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撥回到第一天的夜晚,那個惡魔誕生之夜。
下毒者阿梓,手中捧著五張頭像,陷入了沉思。
今夜是下毒者的主場,她要用最陰險的毒藥,向信仰的惡魔表達自己的忠心;面對手里的五張頭像、以及頭像下方的名字和所屬隊伍名,阿梓知道,這是一場賭博一般的盲選。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阿梓終於抽出了最左邊的一張牌,蓋上了下毒者的標記——由於是第一場比賽、又是單人場館,阿梓和全場任何一名女生都沒有任何交集;不過,她的腦海里卻清晰地記著,在所有人入場之前,那個跪倒在狼女王腳下,在所有人面前放尿的女孩,竟然也作為玩家來到了現場。
用腳指頭想也能想明白,這個女孩和狼女王、和主辦方關系非同一般,甚至可能代表著胡狼方舟出戰——能夠代表胡狼方舟出戰單人場館,這個女孩一定非等閒之輩;在所有人未知底細之前,去下毒這樣一位潛在的鎮民方領導者,收益一定是最大的。
鏡頭前,阿梓高高地舉起茉莉的頭像,轉播鏡頭將上面蓋下的“POISONING”字樣清晰地投影在了全球觀眾的面前。那一刻,全球站在上帝視角的觀眾都為鎮民方捏了一把汗:這位幸運的下毒者,毒中的正是鎮民方最重要的信息來源位置:共情者。
隨著毒藥的生效,茉莉收到了身邊存在匪徒的信息。作為共情者,她沒有理由在第一天就懷疑自己被下毒的邏輯,而是選擇了故意在房間里滯留了一會兒,待眾人逐漸熟悉之後,再選擇出門報出自己的信息。然而,正是這個信息,讓鎮民們陷入了相互的猜忌與內訌。
當小羽第一次聊出自己中毒的邏輯時,茉莉下意識地將她盤成了一個壞人,匪坑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按照自己的邏輯线逐漸清晰;然而,當艾比悍跳守墓人、小羽衝撞處女自證身份的那一刻,茉莉才開始對自己一直以來奉為圭臬的共情者信息產生了懷疑;隨著下毒者身份曝光,茉莉的初始邏輯线終於開始崩塌,她也終於意識到被下毒的自己為好人陣營帶來了誤導,這才回過頭來開始盤第二條邏輯。
憑借著多年的桌游經歷、加上不遜於莓的推理能力,這個女孩很快盤出了筱筱作為惡魔的可能性。然而,現在的她已經不關心惡魔的問題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名同伴身上,就是那個衝撞處女、卻依然存活在場上的小羽。
在Berry大偵探的光環之下,這個女孩是那麼的默默無聞,她的一舉一動也似乎與普通人並無差異;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茉莉慢慢意識到,這個女孩身上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一種難以言說的力量,不但將即將分崩離析的好人陣營帶回了正軌,還頂住了處女罰水的壓力,在眾人都以為她隨時都可能倒下的時候,她依然堅挺地存活在場上。
這個夜晚,茉莉靜坐在自己的隔間中,大腦飛速地旋轉著。一聲槍響過後,茉莉並沒有收到額外的罰水,證明小青至少活著進入了凌晨時間——狼女王和惡魔的一刀一槍,一定砸向了狀態更差的兩人。但是,昨天小青的失態,讓茉莉陷入了深深的擔憂之中。
如果小青活不下來,那麼自己的命運,是不是就要交給小羽了呢?
茉莉仔細地回憶著小羽所有的行為,轉播鏡頭清晰地將她越來越難看、越來越緊張的臉龐投影到了大屏幕上,不安的情緒在她的大腦中快速地擴散著。
場外,坐在會場中心的主席台前、時刻盯著轉播屏幕的老湯,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表情——這位胡狼方舟蒙特利爾的總負責人、茉莉等人的“導師”,意識到了局面並不容樂觀,他們的命運已經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冰狼隊,只貸款了一枚狼爪印——一旦小青和小羽接連失禁,縱使茉莉能夠活到最後,惡魔也將獲得勝利,也就意味著狼爪印耗盡、貸款未結清的冰狼隊將被提前淘汰出局。
茉莉的嘴角微微顫抖,此時此刻的她再也沒有了昔日自信、與世無爭的淡定與從容。
這個夜晚,並不只有茉莉一個人坐立難安。
小青手腳並用,按照茉莉教自己的方法,艱難地活過了這個黑夜;然而,更加困難的挑戰是凌晨的時間——她需要承受來自惡魔的屠刀或者邪惡旅行者的黑槍,直到她失禁為止。
一想到自己全程與惡魔為伍、對好人陣營沒有絲毫貢獻,小青的內心就充滿了自責與內疚,更不願意讓自己成為先失禁的那個人,讓小羽和茉莉來為鎮民鎮守底线——起碼,這位年輕的女孩想要為自己的陣營盡最大所能。
只要能喝下這杯水,能夠堅持到白天……有茉莉幫忙,一定能再多堅持一輪的……
小青如此想著,小心翼翼地將左手從自己的下體抽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杯子。然而,下身防线稍稍卸力,立馬就被敏感的洪水抓住了機會,一股強大的尿流再次衝刷進了她的尿道,嚇得小青連忙把杯子一扔,兩只手拼命地按住了出水口。
“啪”的一聲,碩大一個杯子砸在地上,頓時水花四濺,在狹小的空間里激起了巨大的回聲,震得小青耳膜差點破掉。然而,主辦方馬上就送上了第二杯水,示意小青不能借機逃避罰水。
看著眼前滿滿的一整杯水,小青差點沒哭出來——如今的她,連手都沒辦法騰出來,如何喝下這一整杯充斥著利尿劑的水呢?哪怕自己手稍微放開一點點,一肚子尿就會破門而出,立馬一瀉千里。
“狼女王……我想提一個請求……”小青咬著牙衝著攝像機喊道。“可以派一個工作人員……來喂我喝水嗎?”
周圍靜的可怕,只有鍾表的滴答聲和自己沉重的喘氣聲,並沒有任何人回應這個可憐的女孩。
“求求你們……我不要死……”小青已經是在苦苦哀求了。
她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可除了屏幕前幸災樂禍的老色批們,所有人都對這個無助的少女冷眼旁觀;此時此刻,就連一個無足輕重的請求,甚至都已經變成了奢望。
凌晨時間很短,若再不將水喝下,就要被判處犯規出局了。眼看時間所剩無幾,小青狠下一條心,將水杯放在房間內的座位上,自己則是跪在了座位前,像一只飲水的梅花鹿一般,伸長了脖子用嘴去吸杯中之水。
小青知道,這個動作十分不雅觀——但總比失禁或者出局要強。她的兩只手擋住閘口,雙腿跪在地上,腳後跟頂住自己的屁股,試圖為下體的肌肉增加一絲力量;盡力伸長的脖子將她的身體拉的很長,避免胸和肚子發生擠壓,進而造成膀胱受力。作為一個學舞蹈的藝術生,小青身體的柔韌性非常好,完成這樣的動作倒也沒什麼困難;只是,作為一個揣著大水球的女孩來說,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是萬丈深淵。
小青依然在費力地吸著水,滿滿一杯水已經被她吸光了一半。隨著水流的進肚,新兵入伍的膀胱水軍開始了新一輪瘋狂的衝鋒;她的膀胱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撕裂痛感,整個下體已經完全造反,只能依靠手指的力量抵抗這股初生勢力發狂一般的進攻。
隨著水位越來越低,小青已經吸不到杯底的水了。無奈之下,她只能用牙齒咬住杯口,慢慢地將杯子傾斜,讓杯中之水緩緩流入自己的口中。即便是這樣,她依舊不敢將手騰出來扶杯子,以免下體的閘門一瀉千里。
忽然,小青牙齒無意一松,一股稍顯洶涌的水流一股腦地溜進了她的喉嚨。
突如其來的一大股水,讓猝不及防的小青嚇了一跳,一不留神將水嗆到了自己的氣管中;巨大的刺激讓她忍不住開始咳嗽起來,伴隨著整個身體的挪動,守護下體的手指也短暫地脫離了自己的崗位,少女的出水口終於暴露在了沒有防備的空檔中。若是下身肌肉力道足夠,尚可在短時間內強行封閉閘口,為主人爭取補位的時間;然而,在此時此刻,小青的下體已經是強弩之末,被洪水榨干了最後一絲力氣。
伴隨著觀眾們的驚呼,一大股尿液破門而出,唰的一下在小青的牛仔褲上印出了一塊巨大的濕斑。兩秒鍾之後,小青才反應了過來,連忙用手捂住失禁的閘口,卻早已是於事無補,成股的尿液一發而不可收拾,順著小青的指縫奔流而出,在淺色的褲子上迅速擴張,直到浸濕整條長褲……
“2號玩家,死亡。”
天亮了好久之後,小青才敢扭開隔間的門把手。
在尿液浸濕自己的褲子的那一刻,小青的心理就已經徹底的崩潰了。她完全不在乎尿液是如何流淌、不在乎長褲還有沒有搶救的余地,甚至全程沒有脫下自己的內褲,在自己的褲子里完成了整套放尿的動作。她的眼神呆滯而無神,膀胱里的尿被撒的一干二淨,被浸透的褲子仿佛剛從水里打撈出來一樣,甚至內褲里還兜著一大灘淡黃色的尿液,隨著自己私處的摩擦,小股小股地被擠壓出來。
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
小青的眼眶紅紅的,她知道自己的失禁意味著什麼:不僅是自己一整晚的努力功虧一簣,還讓鎮民陣營退到了最後的底线之前——一旦再有一名鎮民失禁出局,惡魔將獲得最終的勝利。
場上,已經明牌的大家也不再按照座位號落座,而是分成兩隊陣營坐在桌子兩側。艾比和阿梓一左一右坐在筱筱身邊,盡力為自己的惡魔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另一邊,茉莉和小羽坐在一起,凱蒂和冰兒圍在二人兩邊,同樣是為本方最後的希望祈禱著。
“小青,出來了?”凱蒂跟失魂落魄的小青打了個招呼。
小青尷尬地點了點頭,拖著一地長長的水跡,坐在了鎮民方的最外圍。
“所以現在……就咱倆活著了?”茉莉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輕輕用胳膊肘碰了碰小羽。“還能活嗎?”
小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迎上了茉莉的目光。
“能!”
見小羽如此堅定,茉莉反而有些驚訝。
“算起來,我已經喝了六杯罰水了。”小羽雲淡風輕地說著自己的情況,聽得冰兒和凱蒂卻滿心驚恐。“但是茉莉,我覺得你說的不對,我不認為衝撞處女就意味著死——我要活下來,為了我們的陣營活下來,用我自己的方式贏下這場比賽。”
茉莉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茉莉,我感覺……你和莓好像啊……”見茉莉沒有回應自己,小羽回憶起了初次認識莓的場景,自然而然地和茉莉比較了起來。
“你說夏欣然?”
“嗯,你們都很聰明,都很會推理,忍功都很好……”小羽如數家珍一般地聊起了莓的特點,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也都很謎語人。”
最後一句話,成功把茉莉逗笑了。
“我和夏夏……自從那場比賽之後,也很久沒見了。”小羽的話也勾起了茉莉的回憶,那是她第一次踏入這片禁忌的土地。“我還挺喜歡夏夏的,她確實很聰明,和她聊天很舒服……”
“但是你們聰明人聊天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笨人的感受啊!”小羽哭笑不得。“你們打啞謎,彼此都能聽得懂,可我們聽不懂啊!”
“你可不是笨人啊。”忽然,茉莉話鋒一轉,若有所思地看著小羽的眼睛。“能夠得到夏夏的認可,你一定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或許是一種可以逆天改命的能力,也就是創造奇跡……”
“得了,你們每個人都這麼說,可我從來不覺得……”回想起那天與貝爾團隊友誼賽的時候,莓也說過類似的話,更加讓小羽堅定了“這兩個人簡直太像了”的看法。
“獵人們總是在分工合作,只有發揮出每一個人的優點,才能走得更遠——這大概就是夏夏為你們取名時的想法吧。”
提到隊名,小羽終於忍不住了,想要問出那個困擾她內心許久的問題:“茉莉,你們的隊名,有什麼含義嗎?”
“你說冰狼?”
“嗯,‘狼’字的話……應該是胡狼方舟吧。”小羽一步步地試探,她的內心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卻不敢貿然蓋棺定論。“那‘冰’字,是什麼意思呢?”
忽然,茉莉居然毫無前兆地笑了出來。
“笑什麼啦?我隨便問問而已嘛!”小羽對茉莉莫名其妙的笑表示不解。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呢?”
小羽皺了皺眉頭——這個女孩和莓一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連說話的口氣都這麼像。“因為……這是你們的隊名啊!我也只是猜測,我怎麼會知道你或者狼女王怎麼……”
“冰潔。”
忽然,茉莉開口打斷了小羽的自辯。
聽到這兩個字後,小羽的瞳孔明顯放大了兩圈——這是一個承載了她中學回憶的名字。小羽曾經無數次想象過,終有一日將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揭開當年未能揭開的秘密;然而,她從來沒想到,如今竟然能從茉莉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你知道……冰潔論壇?”小羽顫抖地提問道。
“何止是知道,當年的我是冰潔論壇的管理之一,也是冰潔論壇最年輕的女管理。”茉莉微微一笑,似乎從小羽的瞳孔中讀出了一些陳年的故事。“那我應該也知道你是誰了——”
茉莉緊張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一些,大腿也停止了不自覺的顫抖。雖然眼下鎮民陣營的狀況依然很糟糕,但如果真的是那個女孩的話,或許能夠頂住處女的罰水,或許能為自己的陣營創造扭轉乾坤的契機。
注視著小羽的瞳孔,茉莉一字一頓地讀出了小羽當年的那個稱號。
“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