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湖兒郎江湖老
建議看完所有的篇章再來看這篇。前面的是給觀眾寫的,這個是給我自己寫的。
“那後來呢那後來呢?”眼前的少女滿臉好奇,平常滴酒不沾的她破例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眼前這個男人的秘密就像是加冰的威士忌,入口身心皆是冰涼,含在口中卻余味十足,拿起酒杯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沉寂,從頭到尾的第三人稱客觀冷靜,就好像是在背書一樣背出的是別人的故事。
陸慶生也拿起酒杯,沒有說話,轉頭看向遠處,這家頂層的lounge地處核心地帶可以俯瞰整個工體的全景,樓上觥籌交錯,各懷鬼胎,樓下歌舞升平,消費青春。人不可避免的都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和自己無關,他從沉默寡言變得沉默寡言,從無話可說變得無話可說。他一見面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不主動,不掩飾,不阻攔,也無所謂,看到她把自己初中畢業照都能翻出來,大學期間自己都忘了的志願者經歷,為多少個異性發過朋友圈,發現他在起點網當過手寫,裝模做樣的借手機打電話查資料偷偷去翻他各種賬號的ID。江湖若是無情,還算什麼江湖?可惜江湖有情,他無情,所以被她發現所謂的秘密,他心里沒有任何感覺。
“你倆在一起聊的很熱鬧嘛,過來也和大家聊聊嘛,小陸你也過來走動走動,難得這次人湊得齊全“看到他倆聊的起勁總算有了空隙,一位中年男子朝陸慶生招了招手,陸慶生苦笑拿起酒杯起身,抱歉一聲向人群走去,少女大大方方的擺了擺手,確實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走到中年男子身旁,“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張叔叔,大老板!咱兔坪的一大半農場都是他的!”“張總好”陸慶生笑容真誠,舉杯示意仰頭一飲而盡,絲毫不拖泥帶水,“年輕人有朝氣!恭喜王部長,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哈哈哈。”夸的是他,眼睛卻盯著摟著陸慶生肩膀的王部長,王部長顯然是喝多了,滿面春光擺了擺手,繼續勾肩搭背給陸慶生介紹下一個人,對陸慶生逢人干杯的表現十分滿意,給足了別人面子,也是給足了自己面子,等到陸慶生開始和他們聊發展規劃,王部長使了個眼色,瞥了瞥看著樓下發呆的外甥女,眾人心領神會舉杯示意,繼續和眼前這個被王部長慧眼賞識,仕途注定會一帆風順的年輕人聊天,剛才聊到什麼了?對,哲學,形而上學,這小子居然還懂這些,現在的年輕人喲。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聊的倒是熱鬧。”看起來喝酒上臉上頭王部長坐在陸慶生的位置,看著依舊在發呆的外甥女,覺得有些好笑,“還行吧。”少女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看著眼前人渾身酒氣一臉嫌棄的瞥過頭繼續發呆。王部長有些無奈,以他現在的身份,就是自己的親閨女來了在外也會給自己留點面子,自討沒趣的王部長有些尷尬,干咳了兩聲看向人群中如魚得水的陸慶生,他有些感慨,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剛入職的陸慶生,年輕卻死氣沉沉,沉默寡言,第一眼的印象就像是初出茅廬內向羞澀的菜鳥,都誰都放不開,再加上筆試面試都是第一的成績,更讓他篤定這是個只會死讀書不懂社交平平無奇的工具人,適合干活兒,難以委以重任。本以為剛被丟進公務員這個大染缸里,這個看起來死板的小子肯定要老前輩教教規矩,幾個月過去,偶然間卻發現這個印象本不太深的年輕人出乎意料的和部門里的每個人都有話說,50熬到頭沒心思攀升的老資歷聊茶寵聊黃帝內經,40歲孩子剛到大學的母親聊專業和就業形勢,30歲愁娶愁嫁剛步入中年危機的聊經驗聊貓貓狗狗,本來部門沒幾個20出頭的,費勁心思打聽到聊天內容,居然是罵自己?想到這里王部不禁笑出聲,背地里不罵前輩不罵直系領導,罵頂頭上司的自己,是知道自己不會和他們計較傳出去也無傷大雅嗎?這小子有點意思。漸漸觀察,漸漸指名布置越來越繁瑣的工作,驗收工程做賬審帳策劃政治研討市委會上替他寫發言稿,上頭的領導下來視察帶著他去,一頓飯的功夫居然就記住了桌上每一個人的用餐喜好,之後的商務接待更是證明了他的成果,頭一次下放到基層辦的中規中矩,幾次下來越發老練。最有趣的是這孩子的性格,不溫不火不急不躁,指示下頭好好表揚他的表現,這個年輕人依舊眼神無喜無悲,臉上的功夫卻做得到位,他自己都有點看不懂這個年輕人究竟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性格到底如何,面子上外圓內方,丟到官場任何一個池塘都能撲騰出水花來,里子呢?官場講究青黃相接,這是他的政治資源,他為陸慶生鋪路,陸慶生反哺他的兒孫,他有的是時間研究自然不著急他巴不得這個年輕人深不見底到退休都探不到深淺,所以區里的廟不夠大上市里市里位子就那麼幾個幫他搭线他也樂意,成就與否還是看他自己,官場沉浮身居高位多年,有趣有才華的年輕人他見過太多了,養人就像熬鷹一樣,太急了不乖巧,太慢了又沒了靈氣。突然想到這年輕人還早早的就結婚了.....王部長覺得自己也是老了,一個人的出現讓自己開始服老,讓他覺得屬於他的江湖就此老去。沒關系,還好是自己人,看了一眼很明顯吃癟依然在發呆的外甥女,他還是覺得好笑,總算有人能治你了,本來他還擔心他這從小寶貝到大的外甥女會和他怎麼樣,畢竟這人結婚了,要有點什麼有的沒的他自己都頭痛。觀察了這麼久,發現他從不在外過夜,應酬也都是點到為止,辦公室里累積下來的所有人情都用在幫他取消出差上了,似乎也沒聽到過他和哪個女同事有過接觸,他自己是知道的,手下幾個小姑娘可是喜歡他喜歡的緊,被他不小心聽到好多次。聽說他是父母親雙雙重病,病榻之上家人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他結婚生子,陸慶生立馬休學回家,和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女孩子著著急急的就結了婚,這才讓老兩口穩住了心態專心治療,本來陽光自信的少年從此越發沉默寡言,王部長嘆了口氣,可能這樣的成長經歷才能逼出這麼一個心思細膩圓滑老練的年輕人吧,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你想要擁有什麼就要拿什麼東西去換,想起自己有意無意間詢問父母身體陸慶生悄悄黯下去的眼神,前程似錦麼.......王部自己也覺得屬實是委屈了這個年輕人,年少恃才孝順重感情,自律穩重熬過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經歷依舊冷靜,這也是他外甥女獨獨高看他的原因吧,由著年輕人去鬧吧,誰的年輕沒有留下點遺憾呢?王部長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小女孩,看了看場內朝身後招呼一聲,“葉子,去告訴他喝多了不要緊,今晚咱送他回去。董容。”是說給她聽的,“哦!”依舊看著樓下的董容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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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走到一半,後視鏡上看到坐在副駕駛的王部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心領神會的陸慶生嘆了口氣,“王部,喝了這麼久您是不是沒吃好,我陪你們找點東西吃吧,墊墊肚子。”“誒,我沒事,你看容容,啊,還有都是自家人......””我餓!我們一起去!“董容趕忙打斷,又臭又長的辭令真的讓她心煩,王部長笑呵呵的扭過頭”那你倆去吧“”那....王叔我們下去了“陸慶生丟給王部一個放心的眼神,知道陸慶生始終抱著不親近也不拒絕只是”接待“工作心態,王部心里又是一陣感慨,放下窗戶對著早就迫不及待下車的董容識趣到,”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喝了酒回去晚了你舅媽又要生氣,你倆吃完了,容容你給葉叔打電話讓他來接你,不許太晚!“王部頓了一下,笑道,”也不許和葉叔撒謊不許夜不歸宿。“雖然知道不需要擔心什麼但是話還是要說的。”知道啦!快走吧!“董容不耐煩的擺擺手。
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陸慶生率先開口,”想吃點兒什麼我帶你去吃,董容?“一個陪字,一個帶字,獨處總是要不知不覺的拉開距離。看著人群中游刃有余的陸慶生,談笑間眉眼都是自信,她不喜歡那樣的他,從小就跟著父輩交際應酬她見過很多溫文爾雅西裝筆挺整理得一絲不苟一直在忙著表現自己的男人,人都是有很多面的,表面如何,她不感興趣,她更喜歡,倒不如說她更好奇,她從別人那里聽到過很多故事,什麼版本什麼劇情都有,女生一大半的情感其實都是源於好奇心,她決定親自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活在這個圈子就能從讓別人靈感迸發產生出無數奇奇怪怪的故事。“嗯?你笑什麼?”陸慶生看她不說話,只是翹著嘴角,“沒什麼,我也不餓。”董容歪了歪腦袋,“我知道你11點要回家,時候也不早了,我陪你走回家怎麼樣,順便給我把故事講講完好不好,最後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呢??”董容一臉不可置否。
比起國外小村莊,國內城市的夜色更有朦朧感,昏黃的街燈下,拉扯出長長的兩條影子,就像是皮影戲里的兩個小人,明明不會說話,卻能講出故事,陸慶生依舊面色平靜的像是講別人的事情,董容聽到一半心思卻飛出了天外,對自己有好感的女生,她主動開腔講顏色,那麼你去講這些東西感情發展一定事半功倍。董容的臉紅的臉快滴出水來,如果沒有動些心思去搜索,以她小腦袋里的東西,她怎麼都想不到會發現這些,她發現他寫過小說,她找到這些小說草草的閱讀了一遍,唯一讓她在意的是她看到很多條評論說這篇的作者一定寫過小黃文,描寫的很到位,紅著臉又讀了一遍把女生帶入自己才發現細節滿滿,更加迷惑的她旁敲側擊詢問閨蜜,才知道作者之前是寫手,寫手之前還有馬甲,於是就有了之後她假借手機翻app,翻ID,終於露出了那冰山一角。
她一開始還有些厭惡,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長得人模狗樣,還結了婚,結果背地里居然是這麼一副面孔!寫黃色短篇??還是.....她難以啟齒的齷齪性癖惡心情節?看著他人前的笑臉都想扇他一巴掌。可是這個東西就像深入腦海的毒,揮之不去,更何況....打屁股....打屁股啪啪啪....為什麼這樣的人總是看起來會那麼可憐.....而且他們去沙灘玩兒的時候,發現他胸口居然有那麼長的一道刀疤.......她鼓起勇氣踏入了她從未接觸過的鄰域,她好奇,她只是想了解他。一宿幾乎沒睡的董容尋了個由頭跑去經常串門的舅舅的辦公室,然後順理成章的講到陸慶生,告訴他她發現了他的所有秘密,臉色平靜的陸慶生沒有打斷她,等她說完才說了一句,“你不會很討厭我嗎?或者是罵我有病之類的。”滿臉疲憊的董容也很平靜,“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體里到底住了什麼樣的一個人,就像我沒想到你的文字背後是這樣的一個你。”
故事快講完,回家的路卻還有一段距離,董容突然心情變得很好,莫名奇妙,“那你的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呀?”“當然都是假的。”陸慶生淡淡的笑了,“那,你為什麼會寫這些東西啊??”董容依舊很好奇,“因為閒著無聊,打發時間。”“那................你有做過嗎?”董容突然脫口而出,“什麼??”董容被自己突然的大膽嚇到了,“沒....沒什麼....”陸慶生默不作聲,斑駁的輸贏像是一張忽隱忽現的恐怖面具,擋住了他的所有表情,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董容開始哼唱起來。
“是Por una Cabeza嗎?”陸慶生突然開口,“什麼?”“一步之遙嗎?”陸慶生模仿她也哼了兩句,“你知道呀”董容嘿嘿一笑,也是,他知道的東西那麼多...“你做過哪些事情嗎?就是......那些。”董容重新問了一遍,她覺得如果不問清楚,她又要有很久睡不著覺了,“啊......做過,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得到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回答,董容接著問,”那......是她嗎?“”哪個她?“董容遍不再追問了,他都知道,只是他不想回答而已,都是聰明人,都留有余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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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走到樓下,發現早就等在樓下熟悉的車牌號,董容心里暗罵一句多事,陸慶生把她帶到車前,和葉叔打了打招呼,”陸慶生,如果我,我是說如果........“”我已經結婚了...“陸慶生嘆了口氣,掐斷了話頭,”我知道,我是說如果我想........你願意嗎?“董容面色緋紅卻神采奕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陸慶生錯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正想說什麼,”你別想了,我逗你玩的,我們是朋友對吧。“這次陸慶生沒有避開灼灼目光,”是。“董容松了一口氣,錘了他胸口一拳轉身開門上了車,沒有管他站在車後注視著離開,沒有管手機上不斷閃爍著的媽媽的未接來電,董容低著頭,雙手撐在腿上雙拳緊握,只差一步,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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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門,無盡的沉重感和暈眩感終於潮水般,陸慶生踉踉蹌蹌的癱坐在門口,卻又不敢發出聲響,已經過了11點了,她應該休息了吧.....靠著鞋櫃無力的垂著頭,享受著酒精和壓力帶來的頭暈目眩,陸慶生感覺自己眼前發黑,好累好疲憊。不知道他就這麼靠著坐了多久,離開街燈的夜晚,漆黑的房間,月光如水。
直到他忍著胃中一陣翻騰,強撐著站起身,才看到窗前出現了一個佇立良久的身影,”我還以為你休息了,我今晚和市里的幾個領導在“V Plus喝了點”“喝了點兒?”陸慶生走近看到她皺了皺眉頭,他感覺自己頭都快炸了,摸著黑走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也沒喝多少,答應過你不再喝斷片兒,但是今天晚上晚回來了些,想著明天等你起來再好好道歉。”陸慶生壓下嘔吐感,笑了笑語氣盡量溫和。她沒有開口,走到陸慶生面前,香水味?可能是夫妻間的默契,陸慶生即使是漆黑一片依舊能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他頓時頭大如斗,女人在這種方面總是該死的格外敏銳,“這是什麼。”女人解鎖屏幕劃開界面把手機輕輕丟到陸慶生胸口,事情就是這樣,你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而且全都會湊在一起,有人說這叫墨菲定律,那就是墨菲定律吧,陸慶生拿起手機,果然不出意料,真是有趣啊.....他把手機丟到一邊,疲憊道,“故事而已。”“故事而已????”眼前的女子顯然被激怒,一屁股坐到陸慶生懷里,惡狠狠的盯著他,“你就是個混蛋!!!!”她忍住滔天委屈,眼淚開始不停地打轉,可是她了解面前的這個男人,她知道他的全部經歷,越了解他她心里越痛苦,為什麼男人總是愛逞強,喜歡在女孩子面前逞強,為什麼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什麼事情都可以一肩扛,明明自己都變成這樣..........
陸慶生看著眼前渾身顫抖的妻子,他自己也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了她,貼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可以解釋,什麼我都可以解釋。”“你知道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解釋。”“對不起。”陸慶生緊緊的抱著她,聲音沙啞,“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陸先生。”懷中人卻先冷靜了下來,陸慶生松開了她,呆呆地回答,“不是....不是啊....”“是我對不起你”陸慶生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過我,寶貝”她捧起他的臉,這張臉就是怎麼都看不膩,外面的人都說他倆沒見過幾面就結了婚,他從來都沒有解釋,因為他解釋的每一句都會變成對付她的風言風語,她不在乎,他卻比誰都認真。好像錯都在他一樣是他逼著她結了這個婚,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甚至是莫名其妙背負上照顧兩個老人的責任,她也無怨無悔,和他第一次相處就知道他是自己值得托付的男人,只是他真的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為什麼要寫這些.....”她小心翼翼的問,生怕問的語氣重些都能把這個搖搖欲墜的男人摔得粉碎,“對不起,我...我應該和你說一聲的。”陸慶生雙手放在她腰間,“對不起最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有點....”“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說了,好嘛?”懷著的妻子表現出不尋常的氣度,“不過你要寫,就不要再瞞著我了,我要當你的第一個讀者,第一個。”她把頭輕輕的倚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漸漸急促的心跳,“好.....”
只有她知道他自殺過很多次,她知道有很多次,她不知道的也有很多次,每當想起這些她自己的心里都是一陣揪痛,人生最得意的時候家人陸續確診重病,一家五口人三人陸續倒下,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但是更可怕的是牆倒眾人推,不得不維護家庭的陸慶生放棄掉本該一帆風順的人生棄學回國,卻沒想到最狠的那幾刀都是自己的親人捅出來的,躺在病床上的爺爺和父母生死未卜,一牆之隔的親姑姑一家居然輪番上陣苦口婆心地勸他不要讓家人受苦直接放棄治療,開始謀劃分老爺子留下的財產,她不敢想如果他沒有回去會發生什麼,他那個時候也只有22歲啊.........所有利益相關者都在盼著他們全家死絕,他就這麼一個人,頂著這樣的壓力手術,簽字,病危協議,二十天放療,四期化療,一個月一個月睡不好覺輾轉各個病房,全國各大醫院尋求一线生機,當她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像個木頭人,不會哭,不會笑。在他爸爸最後一場腦部手術結束前,醫生說還要化療,手術可能會影響到智力,60%的幾率高位截癱,要這個家庭唯一還能站著的他做好心理准備,她泣不成聲,他木然的看著她,問她,他爸爸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他成家,有孩子,她願不願意嫁給這樣的他,她一直都記得他只不過想要個家,她哭了好久才說得出那句我願意。
沒有什麼上天眷顧,全都是真金白銀砸的,等到一切都漸漸好轉,結婚後的他倆就像所有的夫妻一樣,幸福美滿,只是他就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突然驟然拉緊放開拉緊終於像是繃斷,他開始自殘,她害怕他會最終走向那一步,他說他不會最起碼他會堅持活著,他是全家人唯一的生的希望, 他死了全家所有人都會死,她哭著求他不要傷害自己,這是他唯一答應了她卻沒有做到的事情。最後一次他拿著刀劃向自己的胸口,他求她給自己一個解脫,她拿著刀抵著自己的脖子說她一定會死在他前面,他放下了刀,她知道他一直都愛著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說他不會死,如果可能的話他只是想親眼看到自己的心髒在跳動,那一次她沒有阻攔只是打了120,他也最終也沒有看到跳動的心髒。這件事除了他倆,誰都不知道,誰都不會知道了。
他最後再也沒有傷害過自己了。
\"我們回去睡覺,好不好\"陸慶生酒勁終於緩過來了,抱著她走向臥室,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陸慶生一頭霧水,“沒有啦,我想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陸慶生也笑了她笑起來,好好看。
“以後不要喝酒了,你身體也一直都不好。”
“好。”
“騙人,你還說11點前一定會回家的,你現在說話越來越不算話了!”
“這次是真的!”
“真的?”
“嘿?你這個小丫頭。”
.......
\"可是你為什麼要那麼寫?\"
“不喜歡?”
“誰說我不喜歡,我老公寫的我會不喜歡?”
“那還說什麼,老公今天好好寵幸你,酒後亂性。”
“我是說你為什麼要那麼寫我們的事呀??還故事而已,氣死我了,我看著好惡心......”
“嗯??敢說我老婆惡心!”
“你老婆真棒,天天就知道哭哭哭”婉兒冷笑,“明明有幾次我就沒有哭!”
“屁,愛哭鬼,你哪次沒哭??”
“送你走的時候我就沒哭,我特別酷!扭頭就走!“
”是啊,我等了好久你沒有回頭,氣的我又衝出去揪著你拉到殘疾人專用獨立衛生間又揍一頓。“
”...........“懷里的婉兒翻了個白眼。
把她丟到床上,衣衫褪盡,又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夜晚,兩人面對面,婉兒突然伸出手,陸慶生楞了一下,溫柔的看著她,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十指緊扣,一如那個冰冷的夏天,等待室外,婉兒義無反顧的牽著他的手,沒有再松手。
她還記得他倆第一次聊天時他又呆又直還中二氣息爆炸,他說,女俠,你願不願意放下劍做我的新娘。她見過少年鮮衣怒馬人生得意,她見過這個人落魄失意墜入谷底,她還想看到他倆都能笑著走向永恒,她花了很多年才想清楚該怎麼回答。
如果這就是你的江湖,那就讓我陪著這座江湖慢慢老去。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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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