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2000米新馬出道戰,一著——”
“————————!”
“啊!”
從夢中驚醒,我一身冷汗地,從床上爬起來。
明明和她相關的一切都丟掉了,明明已經算得上是一刀兩斷……為什麼,為什麼總還是會夢到她?
向衣架望去,特雷森學院新手訓練員徽章依然被別在制服上,在清晨的陰冷微光照耀下閃爍出銀白色的光芒。
“那就約好了哦!長大以後,我會成為你的訓練員!”
兒時的一句承諾,竟然在命運的玩弄下成了事實。但帶來的,卻只是苦澀的現實。
“早。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我沒事……昨晚做了個噩夢而已。”隨口搪塞著同一個辦公室的友人,我回到位子上,打開今天的工作記錄。現在的擔當雖然身體素質很好,但似乎是那種不擅長於動腦子的類型,如何揚長避短還是讓人頭疼的問題。
“誒,你知道嗎?”同事突然神秘兮兮地向我瞥了一眼,欣賞著我臉上的不解。“西野花和青雲天空失蹤了。”
“……她們倆不是經常不在嗎?”我不以為然地說道。
“好幾天了,聽說青雲天空T已經報警交給警視廳那邊負責了。”
我搖搖頭,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這種和自己毫不關系的事情,自然不需要留意太多。工作還有不少,如果解決不掉的話,下午的訓練會很麻煩,畢竟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要做不少功課。
能力不足……不足……嗎……?
“抱歉,但我真的沒什麼能教你的了,在我身邊也只是拖累你。我們……解約吧。”
“訓練員先生!明明當時——”
“不要在我身邊裹足不前了,你明明值得更好的訓練員,更好的未來。”
率先開門離開的,明明是在自己啊。
“訓練員先生?”
“來了……都說了我現在不是你的訓練員,不必那麼叫我。”
草上飛推門進來,把隨身攜帶的小包放在一邊,換上屬於她的拖鞋。“我帶了些點心過來,打發下午應該是沒有問題。”
清香的茶味回蕩在房間里,她有條不紊地處理著那堆工具,緩慢但是精致。
聊了些關於訓練的事情,我抿了一口清苦的茶液。
“最近青雲天空失蹤了,小草你那邊要當心啊。”
“sky嗎……感謝您的提醒,我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盡管只有一瞬,但我看見了,草上飛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過,問出來還是不禮貌,還是當做並沒有看到為好吧。
“訓練員先生,我有一個問題。”在茶霧的對面,她眯起眼睛打量著我。“您對我的感情,是怎樣的呢?”
“感情啊……”作為青梅竹馬的友誼?一起試圖挑戰ura的戰友情?還是……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內心隱藏著怎樣的情感。在時光的催化下,那份感情或許已經變成了更加深沉的感情……但,現在不能說出口,至少不能作為師生的身份說出口。
“……我想,還是交情很深的朋友吧。”抬起茶杯,試圖用飄起的熱氣隱藏起自己臉上的內疚,目光游走到了別的方向,沒有去看她臉上的表情。雖然什麼都不會展露,但我能察覺到被那“大和撫子”包裹起來的熾熱內心。
“這樣嗎……也好,感謝了。”
就這樣,度過了下午的時光。
“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嗯!訓練員先生再見!”
放下訓練用的裝備,並沒有和同僚們一起走向食堂和休息區,而是一個人迎著夕陽踱入教學樓後的陰影中。
小草躲在教學樓後面,看著遠處的特別周,並沒有意識到我。
“小草?”手搭上她的肩膀。她顫抖了一下,轉過身來。她的眼睛下有很深的黑眼圈,似乎瘦削了很多,聲音里透露著強壓情感的做作。
“我……抱歉,失態了。”
“小草,最近怎麼了?並排跑的時候為什麼那麼不在狀態?”
“沒事,請您不要在意。”
我想要說什麼,但那雙眼睛,卻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光。是我從未見過的,偏執而冷冽的拒絕。
那是她的本性嗎?比賽時專屬於馬娘的獨占力?
“是因為那孩子嗎……”我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游蕩的特別周。以前聽聞過小草對特別周的感情很深,但應該沒有——
“我說了,請·您·不·要·在·意。”名叫草上飛的馬娘一字一頓,像是被鐵索拴住的凶獸一樣,向我吐出了這幾個字。
“……!”我倒退兩步。夕陽把她的半邊面龐遮蓋,陰影中只有一雙水藍色的瞳孔似乎發光——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她。
“您也有馬娘需要關心吧?我的狀態沒問題,可以自己調整的好。請不要來找我了,盡管我們的關系很深,但這件事請您不要插手。”她的語調和剛才的一樣冰冷和堅硬,同樣有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在其中。
我沉默了一會。
“既然小草這麼說了,那我也沒有提出反對的立場。”我轉過身去准備離開,不過在那之前,我遲疑片刻,留下了一句話。“但,請不要自己扛著,如果現任訓練員不願意聽的話,找我也可以說出來。”
影子很長,直到轉過建築,投射的陰影才離開了小草。
撲通,柔軟的軀體和草地碰撞的沉悶聲。
“對不起……訓練員先生……對不起……我該怎麼辦……”
啜泣聲和淚水時隱時現。
我靠在建築後面,指甲嵌入血肉之中,血液從傷口滲出。
“我得……做點什麼。”
“前輩。”第二天,我叫住了正要去訓練場的前輩,也就是現在的草上飛T。
“啊,怎麼了?關於草上飛的話,她最近的訓練還是可以的。”
“不是。她的心理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這樣下去我怕……”
“她沒事的,一點點學生之間的你來我往兩三天就能恢復,又不耽誤訓練,我不認為有什麼問題。”
“但,但是她之前和我的擔當並排跑的時候那個狀態明顯有問題!您不能就這樣束手旁觀!我們應該——”
“小子。”前輩嚴肅了起來。“你缺少經驗,總是被這些馬娘們騙到。她們情緒不穩,容易衝動,放著讓她們自己冷靜兩天就好。你去插手,反而是自討沒趣了不是嗎?”
前輩拍了拍我的背。
“我知道她是你的青梅竹馬,我理解,但有的事情我們真的沒有出手解決的必要和能力。”
“……我明白了,謝謝您,前輩。”
咣當!辦公室的桌子發出驚恐的尖叫。
“為什麼……為什麼連前輩都這樣!”
是夜。我剛剛和特雷森學院的心理輔導老師聊完,准備找小草約一下時間。雖然她大概率不同意,但她必須對什麼人說出來。
遠處,教學樓空蕩蕩的走廊中,一個人影穿行而過。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但還是被我發現了。
竊賊?狂熱粉?還是——
——馬娘?
耳朵不會騙人。金黃色的耳飾倒映著路燈,我辨認出了那是誰。
“小草……?”人影隨著我的聲音一顫,然後驚慌地逃開。借著路燈,能看到她的背後背著一個大包,一個一人高的包裹。
“小草!”我拔腿衝向她,但馬娘的速度凡人無法追及,我只能看著她消失在小樹林中。
“可惡!小草你到底怎麼了?”
似乎是那一夜過於寒冷,出汗之後單薄的襯衫無法御寒,我發起了高燒。在床上休息了幾天後,憑借著勉強的意識,我出門買了些草上飛喜歡的點心,想要等聊天的時候一起品嘗。
康復當天,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過特雷森校門。
然而,駿川韁繩小姐不在,遠處有熙熙攘攘的聲音,似乎大部分工作人員都聚在外面。警車的尖叫和人群呼喊,讓我頭腦脹痛。
”怎麼了?”我擠開人群,卻被眼前的東西震得近乎崩潰。
我看見,宿舍門口放著一塊白布,下面覆蓋著人形的軀體。
我看見,學生會會長癱坐在一邊,平時的威壓和魄力全然不見蹤影。
我看見,警察和馬娘們把小草押上了警車,她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麻木神情。
我看見,人群聚起又散開,有人似乎對我說了什麼,又搖搖頭走開了。我只是站著,什麼都不想地站著。
天氣好冷。
點心要涼了。她不太喜歡涼點心。
後來,我也從別人那里聽說了一些案件的事情。她們告訴我,草上飛因為扭曲的愛意得不到回應,最終出手殺死了特別周。那天遇到的,就是她正背著小特的屍體返回宿舍樓。
【ps:此處劇情詳見我的“只要看著我就好”系列長篇,時間點在第二篇和間章1處】
判決很快就下來了,毫無疑問的死刑。我沒有去法庭上看著她。或許我的出現只會讓她表現得更糟。最後的處刑地點是特雷森學院,這對於馬娘們來說將是一場特別的“公開課”。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爭取到活命。
“想在死前看看嗎……可以。”滿面疲色的魯道夫看了看我的申請,點頭簽字了。窗外,校園里冷清異常。因為發生了殺人案,學生和訓練員們幾乎都回家了,只剩下少數的幾位工作人員和學生會還在。
我點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魯道夫突然問了我一句。
“你相信草上飛真的殺人了嗎?”
“我不相信。”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如果不是她自己承認,我不相信。”
“……那就好,那就好啊。”她長嘆了一口氣。
“那個殺人犯!”
“真嚇人……”
“她怎麼能干出這樣的事情?”
幾個聚在一起的馬娘偷偷地交談著,看到我接近又趕忙撇開視线。
空教室被臨時當做對話室,草上飛就坐在我對面。她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
“小草。”
“訓練員先生……”她看到我,眼睛里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許。
“……為什麼要說謊?”
“您察覺到了嗎……我有我的苦衷。而且,我是罪有應得不是嗎?”她苦笑了一下。
“最後,還是一定要這樣嗎……”我煩躁地抓撓著頭發。這是最後一面,哪怕多說兩句,哪怕能再多看一眼也好啊。
“您對我是怎樣的感情?”
又是那個經典的問題。我看著那藍色的眼睛,再次試圖尋找那絲波瀾。
然而,我不能說。
萬一她並沒有那樣的情感,萬一讓她最後這段時間不能至少稍微高興一點的話……
“……友人之上。”最後,也只能咬緊牙縫,吐出這幾個字。
“呵呵……”她突然笑了。站起身來,向我伸出了雙手。
“最後的時候就別說什麼了。來,請您抱抱我吧。”
依然是那樣柔軟的觸感,幾滴淚光隨著她的面頰而下。
如果能定格在這一刻,該多麼好啊。
那一天,最終還是來了。我坐在台下,席上稀稀拉拉的只有幾位馬娘和工作人員坐在這里。幾位行刑人正在做最後准備。猙獰的西班牙絞刑椅端坐在台子上,等待著用它的大口吞噬一個生命。
“好了,把犯人押上來吧。”在這句話響起時,我惡心欲吐,緊張,但身體卻像是灌鉛一樣動彈不得。
草上飛穿著決勝服走了上來,這是她提出並得到了批准的最後請求。她輕輕整理了一下頭發,輕輕向台下——准確來說,是向我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後坐上了絞刑椅。她的手腕和腳踝被綁住,线繩纏繞在脖子和後面的絞盤上。
“那麼,行刑開始。”
後方的劊子手開始轉動絞盤,小草脖子上的繩子逐漸收緊。
最開始,只是一點缺氧造成的紅暈。草上飛端坐著,像切腹前的武士,試圖在死亡面前保持著自己的尊嚴。她打量著台下的人,似乎是認出了我,於是很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
可繩索不會給她機會,卻迅速變成窒息的青紫。曾經滿懷情感注視著我的雙眼逐漸上翻,舌頭吐出口外,口水和淚水混合著沿面龐滴下。手腳拼命搖晃試圖掙脫束縛,但血肉之軀終是無法與金屬對抗。看守甚至“好心”地在束縛帶和身體接觸的地方塞了一圈棉花,是為了不讓她留下難看的痕跡嗎?
“……活該。”我身邊的人輕輕說了一句。
對,草上飛是罪有應得。盡管不是她出的手,但她也是教唆啊!難道不應該——
不,現在還有機會!只要站起來強行把她松開,然後上訴,一定還有機會——我這麼想著,但身體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竟然分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她一步步邁向死亡——我的青梅竹馬,我的擔當,我的……草上飛……
线繩已經相當緊繃,草上飛的脖子被勒到非人的狹窄,血紅從皮膚中露出。她喉嚨里發出咯咯的垂死聲,手指抓緊又松開。與此同時,決勝服的裙子出現了濕潤,濕斑慢慢擴大沿著裙子向下流淌。黑色絲襪包裹的雙腿被鐵鏈鎖緊,鞋子因為腳繃直放松而起起伏伏。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痛苦而崩壞,張嘴像是魚在空氣中試圖呼吸一樣徒勞地攝取著氧氣。最終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但劊子手們卻並沒有把束縛帶松開。
隨著時間流逝,低垂一會似乎已經死亡的軀體重新開始掙扎,但也已經是有氣無力。沒過多久,瀕死的馬娘抬起頭發出了最後的呼吸,隨後便低下頭來,再也不動。曾經平和的臉色變得青紫,瞪大的雙眼最後仍是死不瞑目。空懸在半空的舌頭上口水拉成絲线滴落在自己的裙子、襪子和地板上。
幾分鍾的沉寂後,行刑官拿出聽診器伸入小草的衣服中,然後作出了死亡宣告。
隨著處刑結束,身邊的人一個個站起離場,只剩下我坐在原地,看著已經死去的小草。然後,我慢慢起身,走上空無一人的台子,用手指撩起了她額前的碎發。
——頭發粘在臉上,會很難受的。
“那個,訓練員先生?”
“這幾天專業人員也不在,要麼草上飛的最後一程,您來吧。”
小草躺在房間中央的金屬台上,面部的表情已經恢復成安詳,只有脖子上駭人的勒痕暗示著她淒慘的死法。雙手擺在身側,手里面除了摩擦的傷痕空空如也。
她身上的決勝服已經被各種體液打濕,自然是需要更換。新的衣物已經擺放在房間門口,一應俱全。
大門咯吱作響,我走入房間中,皮鞋踏著瓷磚冷漠的迎接著我的到來。我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昔曾溫暖柔軟的面頰,如今只剩下余溫。
摘下腳踝上的腳牌,上面寫著名字和身高體重……啊不,應該是,“屍長”和“重量”。上面的數據似乎是之前體檢的數據,我對此有些不滿。明明這幾天小草已經瘦了很多,連體重都不肯再量一次嗎?
取出熱水盆里吸飽熱水的毛巾,敷在腳腕處,一邊等待腳踝的肌肉解除僵硬一邊解開靴子的鞋帶。金屬蹄鐵還帶著冷凍櫃里的冷氣,我將它取下放在密封袋里。
稍微活動一下腳腕,已經重新像還活著的時候一樣靈活,拽出靴子的鞋舌之後微微一拉就可以把靴子取下來。黑色的絲襪外面還穿著白色棉襪,大概是防止磨腳的。扯下白色棉襪扔在一邊,黑絲包裹的雙足露在空氣中。一點點少女的味道慢慢散布在空氣中,若隱若現,但對我來說,卻是可愛的熟悉的味道。曾經每次比賽之後的按摩都會帶著這樣的味道,可現在再次聞到時卻是和溫馨毫不搭邊的生離死別。
腳板和腳趾已經僵硬無法活動,用毛巾和夾子包住,熱量逐漸將臨死前掙扎時憋在靴子里的汗水慢慢解凍,熱水也從黑絲的縫隙中滲入打濕她腳上的皮膚,傳遞出似乎有體溫的假象。
我輕輕撫摸著小草的小腿。外人可能感覺不出端倪,但我上手便知。那扭傷的地方,肌肉的觸感仍然會有些僵硬。
那是一次事故,本可以避免的訓練事故,我卻眼睜睜地看著她倒了下去。
“啪!”一聲耳光打破了自己的沉寂。你真是沒用,到最後連她都保護不好。
抬起她的小腿,用皮帶托住,就像是以前的賽後按摩一樣,我握住小草的腿,用大拇指按揉著肌肉。死後的僵硬沒有我預料中那麼嚴重,不知道是時間問題還是那群行刑官給她用了什麼藥物,肌肉的觸感在毛巾熱敷之後仍然是活著時一樣。小腿到腳,身體似乎脫離了一片空白的大腦的控制,憑本能按摩著,仍然像是以前一樣盡心盡力。
終於,雙腿的肌肉重新恢復柔軟。解開皮帶,平放的雙腿微微內扣,足尖輕碰在一起。
外人的話,可能會對決勝服無從下手。但我知道決勝服里的每一個暗扣和拉鏈,她也知道。
“訓練員先生,這個款式您覺得如何呢?”
“很不錯。就把之前我送你的那個耳飾也加上吧”
可她已經死了。
從暗扣處解開還有濕漉漉痕跡的裙子與上身衣物之間的連接,用房頂上的皮帶托起腰部之後拉著腰部的松緊處向下拽,腰帶從大腿經過膝關節和小腿,最終帶著毛巾的余溫離開了它的主人。脫下時無意間觸碰到了襠部,濕潤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羞恥之外,我也意識到一會還要幫小草擦一下身體。
僵硬的肌肉讓絲襪不那麼好脫下,只能用肩膀扛著腿然後用力扯下來。似乎在撕扯的時候有所損壞,但都沒關系了,反正這些東西遲早也會去到屬於它們的火葬場,變成一團飛灰。
用手托起少女的後背,身上的衣服並不難脫下,裸露出運動內衣和平滑緊致的小腹。死亡時失禁的液體浸濕了內褲,小草的遺容平添了一分不雅。鬼使神差,我伸手稍稍摸了一下潤濕的部分,布料下讓人浮想聯翩的柔軟觸感讓我趕忙收回了手。
“呼……”我長出一口氣。生物本能此時卻是如此可憎,雖然與草上飛很小的時候便成了朋友,但從未像這樣一覽無遺地觀覽她的身軀。
取下草上飛的耳飾,黃銅在紫外线燈的照耀下發出不詳的光芒。正當我把玩時,咔噠一聲,耳飾的表面彈開,露出一張字條。徐徐展開,潔白的紙上被劃线塗掉的文字擠滿,蠅頭大小的字跡被反復修改。最後,只剩下幾個最大的字。
“帶著我活下去吧。”
反面,則是滿是液體干燥之後留下的痕跡。
“我愛你。”
短短幾個字,力透紙背。
我跪倒在地,干澀的喉嚨只能發出嘶啞的吼聲。
我恨,我恨自己沒能在那時開口。直到最後,哪怕是能說出來,哪怕是能把那三個字說出來,哪怕……
我握住她的手,坐在一邊。哭著,笑著,說了很多話。我的包里還帶著啤酒,於是順手也拿了出來。當時,或許是准備一飲而盡然後用打碎的玻璃瓶割腕自殺吧。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必須活著,而且要活的好好的。
“抱歉……我失態了。”
就像是小的時候看她的茶道表演一樣,當時被用茶勺敲了腦袋,讓我保持正坐。如今,提醒我的人已經不在,但我仍舊努力讓自己從失態中恢復過來……因為,她還在等著我,我不想讓她光著身子等太久。
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工具,我站起身來。接下來,就是要換一身衣服了。
從衣物袋里取出內衣內褲,我用剪刀剪開內衣的鏈接段,輕輕把那堆破布扔在一邊。渾身赤裸的小草在燈光下,除了蒼白之外,幾乎和生前一模一樣。
玻璃瓶很快就見底了。我的酒量不小,但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樣。看著安睡在鐵板上的小草,我最終還是敗給了欲望。
“抱歉……小草,你能理解我的吧?”
本身的穿著也很單薄,三下兩下就脫完了。肉棒在小草的誘惑和酒精的作用下早已開始緩緩膨脹。把小草的屍體抱在懷里,我輕輕地吻了她。蒼白與毫無血色的雙唇碰撞,無聲而又響亮的一吻回響在房間中。
抬起她的腳,那里是被鞋襪包裹的地方,是只有作為訓練員的我才能接近的地方。將自己的臉龐貼上去,微不可察的氣息變成環抱周深的輕紗。再三忖度之下,我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少女的足底。略有咸味的汗水在唇齒蕩開,像是品嘗佳肴。
讓小草平躺在床上,用肩膀架起雙腿,我用肉棒剮蹭著她的花瓣。私處是光潔一片,縫隙一直隱沒到大腿之間。盡管早已不會有所反應,她的臉依然是嬰兒一樣,安詳寧靜。
我親了親少女的足底,隨即挺直腰板,將肉棒送進了少女的小穴。冰冷的觸感和緊致刺激著未經人事的肉棒,變成無上的快感沿著脊髓直衝大腦。
“唔呃——!”我抓住小草的大腿,開始打樁一樣進出。原本應該分泌出液體的穴道如今卻只是無動於衷,幸好死去的少女也不會多作抱怨。
小腿肌肉的觸感仍是僵硬,那個不負責任的前輩似乎也沒有給小草做按摩啊。如果當時他能夠出手,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呢。
“對不起……如果我當時可以再優秀一點,如果我並不是那個新人訓練員,我們是不是能一起走下去呢?”
將分開的雙足合攏貼在臉上,以前訓練完大汗淋漓的腳總是會將體香發散的整個房間都是,而現在只有近乎微不可察的一點。熱水作用下柔軟的足底現在重新變涼,僵硬可能也即將發生。
“如果當時把‘我愛你’說出來的話,小草也會開心吧?至少離開的時候不會那麼孤單那麼痛苦吧?抱歉,你喜歡的是那樣優柔寡斷的廢物啊。”
熱流逐漸匯聚在下身,我加快抽插的速度。肉棒頂部親吻著子宮口,小草胸口的豐滿隨著運動而晃動著,而臉上卻仍然是平靜安詳的微笑。奇異的反差更加惹人憐愛。
她的身體晃動著,就好像仍然存活而在迎合我的動作一樣,現在我終於能放下一切的身份,去肆無忌憚地愛,去蹂躪,去用最激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欲望。
“小草,我愛你。”
身體顫抖著,挺直,原本和解剖床緊貼的臀部也被抬起來懸空,滾燙的精液涌進已經再無生命力的子宮中,又從交合處流出。她的眼睛在動作下微微張開,露出迷茫而空無的眼神。
“呼……謝謝小草……”我趴在她的身上,伸手擁抱著她的軀體,陷入半昏迷的狀態,直到恢復了一些精力。
睜眼,依然是冰冷的小草,剛才的放縱之中大腿和私處都沾滿精液,頭發散開在解剖台上,身上還有我留下來的汗水。拔出肉棒用紙巾擦干,我穿戴好衣帽。工作還要完成。
死前應該已經處理過了,所以負責人並沒有讓我幫忙灌腸和洗胃。我取出一支注射器,吸上一些水,用橡膠管注入小草的穴道,用指套把里面的精液全部清理出去。然後,用熱水和沐浴露清洗身體。
拿出毛巾順帶著擦拭她的身體。抬起一條腿,把毛巾穿過腹股溝,擦拭著臀部和花瓣的汙漬,用手指夾著毛巾進入到縫隙之中,被柔軟的臀肉包裹的奇妙觸感讓我又有些興奮。
上移,換上另一條毛巾擦拭小草的胸部。少女胸前的豐滿仍然有一點彈性,在我的擦拭下輕輕搖動著。雖然之前積蓄的脂肪讓她的身體增添了幾分誘惑,但身為訓練員,還是希望這樣的豐滿能變成腿上的肌肉吧。櫻桃和乳暈並不大,未成熟的軀體卻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小草的手保養的很好,纖細的手指被用毛巾擦拭,指甲里處刑掙扎時嵌進去的一點人造皮革碎屑被清理干淨。
少女的面龐被我恢復至平靜的狀態,拿出毛巾細細擦拭光滑的皮膚。死亡最終還是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只是黑藍交錯的眼睛早已渾濁不清。
得讓她干干淨淨地離開。
然後,用皮帶吊起上半身,熱水把頭發浸透,我用梳子和洗發精為她按摩頭皮和交錯的長發。沒有什麼發型要求,小草喜歡把頭發就這樣松散的披在身後。就像是,小的時候幫她梳理頭發一樣,輕松又閒適。
抖開內衣內褲先把雙腳從開口中套過,然後將布料順著她修長的雙腿向上拉,直到將私處遮蓋。內衣也是一樣,托起小草的上身將內衣扣住。直起上身時,雙腿微微彎折,腦袋也因為重力倒向前方。我打開那套寄過來的衣服。
“愈療師套裝?”
之前和游戲聯動代言的嗎?沒想到她最後選了這一套。
一封信件掉落在了地上,似乎是小草寫給本來應該干這件事情的法醫的。大概是要把耳飾留給我,不要亂動,以及——
“把護身符放在我的右腳腳底的鞋子里。”
這里指的是以前新年大會一起買的護身符吧,我的那個一直還在家里。可惜,就算是神明,最終也還是沒有保佑。
衣物的穿脫並不困難,打底裙褲沿著腿向上拉著就能套上,上身的衣物拉開背部的拉鏈之後也可以套進去,就是腰部的墜飾很麻煩。
白色的過膝襪先在腳上穿好,然後拉過大腿,包裹住緊致的雙腿。右腳的襪子有縫補的痕跡,專門把大腳趾和其他的襪尖部分分離了開來。用紅繩穿過腳趾,就像是帶上婚戒一樣,為她套上護身符。靴子抬起腿就可以穿上去,把握住腳踝向上套就好。
抱起小草的身體,並沒有多少重量,輕飄飄像是雲彩一樣劃過草場,躺在紙棺里,為她擺出雙手交疊的姿勢,合上眼睛,仿佛睡著一樣的寧靜。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面了。想說很多,但話到了喉嚨,又被梗塞住。握緊了她的耳飾,我摘下了新人訓練員徽章,放進了她冰冷的手中。
“再見了。小草。”
“我愛你。”
尾聲
我登上了山頂的觀景台。風景很好,可以俯瞰半座城市。早上的寒冷,白霧在嘴邊凝結。
如果她還在的話,她也會來。
真相大白了,西野花和愛麗速子雖然都死於爆炸,但是至少人們知道了草上飛並不是真的痛下殺手的人。稍稍刪去一些事實,就能讓她的罪責不會被人所知。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那件事之後,學院給了我很久的假期。離別總是苦痛的,但無情的時間還是衝淡了一切。如果不是我的手里還攥著她的耳飾,或許我自己也會質問那段經歷是否真實。
如今我已經成家,作為訓練員的生涯雖然沒有多麼耀眼,但至少也小有所成。
“代替你活的那一份,滿意嗎?”
太陽從雲後發出第一聲破曉,用自己的光芒翻滾著擊碎了寒冷和昏暗。耳飾倒映著日出,我知道她不能回答我,但這也已足夠。
我聽見背後傳來了腳步聲,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
“遲到了很久啊。”
“以前這樣的晨跑,總是我等您呢。現在,我也只能跟著您一起奔跑了。”
“讓我們出發吧,趁著清晨的太陽還不那麼朗照。”
“嗯,走吧。”
空落落的步伐奔跑著離開了,只留下樹叢中一塊小小的石碑。
石碑的名字下,多出了一滴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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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