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修】

　　 “風修，你還好嗎？”

　　 我的背後傳來霖魚的聲音。一如既往優美，如果海風吹過清脆的風鈴，只是簡單的一句問候，就像是讓人心顫般的天籟。

　　 可惜的是，此刻的我並不能閉上眼睛，像欣賞交響樂一樣聆聽這悅耳的聲音。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激起手臂的力量以保證攬住霖魚的屁股，咬牙忍耐住脖子上面的皮膚被撕扯的痛感，把腰再往下壓了一點，“我……我沒事的！人魚姐姐……啊不對，霖魚，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到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聽到細小的“啪嗒啪嗒”聲，這一定是霖魚的尾鰭在樓梯的尖角處拖動的時候拍打上去的聲音。然而，以我的身高背著霖魚去二樓，盡管我已經把腰彎到了再往下就沒法爬樓梯的程度，免不了還是會讓霖魚的過長的魚尾在樓梯上摩擦一陣。好在，我聽到了她話語中顯而易見的關心，以及她碩大的乳房在我的背上壓扁，給我帶來了不少安慰……咳咳，加把勁，我的房間就在不遠處了！

　　 “我們……到了！”

　　 我在自己的床前直起身來，慢慢把身體向後仰。在把霖魚抱到我房間之前，我就在房間鋪上了柔軟的地毯、在自己的床上也放了好多緩衝的抱枕，就是為了確保她從我背上滑落到床上的那一刻身體能被穩穩地承接住。皮膚的撕扯痛瞬間遠離，我揉捏著有些酸痛的腰肢回過頭來，就看到霖魚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到了床上，雙臂後撐支撐住了身體。那一對藍寶石般閃亮的大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藍盈盈的魚尾巴放在身前不斷拍打，好像在用另一種方式訴說她的好奇心。

　　 “哦，這里，好有趣啊？這就是人類的房間嗎？”

　　 霖魚理所當然地扭頭到處看，從她眼瞳中切換物件的頻率來看，似乎就連灰塵都足夠引起她的好奇。“呐，風修，這就是你說的床鋪？哇塞，從風修的房間可以看到海哎！那個側邊打開的盒子是什麼？那個像海蟲一樣扭著的東西呢？”“這是筆記本電腦，還有這，什麼海蟲？這是攝像頭啊？我隨便買的，也不是專業的……”我都感受到自己挑起一邊眉毛了，又在她“拿給我看看拿給我看看”的星星眼中露出無奈的笑容，畢竟她自從坐到床上之後，好像能活動的范圍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只能伸手去夠身邊的東西，就連稍微挪動一下屁股似乎都很難做到。她姑且是能坐下來的，所以我也就算她有屁股這個結構吧。

　　 “給你看，這是我的我的筆記本電腦。”

　　 我把筆記本的電源卸下，交到了她的懷里。原本在我的腦海中，她會像原始人看到黑匣子一樣捧起來左看右看，沒想到她纖細的手臂上帶的一個琉璃色的透明臂環突然亮了起來，開始以一定的頻率閃爍幽藍的光芒，甚至我都在她眼中看到了同色系的藍色方塊——啊？這什麼情況？突然就高科技起來了？剛才還像是原始人一樣的她突然就熟練地端正了筆記本，打開頁面，甚至都不需要問我開機密碼，數十個網頁就在她面前自動展開。

　　 當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有些狡黠的笑容出現在了她美麗的臉龐上，仿佛回到了我們認識的第一天，她叫我“人類之子”的時候。

　　 “哎，這麼說，風修，你經常在這個叫youtube的網站上發表視頻啊？風修傳的都是些什麼內容呢？讓我看看~”

　　 我根本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學會了用筆記本的鍵鼠系統，等我坐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的身體頓了一下，接著，一根纖細的手指伸出，有些笨拙地按了一下鍵盤上的字母G鍵。魔法一樣的事情突然出現，就在這一次比起初學者都不如的按壓之後，她手指的敲打竟然一陣比一陣熟練，大約一分鍾之後，就直接衝到了盲打的程度。

　　 厲害！這就是高位的文明嗎？

　　 “風修，這麼喜歡拍大海啊？”我還沒回過神來，霖魚就已經把我上傳的視頻翻了個遍。“夠了，別看了，大海沒什麼意思，霖魚，我現在感興趣的是你。”

　　 雖然說是為了阻止她繼續翻下去看到某些隱藏的“學習文件夾”，我強行捧起她的臉讓她的注意力離開筆記本，並悄悄把她手中的筆記本抽了出來。沒想到，她卻頃刻之間就紅了臉龐。

　　 “唔！”

　　 近距離觀看，霖魚的臉美到三百六十度挑不出死角，不論是那粉嫩的鼻尖，還是盈潤如同粉色水晶一般的嘴唇也是，再加上，她凝望著我的眼神中，蘊藏著期望的春水……自不用說，我根本忍不住想去吻她的衝動。早在背她上樓的時候，背後那兩團巨大的軟肉摩擦就已經把我男人的欲望刺激到淋漓盡致。

　　 我把霖魚按在了床上，看著她柔軟的胸脯在熱切的呼吸中上下震顫。小兄弟早在我的胸膛抵上那兩團挺拔如山峰的軟肉時就已蛟龍抬頭，頂著褲襠，鞭策著我男人應當有所作為。

　　 然而，霖魚卻沒有像想象中乖巧嬌羞。看她的神情以及紅紅的臉蛋，她並不抗拒被我這樣推倒，我甚至感受到了她眼中霧氣般的迷離，可是她的注意力卻並未全部集中到這場風雨欲來的性愛上——我看到她用手撐著自己的上半身，用力往床頭的方向拖拽身體，連帶著把床單拖起了長長的褶皺。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魚尾鰭一直平攤在地上支撐著她的身體。我的床並不大，長邊只有區區兩米，當霖魚從坐姿到試圖睡下來的時候，她的一大截魚尾巴不可避免地歪著垂到地上。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霖魚是睡不穩的，我甚至看到了她抿起的嘴唇。

　　 讓自己的女朋友在愛愛之前難受？我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沉下身去，抱起她的魚尾鰭，我把她長長的藍色魚尾往床鋪上面送。

　　 “咿——呀啊！”

　　 沒想到，抱起那婚禮頭紗一般華麗的片狀白色尾鰭的一瞬間，霖魚那邊發出了尖銳的嬌叫，甚至讓我的耳膜都疼了起來。怎麼了？怎麼回事？“那個，我的魚尾鰭……風修，那里！”有著白色長脈絡的魚尾鰭在我的懷抱中上下翻飛，我連忙戰術後仰避免被打到，“那里，很……很敏感……風，風修……咿呀啊！”

　　 霖魚的上半身挺立了一次，然後又癱軟了下去，等她終於鎮定下來的時候，臉上的紅潮已經蔓延到了細長的脖頸處。她春水含羞的眸子盯著我，帶著迷蒙的期盼。然而，當我再次雄風大震撲到她身上的時候，卻還是被她白嫩的手推開了胸膛。

　　 我看到，她窈窕的身子帶著妖嬈的曲线扭來扭去，配合她的面部神情，那顯然不是撒嬌或者求愛的扭動，而是不舒服。

　　 “風修……我……”霖魚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這里，沒有水，我……好干。”

　　 為難而又怯怯的表情，似乎在陸地上失去了力量。沒辦法，我不能讓自己的心一直揪著，頂著快暴怒的小兄弟，我一把坐起跑出房間，吭哧吭哧拎了兩桶水上來。

　　 霖魚的尾鰭，似乎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放在床上，於是我捉住那拍打不停的尾鰭，也顧不上霖魚那邊口中的嬌呼，就盡可能溫柔地塞到了水桶中。至於另外一桶水……我看她摸著自己鱗片，想必是因為那里已經干涸了。我看了看自己的床鋪，咬了咬牙拎起水桶對著她的魚尾巴潑了上去。

　　 “嗯……好舒服，這樣好多了！”

　　 終於松開眉頭的霖魚，五官又恢復了靈動，仿佛旱地上的小樹被驟然澆灌了春雨一般，而她的魚尾也在這被一桶水犧牲的床鋪之上，恢復了海洋造物鬼斧神工般的光澤。

　　 “風修，謝謝你~來，來吧，我的男~朋~友~”

　　 我看著那紅潤的臉龐與飛鳥羽毛般扇動著的長睫毛，胯下小兄弟的嘶吼宛如戰場上的擂鼓，再也忍不住的我撲了上去，胸脯壓在了那兩坨碩大的肉團之上。

　　 “嗨呀啊！”

　　 霖魚一聲嬌叫，纖細如蛇的小腰隨意一扭，嬌叫就變成了胸脯激烈起伏的嬌喘，而我的深吻堵住了她嗓門中漏出的絕大多數嬌聲，只剩下細小的呻吟。“姆，風修，風修！”“霖魚……姆！你好美，好漂亮……”我掀開她的胸衣，對著那早就想下手的巨大乳房與尖頂櫻桃進行輕弄慢捻，聽著她嗓中漏出的聲音在我的揉捏之中螺旋上升，而我的腦海中，仿佛又回到了被她強行按在泳池的那一晚，極致的柔軟，變成了燒遍身體的火焰……喘息中，我甚至顧不住力道，一把拽下了她的輕紗裙擺。

　　 結果，卻並沒有找到能進去的插口。她魚尾正前方有一處三角凹陷，除了顏色是魚肚白、魚鱗稍微細小一些，卻看不到和魚尾其他地方的不同。然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她魚尾的拍打和腰腹的扭動，她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逐漸下探到魚尾間的三角部位，在那晶瑩剔透的手蹼之下，一些魚鱗竟然隨著她手指的三角式撐開輪次展開。

　　 淫靡而緊致的肉穴對著我，像花瓣吐露花芯一般綻放，伴隨著足以讓我頭暈目眩的氣味，而且那肉穴的深處還在呼吸般一張一合，一些粘稠的透明汁液汩汩溢出。沒有任何猶豫，脫下褲頭的我把握住暴漲的小兄弟，幾乎沒有任何摩擦就朝著那誘人到極致的肉穴懟了進去，力道之粗暴，甚至讓霖魚的身體都在床上震動了一下。

　　 “啊，抱歉，霖魚！”我大口喘著氣感受著心頭的澎湃，“抱歉，弄疼你了？”

　　 “不不，沒事……我沒事！”霖魚的胸口仍在劇烈起伏，說出的話語中也噴出了熱氣，“風修的……肉棒，很舒服，一點也……不痛！風修……進來，再進來一點！”

　　 “我……我進來了！”霖魚在我胯下扭腰挺腹的樣子一點一點蠶食著我的理智，我捧起她的魚尾巴，在她的膣肉開始擠壓摩擦我的小兄弟的那一瞬間，我腦中名為“控制”的弦徹底繃斷。撞擊，摩擦，扭動，香艷的風味，霖魚衝天的嬌喘，高高揚起甚至都能拍打到我背部的魚尾鰭……我，我在干一條魚，我的女朋友是一條美人魚，但是好開心，好舒服，她的腔內的溫暖宛如燃燒在深海的篝火，那緊致的小穴被我一路探索直到最深的觸達引起她的背弓，我按住她的魚尾，撞擊，撞擊，再撞擊……“啪啪啪”的淫蕩水聲回蕩在房間中，她的小腹甚至凸起了我小兄弟的形狀，讓我身為男人的雄風再一次呼呼刮起，“霖魚，霖魚……”我的腦海，只剩下她的名字，這極品的人魚肉穴，我再也，無法忍耐了……“風修，風修，可以，可以的！我也要，要去……”她尖銳到頂峰的嬌喘給了我開啟了射精的大口，激昂的熱流從我的小兄弟中一路噴出，甚至“咕嘰咕嘰”射精了好多輪才將將軟下，白色的粘稠液體，從插著小兄弟的肉穴中滿溢而出……順著她光滑的魚尾巴流淌到床單上。

　　 “那個……風修，你醒了嗎？”

　　 第二天清晨，我聽到霖魚叫我的聲音。睜開朦朧的睡眼瞄到窗外的天空，竟然才剛剛有第一道光线。

　　 這才幾點啊？

　　 作為一個現代人，我下意識去摸了放在床頭的手機。凌晨五點。作為一個不用工作的人，這個時間點是沒有理由起床的，只是霖魚在懷抱中叫著我的聲音略微帶了一點哭腔，這才讓我慌了神。

　　 我掀開被子，看到了依然窩在我臂彎中的霖魚。依然是那絕美的容顏，可是她大睜的雙眼，怎麼看也不像是有困意的樣子。見到我清醒過來，她似乎有些如釋重負。

　　 “怎麼了，霖魚？”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舒服嗎？”

　　 “我的魚尾巴，嗚……”

　　 霖魚嗚咽了一聲，巨大到甚至不能好好擺到床上的魚尾上下擺動了一下，我看到了床鋪上零零落落的鱗片，心疼驟起。昨天為了一起睡覺，我們嘗試了很多種辦法，包括把霖魚的尾鰭放到水盆中然後我抱著她的上半身，包括我把床單換成了防水布然後往上面噴了很多水，甚至包括用濕毛巾濕敷霖魚的魚尾巴，可是作為一個人類，濕漉漉的床鋪實在沒法讓我入睡。

　　 也許是我臉上的神情被霖魚潛移默化地捕捉到了，她鑽到了我的懷抱中說，“沒關系的，風修，就讓我體驗一晚上人類的睡眠吧。我也很好奇風修平日是怎麼睡覺的。”

　　 嘖，就會逞強，這不就出問題了嗎！

　　 原本霖魚在陸地上的運動就極其不方便，相比起在水中的靈活，仿佛一個地球人驟然站到了三倍重力的星球之上，一切行動都變得笨手笨尾。霖魚想拖動自己的魚尾，必然會帶動一片床單，她想翻身、甚至只是想簡單拍打一下魚尾巴，都比她在水中困難了三倍不止，哪怕艱難抬起魚尾試圖移動的現在，我都捕捉到了她面色中所隱含的辛苦。雖然最終她努力鑽到了我懷抱中，但是長度的限制只能讓她的魚尾鰭吊在床鋪之外，也不知道在我醒來之前，她已經獨自度過了多少孤獨而干燥的時間。

　　 沒有任何好猶豫的，我立刻翻身下床，總起霖魚的手臂就攬到自己脖子上，“霖魚，抱歉！真的抱歉……我們，我們這就去泳池！”

　　 【霖魚】

　　 夜晚降臨。縮在風修懷中，我感受著幸福感包圍著我，卻不能只品嘗幸福。雖然已經喝下了大量的水，遠離了水源以後，從靈魂深處升起的干渴還是開始侵蝕我的神經。

　　 我閉著眼睛，用力嗅著風修的荷爾蒙味道，努力去忽視身體的感覺。不要想，不要去想，叫囂著干涸的魚尾巴也是，懸在空中沒有浮力也沒有著落的魚尾鰭也是，人類的床鋪還是很軟的，他的懷抱也很溫柔……好在，足夠累的我還是幸運地墮入了夢鄉。

　　 並不是甜美的夢境。

　　 好干，沒有浮力，身體好沉重……我需要水，我需要水！

　　 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皇家游樂場的『無水體驗室』。就像人類會建泳池一樣，人魚也會建立一些游樂設施去體驗自己不熟悉的場地。在『無水體驗室』的人魚當然就只能用手臂拖動身體爬動，一如人類在水中行走的姿勢笨拙到想讓魚發笑一樣。只不過，『無水體驗室』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無水，天花板上也會噴灑一些海水下來，幫助人魚保濕尾巴。

　　 和現在不同……我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風修的房間一絲光线都沒有。喉嚨干到燃燒，魚尾巴干到疼痛，我隨意摸了一把，就薅到了為數不少的魚鱗……而風修的睡顏還相當恬靜，均勻的呼吸緩慢而規律。

　　 饒是在干到想要嚎叫的此刻，我也不忍心打擾那宛如孩童一般的睡顏，伸手摸那睡顏的半途，把手捏成拳頭碰了碰他的胸口……算了算了，忍耐，還是忍耐一下吧！

　　 “霖魚，抱歉！真的抱歉……我們，我們這就去泳池！”

　　 風修終究是醒了，他翻身下床的敏捷讓我差點都沒能看清——好厲害，人類在岸上的行動是這麼迅捷的嗎？而我，只是想要拖著魚尾往床頭靠一下，這沉重的魚尾帶起的大片床單就會讓我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用力太猛把風修的床鋪毀掉了……風修來到我斜前方，又是那努力彎腰的姿勢，我知道自己的體重不可能讓他輕松，只好把胸部貼了上去並且盡量把魚尾鰭翹起來……如果能讓風修舒服一點，哪怕是一點點的話，我什麼都願意做！

　　 “呼……呼……霖魚……我們，我們到了！”

　　 到了池子旁邊，風修的喘息已經根本停不下來，我的魚耳朵都捕捉到了他吐氣的風聲。我一狠心松開了手，讓自己摔到了地上……痛，雖然人魚的身體不至於接受不了這點緩衝，但是最先驚慌的竟然是風修，“霖魚！你沒事吧！你別這樣下來啊！只差一點路程了啊！真是的……”

　　 “風修，不要緊的啦。別慌。”我摸了摸他的腿，因為摔到地上的我也只能夠到這點高度了，“你看，池子不就在前方嘛，我自己可以過去啦。”

　　 我拍打了一下魚尾巴，感受到地面沉重的引力，好在前方灌滿海水的池子吹來的清風給了我莫大的振奮，我用手臂奮力拖著我整條魚，嘩啦一下墜入水中。

　　 ……得救了！

　　 魚鱗與魚肉全部舒展開來，只在一個呼吸之間，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宛如被注入了振奮藥劑一般……果然，魚兒就是離不開水啊！暢快，這是何等暢快的感覺！我游到渾然忘我，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之後，我看到水光中透出風修的身影，連忙洄游到岸邊，剛好對上了在池邊蹲下的他。

　　 他手里拿著熟悉的托盤。

　　 “我做了三明治，來吃個早餐嗎？剛好。”他抬起頭，“太陽也升起來了。”

　　 風修吃飯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一個三明治就下了肚。而我，由於要注意不要讓三明治沾到水，要在水里穩定身體，所以吃到最後，總是發展成風修盯著我吃飯。

　　 “好吃嗎？”風修問。

　　 “嗯嗯，好吃，風修做的三明治，一直都很美味！”我舔著嘴角點點頭，尤其是里面白色的醬汁，叫蛋黃醬來著？要不是移動尾鰭不利於身體穩定，我現在肯定在高興地拍打尾鰭了。

　　 “呐，霖魚，我很好奇，人魚在海里都吃些什麼呢？”

　　 風修脫掉了鞋子，挽起褲腿，把他叫做小腿的那一部分肢體放入了水中。根據人類的語言系統，這種行為似乎叫做『泡水』。

　　 “我們啊，我們沒有這種輕飄飄的食物。”我舔著手指上的蛋黃醬，雖然我已經吃飽了，卻舍不得離開這美味的感覺，“三明治的外層吃起來輕飄飄的，感覺像空氣一樣，人魚沒有這種食物哦，我們的食物除了各種各樣的海魚，都是沉重而且實心的。”

　　 “實心的？”風修捏起下巴，好奇的眼神讓我想起那些對周圍一切事物都有探索欲的人魚小朋友，“哦，也對哦，畢竟要防水。像吐司這種食物，大概沒法在海里吃吧哈哈哈。”

　　 “是啊是啊，我曾經有一次不小心讓三明治沾到了水……不知道怎麼就溶解了。”我回憶著可以稱之為悲慘的那一次用餐，“如果有機會啊，我想讓風修也嘗嘗人魚的食物！比如那些魚餅啊，魚釀丸子啊，都超級美味的！”

　　 “哈哈，有機會吧。”

　　 我的魚耳朵一震，捕捉到了風修並不清爽的笑聲。不如說，是一種干笑……對哦，深海的皇宮，風修是去不成的吧，畢竟人類現在的深潛技術還沒有發展到那個階段，這也是人魚文明還沒有嘗試著明面上接觸人類的原因。人類那扛不住水壓的身體結構就更不用說。而我，執行『計劃』的時候也只帶了臂環，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來得及帶出來。

　　 就在我略微有些難過，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突然，額頭被風修戳了一下。

　　 “嗚姆？”抬起頭來，陽光剛好走到了他的對立面。

　　 我驚訝地發現，他的表情並沒有不能和我一起去深海的沮喪，而是十分坦然。他的眼瞳在陽光下眯起，展示出宛如大海一般廣闊的善意。

　　 “霖魚，你啊。我沒有在意那種事情哦。從你成為我的女朋友的那一刻起，不，更早吧，從你在落在池塘中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了你的全部。從你的發絲，到你的鱗片，全部都是。你是魚也好，都沒關系，我想……”

　　 我的心在劇烈抖動，我的雙手在行動，我拉住了他的腿，讓他站到了池中。我抱住他的脖頸，吻住了那吐露出愛意的薄唇，再一次呼吸到他身上強烈的荷爾蒙香味。小弟弟一般的人類男性，又是胸懷有著精良肌肉的男人，我的愛人。幾乎沒有什麼反抗，風修就被我拽到了水中。

　　 身體再次全部浸入水中，我瞬間頭腦清醒，濃密的愛意如同三月的洋流穿過身體，我用嘴把空氣一點點渡給風修。人魚絕不可能允許人類在自己面前出溺水事故，更何況，那含情脈脈的眼瞳，讓我忍不住想把他好好擁入懷中施展愛意……風修大概也已經讀懂了我乳頭的瘙癢並看到了那隔著魚鱗紋路乳罩凸出來的珍珠形狀，他的手伸到我背後，很輕易地，就讓我的胸部迎來了解放。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買這種好解開的乳罩……我讀懂了風修嘴角的邪笑，又因為要給他頻繁渡氣，只能稍微鼓鼓腮幫子表示一下對他逗弄的不滿，只不過他的笑容又發生了變化，帶著十分溫柔的眼神，摸了摸我在水中散開的發絲，身體往上飄，再一次吻住了我的嘴唇。

　　 在水中，我們的舌頭與身體的糾纏宛如海蛇的交配，在風修脫下褲子的時候，我也早就等待不及，迫不及待地解開遮掩下體的褻衣，用手指撐開了遮掩人魚小穴的魚鱗，感受海水的愛撫與想要風修的欲望，在身體里螺旋放大。

　　 風修要調控身體的平衡，然而，我浴火焚燒的內心已經等不及他這麼做了……我一把捉住了他的肉棒，感受到了他脊背的挺立和身體的一瞬間僵直，還有那極其受用的臉龐……在這種時刻，不反抗的他，真的，很可愛啊。我微微一笑，再次給他渡了一口生命的氣體，在他放松下來的一瞬間，把他堅硬的肉棒插進了自己的人魚小穴之中。

　　 “嗚……嗚！”

　　 風修的眼睛瞬間睜圓。可是，此刻的他只能手腳並用胡亂劃水，這里，可是我的主場。

　　 “嘿嘿，風修，你逃不掉的哦……”我摸了摸他的臉頰，“你只能……變得舒服起來哦。”

　　 也許是認命了，像那個羞恥到極致的月夜一樣，他選擇了手腳並用抱住我的身體，他的吻來到我的脖頸處，而他雄渾的肉棒也在我的引導下，開始逐漸在我的身體內探索……“唔……唔啊，風修，好舒服，風修，太棒了！”風修的肉棒，撐開了我的身體，給了我體內最深處的摩擦，那是任何一個撫慰師的手指都做不到的極限之地，人魚腔內最深處的花芯，“再深……深一點，風修，干我，那里，那里！嗯♡嗯呀啊！”

　　 我的嬌喘在池水中來回震蕩，扭動魚尾讓他的肉棒摩擦小穴內更多的膣肉，恨不得每一個凸起，都要沾染上風修肉棒射出的先走淫液，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唔……唔姆！”風修的劇烈撞擊也需要耗氧，我們在陷入無盡的摩擦與撞擊的時候，我幾乎無法松開與他的舌吻，我們的舌頭已經探索了數輪，幾乎熟悉了對方口腔的每一輪空間……

　　 直到，數量龐大的熱流與腦中瞬間的空白在這方小小的池塘中集中，然後擴散開來……

　　 “呼……呼啊……”

　　 風修浮出水面之後，立刻開始大口喘氣。

　　 有些意外，明明我在水下的時候一直有注意給他渡氣，除了剛才高潮的那一瞬間除外……然而看到他大口呼吸，宛如劫後余生的樣子，我突然醒悟了。

　　 也許，人類來到陸地上，就如同人魚進入海洋一樣。如果我不苛責自己，那自然沒有理由去責怪風修。

　　 “風修……抱歉。”我伸出手幫他擦拭嘴角，“抱歉，下次我們還是在池塘……正常地做吧。像這樣子在水下，風修很難受吧？”

　　 “沒事，還好。”風修捉住了我的手，旋即，又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臉上，仿佛在用臉測量我手上的溫度，“我沒事的哦，霖魚在水下一直有分空氣給我嘛。不如說，謝謝你，霖魚，還好有你，不然我可就淹死了，哈哈哈。”

　　 “唔……”我啞然。不對，是我把你拉進水里，利用自己人魚的優勢強迫你一直玩水下play，而且……我突然發現風修手的觸感有些不對勁，不知道為什麼，皺皺巴巴的？

　　 拉過來一看，我的天，這是什麼情況？

　　 他的指腹部分的皮膚不僅變得粉粉嫩嫩的，並且還異樣的皺縮了起來。這，這是什麼病症嗎？人類在水下太久了會得病嗎？“哦，那個啊，沒事的。”風修抽回了自己的手，還藏到了背後不讓我看見，“人類在水里泡久了就會這樣，沒事的霖魚，不用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個鬼啊？突然糾結起來的心頭冒出絲絲縷縷的苦澀味道，仿佛宮廷廚師塞了一團沒烹飪好的螺旋海藻在我胃里。“夠了。風修，我們上岸！”我捧著風修的腰把他使勁往池邊推，在水里，風修無論如何都是拗不過我的，讓風修上岸之後，我也用魚尾鰭撐著自己爬上了岸。盡管身體在離開池水的那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重力的殘酷，我還是非常堅決地用手蹼兜住身上流下的海水，堅定地甩回池塘。

　　 “霖魚，你這樣，現在要去哪里呢？”風修蹲下來問我。

　　 “唔……”我看著面前他結實的肢體，應當是叫“膝蓋”的那個部分對著我，一時語塞。是啊，一腔熱血地上了岸，可是我拖著魚尾巴，能去哪里呢？

　　 算了算了，遠水解不了近渴，這是我在人類學的書本上看到的名言。“那里。”我指了指一門之隔的屋子內，“風修，抱我去那里。”

　　 由於我不願意讓風修再彎腰駝背地累著，所以這一次，他找來了一個叫做“小推車”的東西，下面有四個咕嚕咕嚕的東西，似乎可以讓我很方便地坐在上面，然後被他拉著走。

　　 “呼……”最終，風修讓我進了屋子，小推車停留在被他叫做“客廳”的地方。接著，又辛苦了他一把，我被他吭哧吭哧抱上了沙發。

　　 對我來說，哪怕只是拍打著魚尾巴坐在這個被他稱為『沙發』的地方，一切都是閃閃發光而又新鮮。也許是看到我好奇的眼光，風修無奈地用一個遙控樣裝置，打開了一個薄薄的黑盒子。

　　 屏幕亮了起來並且發出了聲音，我看到了內中許多人類在陸地上暢快地奔跑。

　　 “這個叫電視。”風修耐心地解釋，“是我們用來……用來觀看節目的一個裝置。”

　　 “哦哦哦！我們也有類似的東西！”我想起來了，難怪覺得眼前的這玩意復古，我在人魚的博物館中看到過，數百年前，人魚也有類似的娛樂裝置，只不過這樣的裝置如今全面轉移到了我們的臂環中。我們也會收看節目，節目直接投射到我們視網膜里面，先進的人魚雲技術和海底衛星也能讓我們在海洋的任何一個角落隨時打開自己的人魚雲盤。為了避免被找到，我在執行『計劃』之前，還特意把自己的雲掛上了代理。

　　 “是嘛，人類的電視，果然只是古董而已嘛……”風修失落地垂下了腦袋。片刻過後，他似乎又振作了起來，“沒關系的，我知道有一種東西，海底肯定沒有！霖魚，你在這等等我——對了，在這之前……”他在客廳里東奔西跑，不一會把樓上的水桶拎了下來，又是一大桶水對著我的魚尾巴澆過來。

　　 “啊。謝……”卻不等我一個謝字說完，他就跑開了。

　　 魚尾巴被水浸潤非常舒服，風修卻一直沒有休息下來。盡管他給我拿來的小甜點非常美味，那輕飄飄入口即化的感覺是我在王宮都未曾體驗過的神奇，但是，我想看到的並不是忙來忙去的他！

　　 “嘿……嘿喲！風修，你你你，停下來，不許走！”

　　 我艱難地扭著魚屁股，讓自己的尾鰭擺動在他進行的道路上，把他攔了下來。這並不容易，上岸了之後，哪怕是維持尾鰭一直豎起都有不小的難度，如果放松，尾鰭就會順著重力下垂。好在風修停頓了下來，我順勢前後擺動起尾鰭，對著風修張開懷抱，“風修，過來，陪人家……哎呀！”

　　 好險，差點就摔下沙發了……咦，這個抗住我的肉盾是……風修？

　　 “呼哈，大小姐，你悠著點兒。”風修哭笑不得地扶著我的肩膀，把我整條魚往沙發上面塞，“可別摔壞了這漂亮的魚尾巴。”

　　 “唔……！”

　　 又，又來了，說人家的魚尾巴，漂亮什麼的，真是的，夠了啦，看我不得好好地把你的腦袋塞到胸前蹂躪一番！你這可愛的，淘氣的大男孩，“窒息了！霖魚別這樣唔唔唔我真的要窒息了”的喊聲也好，亂得像金絲魚巢穴一樣的頭發也好，漲得通紅的臉從我的胸口抬起，怯怯的眼神也好……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感受到了身下沙發的柔軟。

　　 啊，這質感不錯，原來躺下來就會舒服點啊。也不輸給海底的沙地嘛。而且，沙發比床要長得多，稍微挪動一下身體，終於能讓魚尾鰭也有著落了。

　　 “霖魚……你這是在干什麼呢？”

　　 “午睡啦，午睡。”只願把此刻牢牢抓在手中的我，只好找了個拙劣的借口，“你們人類，不是有午睡的習慣嗎？我只是在模仿啦。”

　　 “霖魚，你不必這樣啦。”風修好像看出來了什麼，他從我的身體上滑落到一邊，這方沙發比他的床要窄上不少，因此他的身體牢牢地卡在了我和沙發靠背的空隙里。他，又露出來了寬和的笑容，“霖魚，你做你自己就好啦，不必強行模仿人類的。”

　　 “唔……你好吵哎，本公主就是想體驗一下嘛！”我不滿地揚起尾鰭拍打沙發，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啊！“好好好，體驗，體驗……”風修笑得無可奈何，他挪動了一下身體，續而抱住了我的肩膀，順手抓了一個東西放在自己頭下方，“來，霖魚，一起午睡吧。”

　　 “嗯。”

　　 人類需要所謂的『枕頭』，人魚不需要。我只要……只要此刻鼻翼前方的溫暖，還有他身上的衣服發出淡淡的香氣就行了。閉上眼睛，我感受到了陽光。那是在暗無天日的海底世界，任何一輪魚造明月都無法比擬的艷陽，卻又像皇祖母的手撫摸著脊背一般，往我的頭腦中灌輸了深沉而優柔的睡意。

　　 好舒服……睡在陽光下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嗎。

　　 我閉上眼睛，神志逐漸飄離大腦，我的潛意識組成的海精靈卻突然侵入了夢中的視覺。

　　 “霖魚，你還記得你逃離大海的理由嗎？”

　　 【風修】

　　 “嚇！喝呀！”

　　 把我從夢中驚醒的，竟然是霖魚的一聲驚慌的叫喊聲，我嚇得差點在沙發上手舞足蹈起來，直到我的腳趾撞上了霖魚的尾巴——“怎麼了怎麼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呈現在我面前的就是一臉冷汗的霖魚。

　　 “不……我沒事……”她一臉心有余悸的感覺，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那個……風修，我沒事，”她信誓旦旦地強調了一遍，“幫我拿點水來，好麼？我好渴。”

　　 “哦喲。”

　　 我翻身下沙發，再回來的時候，霖魚已經用手臂艱難地挪動著身體，靠著沙發背坐好了，她的魚尾巴揚起拍打了幾下，一片亮晶晶的魚鱗就從上面掉了下來。一杯水被她一飲而盡，可我看她的表情怎麼都不像是喝夠了的樣子。

　　 哎。果然，魚是離不開水的嗎。我看到霖魚已經開始抓撓自己的魚尾巴了，鱗片傳出細小的“嘎吱嘎吱”摩擦聲……夠了。

　　 讓人魚在自己家里變成魚干，這是任何一個有正常悲憫之心的人類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我的堅持下，霖魚最終還是一臉悻悻的被我抱上小推車，跳進了泳池。

　　 就這樣，我們在別墅與泳池的范圍內來回折騰了幾天。我在泳池中和霖魚嘗試各種水下體位，可是她看到我的手指發皺就一定要我上岸去。我把霖魚抱到床上、抱到客廳，她嘗試拖著魚尾巴各種挪動，只是我怕地板會把她的魚鱗磨下來，盡量避免讓她到地面上去爬。

　　 日子過得飛快。依靠著人類這見鬼的適應性，不知不覺中又過了一個月。而我，竟然已經完全熟悉了和霖魚在一起的生活。

　　 習慣了每天睜開眼睛，腳趾撞上霖魚的魚鱗；亦或是第一時間跑下樓，看著池底霖魚安靜的睡顏會心一笑，然後用香噴噴的熱三明治把她喚醒。霖魚的嗅覺很靈敏，我甚至懷疑她的大腦和人類有不一樣的休眠機制——要不然她是怎麼能在水底知道我的到來然後立刻醒來？

　　 所以，這天一大清早，我興衝衝地用超貴的鰻魚罐頭和自制的蛋黃醬精心制作了一塊三明治。理所當然，也收到了霖魚開心的笑顏。

　　 啊啊，我的女朋友真的太可愛了，只是看著她伸出小舌頭舔著醬汁的樣子……等會，她為什麼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了下來？怎麼還在嘆氣？

　　 “抱歉……風修。你為我做了這麼美味的三明治，我很開心，可是今天……我胃口不太好。”

　　 “你怎麼了？”

　　 很難得，霖魚露出了憂愁的眼神。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她也閉上了眼睛，任由我像摸著一只乖狗狗一樣從頭頂摸到她玉一般無暇的臉蛋，帶著水滴的冰涼的手，與我的手背重合。“我，我沒事，真的……就只是胃口不好。拜托了，風修，讓我自處一會吧。”說罷，她就鑽回了水中。

　　 盡管吃驚和不解，我也沒法對鑽回泳池的霖魚做什麼。我只好聳聳肩膀，收拾早餐的攤子。等我再次回到泳池旁邊的時候，我發現，霖魚鑽出了水面，只是她對著的方向，是正面向大海的那一邊。

　　 有些寂寞和小巧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下，與遠方廣袤的大海形成了遙遠的襯托。

　　 我瞬間懂了。

　　 簡單地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把我扔到霖魚家鄉的深海皇宮，就算人魚的科技再先進、再神奇，我也一定會想念有著新鮮空氣的陸地。

　　 更何況，她好歹是個高級文明的公主呢。

　　 “霖魚——”我在泳池邊，對著她的方向做出了雙手喇叭，“霖魚，我們去大海吧！”

　　 “哎？”

　　 最初收獲的，是霖魚的吃驚和抵抗。我不知道為什麼一條人魚會這麼抗拒去往大海，更何況她對家鄉的思念都快刻到眼睛里了，可是，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她萎靡不振的樣子。聽到去往大海，霖魚的眼神也是閃亮的，也許特殊的理由還是敗給了對大海的依戀，她最終答應我——就在淺海的領域游一游，不要去往深海。

　　 “呼哇……大海。”

　　 還不等我的小推車到達目的地，仿佛是嗅到了海風的味道，霖魚竟然迫不及待從小推車上鑽了下來，用手臂拖著自己的身體，那讓我夜夜魂牽夢縈的纖腰扭了幾下，魚尾鰭拍打著浪花就鑽了進去。等我給自己帶上全套潛水設備、背著沉重的氧氣瓶下水的時候，被眼前夢幻般的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今天並不是一個大好的晴天。天氣十分陰沉，海水甚至還泛著點渾濁的鐵灰，然而這一切在霖魚自帶的光芒中煙消雲散。她紫色的秀發在水中優雅漂浮，藍盈盈的魚尾搖擺宛如大海自身的化形之物，白皙而柔媚的身段穿梭於洋流之中，仿佛童話中的精靈依風而行，輕若無物。那明眸皓目仿佛在海水的滋潤下煥發了活力，饒是在水下這般不佳的視野中，也看得我的心髒噗通噗通跳動……

　　 厲害，太美了，我的女朋友，真的是人魚啊。

　　 雖然和她相處了一個多月，此刻的實感，竟然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強烈。

　　 她在水中與魚群一起嬉戲的身影，她利落劃開水流的尾鰭，她身上美到甚至有些神聖感的輕紗，好幾次都讓我差點忘卻了呼吸……直到霖魚一個擺尾停在我面前，我恍惚中察覺到了她晃動的手心。

　　 “風修，風修？我們上去吧？”

　　 “？”我當然是不可能說話的，但我相信自己挑起來的眉毛應該表達了“你這就游夠了？”的問詢。“嗯嗯，我們上去吧，上——去——”霖魚把我翻了個面，然後一直不停地推著我的背，在海里絕對拗不過她的我只好劃水上岸，並且把爬出水面的霖魚搬上小推車。

　　 自從霖魚鑽出海面、爬上沙灘之後，她的行動幾乎每一秒都在肉眼可見變得笨拙。小推車不能走常規的樓梯，只能繞道另一邊的無障礙設施，這個過程我連推帶拉，耗費了很長時間。直到我把她重新放進泳池，那條大魚尾巴嘩啦一下鑽入水中劃出一長串白沫，感覺屬於她的生氣才逐漸回來。

　　 “呼……”

　　 我站了起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准備把小推車放到倉庫去，卻累得一個趑趄差點沒站穩。算了算了，還是先休息會，看看女朋友游泳吧。

　　 “嘩啦，嘩啦”。霖魚在池水中暢快地游泳，似乎在讓水分充分滋潤自己魚尾的每一個角落。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很安心。

　　 自從父母離開之後，再一次，和一個世界聯系到了一起。

　　 盡管這是一個神奇的、藏在深海里的世界。看起來，我本質上，還是有割舍不掉的東西啊。

　　 我嘲諷一般地笑了起來，等我摸上自己嘴角的時候，卻發現那是傻笑的弧度。

　　 不對，不對啊。我笑的對象，不是我自己。我在笑我自己的幸福，按照潮一點的話來說，大概是我們人類的“小確幸”一類的玩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藍色的魚尾劃破的水面與攪出的泡沫，我的心里就填滿了這些東西。我突然發出了一陣寒顫，剛才的自己確實有些缺乏考慮了，如果把霖魚送入大海，她就這麼游走了怎麼辦？

　　 如今的我，還能承受這種失去的感覺嗎？

　　 我愛她，八成比我自己想象中要愛得多，不是誰的代替品也不是在尋找誰的影子，我愛上的，就是這麼一條藍色的美人魚。

　　 “霖魚……”

　　 我伸出手，卻抓不住那虛幻的泡影。大概是聽到了我的呼喊，霖魚那邊游泳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隨即一個擺尾就出現在了岸邊。“風修。”就在她伸出手，那帶著手蹼的手指即將和我觸碰的時候，我們前方的視野，突然被一塊過於巨大的陰影遮了起來。

　　 咦？咦咦咦？這是什麼？

　　 看清楚了海里冒出來的那個玩意，我感覺心髒都漏了一拍，嚇到我一屁股坐到了小推車上——巨大的後坐力卻沒能讓我坐穩，最後還是從小推車上溜到了地上，這這這，這啥啊？《小美人魚》的海神父親的具象版嗎？從海里冒出來的，海水組成的那個玩意，怎麼看怎麼像啊？這巨大的塊頭，得有五層樓高吧？這麼高的身高，直接越過懸崖把視线投射到我和霖魚身上也就很方便了，前提是這玩意真的有“視线”的話！

　　 我去，我收回前言，真的，真的有！那堆海水組成的“海神雕像”竟然是活的！他的眼珠子咕嚕一轉就精准鎖定了目標，竟然還開了口，在遠方陰沉灰雲的襯托下，散發出西方的巨大鬼神一樣詭譎的氣場，他的聲音仿佛隱藏著十道滾動的驚雷，震得我耳根子生疼，“霖魚！找到你了！”

　　 “不要，父王！”霖魚也轉向那堆海水組成的玩意……等會，父王？這麼說，眼前的這玩意就是人魚文明的老大了？但是這堆海水怎麼看也不像是能生個亭亭玉立的女兒出來的樣子，這麼說，是化身一類的東西？

　　 “我不要回去！”

　　 霖魚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聲音帶了驚恐的哭腔這點我是聽明白了。“霖魚！”在眼前的高級文明之下，我也不知道我一個渺小的人類能做什麼，但是，哪有男人能放著自己哭泣的女朋友不管？連鞋子都顧不上脫的我翻身入水，淌到霖魚身邊就把她抱進了懷中，入水對人類不利什麼的，哪有安慰女朋友重要啊！

　　 “哦？霖魚，你竟然愛上了一個人類？讓我看看……”那堆海水組成的『海神』竟然用一只手摸上了大概是『手臂』的那個部分，等會，那『手臂』上，不就是和霖魚同款的高科技臂環嗎？“哦豁，你竟然還做了那種事情？這麼說，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我大驚，人魚的科技到底是怎麼檢測到這種事情的？只不過霖魚被我這樣抱著，嘛，也算是攤在明面上了……等會，眼前的場面，仔細想想有點驚悚啊！我在人魚文明的面前，大概就和一條小丑魚差不多吧？我是不是得考慮自己的下場是不是變成珊瑚礁？

　　 “父王！你回去！不要，不要為難風修！”沒想到，霖魚竟然從我懷抱中掙脫出來，伸出手臂就攔在了我前方，她的臂環再次開始亮起剔透的藍光。

　　 見到霖魚的動作，『海神』竟然怔了一下。是那種明顯認真的後退半步。這倒是把我驚到了，『海神』還竟然真的有一點所謂的“父王”的感覺？直到剛才我還把他當成一個天降神祇看待的，這下倒是感覺他的背後是真的有個活人（魚？）存在了。

　　 然而，過於巨大帶來的恐慌感還是在，他開了口，依然是讓我耳朵都快出血的雷霆萬鈞的聲音，“人類之子！看起來，是你接納了霖魚！你知道，霖魚是為什麼會逃出大海嗎？”

　　 問得好，我想知道！

　　 大概是看到我好奇的表情，『海神』來了個得意的後仰，“她是逃婚出來的！沒想到吧！現在，你還要接納她嗎？”

　　 【霖魚】

　　 我一臉尷尬地回過頭，不出意料，看到了風修的下巴並沒有閉合上。

　　 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該怎樣跟風修開口。不錯，雖然『狂海風暴』是很早就准備好的魔法，可是下定決心逃跑，卻是婚禮前一個小時的事情。事出緊急，我只能穿著一身婚紗，兩手空空地求助安魚，卻沒料到『狂海風暴』直接把我一路卷到了半空中。

　　 我的腦海中還在千思萬緒，沒想到，風修竟然很快從吃驚中過度了回來。我的心髒開始砰砰狂跳起來，剛才父王的化身出現的時候我並沒有慌張，不如說，和大海發生鏈接之後的我的事情被王宮的探查魔法捕捉到，父王出現在這里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必然。我驚慌的是，接下來風修會說些什麼？說我是不檢點的人魚公主？亦或是……“那又怎麼樣？事實上就是，我接納了她一個月啊！倒不如說，你作為父親，沒有考慮過女兒的幸福嗎？”

　　 咦？他說什麼來著？人類，是這麼勇敢的生物嗎？

　　 我第一次見到父王的化身都嚇了一跳。面對風修如此直白的回懟，父王的反應是……哎哎哎？怎麼又後退了啊？

　　 “幸福什麼的……做父親的，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啊，但是……”不對吧，那個指揮海洋大軍鎮守關隘的父王，他的語氣竟然會有些發虛？“咳咳。”終於，用兩聲咳嗽勉強找回了氣場，“堂堂大國公主，嫁給一個人類，成何體統！”

　　 “人類怎麼了，你看不起人類嗎？”背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竟然是風修在水中邁步，向著我的方向一點一點走了過來。說真的，比起他在陸地上的靈活行動，在水里的他像是扛著萬鈞的阻力，那笨拙的行動……不知道為何，卻一點一點，把我的心髒溫暖了起來。就和他抱住我肩膀的手掌心一樣溫暖。“霖魚的……父親，『海神』大人！請允許我這麼叫你。雖然人類的文明還在萌芽，但是，你要不要考慮走出大海看一下？人類的文明，總有一天會趕上你們！還有啊，你們那麼高的科技，也沒能給一個公主的幸福啊！要不然她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呵！不知廉恥的人類，難不成你就能給她幸福？”父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

　　 我想出言提醒風修不要去惹怒父王，沒想到他竟然在我的背後大聲喊話起來。

　　 清脆利落，像海風一般的聲音。

　　 “能啊！我就是能啊，所以，父王！請把霖魚嫁給我吧！我不知道您懂不懂人類的禮儀，總之，我就按照我們人類的流程走了！我發誓，今後，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我和霖魚風雨同舟,同甘共苦！我們要成為終生的伴侶！我堅守今天的誓言，我們一定能夠堅守今天的誓言！”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聲嘶力竭。我本想說，你不用吼得這麼大聲，父王的化身是魔法收音，能聽見的……然而，說不出來。

　　 淚水像凶猛的洋流一般衝出眼眶，濕潤而溫熱。澎湃跳動的心髒被浪花衝刷，不算短暫的魚生，我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這種，被徹頭徹尾的幸福包圍的感覺。

　　 無需多言，我回過頭來，堅定地撲進了風修的懷抱中，他驚訝也好、感慨也好，總之，我不想放開手了！

　　 “如何，父王？”風修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得以地揚起了眉毛，“呀啊，雖然我一個人類叫父王挺奇怪的，但是您看，您女兒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啦？”

　　 【風修】

　　 我見證了那位看起威猛、實則傲嬌的海王父親的退場。果然，他剛剛出場的時候沒有直接把我秒掉，我就猜出了有緩和的余地。

　　 然而，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緊緊地擁抱著懷中不斷喊著“風修，風修”的霖魚，把下巴磕到了她的頭頂，感受著她胸前波濤洶涌的熱量擠壓著我的胸膛。

　　 “霖魚。我不會放手哦。別看我長這樣，我可是個信念堅定的男人。”我抱著懷中的溫香軟玉，再次感慨自己爆棚的運氣。“霖魚，我要再說一次。你的魚尾巴，很漂亮，我愛你。請和我永遠在一起吧！”

　　 “嗚……唔！”

　　 霖魚抬起頭來，她的臉蛋已經羞得發燒，雪白的手握成拳頭放在我胸口，“風修，你的腿……也很漂亮！我，我好歹也是知道一點人類的禮儀的，總之，總之就是，我願意，我答應你！”

　　 ……

　　 一個月以後。

　　 “准備好了嗎？現在感覺如何，魚尾巴干不干？”

　　 我看著身前，坐在特制的輪椅上回過頭來的霖魚。即使被毛线編的帽子遮住了魚鰭樣的耳朵、被長長的定制衣裙遮住了魚尾巴，那略微偏厚的毛衣，依然無法完全掩蓋她魔鬼般惹火的身材。

　　 只是坐在輪椅上的氣場，就絕非人類女孩可以比擬。

　　 “嗯！風修，你的濕毛巾很有用的，沒問題哦！”

　　 霖魚笑著點了點頭，差點又要下意識抬起魚尾拍打了，或許是想起了我的叮囑，只得悻悻作罷……然而，那想追隨本能卻又無法完成的憋屈樣子，萌到我差點失去推輪椅的力氣。

　　 不愧是從大海里出來的人魚公主，怎麼一顰一笑都這麼可愛！

　　 “咳咳……”我咳嗽了兩聲讓自己淡定下來。“那好，我們出發吧。”

　　 別墅外面的道路上，停著一輛改造過的超大型房車。之所以要買這麼大型的，是因為我想在里面安裝一個游泳池。

　　 我深呼吸，壓制著內心的激動。接下來的旅程，我要和霖魚一起去很多地方……突然，霖魚打斷了我的思路。

　　 “呐，風修。”

　　 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手指咕嚕咕嚕繞著一縷頭發。“嗯？”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什麼忘記帶了嗎？”

　　 “不是……那個，我想說啊……就是，那天的回應。”

　　 “嗯？”

　　 “是這樣啦！”從霖魚的側臉，我看到一絲紅潤慢慢爬了上去，她微微頷首。“我，霖魚，我也想發誓……我會，做一個好妻子……盡管，盡管我是一條魚，但是，我也想盡自己的力量，讓風修每天都開心！”

　　 害，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我摸了摸霖魚的頭，收獲了意料之中的舒服哼哼聲，還有意料之外的絕美回眸一笑。

　　 傾國傾城，作為海洋文明與一切美麗事務的代表。

　　 我愣住，沒想到旅途還未開始，我就已經觀賞到了如此夢幻的風景。

　　 怔在原地的我，還是被霖魚揮舞的手召回了思緒。輪椅的輪子在水泥地面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轉動聲，我緊了緊手臂的肌肉，注意不要讓霖魚滑下來。我們一言不發，感受著幸福的空氣像海浪一般把我們包圍。改裝好的房車，就在我們前方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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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