媽的事的。

   在信封里還有一份契約書,老湯姆已經幫他找到房子的賣家了。

   將一些其他的物品裝進箱子中後,暴風確信已經萬事俱備,九點二十五。

   “主人。我准備好了。”暴風領著一個手提箱下正廳的時候,炎陽正在那里等著他。

   “在外面就盡量不要和我說話了,主人也少叫。”暴風在門口的一架上取下一件大袍子給炎陽披上,袍子都已經長到炎陽的膝蓋下了。

   “可是……那我要……”

   “可以湊到我耳邊悄悄跟我說。”

   “唔,是。”

   暴風給炎陽戴上一頂帽子,上面有一根老鷹的羽毛。摸了摸腰間,那些瓶子和錢袋都在。

   最後回頭看了一遍這間他住了十八年的屋子,暴風牽著炎陽的爪子走出了大門。

  

   正午,暴風帶著炎陽來到了老湯姆已經預定好的酒店雅間中,桌對面坐著的老湯姆笑眯眯地跟暴風打招呼。

   “你就訂了這麼個地方?”暴風皺著眉頭看向四周,整個房間都有一股燈紅酒綠的浮夸氣息,更別說那扇根本不隔音的門了。

   “不會有事的。”老湯姆伸手示意暴風坐下。

   “好吧……那新的情報呢?”暴風徑直問道。炎陽給暴風推好椅子,然後在旁邊坐下。

   “五天後的早上六點,有班船,船長是我的人。上面物資充足,帶錢就行。”湯姆理了理自己的胡須。

   “去哪的?”

   “過海,初夏大陸。”

   過海的船都至少要航行好幾個月,暴風必須確定足夠安全才行。但只要有錢,他甚至可以買下整艘船。

   “怎麼,不打算走?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那艘船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現在幾乎已經沒有能出海的船的權限了。”老湯姆疑惑道。

   “不,我們會走的。您繼續說吧。”暴風突然說道。他現在無親無故,身邊的伙伴也只有炎陽一個獸,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但他也必須得考慮炎陽的安全。

   老湯姆忍住心頭的疑惑,遞來一個袋子:“這是你賣房子的錢,因為擔心你帶不走,所以我直接在金行換算成了珠寶。金幣的話也有一些,夠你們路上用了。”

   “很好。”暴風把袋子塞到炎陽懷里,“最後呢?你不會只是想告訴我這麼多吧?”

   “嗯。最後一件事,我這老骨頭快經不起折騰咯。”

   “這算哪門子最後一件事……”炎陽咕噥道。

   老湯姆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炎陽,然後將視线轉回暴風,說道:“最後一件事是,你的父母的消息我終於查到了些許。”

   暴風仔細聽著。

   “十八年前,你的父母有了你。以他們的資源來說,足夠你這輩子衣食無憂,去隨便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天算不如人算,他們做了違背自己地位的事情。”

   “什麼事?”暴風連說話都是顫抖的了。炎陽擔心地望著他,然後輕輕握住了主人的爪子。暴風捏了捏爪子作為回復。

   “他們試圖淡化主奴之間的關系。”湯姆笑了,“你們真的是一家人。在那個時候,哪怕是收養也是要遵循階級規則的。你父母打破了這個規則,所以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哪怕他們是銀印大陸的領軍,也不能避免地被蜂擁而至的反對者們唾罵和追打。在那時,阿格里就是激進者之一。現在你明白了?”

   暴風點了點頭,似乎是愣住了。炎陽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最終,是他先開的口。

   “那伯父伯……主人的父親母親現在在哪呢?”他問。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銀印。但他們肯定有屬於他們的苦衷。事實上我從不認為阿格里或者那些激進者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他們是如此強大,也許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即使他們在那些嘴里再怎麼不堪,你也必須相信你的父母,他們是我們大陸的領軍。”說到最後一句,老湯姆的眼里充斥著殺氣。或許年輕的時候他真的是一位在戰場上征戰的騎士呢?沒人知道。

   暴風微微沉默,隨後開口道:“謝謝你,湯姆爺爺。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在幫我,但是我們卻沒法帶你走。”

   “我說了我老了,不需要啦。”老湯姆擺了擺手。

   暴風站起身來對著老湯姆鞠了一躬後便快速拉著炎陽離開了那雅間。

   “傻孩子……我怎麼可能不幫你呢。”老湯姆交叉的十指緩緩分開,土黃色的光輝自房間的六個牆面上緩緩斂回他的手爪之中,與此同時原本安靜無比的環境瞬間變回了曾經嘈雜的樣子。

   金色的日暈一閃,老湯姆就已經消失在了房間內。

  

   暴風帶著炎陽直接在阿格里家附近的一家酒樓開了一間不引人注目的簡陋房間。和炎陽坐在床邊,他已經理清了現在需要解決的事情,第一,阿格里知道一些我父母的情況,逼問出來。如果做不到,那就殺了他,然後離開這里。也許爸爸媽媽並不需要我擔心,但我還是得去尋找他們。第二,離我們這里最近的初夏大陸並不允許奴隸的存在,那里是獸們主張獸獸平等的人權社會體系。要乘的船船長是老湯姆的人,這不必擔心,但不能讓其他人發現炎陽的身份。我得為他轉正。

   “主人?您打算怎麼辦?”炎陽問。他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沒有松開爪子,他感覺得到暴風在顫抖。

   “我會去逼問阿格里關於我父母身份的事情,然後我會帶你走。”暴風看著自己旁邊的炎陽小聲說道,“明天你就待在這里。外面會很危險。”

   炎陽搖了搖頭:“唔,可是,我想和主……”

   “不行。太危險了。”暴風說道,“這樣吧,今天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中午你先睡一覺,下午你必須精神狀態好才行。”

   炎陽感到很疑惑,但還是答應了。“可是……這房間里就一張床啊,咱還是睡地上吧。”之前在家里的時候暴風給了炎陽一個房間住,但似乎他還是習慣躺在地上睡,反正自己已經這麼做了十幾年了。

   “沒事,睡吧。大不了擠一擠。”暴風拍了拍床,隨口說道:“睡地上多難受啊,還會著涼。天都這麼冷了,你就不會對自己好點?”

   炎陽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暴風幫他蓋上被子,他腦袋一縮就鑽進了被窩里。暴風脫光外衣,把那些小瓶子放在桌上,然後也鑽進了被窩里。

   兩獸之間的距離不到十厘米,微微動一下就會觸碰到彼此的毛發。

   “主人他……好暖和……”炎陽背對著暴風,臉上浮現了自己看不見的紅暈。因為常年不注意身體,炎陽的爪子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和他的名字完全不是一回事。

   因為第一次和主人同床睡覺,炎陽非常擔心自己的翻身或者別的什麼行為會影響到主人休息,但他的擔心很快就在主人均勻起來的呼吸聲中消逝了。

   正當他要睡著時,卻驚慌地感覺到,暴風伸手摟住了他。他身上很暖,被抱著很舒服。可是這。。。

   “主。。。主人??”炎陽小聲地問。暴風沒有回應,但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摟住炎陽腰部的爪子越來越用力了。

   “爸爸……媽媽……”暴風在夢中喃喃道。

   很難想象暴風這樣強勢的人在睡夢中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回想起來,我確實從來沒和主人一起睡過覺……炎陽如是想到。好在暴風的沒再繼續說什麼,只是繼續摟著他。雖然炎陽內心是十分在乎自己的主人的,但現在他確實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暴風緊緊地貼著他的後背,而且暴風的身材很好,他感受得到有個什麼鼓鼓的東西觸碰到了他的尾巴。

   沒有類似經歷的他只能做出最本能的動作——他轉過身來抱住了自己的主人。

   你夢中不一定有我,但我夢里一定有你。

  

   炎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察覺到天色不對的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旁邊的空蕩蕩的。主人不在。

   穿好衣服後,他才發現桌上有一張字條。

   “醒了別亂跑,在房間里等著我。我出去一下。”

   於是炎陽先把床鋪整理好,然後靜靜地坐在床上回味著剛剛自己入睡前發生的事情。

   主人第一次抱了我,很溫暖,主人的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而且……而且……

   他在床上滾來滾去,用枕頭蒙住自己的頭。要知足,要知足!原本作為一個奴隸是永無翻身之日的,暴風作為他的主人給他提供了這麼好的生活條件,他不能對主人……有那種念想!絕對不可以!他在心中告訴自己。

   炎陽整理好自己的毛發,為主人倒了一杯水。大約十分鍾後,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暴風拎著兩個袋子推門走進房間。炎陽接下他手上的袋子和大衣,感覺到大衣口袋里面似乎有個盒子。

   “咦?主人,這是什麼啊?”

   “沒什麼,你先放那吧。”暴風把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從袋子里拿出一套新的黑白西裝,“這是老湯姆給你做的,來試試看?”

   “啊啊?主人,這太貴重了啊!”炎陽使勁擺手。在他看來,只有最高階級的獸才有穿西裝的資格。的確,絕大部分奴隸主禁止奴隸穿衣服,因為他們覺得它們不配。

   “試。”暴風眉毛微蹙,佯裝生氣。炎陽只好接過來,脫光身上的衣服再穿上那套西裝。

   “還挺合身的……主人為什麼要給我買這個……我不配的……”炎陽說地很小聲。

   “因為我說過今天下午要帶你出去的,得快點呢,這已經快六點了。”暴風脫下衣服和褲子,換上了自己手提箱里那套最常穿的深藍色西裝,拿上剛剛大衣中的那個盒子,和炎陽走出了門。

   不可避免地,一路上認識暴風的人會來打招呼,然後被炎陽吸引目光。每當有人問起炎陽時,暴風都說這位是我遠方來的家人。雖然是假話,但在他身邊依偎著的炎陽總感覺心里暖暖的。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他們走到了一棟樓前。太陽雖然已經西斜,但依舊耀眼。路旁的樓內都點亮著燭火,但炎陽還是沒看清那棟樓上面寫著是什麼。

   那是領軍直屬的區域辦公廳。在進了辦公廳的大廳後,暴風打開了那個盒子。盒子里躺著一條約半個手掌大的圓形的金色掛墜和金色的鏈條,掛墜上面用藍色和紅色的寶石拼成了一個字母W的形狀。

   暴風把那根吊墜掛在了炎陽的脖子上,然後寵溺地揉了揉炎陽的腦袋:“一會不管遇到誰都別說話,好嗎?答應我。”炎陽點了點頭。他似乎感覺到主人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好了。

   接著暴風牽住炎陽的手,拉著他走上了上二樓的樓梯。

   敲開一扇華麗的磨砂玻璃門後,暴風帶著炎陽來到了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一位紅黑雜色頭發的女性犬獸人坐在辦公桌後面,她拿著筆在飛快的寫著些什麼,連眼神都有些模糊了。

   “祝福小姐?”暴風有禮貌地問道。

   “嗯。誰介紹你來的?”叫祝福的女子頭都沒抬,繼續用潦草的字跡批改著文件。炎陽辨認了一下,貌似是和奴隸主權限審批之類的有關。

   “湯姆爺爺。”

   祝福的爪子突然慢了下來,她依舊沒有抬頭。

   “暴風是吧?說吧,有啥事。你今天還穿的挺好看的,老湯姆給你做的吧。”

   “我想請您幫忙制造一個身份。為他,炎陽制造。”暴風輕輕捏了兩下炎陽的爪子,炎陽能感受得到從主人爪子傳來的暖意。

   “為了什麼?逃婚,出海還是暗殺高官?”祝福問道。

   “出海。我想帶他去初夏大陸。”

   聽到這里,祝福終於抬起了頭。

   “年輕人,你要知道,想去別的大陸在我們這幾乎就是痴人說夢。只有最高階級的貴族和軍閥才可以。”

   “是的,那麼請問我算嗎?”暴風問。

   “勉強吧。”她模糊地回答,“但為了他就不行了,我建議你先和他建立一個身份上的關系,比如遠房表親或者別的什麼的,這樣還好些。你們倆的毛色差了這麼多,說是兄弟我肯定不信的。”

   “如果我們之間有層關系你就可以幫我們嗎?”

   “我什麼時候說要幫你們了?”祝福輕笑一聲,“我辦事報酬可是很貴的。”

   “報酬當然不會讓你失望,所以你這是同意了?”暴風也笑了。

   “嗯,畢竟還是要給老湯姆一個面子。先說說,你們之間的關系?”

   “他是我愛人。”

  

  

  

   ③\t

   在拿到那張身份證明,回到酒館後很久,炎陽都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在祝福面前,暴風把一切都描述的那麼美好,新大陸的新生活,不再有奴隸交易這種邪惡而肮髒的東西,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他是我愛人。

   雖然知道這是說給祝福聽的,也知道那金色的吊墜和西裝是為了偽裝這點,為了獲得身份證明。但暴風這麼干並不是為了自己啊,是為了我!炎陽開始搞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不可能,但如果是假的,卻又會對自己的名聲造成影響。主人居然頂著造成影響的危險為自己偽裝身份證明……

   一股讓人煩悶的燥熱衝上炎陽的腦袋,他粗魯的扯掉脖子上的吊墜,甩掉腳上的靴子。

   “久等了。”暴風端著一個托盤走進房間,穿著西裝卻端著一大盤子飯菜,看起來著實有些違和。把盤子放到桌上後,暴風似乎感覺到了炎陽情緒不太對勁。

   “怎麼了?”他關切地問道。

   炎陽站起來,但是他不敢直視主人的臉。

   “主人……你剛剛說的那些……”

   “嗯?”

   “我真的希望……有個人能像主人說的那樣對我,我希望……希望那個是您……” 炎陽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幾乎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接著他似乎像決定了什麼一樣,抬起頭來看著暴風,“從一開始到現在,您為我做了太多太多了,我……我從一開始我就……很喜歡您……但是您太優秀了,我只是個奴隸……”說著說著,炎陽的腦袋又低了下去,就像個被父母發現錯誤的孩子一樣。他等著暴風斥責他,或者說是拒絕他。是啊,他真的很優秀。心靈純淨,地位崇高又家財萬貫。他的父母甚至是銀印的領軍,而我只是個奴隸。自始至終,這一點都沒有改變。每一只獸對愛情都是很認真的,這點不管是身居高位的貴族還是低賤的平民和奴隸都是一樣的。

   出人意料的,暴風沒說什麼。他拾起床上的吊墜,然後重新給炎陽戴上。夕陽的余暉下,吊墜後面的什麼閃到了炎陽的眼睛。

   暴風用爪子輕輕抬起炎陽的下巴,直視著他。

   “你再說一遍。”他輕輕地說。

   “我……”炎陽的臉紅的和夕陽有得一拼了,他的臉頰上流下一滴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的淚水。他大聲說:“我喜歡您,主人!一直以來都喜歡您,我知道我配不上您,但是……請……請和我在一起吧,求求您!我會盡一切力量保護您的!”

   暴風慢慢放下了自己的爪子。炎陽哭了,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在暴風面前流淚。他會趕我走嗎?都是因為我啊……

   暖暖的毛毛撲在了炎陽的臉上,是暴風的懷抱。炎陽在暴風的懷里顫抖著。

   “笨蛋,哭什麼?”暴風小聲的在炎陽耳邊說,“我有說我不同意嗎?”

   炎陽驚訝地抬頭看著暴風,接著眼淚更是止不住的落下來。過半年來,暴風對他的好他全部清清楚楚的記在了心里。這是他的誓言,最初的誓言:做主人的盾和矛,永遠守護在他身邊。

   “同意了!你……謝謝你,主人!我……”炎陽語無倫次地抽泣著,用暴風的衣服擦了擦眼淚,“對不起……主人我太失態了。”

   暴風把他脖子上的吊墜翻過來提到他的眼前,厚厚的純金上面有一行凹陷進去的刻文:TO LOVE YOU MORE。

   “沒事,我的小笨蛋寵物,我也喜歡你。”暴風終於說出了那句炎陽心底一直期待著的話。兩只獸緊緊摟在一起,緊接著就是床上的深吻。熾熱的舌頭在彼此的唇間攪動,暴風和炎陽互相交換著唾液,陣陣奇怪卻能帶來些許快感的唾液味讓炎陽十分滿足。

   “唔……主人……喘不過氣來了……”炎陽的臉已經紅的滴血了,再加上有舊病在身,長時間的接吻對他來說也是個負擔。暴風松開嘴,兩只獸為彼此脫下衣服和褲子,只留下內褲。暴風把炎陽壓在床上,再次強吻了他。他已經學會了如何把控時間,讓炎陽感受到輕微的窒息和接吻帶來的快感。第二次接吻結束時,炎陽下身的陽物已經膨脹到了最大。他扭捏幾下脫掉了內褲,水嫩嫩的龜頭頂開包皮暴露在空氣中。舌尖的拉絲被暴風吸回嘴里,他也扯掉了自己鼓囊囊的內褲,巨大的肉棒從襠部彈出,甩落了些許已經溢到尿道口的淫液。

   “主人的……好大……”這是炎陽第一次看到暴風的巨根。之前在生活中雖然只看見過穿內褲或者睡褲的暴風,但也能從鼓起的襠部判斷出來里面誘人的大小。還有一次,當然就是幾個小時前睡午覺時,暴風不自覺的勃起了,摩擦到了炎陽。從那個時候開始,炎陽就對自己的主人動了心思,可那是的他怎想得到,幾個小時後的現在,他已經是主人的身下受了呢。

   “來嘗嘗嘛?”暴風擼動兩下,原本就已經很大的肉棒完全勃起了,足足有十七厘米長,四厘米寬。炎陽吞了口口水,“那咱……開動啦……”

   暴風坐在床邊,炎陽干脆跪在了地上,先是慢慢地用舌頭圍繞著舔舐主人巨大的肉棒,再用舌尖去鑽弄那些特別敏感的地方,尿道口,龜頭系帶和冠狀溝,最後再整根含住。巨大的肉棒幾乎塞滿了炎陽的嘴巴和喉嚨,只能費勁的用鼻子呼吸。

   “會很難受嗎?如果會的話就別勉強。”暴風低頭看著正在自己胯間正費力地吞食著自己肉棒的寵物。

   “沒……沒事的……”炎陽模糊的說道,接著嘗試著用食道去擠壓主人的肉棒。這一嘗試可是徹底讓暴風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口活好壞是天生的。強大的快感瞬間從肉棒衝出,順著腰部在衝上腦海。暴風的淫液開始大股大股的流出,但在意識可以的控制下,精關尚未失守。

   “你這家伙……還真是天生活就好啊,真是個做寵物的料啊。”暴風用力揉了揉炎陽的腦袋,後者更加賣力地吮吸著暴風的肉棒,食道不斷地摩擦最為敏感的龜頭,很快暴風就要堅持不住了。他突然抓住炎陽的頭部,使勁的向自己肚子一摁。在被更深處,更狹窄的食道擠壓到龜頭後,暴風喘了幾口粗氣,將連著好幾發的精液射進了炎陽的嘴里。炎陽努力的吞咽,可是食道被暴風粗大的肉棒頂住了,白色的濁液在射了幾股後從炎陽的嘴角和鼻腔噴了出來。見到炎陽難受的樣子,暴風趕緊抽出了自己的肉棒,避免窒息的現象發生,但也是因為這樣,後幾股噴出的精液就不偏不移地噴射在了炎陽的臉上。

   “唔,沒事吧?”暴風有些擔心,用爪子幫炎陽抹去臉上的精液。炎陽喘了幾口氣,暴風便聽到了他把嘴里精液咽下去的聲音。

   “沒事……就是有點難受……鼻子里也……”炎陽說話斷斷續續的,兩唇之間粘連的精液和臉上的紅暈讓他顯得無比的色氣。

   “還能繼續嗎?”暴風把炎陽拉到床上,炎陽很自然地縮到了暴風的懷里。雖然還是很難受,但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以……主人請放心來食用我吧……”

   “那咱也開動啦。”暴風往自己的爪子上吐了口唾沫,他讓炎陽趴跪在床上,自己站在床下,輕輕掰開炎陽的兩半臀部,用沾滿口水的肉墊摩擦著炎陽的小穴穴口。後穴被玩弄的感覺瞬間擊垮了炎陽,讓他的身體變得無比脆弱。很快,他的後穴就在暴風的“攻勢”下放松了,暴風的食指先是進去了一個指節,接著來回抽動旋轉著,幫助炎陽客服後穴被異物侵入的不適感。在擴張的足夠寬闊後,暴風同時伸進了食指和中指。同樣是在伸進一個指節時,炎陽突然顫抖了一下,尿道口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溢出淫液。

   “那里……好奇怪啊……主人……”炎陽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嘿嘿,每個人的肛門內側都會有個敏感點,看樣子找到我家變態寵物的敏感點咯。”暴風用肉墊反復摩擦著那塊肉,炎陽原本想出聲反駁主人叫自己變態的言論的,但下面被“折磨”的他根本沒法開口。他感覺似乎自己兩個蛋蛋里的存貨全部活躍了起來,躍躍欲試地想衝出精關,尿道括約肌就快堅持不住了。

   “不行……主人,我要射……”

   “不行哦,沒我的允許寵物不准射精。”暴風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炎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空虛襲來,但這股感覺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幾秒種後,暴風巨大的肉棒已經輕輕頂住了炎陽的尚未合攏的小穴。

   “那就……請主人把寵物操射吧。”炎陽小聲說。

   “你說啥?我聽不見。”暴風大聲說。他現在的位置看不到炎陽的臉,但他知道自己的寵物現在的臉上一定寫滿了渴望和色欲,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請主人……把寵物操射吧!”炎陽咬著牙大喊道。暴風笑了,接著借著肉棒上的淫液做潤滑,他那粗大的龜頭很容易就塞了進去。成弧形的龜頭很自然的就壓迫到了炎陽的敏感點,之前的兩根手指還好,但是和現在能把自己後穴撐開一大圈的主人的肉棒可不是一個級別的。敏感點被完完全全壓的陷入了腸壁上,接著前列腺里近乎所有的淫液都被壓進了尿道里,括約肌終於再也無法堅持,一大股白色的精液噴射而出,直接落在了床上。

   “喲,我不是說不經過我允許不能射精嗎?怎麼,違背主人的命令?”暴風邪笑一聲,彎腰伸出爪子用力的握住了炎陽的肉棒,還用大拇指堵住了炎陽的尿道口。剩下的精液堆積在尿道中無法射出,後面又因為主人彎腰而被肉棒全部插入了,炎陽的意識一顫,眼睛直冒愛心。

   暴風見炎陽進入了狀態,開始快速的在他的身體里抽插。在來回抽動幾十下後,他干脆換了個姿勢,轉身自己做到床上,將炎陽抱在自己身上。因為坐姿,暴風的肉棒更加深入炎陽的後穴了,再一次徹底的榨干了炎陽前列腺中的淫液。可淫液和精液在尿道口卻被暴風的手指堵得死死的。

   “主人……求求你讓我射……快壞掉了……求求你……”炎陽穿著粗氣說道。暴風絲毫不理,繼續享受地在炎陽身體內攪弄。很快,暴風再次射在了炎陽身體里,即使是第二次射精,擁有強大性能力的暴風精量根本不比第一次少。大股的精液從兩人身體的連接處流出,滴落在床邊和地板上。暴風這才放開了炎陽的肉棒,濃濃的精液因為憋精太久只能從炎陽的肉棒上緩緩流出,接著炎陽淫叫幾聲,癱軟在了暴風懷里,肉棒接連噴出黃色的尿液。他失禁了。

   “瞧瞧你,真是夠髒的。”暴風說著把炎陽抱了起來,幫他排出留在身體里的白濁,然後把它抱進了浴室里。

   便宜的酒館客房的浴室只有一根水管和一個木質浴桶。暴風知道酒館供給每間客房的熱水不會多,所以就把炎陽放在了浴桶里,然後往浴桶里放熱水。在熱水的浸泡下,炎陽酸疼的腰部和後穴終於得到了緩解。暴風用爪子舀起浴桶里的水澆到炎陽頭上,幫他搓掉身上殘留的汙濁。這段過程中,暴風一直在抱怨炎陽的麻煩,但炎陽心里感覺很暖。

   在幾年前,他對於這樣朴實而平靜的生活根本不敢想,作為奴隸不被主人強暴或是逼迫著干一天苦力活就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誰又不想要個口嫌體正直,又會照顧人的主人呢?

   暴風用冷水隨意衝洗了一下身上,主要搓洗了一下雙腿之間,就把炎陽抱出了浴室。回到床上,他們才發現,不僅自己的衣服上和床上都沾滿了汙濁,桌子上的飯菜似乎也……很顯然,飯菜是被最後失禁的炎陽玷汙的。

   “唔,主人,對不起……”炎陽把腦袋埋進暴風濕漉漉的胸口。

   “得了吧你,還對不起呢,我看你一點對不起的意思都沒有。”暴風把炎陽放到床上干淨的那邊,用衣服沒被弄髒的那面給他擦干毛發,然後給他套上來的時候穿的衣服。

   晚飯不能吃了,現在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主寵倆都覺得很餓,於是暴風干脆退房,帶著炎陽去外面找些吃的。退房時暴風還多給了些錢,足夠換張新床了。他們也沒在這家酒館吃飯,怕老板發現房間的情況後追來爆錘他們。

   街邊唯一還在營業的一家店是一家酒吧。暴風和炎陽擠在一個卡座的同一張椅子上。不一會,服務員就為他們端來了上好的肉排,沙拉,酒和果汁。暴風看著身邊的炎陽狼吞虎咽,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滿足感。

   給奴隸,不,給寵物一個家。爸爸媽媽,這也是你們想做的吧?

   想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不可避免地,阿格里那惹人厭惡的身影又出現在暴風的腦海中。明天就是他舉辦的酒會了,而那時候人多眼雜,正是下手的好時機。如果無法下手,他們也只能任憑他繼續逍遙法外了,因為五天後他們要乘的船就會開往初夏大陸。離開這里永遠是首選,雖然這篇大陸賜給了他屬於他的天賦能力,但並不值得留戀。在這里,永遠會勾起他和炎陽不好的回憶。

   “主人?您又在想啥呢?”炎陽問道。

   “沒什麼,再想該怎麼離開。”暴風回答。

   “明天……我想和您一起去。”

   “不行。”

   “可以的,我很強的好嗎?”炎陽鼓了鼓手臂上的肌肉。暴風忍不住笑了出來,使勁揉了揉寵物的腦袋。炎陽剛打算繼續說下去,暴風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炎陽疑惑。

   “我們該走了。”暴風拎起手提箱,在前台拍下幾個金幣,拉著炎陽走出了酒吧。

   他挑選了另一家條件好得多的旅店,在服務台開房間時,炎陽十分高興的聽到自己的主人要的是大床房。前台小姐看看一直摟著暴風手臂不松開的炎陽,微笑地給出了鑰匙。主寵兩獸臉頰一紅,半走半跑的到了樓上房間里。

   因為剛剛行了房事,炎陽的精神很快就被困意摧毀了。暴風幫他蓋好被子,然後一個人站在房間的陽台上望著外面的街道。十點鍾,已經幾乎沒人在街上了。千米外就是阿格里的府邸,那里依舊燈火通明。再往南數公里便是港口,船會在那里開出南海,然後向東前往初夏大陸。

   剛剛突然離開酒吧正是因為暴風感應到了酒館中有對他有敵意的人,但因為剛剛房事中發泄了兩次,身體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了,沒法准確的定位敵意的所在。如果產生武力衝突,狀態不好的他沒法保護炎陽。還好敵意的源頭並沒有跟著他們。

   “明天,恐怕會爆發真正意義上的傷亡了。”暴風自言自語道。確實,不出意料,阿格里家的護衛絕對不會少,即使他們沒有天賦能力也是相當棘手,更別提如果有會怎麼樣了。

   但這並沒法阻擋他繼續向前,因為他已經有了要保護的人。

  

  

   ④\t

   炎陽醒來時,自己的主人又一次不見了。旅店房間的桌子上擺了一盤煎好的培根和雞蛋,一套餐具,一袋子金幣,還有炎陽昨天穿的那套衣服。

   當然少不了那張字條:等我回來。中午自己買東西吃,除此之外不要出門,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

   他剛想下床,腰部的酸疼卻勸退了他。昨天激烈的肉體交和讓他的腰部負荷過重了。坐在床邊小口小口地吃完了盤子里的早餐,估計時間還沒超過上午十點。在露台上看著底下街上喧鬧的場景炎陽心里直癢癢。

   “就出去一會,沒事的吧。底下的糖葫蘆看起來很好吃誒。”炎陽穿好衣服,拿上幾個金幣和房間鑰匙就蹦蹦跳跳的出門了。

   誰也想不到,在走廊轉角,一道黑影呼嘯而來,炎陽的尖叫聲和肉體的撞擊聲之後,只剩下什麼東西被拖在地上的摩擦聲。

  

   阿格里的府邸。

   “還府邸呢,地府你要不要住啊。”暴風冷笑一聲。今天他特意沒有穿正裝,他也不指望阿格里給他好臉色看,但至少目前為止,他只是個客人。阿格里的宅子確實很大,整整有暴風以前房子的三倍大。穿著鐵甲,戴著鐵面的護衛更是不少,暴風沒法分辨他們是什麼種族的,但想必面具下不會是什麼好說話的臉。

   身材臃腫的阿格里很容易就被他發現了,此刻他正在花園里和一個牽著一位奴隸的客人敬酒。似乎感受到了暴風的目光,他轉過身來,遠遠地對著暴風抬了一下杯。暴風冷冷地看著他擠開別的客人,越走越近。等到兩人只剩一米距離時,暴風的又爪已經抓住了口袋里裝著液體的小瓶子,大拇指頂在了木塞上。

   “好久不見,暴風。”阿格里笑的依舊是那麼猥瑣,“你還沒死,對吧。”

   “當然。”暴風從旁邊的酒桌上拿了一杯香檳,微微舉杯,然後喝了一口。

   “只是日常的問候。”阿格里嘟噥道。就在他轉身打算走回去時,暴風把酒潑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日常的手滑。”他把空杯子摔在地上,揮了揮爪子跑向花園的另一邊了。

   阿格里看起來快氣炸了,這正是暴風希望的。在那段小小的空擋里,他已經混了些許液體在酒里面。那種對能量系天賦能力極為敏感的液體可以很容易的被他追蹤到。如果大量液體直接被引爆,也可以起到殺傷效果。

   半個小時後,宴會正式開始。暴風謹慎的躲在暗處,不斷用天賦能力追蹤著阿格里身上的液體,但從某個時刻後,他發現阿格里的,或者說那些液體,停在一個地方不動了。

   待暴風繞著後門來到那個地方時,發現那里是個四面封閉的小庭院,而剛剛阿格里的外衣正在庭院緊閉大門外面的地上。

   暴風並沒有選擇從門口進入,他繞到庭院的一個角落,將能量聚集於手指之上,把石牆切出了一條縫。

   透過縫隙,他看到了讓他一生難忘的一幕。

  

   渾身是血的炎陽被繩子吊在對面的石牆上,他的嘴巴被什麼東西塞上了,而站在炎陽旁邊的正是脫去了外衣的阿格里。

   “你主人對你倒還是挺好,不過作為一個奴隸你倒是很美滋滋了。”阿格里說著往炎陽的傷口上潑了杯酒。酒精直接和傷口接觸的疼痛讓即使嘴巴被塞住的炎陽也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阿格里扯掉他嘴里的東西,再拔出插在腰間的小刀將繩子砍斷。炎陽摔在地上,傷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他咬著牙對著他怒吼道:“我不是奴隸!我是個自由的獸!”

   “可我不這麼認為,這樣吧,你給我跪下磕三個頭,我就放了你怎麼樣?不然等你主人被吸引到這來,你們就得一起死哦。”阿格里嬉笑道。

   “你想得美!”炎陽破口大罵,“你這只死肥豬!等我主人……”

   “我最不喜歡別罵我胖,特別是用豬這個字眼。老子可是龍!”阿格里抬起腳板壓在炎陽的腦袋上,逼著他磕頭,“快給老子跪下!”

   “我不跪!我只服從我的王!”炎陽嘶啞的嗓音越來越小了。

  

   就在他的頭只差一點就被壓到地上時,許多可怕的波動從空氣中傳來。接著一聲轟天巨響,整座庭院炸開了。深藍色和血紅色雙色的能量圍繞在他身邊,瞬間將阿格里彈飛了出去,砸進了已經坍塌的牆壁里。庭院的另一邊,一道瘦高的身影從灰燼中走了出來。炎陽充血的雙眼看清把他的模樣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那是他的王!

   暴風身邊風暴一般的能量將炎陽卷到身後,然後伸爪護住他。對面,阿格里已經從殘垣斷壁中爬了起來,近十位鐵衛持著長槍趕來了,周圍也有不少賓客循著聲來到了附近。

   “殺了他!”阿格里大吼道。鐵衛們開始向主寵二獸靠近。暴風推開炎陽,右手手臂青筋鼓起,右手探手成爪,一把隱約成型的血紅色武器正在他的手心凝聚。那招終於還是用出來了,長達數米,紅藍交織的劍氣直接將鐵衛們的鐵衣切開,鮮血撒了滿地。普通獸怎能跟擁有天賦能力的獸比擬,更何況完全就是一頭暴怒的凶獸!

   “阿格里,老子取了你的狗命!”暴風揮劍而出。眼看那肥龍就要被刺穿,可是一陣突如其來的爆炸卻將暴風的“力量”打斷了。阿格里手上多了一串瓶子,里面正是那猩紅色的液體,而對於這液體,暴風再熟悉不過了。

   “你居然也知道這個配方!這不可能!難道說?!你對老湯姆做了什麼!”暴風大驚。

   “你們遲早都要死!”阿格里本來就極為肥碩,隨手撿起鐵衛掉落在地的武器倒也無人能近他身。一旦暴風使用天賦能力,阿格里投出瓶子,那麼這整座府邸都會被炸成廢墟!而阿格里也是看准了這點,肆無忌憚的對暴風發動攻擊。兩人僵持不下,阿格里猛地將長矛擲出,方向卻不對了。暴風一轉頭才意識到,在剛剛的對峙中,因為雙方位置的轉移,重傷的炎陽早就暴露在了對手面前。此刻,阿格里手上緊握著瓶子,一旦暴風使用“力量”去阻攔那根長矛,那一切都會毀於一旦。

   不行,必須要攔住它!暴風在心中大吼。

   “噼啪。”阿格里投擲出了瓶子。

  

   瓶子在炎陽腳邊摔碎了,里面猩紅色的液體和暴風的血混在了一起,無法分清。

   炎陽驚恐地看著在自己前方,用身體護住自己的主人。那根長矛先是穿透了暴風的手掌,接著又刺穿了他的胸口。

   炎陽的眼前瞬間浮現一片紅幕。暴風倒下時肉體和地面碰撞的聲音徹底摧毀了他的心理防线。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幾個小時前,主人,湯姆爺爺,還有我,大家都是好好的。

   血淚如雨。

   “啊——!!!”炎陽仰天長嘯,自己的淚水逐漸變成血紅色,從眼中流下,再被毛發吸收,把自己染成了血紅色。

  

  

   千米外,老湯姆的店鋪。祝福躍出門外。

   “怎麼了?祝福?”老湯姆大聲問道。

   “血。”

   “血?”

   “我聽到了,血在哭泣。”祝福喃喃道,“終於找到你了,能量系的神賜天賦……原來你離我這麼近……”

  

   整個庭院附近的鮮血都匯聚到炎陽的身邊,帶動周圍的碎石和碎鐵,使勁轟擊在阿格里的身上。僅僅是這一擊,阿格里就被切割成了碎肉。

   到臨死他都沒意識到,老湯姆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是天賦,超越意志的天賦。”

   滿身是血的炎陽想抱起重傷的暴風,卻因為自己本身失血過多用不上勁,再次摔倒在地上。

   “那家伙死了,我看到了……”

   “都結束了,主人。”

   “雖然只有不到一天,但我很開心。”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暴風,他咧開嘴露出了個很難看的笑容。

   幾秒種後,他的意識也泯滅了。

  

  

  

  

   “沒什麼大事了,放心吧。”

   “多謝啊,祝福姐。幫大忙了。”

   “要感謝就感謝瑞亞吧。對了,我聽說這倆家伙想去初夏大陸?”

  

   從黑暗中突然蘇醒,炎陽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子編制的床上。天花板是老舊的土黃色,上面掛滿了卷成卷的布料。

   “這是……湯姆爺爺的店?”他左右環視了一下,但似乎自己的視线很模糊,沒法把東西看得太清楚。

   接著,一堵白色的牆撞向了他。

   “你醒了!謝天謝地!”暴風抱緊炎陽,激動地說:“你都暈了三天了,還好體征什麼的一直沒問題。”

   \t“餓。”炎陽說。暴風趕緊去廚房端出一碗面條,放在床旁邊的桌子上。炎陽稀里嘩啦的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到喝光了第四碗的湯才停下。暴風體貼地為炎陽擦了擦嘴巴。

   “主人?”炎陽問。

   “嗯?”

   “我感覺我好像……失去了什麼。”

   “什麼?”暴風坐在床邊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感覺我穩定的精神狀態似乎被什麼東西衝開了。我有了一些很瘋狂的,之前完全不會有的想法。好像我變了個人似的。還有些東西我記不清了。”炎陽的語氣比暴風想象中的要平淡得多。他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寵物,“那你……還記得我吧?老湯姆呢?”

   炎陽笑了,還是那麼可愛:“我剛剛不是認出這是湯姆爺爺的店了嘛,還叫了你主人,你還問我忘記你沒?”

   暴風把炎陽抱進懷里,溫暖的毛發似乎讓他回憶起了夢中的部分記憶。

   “我們要去初夏大陸了,對嗎?”

  

  

   我們要去初夏大陸了。

   一天之後,南方港口。一艘大船上,炎陽看著碧藍色的大海發著呆。來的路上,暴風告訴了他這幾天來的事情,阿格里宅子的事件被歸咎於濫用違禁燃料造成的爆炸,多虧了祝福姐她弟弟的天賦能力才挽回了暴風和炎陽的性命。老湯姆依舊選擇留在銀印,因為他真的老了,不再受得了這樣的遠航。

   落葉總是要歸根,不是嗎。

   也許在幾十年後,銀印大陸會變的更好,到時候這里不再有可怕的奴隸制度,只會剩下跨越時間的美好回憶:一位曾經的奴隸主和一位曾經的奴隸相愛的故事。

   暴風走到炎陽後面摟住他,“南海果然寬廣。”

   “嗯,很漂亮。主人,您找到房間了?”炎陽回頭看著暴風的毛發被海風吹動著。即使身上多了些尚未痊愈的傷口,他的主人依舊那麼英俊帥氣。

   “嗯,祝福姐特地給我們安排了船艙里最好的包間。”暴風回答。

   “主人,祝福姐的弟弟是什麼樣的人?”炎陽說到這里頓了頓,“我記得當時我傷的很重,我渾身都在流血。”

   “我不知道,一面之緣而已,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很強,我親眼看著他將你粉碎的右腿重新拼好。”

   暴風心中遠比炎陽想的長遠,如果外面的世界有許多這樣強大的天賦能力者,那麼他必須好好思考關於他和炎陽自保的問題。

   “主人以後也會和他一樣強的。”炎陽微笑著說。

   兩只獸短短的接了一次吻,然後一起坐在船頭看著夕陽逐漸落山。幾個月前,炎陽就是在這個時間,像這樣坐著聽著暴風給他講他身世的故事。阿格里死了,沒人能再告訴暴風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但老湯姆說,在初夏大陸一切皆有可能。

   大船鳴笛了,開始緩緩退出港灣。金色的海平面很美,炎陽靠在暴風懷里,目視著銀印的港灣逐漸消失在海平面。

   “喂,你們兩個!馬上船要加速了,你們坐在那很危險的。”有人喊道。暴風拉著炎陽從船頭走下,迎面走來的一只犬穿著髒兮兮的船員制服,他邋遢的形象卻和胸牌上的職位很是不符。

   “船長先生?炎陽問道。”

   船長擺了個自以為很帥但其實並不的姿勢,“二位好,我叫瑞亞,以後請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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