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羽的選擇後，貝爾全隊都張大了嘴巴。

　　 “不……不攻擊我嗎？你是在可憐我嗎？”辛迪反應最快，搶先一步說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不，我不攻擊你——因為你們隊的核不是你。”小羽愈發堅定，也愈發有信心。“我攻擊的是你們真正的核。”

　　 辛迪的臉上露出了 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隨後干笑了兩聲。“好，這是你們的判斷，請便吧。”

　　 貝爾的面色十分難看，小金害怕地低著頭，嘴唇不停地發抖，卻一句話也不敢說。辛迪意味深長地看了貝爾一眼，嘆了一口氣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按照貝爾這邊的要求，三杯水將由小羽飲下。對於小羽而言，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這意味著本方的核暫時安全了。而傑西卡也因此受到了鼓舞，更加有信心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另一邊，貝爾團隊的氣氛則是被陰雲所籠罩。四杯水端到了小金的面前，小金冷汗布滿了額頭，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喝下去，小金。”貝爾命令道。

　　 “是……大姐……”小金顫抖著拿起第一杯水，如同咽毒藥一般的一飲而盡。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真的快憋到極限，小金的渾身上下都在抖，面部肌肉不停地在抽搐，仿佛一個中風的患者一般，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跌倒在地。

　　 辛迪坐在小金的身後，一只手插進自己的雙腿之間，一只手在後面暗中扶住小金，避免小金摔倒。這一幕也被小羽看在眼里：辛迪雖然還在象征性地演戲，但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認真了。或許自己真的猜對了對方的核，辛迪感覺計劃敗露，索性放棄了抵抗。

　　 四杯水喝下後，小金身體一歪，癱倒在了沙發上，兩條大腿緊緊地夾住自己的雙手，明顯是在抵抗腹內洶涌的洪流。見自己的小妹完成了喝水任務，貝爾也收起了方才嚴厲的表情，主動走到小金身邊，讓小金躺在自己的雙腿上，撫摸著她的頭發，試圖讓小金放松一些。

　　 “大姐，我……”小金剛想說什麼，被貝爾用眼神制止了。

　　 “沒事，按照原計劃進行。”貝爾嘆了一口氣——辛迪的演技已經騙過了莓和傑西卡，卻獨獨沒有騙過小羽，這讓貝爾意識到，自己小瞧了這個看起來是團隊中最邊緣人物的女孩。眼下，己方的核已經被對手識破，小金的忍功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是否真的能挺到最後，還要畫上一個問號。現在，只能盡可能安撫小金的情緒，再伺機尋找突破小羽的機會。

　　 真核現身，傑西卡衝著小羽豎了一個大拇指。“小羽，都是你的功勞啊！”

　　 小羽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兩聲。

　　 “小金毛，狀態怎麼樣？”莓也受到了鼓舞，重新開始布置戰術起來。

　　 “我沒問題，再撐一兩圈肯定沒問題——倒是小金那孩子，說不定已經不行了。”雖然傑西卡的膀胱已經報警已久，但士氣上的提升也極大程度上幫助緩解了生理上的壓力。

　　 “好，在保住你的前提下，我會盡可能攻擊小金，讓游戲盡早結束。”

　　 連續兩輪開牌，辛迪都被分配了團隊里的最小牌。小羽的猜測果然沒錯：這辛迪不但沒有瀕臨崩潰，反而是忍功不亞於貝爾、甚至是不亞於自己的憋尿好手。之前為了替小金吸引火力，辛迪一直拿大牌，自己並沒有喝太多的水。現在，既然計劃敗露，辛迪索性完全放棄了演戲，恢復了正常的模樣，替團隊承擔小牌的壓力。

　　 頃刻之間，兩隊的壓力全都來到了小羽的身上。小金已經連續好幾輪持有團隊最大牌了，而本方團隊則不得不在自己和傑西卡之間二選一，小羽被小金炮火般的攻勢壓得喘不過氣來。不過，小羽表面上表現得十分痛苦，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要失禁一般，實則暗地里狂喜不已——已經有好幾輪在自己身上失利、但團隊反而獲勝的輪次了，先前的劣勢早已一掃而空。雖然自己頻頻喝水，但小羽對自己的忍功有一百二十分的自信，反倒是為能夠替團隊承擔水量而高興。

　　 連續幾輪的猛攻，小羽眼看著搖搖欲墜，卻沒有任何決堤的跡象，貝爾和辛迪逐漸開始急躁起來，幾輪戰術安排頻頻失常，被莓抓住漏洞一頓窮追猛打。當然，更著急的自然是小金——她已經無法再堅持更久了，只能期待小羽能夠比自己先失禁。

　　 此時的小金，已經完全是在靠最後的一絲意志力在憋了。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造反，強大的洪流發狂一般地衝刷自己的閘門，隨時都有破門而出的危險。辛迪也不再避諱，將小金整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親自用手指摸進小金的內褲，替小金封堵即將破閘的潮流。

　　 “小金， 堅持住，不要辜負了大姐的期待啊！”辛迪不停地為自己的姐妹打氣。

　　 “我……我……”小金的眼淚在眼眶周圍打轉，無與倫比的壓力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此時此刻，面對大姐的期待、同伴的保護，她只能拼盡最後一絲體力，捍衛自己最後的尊嚴。

　　 貝爾則在一邊望著手牌沉思，小金的瀕危已經讓她無法安心思考了。

　　 另一邊，莓也在望著手牌沉思。

　　 “兩張A，一張方塊K……”莓喃喃自語道。“下一輪應該是有一張紅桃K和一張黑桃Q的……小金毛，還記不記得下輪A的情況？”

　　 “下一輪，好像有一張紅桃A。”傑西卡雖然也處於危險的邊緣，但好在這幾輪自己連勝，沒有再額外的被施加水量。

　　 “好，那這樣的話，我們這張方塊K是無敵的。”莓算了一下，將K塞給了小羽。“小羽，拿著這張K戰勝小金。”

　　 小羽若有所思地接過K。幾輪下來雖然本隊優勢，但小金依然在頑強防守，若是再一輪一輪地進攻，怕是日久生變。小羽的大腦飛快地旋轉著，思考獲勝的套路。

　　 “然後，我們把這兩張A棄掉，讓對方誤以為A被洗進了下一輪，從而不敢拿紅桃K去對位。”傑西卡順著莓的思路繼續說下去。

　　 莓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傑西卡的思路。

　　 “等一等！”

　　 忽然，小羽舉起了手。“莓，我有一個想法。”

　　 莓挑了挑眉毛，示意小羽繼續說下去。

　　 “既然下一輪有紅桃K，又有紅桃A的話，能不能賭一把？”小羽遲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有些冒險，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想這一輪把這張必勝的K棄掉。”

　　 莓露出了一個意外的表情。“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們棄掉K的話，她們就會誤以為方塊K在下一個輪次；而下一輪她們又拿不到方塊K，就會誤以為方塊K在我們手上——試想，如果方塊K在我手上的話，她們就不敢給小金拿黑桃Q，只能拿比方塊K大的牌，也就是紅桃K。”

　　 莓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小羽言之有理，可傑西卡卻提出了質疑。“這個戰術我們用過一次了，對方會想到我們將K棄掉的。”

　　 “可是如果我們故意認輸一輪呢？”

　　 小羽的一句話，猶如在平靜的水中投入了一顆巨大的石頭。

　　 “我的想法是，這一輪我和傑西卡都拿A，造成方塊K不在我們手里的假象——對方會以為我們在用A對位我們看不見的K，而不會想到我們想要對位的K已經被棄掉了；同時，一輪游戲見到兩張A，她們會下意識地認為下一輪沒有A，而放心大膽地將紅桃K分配給小金——一旦紅桃A落入我們手中，就可以一次性罰小金四杯水。”

　　 聽了小羽的戰術，莓和傑西卡雙雙陷入了沉默。

　　 “當然了，我這種人的戰術肯定欠缺考量，所以我才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們。你們可以……”

　　 “不！”傑西卡揮手打斷了小羽的話。“小羽——你是對的。”

　　 “哎？”小羽意外自己得到了傑西卡的認可。

　　 “莓莓，你果然沒有看錯人。”傑西卡臉上露出了發自真心的微笑，轉頭對莓說道。“這個戰術是對的——一輪一輪的加壓，比不過一輪之內的重壓；現在小金已經在危險的邊緣，我們需要的不再是細水長流，而是一記重擊！”

　　 “可是，這樣會輸掉一輪的……不重要嗎？”小羽反而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

　　 “不重要，只要能賭對紅桃A的位置，一切都不重要了。”

　　 莓將小羽手中的撲克牌收回，改發給了小羽一張方塊A，同時將方塊K扔進了棄牌堆。

　　 “小羽，雖然你看起來笨笨的，人長得不怎麼好看，又沒什麼自信，反應比六十歲的老太太還要慢，可以說是干啥啥不行……”莓先是把小羽一頓損，卻又換了一種語氣，擺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但是，我一直相信你有一種逆天改命的能力。這種能力就像一潭死水中的一個細微的泉眼，平時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卻是這潭死水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變數。”

　　 “這也是我選擇你的原因。作為偵探，我習慣了嚴絲合縫的推理和堅不可摧的邏輯，卻唯獨缺少的是你這樣的一種變數——換而言之，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機會。這是你身上的閃光點，它足夠耀眼，足以遮蓋一切的黑暗：因為有了你，我們才有機會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莓……”

　　 聽了莓的一席話，小羽感受到心口一絲暖流涌出。

　　 “拜托你了——給我們帶來奇跡！”

　　 這一輪的開牌，小羽和傑西卡兩張A自然而然地輸掉了對局。

　　 “K呢？”辛迪的眉頭皺了一下。“會不會被棄掉了？”

　　 “不會，她們的戰術是用A來對位我們的K，一定是被洗掉了，否則她們不會這麼做的。”貝爾斬釘截鐵地說道。“下一輪有兩張K，注意了。”

　　 罰水再次由莓一人承擔。貝爾神情凝重地抽出了五張牌，如同賭徒一般一張張地揭露了出來。“一張紅桃K，沒有方塊K。”

　　 “方塊K在她們手里，但她們也會意識到我們拿紅桃K的。”辛迪不安地抖動著雙腿，拼命地分析著。“大姐，她們很有可能用方塊K來打我，因為她們會認為我們一定會將紅桃K交給小金的——有沒有可能讓小金拿黑桃Q，我來拿紅桃K對位她們的方塊K？”

　　 “也不是不行，但是……”看得出來，貝爾很糾結。“萬一她們頭鐵，賭紅桃K不在小金手里呢？小羽也需要被保護，她才是最有可能拿方塊K的人；而且，小金和小羽此消彼長，是對我們有利的——就算接下來的輪次我們兩個全敗但小金全勝，擊敗對手的機會也比現在要大。”

　　 辛迪咬了咬嘴唇——大姐說的不無道理。

　　 “我們可以輸無數次，但小金不能再輸哪怕一次了。”貝爾不安地看了小金一眼，此時的她正蜷縮在沙發上，嘴唇幾乎都被咬出了血跡。“我們不能拿小金冒險。”

　　 “大姐說的對。”辛迪也有同樣的顧慮——小金的安危，是她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拿來做釣餌的。“不行，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還是讓小金拿紅桃K吧——就算她們拿K打你，我們也認了。”貝爾終於下定了決心，將黑桃Q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我用這張Q去打莓，再加上小金的必勝局，我們這一輪還是能贏。”

　　 “好，讓我再賣傑西卡一輪。”辛迪一口答應了下來：自己的膀胱內還有充裕的空間，別說賣一輪，賣十輪都不在話下。

　　 貝爾站起身來，走到了小金身邊。看著憋得滿臉通紅的小金，貝爾嘆了一口氣，將紅桃K塞進了小金的手里。

　　 “小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