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純愛 我被扶她ntr了......?

第2章 我被扶她ntr了......?02

  啊......下雨了?

   明明才洗過澡。

   感受著那拍打在臉上的冰冷,俏麗的青春少女有些不悅地撇了撇嘴。

   不過......還是趕快回家吧,等雨大了,就不是洗不洗澡的問題了。

   拿出手機,剛想給自家司機一個電話的少女就被那喧鬧的手機來電給頓住了動作。

   看到來電人的姓名後,少女臉上的輕浮和不滿一下子收斂得見不到蹤影。

   有些緊張地接通電話,她把聽筒移至了自己耳邊。

   “喂......?”

   “這麼晚還不回家,你真的還當自己是米諾斯家的人嗎?”

   有些不滿地嫵媚聲线,帶著幾分成熟的勾人意味與嚴厲的音調,從聽筒那邊傳過來。

   “啊......”

   撓了撓頭,賽妮有些尷尬地訕笑著,聲音輕輕地回應著話筒那邊的對象。

   “我錯了,媽......我現在就回來。”

   “......哼。”

   知道自己女兒是個什麼德行的成熟聲线,此刻也只能以一聲輕哼作罷。

   “......今天,你去你小姨那里拿藥了嗎?”

   “......啊!”

   少女發出一聲驚呼,精致的嬌俏臉龐上滿是驚慌。

   “忘...忘了......小姨睡覺了嗎?我現在就去......”

   “不用了。”

   聲线打斷了少女的話語,話筒那頭的人,正用著一股子怒其不爭的語氣指責者她。

   “......我就知道你又出去鬼混了,所以我自己去要了。”

   “......對我們母女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也敢忘......你是不是把我從小教你的東西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小賽妮?”

   “我......”

   嘟了嘟嘴,理虧和心虛讓她無法對母親的話語做出盛和回應和頂嘴。

   只能悶悶不樂地用腳踢了踢路邊的石子。

   “我...知道了.....”

   “下次......不會了......”

   “......唉。”

   對這個女兒的性格了解的不得了的聲音,也只能有些無奈和苦惱地嘆了口氣。

   “好了......下次一定不能忘啊,趕快回家吧,就這樣啊......”

   “等等,媽,先別掛電話......”

   阻止了母親的掛斷,少女抿了抿嘴。

   微微偏了偏頭,她的臉上浮上絲絲淡淡的紅暈。

   “你...你和小姨...問到了嗎......?”

   “那個...那個人的事…?”

   問題一出口,少女的雙頰開始發熱起來。

   站在淡淡的細雨中,少女有些不安和緊張的身形被雨幕蒙上了些許濕潤的水汽,抹平了她五官和眉間的有些侵略性的氣息,這具高挑的身軀上增添了更多......屬於少女的青澀氣息。

   雖然盡量想要讓語氣變得平靜,少女話語里的期待與羞赧,卻怎麼也掩蓋不下去。

   “......沒有。”

   嫵媚的聲线,也在此刻變得細微了起來。

   “你小姨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不太願意談那個人的事。”

   “……嘖。”

   期待和熱情一下子冷卻了下來,本就因人妻的事情而有些不愉的她,輕輕地咂了咂舌。

   “小姨她就喜歡藏著掖著,還什麼心情不好……她不會是想獨占那個人吧。”

   挑了挑眉頭,對自己小姨做出惡意猜測的賽妮語氣也變差了起來:“……實在不行,媽你直接去把那個人綁回家吧,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是你經常去小姨公司,應該有點猜想吧。”

   “反正對於我們家來說,綁個人回家又不是什麼大……”

   “賽妮……”

   “要我說啊,媽你總說小姨想對那個人動之以情,但是不如直接綁回家草一頓來得快,反正是男是女也……”

   “賽妮!”

   電話那頭的聲线有些兩眼一黑。

   她有點想不到,自己從小到大教出來的女兒居然只會提出這種沒有用的逆天建議。

   滿腦子只剩雞巴了是吧?

   “你別說這些話了……我要不是你媽,少說得送你去精神病院關幾個月!”

   “你知不知道他對我們家的意味啊…?”

   成熟的嫵媚話語,帶上了絲絲嚴厲,讓少女癟起了嘴,沒有說話。

   “還草了再說……?病好了之後,這幾年讓你在外面玩的太野了!滿腦子只有那些東西了是吧?你現在趕快給我回家!”

   “……哦。”

   啪的一下掛了電話,少女的表情變得苦悶了起來。

   本來就是……草了再說嘛。

   提走了身旁一顆小石子,賽妮微微撅起了嘴。

   這兩年,那麼多女的不都是草了就行了嗎…?

   男的反正也沒差吧?

   雖然從這幾年“風流”的事跡和經歷里學到了不少撩撥挑動女性身心的技術和話語。

   但是對於思維還算簡單的少女來說,這幾年與女人的經歷總結起來也就四個字。

   “草了再說”

   反正對於她們扶她來說,對女性出手的的確確就只要這種方式就行了。

   強奸,迷奸,誘奸………只要發生過一次關系,那些女人就離不開她了。

   男人也是……一樣吧?

   這麼想著,少女悶悶不樂地撥起電話,叫來了自家司機。

   坐上了車,撐著臉,她等待著回到家被母親收拾的那刻到來。

  

  

  

  

  

   冷。

   好冷啊。

   也......好黑。

   ......做夢嗎?

   嗯,在做夢吧......

   ......

   冰冷的黑暗深處,某個人輕輕蜷起了身子,卻無法從那收緊的動作里收獲一絲溫暖。

   ......冷。

   好冷啊......

   明明才......秋天不是嗎?

   “......冷嗎?”

   恍惚中,似乎有誰牽起了他的手,這麼問著。

   “......嗯。”

   “......這樣呢?”

   冰冷無力的四肢,被包裹在了溫暖中。

   從手掌傳來的暖意,從那里蔓延開來,似乎是想要祛除他身上的冷意似的。

   “......”

   他沒有回話,只是蜷起的身子朝著溫暖的方向挪了挪。

   似乎是那樣......

   身體里的恐慌和絕望便能流失些許似的。

   “......難受嗎?”

   難受......嗎?

   大抵是......難受的吧?

   他的身子下意識地輕輕顫了顫,蜷起身軀的動作變得更緊了,像是抱起團的刺蝟那樣。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脆弱的柔軟部分,給完全藏住。

   只有這樣......

   才不會......被傷害到。

   才不會.........

   更難受。

   “......累嗎?”

   ......

   .........

   “......嗯。”

   累......啊。

   他又不是機器人......

   一天只睡......兩個小時。

   咖啡的味道......已經是聞到就想吐的地步了啊。

   甚至,曾經身體狀況很好的他......

   什麼時候患上了......根治不好的偏頭痛呢?

   視力......也在長期對著電腦的期間......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累啊......

   真的......好累......

   一個人,坐在午夜的辦公間里,同事們都已經解決了口腹之欲,進入了溫暖的被褥之間了,如同浪潮般的疲勞和病痛才會侵蝕起他的身心。

   想......好好吃飯。

   ......好好睡覺。

   但是......

   但是.........

   名為“妻女”的枷鎖,將他的咽喉緊緊卡住。

   那是他能夠自願的承受那種東西,苦中作樂,並能夠甘之如飴的......

   快樂的......

   枷鎖。

   只是—

   只是——

   他......從這份自願擔上的東西里,得到了什麼呢?

   ...

   ......

   .........

   累。

   好......累啊。

   好像就這樣......永遠的睡下去。

   “......這樣啊。”

   迷蒙中,恍恍惚惚,但並不是那麼冰冷了的黑暗里,那個聲音這麼說著。

   似夢似幻中,似乎有誰的手掌蓋住了他的雙眼,溫柔的撫動著。

   似乎是很熟悉的,又想不起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低語著。

   安撫著,已經四分五裂的心——

   “......辛苦了...”

   “......生。”

   緊接著,冰冷的身心被柔軟的溫暖給托起。

   沉寂入冰冷泥潭的心,也被一雙手輕輕托出。

   “……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了……”

   “……生,沒有責任,也不需要承擔責任。”

   “生,做生自己就好。”

   ……

   這…樣啊。

   ……真是…

   ……

   太好了。

   那就先讓我……

   做一個美好的夢吧。

   溫潤柔軟的海洋,終於將青年包圍。

  

  

  

  

   “……”

   眼眉低垂,黑色的發絲從額角垂落。

   睜開了眸子的高挑倩影,望著天花板的迷蒙瞳孔開始逐漸聚焦。

   從床上坐起身,滑落的被子將她那白淨光潔的肩膀給展露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扯了扯想要從飽滿胸脯前滑落的被子,將那神秘的光景給遮掩好。

   身旁,是酣睡著的憔悴青年,那俊美的臉頰五官上,帶著絲絲終於安穩下來的微笑。

   而那他被蓋在被褥中的身體,同樣是帶上了些許荷爾蒙氣息的赤裸,讓夏彌沫抿了抿嘴,一抹羞赧從臉上浮起。

   輕輕爬起身,將墊在兩人身下的毛巾安穩地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對疊,折好,將那毛巾中心的濡濕痕跡和……一抹落紅,小心的藏在了其中。

   真是……

   想到昨晚的經歷,哪怕是她,臉頰上也飄上點點火熱和羞澀。

   但是,當看到青年那蒼白的臉色,以及眉間無法抹除的愁意時,她臉上的羞赧緩緩的冷卻下來。

   一絲有些冰冷的怒意從她的眸子里閃過,隨即,又被她隱藏得好好的。

   忘不掉。

   忘不掉昨天……

   四肢冰冷,一身猩紅痕跡將衣裳打濕的青年,癱倒在了飄搖的冰冷雨夜中。

   呼吸微弱得……也許再多躺十分鍾,就會離開這個對於他來說,有些冰冷的世界。

   生……

   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銳利的眉頭微微皺起,夏彌沫的嘴角向下咧起。

   看著青年那殘留著深深痕跡,但是此刻卻空無一物的左手無名指。

   該從什麼方向查,她心里有數了。

   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她躡手躡腳的動作有些輕,為了不吵醒床上的青年,她赤裸著光潔白淨的足掌,輕輕掂著足,離開了房間。

   而下身那初經人事的撕裂疼痛,讓她好看的眼眉微微眯起,又輕輕松開。

   一身赤裸的高挑身影,在將那頗具紀念意義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保藏好後,走進了浴室。

   “嘩——————”

   溫熱的水流從浴室噴頭衝落,衝落在她那白淨稚嫩的吹彈肌膚上,又迅速沿著出眾的身體曲线滑落而下。

   緊致的腰肢下,一團白淨的大大軟肉赫然地展現在那里。

   未曾興奮就有十二三厘米的肉莖微微垂下著,與那兩顆偌大的飽滿卵袋在衝洗身體的身體動作里微微晃動著。

   將那睾丸往後,更加私密地區周圍的些許紅色痕跡也用熱水洗刷而去。

   ……生。

  

  

  

   “……呃……”

   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有些干枯的呻吟。

   沉重的眼皮,終於緩緩地抬起了。

   “這里………?”

   喉嚨……好痛。

   睜開的視野里,看不太清東西,只能看見敷上一層紅色的,霧蒙蒙的一片。

   那是不同於往日近視時的模糊……

   有些費力地坐起身,感受著身下那柔軟的,帶著絲絲甜味被褥,江曉生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點迷茫。

   這里……是哪?

   ……為什麼在這?

   “……生。”

   一道帶著些許驚喜意味的女聲,從他的前方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而他只能抬起頭,將無法聚焦的灰色瞳孔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彌沫?”

   “是……彌沫嗎?”

   “是我。”

   “哦…………”

   微微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江曉生靠在床頭的肩膀也微微松懈下來。

   “是你把我撿了啊。”

   撓了撓頭,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里,意外地沒有帶上什麼負面情緒。

   “謝了啊。”

   “……不用。”

   只感覺有著點點沉重在青年身邊的床上落下,應該是有人坐在了他身邊的觸感。

   一雙溫暖柔軟的手,輕輕牽起了他的手。

   是彌沫的手嗎?

   只能在視野里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輪廓的青年歪了歪頭,這樣想著。

   挺軟的,又軟又嫩。

   “……生。”

   “嗯?”

   “……你……”

   抿了抿嘴,夏彌沫看著青年那無法聚焦的灰色瞳孔,一抹痛苦從她臉上閃過。

   “你......怎麼會那樣?”

   “躺在......大街上。”

   “......哦,那個啊。”

   毫無聚焦的瞳孔微微游移著,青年輕輕撓了撓自己的側臉,笑道:“大概是工作太累了,結果昏到路上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夏彌沫抿了抿嘴,低低道:“這樣......嗎?”

   “嗯,是這樣。”

   似乎是為了增加話語的可信度,青年一臉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好吧。”

   明白青年不想多談這個話題的夏彌沫輕輕地嘆了口氣,暫且翻過了這個話題。

   “......生你身體有點問題,這段時間先在我家這里住吧。”

   “呃......也行,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那......先這樣,你有什麼要求記得跟我說。”

   “噢!既然你這麼說了......”

   輕輕將身子完全放松著靠在床頭上,嘴角微微勾上一個弧度,江曉生輕笑著說:“那可以在你家加班嗎?”

   “......?”

   夏彌沫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也開始變得不太友好:“......你都這副樣子了,還想著加班呢?”

   “我不是已經讓你轉正了嗎?還加班我也不給加班費的。”

   “而且,你自己不累嗎?像個死豬一樣睡了那麼久......”

   話語中,被怒意和嗔怪壓在了底下的關心之意讓青年臉上的笑意微微大了些許。

   兩人間,那貌似因多年未見而堆疊起的隔閡也在這股氛圍下逐漸消失。

   他輕輕擺了擺手:“不是啦......”

   “我現在加班又不是為了轉正啥了的,說起來,我博士研究的本來就是這個啊?”

   雙手枕在了腦後,他輕輕笑了出來:“關於‘曼切斯特五世遺傳性精神類萎縮症’......也就是俗稱「血世萎縮病」的特效藥啊。”

   “要是沒這個研究成果,我也沒有見到你的機會,自然也不會被你拉進公司了嘛。”

   “賺錢......也許之前的確算是我的短期目標,但是我一開始本來就是為了治好這種病所做的研究啊?”

   “目前,我以前拿出來的研究成果,也就是彌沫你們現在上市這種特效藥......產量很少很少吧?也許一年能出來20片就算好了。”

   “而且......說是特效藥,現在其實也只是要長期...定期攝入的吊命藥而已。”

   “......我想,趕快把真正......能夠根除這個病的藥研發出來,那個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特效藥’吧?”

   “雖然患病人數不多,但是這個病的折磨程度可以算是全世界的疑難病症中排前三的存在......我的路子都已經走了一半了,讓他們看到希望了,不如就干脆走到底唄。”

   “況且......”

   一口氣說出那場一大段話,讓青年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不過那張俊俏的臉上,笑意卻沒有下去半分。

   “我最近,不用想其他事啦......現在的我,恰好可以全身心的投入研究里。”

   江曉生那輕松的話語,在這里變得微弱了起來。

   “不可能......只是天天躺在你家吧?”

   “你總得......讓我找點事做吧?”

   找點事做,不至於......讓他閒著。

   閒下來,就會想起來很多東西。

   他......不想去想那些東西。

   “......”

   抿了抿嘴,夏彌沫那秀麗的眉頭蜷起又松開,往往復復。

   “呼......”

   最後她只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反正,生你一直很倔的。”

   “行吧,但是每天只許研究八小時,不舒服就休息,聽到沒。”

   “嘿嘿。”裝模作樣地對准發小聲音的方向做了個軍禮的手勢,江曉生笑嘻嘻地輕笑道:“遵命!夏長官!”

   “哼。”

   挽了挽頭發,無法被青年看到的俏臉上是浮上的些許羞紅。

   輕輕冷哼著,夏彌沫扭過了臉。

   “沒個正經。”

   “......彌沫。”

   “嗯?”

   “我現在......看不太清東西,以後如果你有空,可以把我電腦里那些文件念給我聽嗎?如果沒空就......”

   “有空。”

   “呃...?”

   “有空。”

   “哦......”

   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在床上半躺著,江曉生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大了起來。

   “那就麻煩你啦。”

   “接下來這段時間,先在你家混吃等死,麻煩你照顧啦。”

   “不對,也不叫混吃等死,我研發出來的東西也相當於幫你賺錢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生你比以前小時候還不要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哪有,說得那麼過分......”

   ......

   ......

   歡聲笑語的小小臥室里,溫馨而溫暖的氛圍似乎是顛倒了時光,回到了數十年前。

   那個......小小女該和小男孩的時候。

   “......好了。”

   有些不舍的站起身,夏彌沫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聊得夠久了,差點讓我忘了你身體還不太好,你先睡會兒吧。”

   “唉......?但是我覺得不夠久啊。”

   微微側著臉,笑嘻嘻的青年這麼說著,卻無法掩飾那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與更加疲勞的聲线。

   “好了,生你聽話。”

   按住青年的雙肩,將其按在了床上,夏彌沫的語氣有些鄭重。

   “你先睡覺,睡起來咱們想聊多久都可以。”

   “......行吧,這段時間你養我,聽你的。”

   順著雙肩上的力度,青年輕輕地躺回了床上,任由那雙手給他蓋上被子。

   “......”

   “......”

   沒有聚焦的瞳孔,輕輕移到了聲音的方向。

   雖然看不到人,那視线依然輕輕地移到了夏彌沫的方向。

   “......謝謝你,彌沫。”

   變得輕下來的話語,讓想觸碰青年臉頰的手受驚似的縮回。

   “說這些。”

   站起身,夏彌沫臉熱熱地轉過身,輕聲道:“......你先休息,我不吵你了。”

   “有事喊我,我這段時間不去公司,一直在家。”

   “嗯。”

  

  

   聽著那“吱呀”的門扉關閉聲,安臥在柔軟香甜的床上的青年,那雙毫無焦點的瞳孔直直地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看著,看著。

   臉上輕松愉快的笑意,漸漸消失。

   嘴角的笑意也冷卻下來,蒼白的臉龐上,如同雕塑一般的面無表情起來。

   自己......

   被彌沫撿回來啦......

   真是......好久沒有那麼......

   開心了。

   就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的自己一樣。

   和相熟之人隨意的嘴炮聊天,插科打諢。

   好......輕松。

   好開心。

   不用去想......家庭的事。

   不用去想......

   ......的事。

   被窩里,青年的身體依然有些不安地下意識蜷起。

   下意識地,抱緊了身體。

   說起來......眼睛看不清東西了。

   和之前近視的自己不同。

   仿佛是眼前蒙上了一層淡紅色的濾鏡一般,而在那濾鏡後面便是深深的黑暗。

   自己是......瞎了嗎?

   哈哈。

   看到髒東西,眼睛長針眼了屬於是。

   不過也好,瞎了也就看不到......傷人的東西了,挺好。

   那耳朵怎麼沒聾呢,真奇怪。

   閉上了眼,青年的呼吸逐漸平穩下去。

   安穩的進入的夢鄉。

  

  

  

   看著手上,自家私人醫生給出的診斷書,夏彌沫咬著唇,身體因怒意而輕輕顫栗著。

   因精神波動過大而引起的血管漲裂,視力......沒有恢復的可能?

   身體多處也......

   很多作品里常常說“怒急攻心”這種說法,但那只是......為了夸張的藝術加工罷了。

   但是,現實中要發生這種情況的話......

   該是......怎麼樣的事?

   讓一個人的心緒發生了......如何之大的波動,才會真的造成這樣呢?

   夏彌沫想象不出來。

   只是......那一定是對一個人,不亞於自己的世界,被顛覆這種事一樣吧?

   就像......自己遇到生一樣。

   自己一家......遇到生一樣。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有些光潔的腳踝,她的眼眉微微低垂。

   這時候,懷中的手機響了,暫且打斷了她的思緒。

   輕輕做了個深呼吸,將心中的怒意壓下,她盡量使自己心平氣和地接起了電話。

   “喂?”

   “喂?您好啊,夏總。”

   “......福克斯制藥?”

   “嘿嘿,夏總好記性......我們想繼續和夏總討論一下,關於您們公司特效藥和......那個人才的事。”

   “我說過了,可以允許你們參股,但是那個人的事沒得商量。”

   “嘿嘿......夏總別那麼早就下定論嘛,我們可以再......”

   “啪”

   有些不耐地掛掉了電話,夏彌沫有些心煩意亂地坐在了偌大客廳的沙發上。

   長挑飽滿的雙腿輕輕翹起,她伸出手,從茶幾上的精致小盒子中抽出了一只細長的女士香艷。

   輕輕叼在了那冷艷的雙唇間,她的手剛想向著桌子上的火機伸去時,忽地頓住了。

   “......”

   沉默了幾秒,她摸了摸自己光潔的小腹,輕輕地嘆了口氣。

   收回手,把唇間的那根煙也取下,放回了盒子里。

   撐著臉,婀娜的身姿側躺在沙發上,她百無聊賴地輕輕晃著雙腳。

   晃著......完好無損的雙腳。

   到底......要不要查呢?

   生身上發生的事。

   雖然自己很想查,想查清楚生身上發生的事,想讓那個罪魁禍首......

   感受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但是.....

   腦海里,閃過了青年剛才那如釋負重的輕松氛圍。

   生他......應該不想提那個事吧。

   自己去接觸......真的好嗎?生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唉。

   腦子亂亂地吐了一口氣,心煩意亂的豐腴身體下,壓著的手機忽地開始有了動靜。

   震動和鈴聲,讓她有些不耐地拿起,也沒看來電人地接通了。

   “喂?誰啊?”

   “是我哦,小沫。”

   “哦。”

   翻了個身,夏彌沫眨了眨眼睛,語氣里帶著點點不耐。

   “怎麼了,姐?”

   “昨天你不是剛找過我嗎?”

   “昨天找過,今天就不能聯系你啦......?小沫這麼討厭姐姐嗎?”

   “......也沒有。”

   輕輕嘆了口氣,夏彌沫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兩條腿有些隨意地伸直,又輕輕蜷起。

   “你說,什麼事。”

   “就是......那個人的事,真的不能和姐姐說嗎?”

   “小賽妮也很關心的。”

   一身雍容睡衣的金發美婦,挽了挽耳邊的幾縷發絲,挺翹飽滿的雙球都已經無法被那紗質的黑色睡衣給完全包裹住,在空氣中微微彈跳著。

   捏著一個長長的細嘴煙斗,豐盈的水潤雙唇間吐出了一口煙氣。

   淡棕色的水嫩肌膚向上蔓延著,將那火熱桃色的四肢暴露了出來,雙手上黑色的指甲油反射著妖艷的光澤。

   稚嫩的腳背肌膚被輕巧的束縛在一對艷異的精致半透明高跟中,在木地板上踩踏出清脆的敲擊聲。

   翹著腿,她坐在了柔軟的原皮座椅上,看著身前那跪在她身前受罰的少女,這麼和電話說著。

   “......我說了。”

   “他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姐姐和賽妮不用關心。”

   “......這樣嗎?”

   克勞莉婭翹起的腿輕輕晃了晃,又吐出一口煙氣,眉頭也帶上了點點向下的弧度。

   “小沫......”

   “交給你處理,我是放心啦,但是......”

   “你要記得,當時我們三個人的約定哦。”

   眼眉微微低垂,克勞莉婭那張魅惑的俏臉,肉眼可見的有些低落。

   “......米諾斯家,只剩我們三個了。”

   “......嗯。”

   聽到那個“約定”,咬了咬唇,有些頭疼的夏彌沫低低地應答了一聲。

   早知道,自己真的能再次遇到生,而且還那麼有緣分的話......

   約定什麼的......

   那時,遇到生的時候的驚喜。

   那時候,知道生研發出的那份“研究成果”的時候。

   那時候有多驚喜,多感嘆命運對她的優待,在此後知道他已經結婚,擁有一個非常喜愛的愛妻時就有多痛苦。

   哪怕,自己想用那個辦法讓青年倒向他,但是在青年那態度堅定地拒絕後,她也只能有些絕望的放棄這個想法了。

   哪怕非常,非常不甘......但是,先離開青年身邊的,不是她自己嗎?

   ......

   直到,昨晚,撿到了青年。

   也許命運,再次垂青於她了吧?當時的她這麼想著。

   當自己與沉睡的青年共赴快樂,自己把重要的東西交給青年的時候,那份偌大的幸福感更是填充了她的身心。

   而此刻,自己姐姐和自己提起的......這個所謂的,三個人的“約定”。

   在此刻,成為了讓她頭疼的,有些尾大不掉問題。

   “好了......先掛了。”

   主動掛掉電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眉間帶著點點愁緒。

   “誰要......和你們分享啊。”

   “明明......”

   “只是......我的......”

  

  

  

  

  

   “小姨......怎麼說?”

   跪在家里特制的體罰板上,少女忍受著膝蓋上那傳來的疼痛,有些緊張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都說了......你小姨她不想談那個人的事。”

   同樣有些泄氣的克勞莉婭聳了聳肩,將燒盡煙草了的煙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了個懶腰。

   “怎麼這樣?!”

   肉眼可見的,賽妮的臉變得不滿起來。

   “你看吧媽,我就說小姨她就是想把那個人自己藏著!反正只要和我們說她還在處理,還在‘動之以情’,就可以一直搪塞我們!”

   有些激動的賽妮站起身,膝蓋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怨氣讓她睜大了眼,氣得渾身顫抖地向著美婦走去。

   “反正到時候,再過幾年,小姨和那個人孩子都生了幾個了,也可以一直和我們說‘還在處理還在處理’,然後就那樣自己一個人獨享他!沒有這樣的!”

   “當時我們不是說好的嘛!”

   “跪好。”

   輕輕用桌子上的教鞭抽了一下女兒的手臂,看著那從氣惱變成了痛呼的少女,克勞莉婭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真的......把女兒教歪了屬於是。

   不過,女兒的性格......也沒有辦法。

   她們......都是。

   撫摸著自己此刻,若無其事的柔軟手臂,美婦低垂著眼眉,這樣想著。

   輕輕用教鞭戳著少女光潔的額頭,她的話語里帶著些許的說教。

   “......就算你再不滿也沒辦法。”

   “當時,我們三個做出的那個約定,我們誰又能真的想到做到了呢?”

   “......那個時候,不過是三個抱團取暖,等待著死期降臨的亡魂而已......”

   “就算你小姨真的打算獨占他,我們也沒理去爭的,懂了嗎?”

   “......”

   少女的臉漲得通紅,但是卻沒有反駁,只能將臉側過一旁,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爭......?

   讓給小姨......?

   那種事......

   不可能!

   看著女兒臉上那一臉不服氣的神色,克勞莉婭有些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

   “再跪三個小時,自己起來去吃飯。”

   “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對了。”

   搖曳著身子的雍容美婦,走到房間門口時轉過了身,那張艷麗嫵媚的俏臉上帶上了點點嚴厲。

   “......下次,有欲望別再去外面找女人了,我讓女仆長給你帶20個杯子來,實在不行,家里的女仆你也可以用。”

   “你要是安心找個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我也不管你,但是你天天和其他女人鬼混,到時候容易出事。”

   “記住了,米諾斯家族不是你在外面放肆的理由......要是你在外面做了什麼敗壞家德的事,我會親自把你趕出家門。”

   “......哦。”

   看著少女那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克勞莉婭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

   獨留下沉寂下來的諾大書房中,獨自跪在那體罰板上,沒有說話。

   針扎般的疼痛,時刻清醒著少女的神志。

   淡金色的睫毛微微眨動著,賽妮的眸子轉了轉,青春俏麗的臉上忽地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咚咚”

   “小姨!小姨在嗎!”

   清脆的少女嬌呼從門外響起,傳入房內。

   客廳里,側躺在沙發上的黑發美人已經悄然入睡,留下一個安穩的酣睡面容,沒有因那少女的聲音而被吵醒分毫。

   “......嘿。”

   “吱呀”

   伴隨著鑰匙在鎖孔內的扭轉聲,大門被打開了。

   一個高挑的青春少女,站在了那里,笑嘻嘻地打開了門。

   她就知道,這個時間點小姨肯定在睡覺。

   而且還是有點雷打不動的那種深層睡眠,除非是真的很關心在意的事,否則是絕對醒不來的。

   以前她因為身上的一些事,導致無法在米諾斯家的那個諾大莊園里生活,從小到大,她和母親還有小姨都是一起生活。

   直到幾年前,她和母親才能重新回到那個地方,重新入主米諾斯家族。

   在這個地方生活了這麼久,悄悄配一把鑰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反正......以前她們母女倆在小姨家住了這麼久,和她家也沒差啦。

   悄悄關上門,站在門口悄悄換鞋的少女,臉上的笑容忽地頓住了。

   因為她看到了,玄關處的一雙不算大的男式鞋,正規規矩矩地擺放在那里。

   讓少女本就沒多少東西的腦子,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啥意思?

   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迷茫和無措,往昔能在那些隨意擺弄的女人身上的神態和語氣,從她身上看不到分毫。

   她知道的,從記事開始,小姨一直都是一個人單身的來著。

   沒找女朋友也沒找男朋友,她還曾經感嘆小姨真能憋,不找男人也不找女人,不會是陽痿吧。

   然後被她老媽禁足了一個星期。

   那......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小姨找男朋友了?還同居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小姨不會占著那個人了?

   賽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隨即,驚喜又變為了無法消退的憤怒。

   什麼樣的男人,居然會讓小姨喜歡成這樣……?

   那個人都不要了嗎…?

   明明,之前都喜歡的不願意讓給她們的。

   仿佛,一股子被仿佛被違背了約定的怒火衝上了少女的腦海。

   本來打算輕悄的腳步都不在意地加快了起來,穿著白襪的纖細足掌在地下踩踏著,提提踏踏地。

   而且,居然自己在沙發上睡,讓男朋友在臥室睡嗎…?

   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男人能被小姨這麼喜歡?

   “碰”

   有些大地動靜,她推開了臥室的門。

   屬於夏彌沫的那張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里,一個身影也在安穩地酣睡著。

   “踏踏踏踏踏踏”

   幾大步踏到床邊,鼓起雙頰的少女,那僅僅皺著的眉頭下,眼眸在看清的一瞬間,猛然睜大。

   ……?

   ……小姨的男朋友……

   ……是……

   雷婭老師的丈夫?

   怎麼回事……?

   為什麼…?

   腦子在這瞬間短路了一瞬,隨即,更加猛烈的怒火就衝上了她的腦海。

   啊……

   一定是,這個廢物男人隱瞞了自己有妻子的事實,欺騙了小姨的感情吧…?

   甚至讓小姨放棄了那個人…?

   果然,這種惡劣的廢物雄性,果然配不上雷婭老師。

   三下五除二爬上床,高挑的少女將那纖細的足掌,猛地踩在了青年的胸上。

   “……唔呃…?”

   “咳…咳咳………?!”

   疲勞的海洋中,被強行撈出的青年,有些茫然地睜開了雙眼。

   胸前的重壓,以及看不清眼前情況的景象,讓腦子還處於斷线狀態的江曉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沒想到,你居然會是這種人啊……?”

   “呵……”

   帶著怒意的清脆少女嬌聲,有些熟悉地聲线讓青年的身體一顫,猛然冰冷起來。

   一些他恐懼,並刻意回避的記憶仿佛要在此刻浮上他的腦海。

   但是,就在那斷线的腦子馬上要從半睡半醒間掙脫,意味到一些什麼的時候。

   “啪。”

   “嗚…?!”

   一聲重重的,清脆的拍擊聲響起。

   與其一同響起的,還有少女驚訝的痛呼。

   胸前的壓迫感消失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本來快清醒的青年,表情又變得迷茫了起來。

   看不清東西的眼前,還有些迷惘的腦海,讓他提不起力氣與理智去思考發生了什麼。

   收回手,看著那跌坐在地上,捂住臉頰一臉不可置信的外甥女,她有些冰冷地收回手,快步地走到床邊。

   “生。”

   輕輕撫摸著青年的發絲,夏彌沫的聲音輕輕的。

   “……沒事的,你再睡會兒吧。”

   “……哦……”

   本就強行被喚醒,依然還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青年,用疲倦無力的聲音低低地應了一聲。

   輕輕閉上眼,幾乎是幾秒鍾的時間,青年就再次進入了夢鄉。

   “……”

   為青年將有些滑落下來地被子蓋好,站起身,夏彌沫看著那依然捂著臉頰,跌坐在地上的懵逼少女,眉間的怒意開始逐漸升溫。

   一言不發地抓住少女的手腕,有些粗暴地將她拖拽出房間,扔在一邊,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這個時候,發愣的少女才開始回過神來。

   感受著臉頰上地疼痛,她看著自己的小姨,喃喃的聲音里帶著些許不可置信:“……小姨你打我?”

   “為了那種男人……打我?”

   隨即,委屈和怒火讓她的音調開始提高。

   “……小姨你知不知道?!那個男的他……”

   “啪”

   又是一聲,比剛剛還要清脆的響聲。

   賽妮另一邊稚嫩的臉蛋,慢慢浮出一個顯眼的紅色掌印。

   力度重得少女的嘴角,都開始溢出絲絲鮮紅。

   “不要吵醒他。”

   憤怒而又冰冷,夏彌沫的聲音帶著些許不容置疑的意味。

   賽妮被這第二次的耳光給打的腦袋有些嗡鳴作響,陷入了一陣的空白中,沒有對夏彌沫的聲音做出任何的回應。

   “你居然敢做出這種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長長吐出,夏彌沫那冰冷的聲线此刻都被氣得有些顫抖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的性格張揚跳脫,經常能做出讓自己和姐姐眼前一黑的事情。

   但是......這次......

   拿出手機,沒有去管那捂住臉頰,還深陷在深深的不可置信中的賽妮,她撥通了自己姐姐的電話。

  

  

  

  

  

   “......還痛嗎?”

   坐在少女身旁,看著女兒兩頰上微微腫起的痕跡和嘴角的血跡,克勞莉婭有些心疼地關心著她的傷勢。

   “......嗯。”

   有些委屈地低低回應了一聲,有些恨恨地看了一旁的沙發上,夾著一根女士香煙,淹沒在煙霧中的夏彌沫,隨即,這點憤怒全然化為了不滿與委屈,她低著頭,輕輕地點了頭。

   “真是......”

   轉過身,換上了一身精致優雅的長長連衣裙克勞莉婭有些不滿地看著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話語里也帶上了些許不太滿意的質問意味。

   “小沫,賽妮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外甥女啊......”

   “米諾斯家......只剩我們三個主脈了,你......”

   “呼......”

   輕輕吐出一口煙氣,夏彌沫那張冰冷的俏臉隱藏在煙草的香氣和霧氣後面,沉默著,沒有說話。

   而名為賽妮的金發少女,在此刻發話了。

   “不過悄悄進了小姨家,踩了一下那個男人而已!”

   賽妮有些憤憤不平的這麼喊著,而在她看到夏彌沫那游移過來的冰冷眼神時,下意識地降低了聲音和音調。

   “男人?”

   女兒的話,讓克勞莉婭的臉上浮出一個迷惑的表情。

   “什麼男人?”

   “......就是小姨的男朋友!現在躺在房間里的那個!”

   “......!”

   女兒的話語,讓克勞莉婭睜大了雙眼。

   順帶解答了她,為什麼在玄關處看見一雙男式鞋的疑惑。

   眼神看向了自己那個妹妹,克勞莉婭的聲音里帶上了些許問詢。

   “真的嗎......小沫?”

   姣好的身軀隱藏在煙霧中,夏彌沫依然沉默著,沒有回應。

   而克勞莉婭也總算能稍微理解了一下,她妹妹為什麼那麼生氣的理由。

   “但是......就算這樣,也沒必要對賽妮下手這麼重啊......”

   有些心疼地摸著女兒那腫起的臉,克勞莉婭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嗔怪和不滿。

   “讓賽妮和那個先生道個歉就好了嘛......”

   “而且......”

   眼神再次看向自己妹妹的方向,一個新的疑問浮上美婦的心頭。

   “小沫你......不對那個人有想法了嗎......?”

   明明除了賽妮,最喜歡那個人的就是你了吧......

   這句話,藏在了她的心中沒有說出。

   同時,這也是讓她對於聽到妹妹找男朋友之後,心中覺得最不可置信的一點了。

   “呵......”

   還沒等夏彌沫回話,賽妮抿著嘴,有些恨恨地嘲諷出聲:“想來小姨已經已經被那個男人迷昏了頭吧?”

   “不過是一個渣男,就讓小姨她輕易地放棄......之前說得那麼入迷,不過也只是想搪塞我們的借口而已吧?”

   “......!”

   身子輕輕站起,夏彌沫居高臨下地看著那捂著臉的少女,語氣里的冰冷已經是不加掩飾地滿溢而出了。

   “你再亂說話......!”

   “本來就是!”

   想著自己好心,卻被夏彌沫這樣對待的賽妮,心中的委屈也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讓她毫不畏懼地喊了出來。

   “那個男人本來就是渣男!他自己有妻子和家庭的,肯定還欺騙小姨你他是單身吧!”

   “這樣的人不是渣男又是什麼?!”

   “......可是......”

   面對著妹妹和女兒這個劍拔弩張的氛圍,克勞莉婭卻是發出了一聲有些疑問的問詢。

   “賽妮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

   母親的問詢,讓少女閉上了嘴,微微抿了抿唇。

   “......我最近玩的女人,就是她老婆啦。”

   將雙手枕在了腦後,賽妮有些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還枉雷婭老師對他一往情深,一直沒答應當我老婆呢......誰知道,他就是個和小姨出軌的渣男呢?呵......”

   “......”

   “......”

   少女那有些不屑的話語,讓不算太大的客廳內,驟然沉默了下來。

   就仿若被按下了暫停鍵的影片一般,室內變得寂靜,針落可聞。

   隨之,慢慢地,一股子讓人感到心驚的窒息氛圍,慢慢從某個人的身上蔓延而出。

   而還因女兒那有些復雜的關系线有些驚訝的克勞莉婭,一瞬間合上了嘴,看向了自己妹妹的方向。

   那流露出的不安氣質,讓她豐腴雍容的身軀,有些難以自制地輕輕顫了顫。

   她從未從自己面無表情的妹妹身上,感受到過此刻這種東西。

   “......你......”

   輕輕張開唇,面無表情的夏彌沫發出了問詢,連帶著那問詢的聲音也變得讓人不安的輕輕起來。

   “你再說一遍......?”

   “哼。”

   還未察覺到氣氛異常的金發少女,抱住了雙臂,像是有些自得般地開口:“我說,她老婆是我情人,怎麼了?”

   “而且還讓她老婆給我懷了兩個女兒,怎麼了?”

   “反正,這種廢物渣男也配不上......”

   “砰”“嗆啷”

   讓人耳膜震動的動靜,在客廳里猛然驟響。

   那是暴起的某個人的動作,將家具和雜物打翻在底下的聲音。

   幾乎是一瞬間,手用力地錮在少女纖長的脖頸上,賽妮被夏彌沫壓在了身下。

   “咳..咳咳!!”

   臉一瞬間因頸間的壓迫感和窒息感變得通紅,少女發出了難受地咳嗽聲。

   身體下意識地在身上的夏彌沫手下掙扎著,但是在那仿佛用出了全身力氣的雙手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原來......”

   錮住少女的雙手,下意識地再次用了一分力。

   夏彌沫此刻那冰冷的聲线中,充斥著仿佛從九幽地獄燃燒而上的怒火一般,仿若要將眼前之人吞噬點燃殆盡。

   “就是你......!”

   “生......那麼痛苦的原因......”

   “就是你......!”

   這個時候了,怎麼還可能不明白呢?

   對於江曉生身上發生的事,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畢竟......讓江曉生提前下班的,是她。

   而心系愛妻的江曉生回到家之後......卻在那天凌晨,變成了那個樣子。

   聯系到賽妮的話,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手下意識地加上一份力,夏彌沫咬緊地牙根緊緊地繃著,有些嘎吱作響。

   忘不掉。

   倒在雨夜中,渾身是血的青年。

   忘不掉。

   躺在她懷中時,猶如一個受驚的孩童一般,無法停滯著身體顫栗的青年。

   忘不掉。

   青年眼角......

   血色的淚痕,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生。

   生...

   生......

   若是再晚一些,青年脆弱的身心,也許就要徹底消失在那個寒冷的雨夜中了吧?

   沒有遺言,了無痕跡。

   ......

   看著身下,臉色已經開始由紅色向著紫色轉變的少女,感受著那開始變得弱下來地掙扎動作,夏彌沫手中的動作再次加重了幾分。

   “小沫!”

   “小沫!!!”

   “夏彌沫!!!!!”

   “砰”

   夏彌沫的身子,被美婦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撞開。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而那身下的少女,也終於在此刻得到了解放。

   終於脫離的壓迫感和得以進入肺部新鮮空氣,讓少女劇烈地咳嗽起來。

   有些頭暈目眩的賽妮,感受著胸腔里那如同重錘一般的猛烈心跳,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著。

   差點......

   命懸一线的少女,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差點就.....真的死了。

   除了年少之時,她從未感覺過......死亡離自己那麼近。

   剛忙扶起了虛弱的少女,有些心疼地輕輕拍著少女的脊背。

   眼神轉向一旁,身體輕輕搖晃著的夏彌沫,哪怕是平常家里的事都讓自己妹妹主導的她,此刻也不由得豎起了柳眉,音調猛然拉高。

   “......夏彌沫!!”

   直呼其名的稱呼方式,見證了克勞莉婭此刻內心的憤怒。

   “你是瘋了嗎?”

   “賽妮她......可是你外甥女,我的女兒!”

   “哪怕她做的不對!是你這樣做的理由嗎!甚至...甚至想殺了她?!”

   “那可是個外......”

   “你們懂什麼?!”

   同樣拉高的音調,在一瞬間蓋過了美婦的話語,讓克勞莉婭的美眸猛然睜大。

   口中想要吐露的憤怒話語,也在此刻被憋在了其中,無法說出。

   她從未見過。

   大口喘息著,身軀甚至會隨著那呼吸而上下起伏,仿佛用盡全力喘息著的姿態......

   捏緊了雙拳,身體微微顫抖著。

   那張平常或無表情,或冰冷的俏麗容顏,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副似哭似笑的扭曲情態。

   夏彌沫的......這幅姿態。

   “......”

   身體,因那一瞬間憤怒到極致的而顫抖不已,被咬的有些沒有血色的嘴唇在此刻才微微張啟。

   “他......只是個外人......是嗎?”

   “姐你是想......這麼說嗎?”

   從喉嚨深處擠出的低低輕聲,壓抑的冷漠聲調這麼問著。

   她那有些發紅的眼神,輕輕看向了那捂住脖子的少女,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

   哪怕是再張揚桀驁的性格,少女依然在接觸到自己小姨的眼神時刻,有些怯懦地縮了縮身子。

   夏彌沫往日那冰冷而從未有太多感情波動的姿態,現在在母女兩人面前蕩然無存。

   從未見過的這幅憤怒模樣,讓她們母女倆都有些無所適從。

   “呵......只是個......外人?”

   繼續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壓抑地輕笑,夏彌沫微微閉上了眼。

   “你們知不知道......”

   她的雙手悄然捏緊。

   “要是沒有他......我們已經背負那種苦痛和折磨,成為了三個在世上留不下一點痕跡的亡魂了?”

   “玩他的老婆?他只是個外人?”

   “廢物?渣男?”

   “呵......”

   “你們是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啊......?!”

   夏彌沫那憤怒到要寫痛苦的身軀,依然壓抑不住地顫栗起來。

   難以壓抑住的憤怒,化為了震耳欲聾的質詢,讓那母女倆的身影如同雕塑一般,頓在了原地。

   女性的聲音,為了照顧著青年兒放得不算大,但仿若依然在這不大的客廳里蕩出了回響。

   一瞬間,場面陷入了比剛才還要無聲的死寂,讓那依偎著的母女倆,身體里的血液開始冰冷。

   “小...小沫......”

   克勞莉婭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有些顫抖起來。

   本該帶著嫵媚的好聽成熟聲线,此刻除卻驚惶以外,什麼都不剩了。

   “你是說......他......”

   “是......?”

   “......呵。”

   像是有些無力一般,夏彌沫坐回了沙發上,捂住了自己的臉。

   “......不然呢......?”

   “你還以為是什麼......?”

   “生......就是......那個人。”

   “......姐,賽妮......”

   “你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做出......這種事啊......?”

   啊...

   啊......

   心髒在胸腔里跳動著,卻無法給身體帶來暖意。

   克勞莉婭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她當然明白......這種事意味著什麼......

   “不...不可能......?”

   而在她身旁的少女,更是如同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了一般。

   那睜得大大的美眸中,滿是無措和不可置信。

   他就是......那個人?

   那個總是......被她耍得團團轉的......男人?

   雷婭老師的...丈夫......

   江曉生......就是那個人?

   不......不可能......

   “不可能......”

   “小姨你......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一時間,被夏彌沫置於死亡邊緣的憤恨和怨氣都全然不見,她一臉彷徨和驚慌地看向夏彌沫。

   “是...是假的吧......?”

   “是小姨你為了......嚇我,故意這麼編的吧......?”

   “......對吧......?小姨......?”

   臉上帶著一種,希望得到夏彌沫認可她話語的希望。

   問出話語的身軀卻在止不住地顫栗著。

   “吱呀”

   還未等夏彌沫開口,一道輕輕地開門聲卻將在場幾人的視线吸引了過去。

   從臥室那半開的門縫中,露出了某個單薄青年的身影。

   蒼白俊俏的臉上,那雙沒有焦點的視线在客廳里游移著。

   有些站不太穩的身子,完全靠那扶住牆體的手臂才能堪堪支撐著。

   有些迷茫的江曉生,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呼聲:“......彌沫?”

   “......!”

   沒有管一旁的母女倆,夏彌沫一瞬間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青年身邊,將其扶住。

   “......怎麼了,生?”

   溫柔下來的嗓音,全然不復剛才的憤怒與冰冷。

   “......我,我本來想和你要點水喝的......嗓子有點干......咳..咳咳......”

   “可能是感冒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聽到客廳外面有動靜嘛......”

   青年的眼神緩緩移向了沙發的方向,讓少女的身體猛地僵硬起來,整張俏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但是,青年只是發出了一聲有些遲疑的疑問:“......你家里,有客人來拜訪嘛?”

   仿若陌生人,從未認識過她一般,青年的視线又移向了夏彌沫。

   身體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空,賽妮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捂住了想要大口喘息著的嘴。

   “......沒事,生。”

   攙扶著青年的手臂,看著青年那沒有焦點的瞳孔,心疼地抿了抿嘴。

   冰冷的視线掃了一下跌坐在地的少女,她將青年攙扶回床上,為其在床頭倒上了一杯溫水。

   “......還累嗎?”

   “其實......也還好。”

   江曉生故作輕松的輕笑里,似乎的確是比之前精神了許多了。

   但是話語深處的絲絲疲意,卻不是這麼小睡一段時間就能消除的。

   “...再睡會兒?”

   “行。”

   砸吧砸吧嘴,江曉生雖然覺得自己已經不算困了,但還是聽從地躺回了床上。

   畢竟,現在要靠自己這個發小養了嘛。

   也試試......吃軟飯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

   臉上蓄著絲絲輕松的笑意,他任由那香軟的雙手給自己蓋上了被子,聽著那門扉關閉的聲音,閉上了眼。

   嘛......現在反正睜眼閉眼也都一樣,下次要不然試試睜眼睡覺?

   不過......

   想到剛才聽到的一道......彌沫“來客”的聲音。

   應該只是......有點像吧?

   這樣想著,青年的意識緩緩沉入了夢鄉。

  

   輕輕地為青年關好臥室門,夏彌沫一言不發地坐回沙發上,也沒有管一旁那面色蒼白,臉色驚懼的俏麗母女倆,只是有些心煩意亂地再次扯出一支女士香煙點燃,開始吞吐起來。

   “小沫......”

   半晌,相比起那依然一臉蒼白,好像不能接受一般的賽妮,反倒是克勞莉婭先開口了。

   “......他......”

   “......江曉生。”

   “...是,江曉生先生他......”

   眼神同樣從臥室門那邊收回,美婦捂住胸口,有些關切的問道:“......真的是那個人嗎?”

   “......呵。”

   吐出一口煙,夏彌沫閉上了眼,表情有些痛苦。

   “如假包換。”

   “......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克勞莉婭輕輕地開口:“江......先生他......”

   “怎麼了...?”

   “我看你去攙扶他......而且......”

   “江先生是...看不到我們嗎......”

   聯想到剛才青年那副迷茫的表情,克勞莉婭這麼問著。

   那不是對於不認識的人的迷茫......而是對眼前發生了什麼事都一無所知的迷茫。

   而且,青年那面無血色的虛弱臉龐......

   “......呵......”

   聽到這個問題,一股子無名火從夏彌沫心中升騰而起。

   美眸化成了如刀子一般鋒銳的眼神,狠狠地刮過那跌坐在地上的少女。

   “昨天,本來生已經完全拒絕我的提議了......我自然也不可能繼續相逼,我當時都覺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可能要無法實現,作廢了......”

   “然後我也沒繼續卡著生那份該得的收益,讓他轉正,並且不用像往常一樣加班,可以提前回家了。”

   “平常生都是加班到凌晨四五點才回家,昨晚八點就回去了......”

   “剩下的,你問你那個寶貝女兒吧?”

   “昨晚八點往後在外面干什麼?!”

   越說越氣,夏彌沫幾乎快把手中的煙掐斷,瞪著少女的眼神越發駭人。

   而克勞莉婭也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

   隨即,剛才賽妮說過的話閃過她的腦海,讓她睜大了雙眼。

   這下她終於徹底知道......

   事情大條了。

   “......你以為我剛才是腦袋發熱?呵......”

   輕輕吞吐著裊裊煙霧,夏彌沫斜過的眼神依然緊緊地瞪著賽妮沒有放開。

   “要不是我外甥女,不,就算這兔崽子是我外甥女,我現在也想掐死她。”

   “還有你,姐。”

   “我早和你說過了,叫你管教好她,別天天讓她出去和其他女人鬼混。”

   “你總是噢噢噢的答應我,表面上對賽妮很嚴格,實際上還是出於以前對她的愧疚,一直放任她在外面亂來。”

   “......現在,怎麼辦?”

   “......你們母女倆,告訴我啊......?!”

   有些自暴自棄似的坐在沙發上,平常冰冷的架子自然也無法再維持下去,夏彌沫只感覺身體一陣一陣的無力。

   “這......”

   張合的嘴唇,一瞬間閉上了。

   克勞莉婭也感覺腦瓜子有些嗡鳴作響,有些兩眼一黑。

   她知道......自己女兒平常也沒什麼愛好,也就喜歡運動和玩女人......

   本來打算最近就認真地好好管教她,讓她收斂自己的那些性格和愛好的,沒想到......

   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把江先生......傷害成了那個樣子。

   “......”

   “......江......”

   “江哥......江曉生......是那個人......?”

   “怎麼......可能......”

   “他是......那個人......?”

   跌坐在地的少女捂住了臉,面如死灰地喃喃著,四肢冰冷得如墜冰窟。

   如果......江曉生真的是那個人的話......

   “咕......”

   喉嚨里傳來的緊張擠壓感,讓她的身軀猛地顫栗起來。

   那她......做的事......

   劇烈的愧疚和惶恐襲上了她的腦海,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的後悔襲上了她的脊背。

   萬一...萬一他知道.......

   不.......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所以才......?

   是...是我嗎......?

   是我......把他......傷害成了這樣嗎......

   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

   少女那失神的悄然喃喃,讓本就心煩意亂的夏彌沫站起身,幾步走至她身前,高高舉起了手。

   要不是......

   ......要不是你!

   把生......!

   “小沫!!!”

   高高舉起的手,被雍容的美婦給拉住。

   “先...先別動手......!”

   “......哪怕是現在,姐你還要包庇賽妮嗎...?!”

   “你不知道......她做出的到底是什麼事嗎?”

   “不是啊!!!!!!”

   有些震耳欲聾的喊聲,制止住了夏彌沫接下來的動作。

   將妹妹的手緊緊地抱緊在懷中,克勞莉婭低下了頭,身子在微微顫抖著。

   “不......是......”

   當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做出了多惡劣,多愚蠢的禍事之後。

   哪怕身為少女的生母,她當時也難以抑制地升起一絲絲......想要將少女逐出家門,斷絕關系的想法......

   但是...但是啊......

   美婦咬著唇,那張艷麗的成熟俏臉上有些蒼白的悲戚。

   “......知道這個事......”

   “對賽妮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了啊......”

   “...小沫......”

   斷斷續續的話語,讓夏彌沫的眼眸睜大。

   “......”

   沉默著,她看向了那跪坐在地上,捂住臉頰的少女。

   連帶著,那讓人感到心煩意亂的低低喃喃,也在此刻變得清晰了起來。

   “......對...對不起......”

   “對不起......咕......對...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嗚——————”

   含糊不清的難過嗚咽,被從少女的咽喉中擠出,斷斷續續,聽不太清。

   那本該被“青春”“活躍”而代表的少女,此刻仿若只是一個裝載著“悲傷”的空殼一般,隨著抽泣的動作而微微顫抖著。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

   顫抖著,少女顫抖著從雙手間緩緩抬起臉。

   以往,俏麗而強氣的嬌俏臉上,此刻卻被滿臉的涕淚打花,她看向夏彌沫的眸子中充滿了迷茫和無措,往日那縱橫花叢的強氣形象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

   “小...小姨......我...我......我......”

   過於劇烈地抽泣,不停地打斷著少女的話語,滿是淚水的雙眸看向了自己的小姨,突然被洶涌驚慌和恐懼充斥著內心的她,發出了弱弱的問詢。

   “我......”

   “他...他會......討厭我嗎......?”

   “他......他......會恨我嗎......”

   “我...我......我真的......”

   “......錯了......嗚——————”

   嬌弱的嗚咽,讓她的身軀猛然劇顫起來。

   “不...不要討厭我......”

   “對...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不要......”

   “討厭我......”

   少女那張臉上,一定是生存至今的人生中,從未出現過的表情吧?

   後悔,恐懼,悲傷,迷茫,無措,交織而成了那張不大的嬌俏臉龐上。

   誰又能想像,一個人的臉上能同時容納那麼多......那麼濃烈的表情呢?

   ...

   ......

   .........

   賽妮......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女兒那張梨花帶淚的臉,讓美婦的臉也變得沒有血色起來,心口一陣陣地抽痛著。

   拉住夏彌沫的手,也無意識地丟失了力氣。

   “......”

   看著,看著少女這幅悲切到極致地絕望姿態,夏彌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眼眸微微睜大。

   舉起的手,微微顫抖著,顫抖著......

   卻在此刻,丟失了落下來的氣力了。

   既然......讓你這麼難過。

   讓你這麼絕望......

   你又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呢......?

   生的絕望......就比你少了嗎?

   “......嘖!!!”

   有些用力地掙開金發美婦的禁錮,夏彌沫那高挑的身軀有些不穩地晃了晃。

   大口呼吸著,她咬緊牙根,平復著心底那憤慨而上,讓她幾乎壓抑不住地顫抖起來的怒火,坐回了沙發上。

   本來...本來想著與青年那樣之後......要戒煙的。

   但是,已經是沒有煙草就無法麻痹大腦的程度了。

   微微顫栗著的白淨雙手,再次從煙盒中抽出一只女士香艷之後,點燃。

   靠在沙發上吞吐著,她繼續開始將自己隱藏在那郁郁升起的煙霧之後。

   “......你再哭也沒有用。”

   不耐地聲音從煙氣後面傳出,夏彌沫幾乎是花了生活至今的所有涵養和理智,才堪堪將那幾乎點燃她腦海的憤怒壓下。

   “......你哭,也無法改變你傷害了生的事實。”

   “而要是讓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仇恨你,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事。”

   “嗚——————”

   少女那長長的悲鳴,竟讓吞吐著煙霧的夏彌沫心中,感到了一絲絲的快感。

   但隨即,這一點點快感,也化為了理不清的心煩意亂,讓她的語氣變得越發惡劣起來。

   “......他仇恨你。”

   “不......甚至是恨烏及屋地仇恨我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約定?呵......先不談那個可笑的約定。”

   “你現在,做出了這樣的事。”

   “親手把生......傷成了這個樣子。”

   “......你現在心里......又是什麼感覺呢?賽妮?”

   “你覺得......我又有什麼辦法,改變這種情況呢......?”

   冰冷的聲音猶如刀子,一下一下地刺入少女的心中,讓那張本就失神蒼白的臉頰,變得越發面無血色起來。

   洶涌的絕望從心底迸發,蔓延至少女的身心。

   好像是一瞬間————

   少女眼中的世界變得灰白了起來,失去了顏色。

   連帶著,生機也從她那無神的眸子里開始流失————

   “小沫。”

   這個時候,美婦的聲音,暫且打破了這個扭曲死寂的僵局,將兩人充滿著負面情緒的視线都給吸引了過去。

   咬著唇,面色同樣蒼白的美婦輕輕踏出一步,抬起了頭。

   “......關於這個......”

   “我有一個......想法。”

  

  

  

  

  

   “生。”

   “嗯?”

   坐在床頭,一口一口地接受著發小喂食的青年挑了挑眉,抬頭向她看去。

   “這幾天......我可能有點事,公司里的事,必須要回去處理......”

   “噗”

   輕笑一聲,江曉生有些沒所謂地擺擺手。

   “害,有事你就去唄......到時候麻煩你留幾桶泡面在床頭,我自己折騰一下就行......”

   “不是!”

   搖搖頭,挽了挽耳邊的頭發,夏彌沫咬了咬唇,才有些遲疑地開口:“......雖然我照顧不了生,但是......我找了其他人照顧生......”

   “......唉?”

   青年歪了歪頭,雖然看不清東西,也不阻止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找其他人照顧我......?”

   “......呃,是不是有點太麻煩別人了,這樣也......”

   “沒有!!”

   快速地打斷了青年口中的話,夏彌沫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

   “那......是我一個小輩,我已經和她商量過了,她也非常樂意照顧你的!”

   “呃......是...是嗎......”

   “......是的。”

   輕輕咳了兩聲,一抹緊張從她那英氣冰冷的俏臉上閃過,她張開了嘴。

   “夏...夏思若!進來!”

   一個相對於江曉生來說,有些陌生的名字被她說出。

   “啪嗒”

   門開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外面進入。

   金發少女那張沒多少血色的臉蛋上有些憔悴,滿是倉促收拾過的淚痕。

   一臉緊張的賽妮,小心翼翼地踏步進入房間,向著自己小姨和......那個雙眼無神的迷茫青年走去。

   越拉近距離,越靠近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胸腔中的心髒就變得越發劇烈起來。

   穿著白襪的雙足踩在了床邊的地板上時,她整個人幾乎時緊緊地崩了起來。

   “......這孩子叫夏思若。”

   夏思若,是賽妮小時候,夏彌沫給她起的中文名。

   此刻作為說辭,倒是恰到時機了。

   “她......是我的......外甥女,現在在讀高中,但是最近可以不用去學校......我和她商量過之後,她也很同意來照顧你的。”

   “生......你叫她若若就行。”

   咀嚼著口中的措辭,正在說這些話的夏彌沫臉上也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江......江哥。”

   向前一步,賽妮的心像是要蹦出來了一般。

   “......這幾天,就由我來照顧你了。”

   “請...請多指教......”

   縱橫花叢的花花少女,亦或是桀驁不馴的張揚少女?

   那樣的形象在此刻的高挑少女身上再也看不到半點痕跡。

   只留下了......緊張到胸口發慌的......“夏思若”了。

   “......”

   隨著少女的話語,房間里幾乎是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青年臉上那輕松的笑容,開始慢慢淡下來。

   半晌,沒有做出回應,那張無神而又俊秀的臉上開始浮出一個思索的表情。

   “......”

   抓緊了自己的褲子,看著青年那張臉上的淡淡思索神色,賽妮咬了咬唇,絲絲的驚惶從她眸子里閃過。

   要...要發現了嗎......

   我......我......

   “......噢。”

   半晌後,青年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又重新掛上了一副輕松的笑容。

   “那之後就麻煩你了,若若。”

   高懸著的心髒,終於落地。

   賽妮的臉上一副大難不死的慶幸表情,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軟的表情,也沒顧得上去擦去額角的冷汗,她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江哥!”

   “......”

   夏彌沫也在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氣。

   抿著嘴,她拉起了江曉生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輕輕包住。

   “對不起了,生......公司那邊,的確是脫不太開......”

   “噗......講這些。”

   晃了晃頭,江曉生不在意地笑道:“反正我現在和吃軟飯也沒啥區別嘛,你能收留我我都還沒來得及謝你呢。”

   “好啦......去忙吧。”

   “嗯......”

   “噢,彌沫。”

   “......怎麼了?”

   “那個......”

   青年的臉上,浮起點點淡淡的疑惑。

   “我的手機呢?起床之後......也沒看到我的手機。”

   “啊......”

   夏彌沫愣了愣,隨即也搖了搖頭。

   “不知道......當時把生你帶回家的時候,沒在你身上看到手機。”

   “這樣啊......”

   撓了撓頭,青年也挺釋然的。

   畢竟那個情況的自己,手機不管是掉在路上了,還是在雨中不小心被摔壞了,都是很正常的事。

   “那之後你從公司回來的時候,可以幫我帶一部手機嗎?到時候補...不,總裁大人直接從我工資里扣吧,怎麼樣?”

   “小事。”

   “行,那你去忙吧,我這種小人物就不勞煩您老人家操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貧嘴。”

   有些不舍的松開手,夏彌沫站起了身,眼神在青年的臉上游移著。

   “那......我就先去公司咯。”

   “有什麼事......你和若若說就行。”

   一邊說著,夏彌沫那不太友好的眼神卻在一旁的少女身上刮過,讓少女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身子,沒敢回話。

   “好啦,知道啦。”

   “我以前咋沒覺得彌沫你那麼囉嗦捏?”

   “......哼。”

   聽言,夏彌沫臉漲得通紅,有些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真是......”

   轉過身,夏彌沫那說出嫌棄話語的嘴角卻在此刻勾起了一個有些懷念的弧度。

   “......貧嘴。”

   就和......以前一樣。

   不過,這才是你不是嗎......

   生。

   “砰”

   隨著門扉的關閉,夏彌沫的離去解除了少女身上的一部分壓力擔子,讓她的肩膀微微地松了松。

   江曉生也伸了個懶腰,發出了一聲有點慵懶的呻吟。

   彌沫......果然還是忙啊。

   不過,不愧是當老板的嗎?

   接下來......自己就要和女高中生同處了?

   “若若。”

   “.......啊?!”

   青年的聲音,讓少女像是受驚了一般,身子劇烈地抖了抖,看向青年的眼神里再次充滿了緊張。

   “別那麼緊張啦。”

   揮了揮手,青年臉上少見的露出了一個壞心眼的笑容。

   雖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和稱呼,幾乎是讓他一瞬間嚇得冷汗直流。

   那個心中的......夢魘,差點呼之欲出。

   不過......

   果然還是不是一個人啊?

   那個賽妮......可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吧?

   嘛,都把他叫做廢物力......()

   雖然聲音真的很像,很像很像,簡直就像......一個人一樣。

   不過,他確認了————

   賽妮和夏思若,果然不是一個人!

   也是......賽妮明顯就不是亞洲人,怎麼可能會是彌沫的外甥女呢?

   雖然那熟悉的聲线......總是讓他覺得怪怪的就是了。

   而且,欺負女高中生果然不算是好事啊......

   雖然,出自於那熟悉聲线帶來的點點“報復”心理,讓他總是想要使壞就是了。

   不過,畢竟還不熟嘛。

   這樣想著,江曉生靠在了床頭,嘴角蓄起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可以麻煩你......把彌沫的電腦搬到床頭來嗎?”

   “呼......”

   擦了擦額頭,少女的後襟幾乎被汗水打濕,幾乎成了一個驚弓之鳥的她點了點頭,輕應道:“好,江哥。”

   提著自己小姨的電腦放在青年床邊的床頭櫃上,她的眼神移向了青年,清脆的聲音里帶著無法去除的緊張。

   “拿...拿來了......江哥。”

   “謝啦。”

   “你幫我開一下......桌面那個新建文件夾看見了嗎?那是我叫你小姨提前放進去的文件,你把它點開一下。”

   “哦...哦......”

   有些緊張地操作著鼠標,賽妮的手心幾乎都滲出了汗液。

   聽從青年的要求,她點開了文件夾中的文件。

   隨著電腦屏幕光芒打在了她的臉上,她的眸子猛地睜開。

   滿屏的專業術語和示意圖,雖然每個字都能認識,但是結合在一起,就變成了她看不太明白的東西......唯一能看懂的,只有那個標頭題目。

   「血世萎縮病治療藥物藥理改進——第七次」

   血世...萎縮病。

   少女咬緊了下唇,本來水潤剔透的嘴唇,卻在此刻有些面無血色。

   “看到了嗎?若若?”

   “......嗯。”

   “這里面的東西對你有點太深奧了,看不太懂吧哈哈哈哈哈......畢竟,這個病的確可以算是少之又少的遺傳病了來著。”

   “...江哥。”

   “嗯.......?”

   “這...這個......?”

   “啊......你小姨應該沒和你說吧?這個是我大學讀博士的時候,獨自主導的課程研究啦。”

   “血世萎縮病你應該沒聽過吧......?反正,你就把它當成,一種特別特別少見的遺傳性絕症就行了。”

   “嘛......在遇見我之前,它的確算是絕症啦。”

   臉上浮起點點有點自得的笑容,少女那安靜的聆聽,也促進了青年想要繼續講述下去的欲望。

   “……你沒見過,患者的姿態吧……”

   青年抓著自己的被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身體上,會隨機的有部位開始萎縮,失去功能。”

   “沒有病因,沒有解決辦法……萎縮對‘身體’這個精密的工具,只會產生無可逆轉的連鎖反應。”

   “讓正常人厭惡……不,是恐懼的身體特征……只能等待著,在恐懼和絕望的痛苦中等待著死期的降臨。”

   青年的話語,讓少女的雙手微微收緊。

   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身軀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那是…

   她……不願意去回想的回憶。

   “……我媽,就是死於這個病。”

   江曉生那輕輕地感嘆聲,驚醒了少女。

   看向青年,她的雙眸微微睜大。

   “……那時候,她的胸腔開始完全萎縮起來。”

   “仿佛只剩一張單薄的皮,貼在了肋骨,與肋骨間的縫隙上。”

   “沒有了填充身體的脂肪和血肉,沒有了保護內髒緩衝,血液無法流通身體……”

   “為了吊住我媽的命,我爸猝死在了職場上。”

   “但是……哪怕臨時吊住我媽的命,對於她來說,每天過著的卻依然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躺在病床上,一臉絕望地拉著我,發出了懇求。”

   “‘曉生……媽求你,媽求求你……’”

   “‘要是你還當我是你媽……別救我了,讓我…讓我死……好嗎?’”

   “‘媽真的……活不了了……活著……’”

   “‘好痛苦啊……’”

   “……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能做什麼呢…?若若?”

   “我……真的不想……媽她離開啊……我只有她一個母親。”

   “但是……她那懇求的雙眼里,對於生活……已經只有深沉到極致的絕望和死意了。”

   “我該……為了讓我媽吊著命…然後讓她繼續幾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地獄里嗎?”

   “還是該干脆地讓她放棄治療,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死去呢?”

   “……哈,我媽沒讓我……猶豫和掙扎太多……”

   “她……太愛我了……”

   “就在她和我說完那些話的第二天……”

   “她從二十樓的特護病房………跳樓自殺了。”

   “…………”

   “這個病…殺死了我媽,熬死了我爸。”

   “……雙雙離開了我的身邊,將一貧如洗的家留給了我。”

   “……我。”

   “曾經也……幾次想要,陪著我爸媽他們一起離開。”

   “一起離開這個……讓人厭惡和絕望的……地獄。”

   “但是……還不行啊。”

   “還不行啊……若若。”

   青年用苦澀的語氣輕輕訴說著,眯起的眼眸中,依然是無法聚焦的渙散瞳孔。

   聲音里,卻充滿著某種決意。

   “我們家……老天讓這個病帶走了兩個人,卻獨獨沒有帶走我。”

   “明明是遺傳患病率高達九成九的危險疾病,卻獨獨沒有在我身上存在著致病因子。”

   “我覺得……我的命運里,應該是有這種說法的。”

   “這個病,讓患者生活在世界上,像是生活在地獄里。”

   “我是………我們家,唯一一個被留下在地獄的人。”

   “……那,我也許也有著義務吧。”

   “有義務……把同樣生活在地獄里的其他人——”

   “推上去。”

   “……所以,我大概快做到了吧,哈哈……”

   “我進了全國第一的醫科大學,我的研究生,博士生研究課題……是早就被其他人認為是無解的…血世萎縮病。”

   “……我也……做到了吧……哈哈……”

   “若若……你知道嗎?我的研究成果交給了你小姨哦?聽說,已經開始研發出少許的特效藥了。”

   “嘛……好像中間也有其他的醫藥公司接觸我,但是你小姨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還是選擇了在她公司上班啦。”

   “…但是,還不夠。”

   “目前的效果……完全不夠。”

   “僅僅只是壓制住萎縮症狀,壓制住致病因子,但沒有完全根除。”

   “成本也很高,很高很高……產量也是想象之外的少。”

   “完全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消費的起的。”

   “這望而卻步的治療成本,對他們而言,無疑是讓他們見到了離開地獄的階梯,卻在踏上第一步之前,又砍斷了他們的雙腳吧。”

   “……我不想了。”

   “不想再有人,繼續因為這個病而跌入地獄了。”

   “……所以,現在還得繼續加油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現在……”

   撫摸著自己眼睛的輪廓,青年的聲音輕輕的。

   “因為一些事……看……不太清東西啦。”

   “…所以,本來是要有個人一邊念給我聽,一邊聽我念的改了啦。”

   “本來應該是你小姨做的,這幾天也只能麻煩你了,若若。”

   “……接下來這幾天,你也別嫌我煩啊,若若。”

   “……”

   “……”

   輕輕的話語,輕描淡寫地落下了。

   室內,又恢復了沉寂。

   沉寂得………

   仿佛少女那無聲的顫抖,也能在這沉寂中留下余音。

   “滴答”

   “滴答”

   是什麼,滴落在地下,碎裂的聲音。

   “……若若…?”

   “……”

   賽妮那咬破的嘴唇邊,溢出了肉眼可見的血线。

   眼角那無可抑制的水珠,混雜著猩紅的顏色,在空氣中垂落,碎裂在了木地板上。

   “……對不...起…”

   顫抖著的嗚咽,從少女的口中擠出。

   而明明是道歉的話語,每一次的說出,賽妮那在此刻顯得有些瘦弱的嬌軀都會輕輕顫抖一下。

   “對...對不起......”

   “......!”

   少女的抽泣聲和嗚咽,讓江曉生忽地變得慌張了起來。

   “若...若若......怎麼了?”

   “我說了什麼冒犯的話嗎......?”

   還以為是剛才自己的長篇大論中無意識地說出了什麼冒犯的話,讓少女的情緒突如其來的崩潰,青年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遭...遭了......

   讓女高中生哭了這種事,完...完全沒想過會發生啊......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對不起......”

   “嗚——————對...對......咳咳...咳咳咳咳......”

   “對......不起......”

   “不...不要......討厭我......”

   “對不......起......”

   讓人的心碎的嗚咽和抽泣,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在了地上,碎裂,讓人心碎的哭泣聲讓青年的內心一緊。

   對不起......

   明明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對不起什麼呢......

   雖然還無法理清頭緒,他依然抿著嘴,順著聲音的方向伸出了雙手。

   當接觸到少女肩膀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女那具嬌軀地劇烈震顫。

   “......好啦。”

   盡量讓聲音柔和下來,很少做安慰女生這種事的他,輕輕地摸了摸少女那柔順的發絲。

   雖然還是沒搞清,少女口中那“對不起”的抽泣到底從何而來,但是......

   “好啦......”

   “我原諒你了。”

   “......沒事了。”

   青年那溫柔的聲音,讓少女的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襟。

   輕輕的顫抖著,顫抖著。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讓人心碎的少女悲泣聲,在房間里響起。

   感受著,感受著那撲入自己懷中哭泣著的少女,江曉生一言不發地輕輕摸著她的頭發。

   “好了......好了......”

   “沒事了.........”

   不厭其煩的繼續安慰著少女,讓其在自己的懷中抽泣著,江曉生輕輕拍著少女的脊背。

   “不會討厭你的......”

   “好了,好了哦......”

   輕柔的話語在此刻卻如同一把尖刀,繼續地戳入著少女的心髒。

   讓她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起來。

   她知道......

   她知道的......

   只是...只是......

   現在的青年,沒有認出她而已......

   但是那溫柔的話語和安撫的動作,卻如同一個虛假的溫柔鄉一般。

   哪怕在這幅絕美的畫卷後......是布滿利刃的深淵。

   還是無法阻止她,一邊抽痛著心髒,一邊沉淪在青年的溫暖懷中。

   抽痛著,抽痛著暫且因虛假而接觸著溫暖的心髒,也許一定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真正跌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吧。

   畢竟......

   是她......做出了這種事。

   是她......輕手把青年,傷害得這麼深。

   她本來是沒有資格的。

   她本就該萬劫不復的。

   只是...只是......

   還想......還想以名為“夏思若”的身份————

   在青年懷中,體味著那輕聲的原諒,與溫暖的安撫。

  

  

  

  

   “......”

   “......”

   另一個同樣昏暗的房間里,容顏與氣質各異的俏麗姐妹在那里坐著。

   眼前,監控顯示屏打出的光澤照在她們陰晴不定的艷麗臉頰上,將室內未明的氣氛給烘托得更加迷蒙不清。

   當看到少女撲倒在青年懷中的時刻,黑發美人的臉上開始肉眼可見的焦慮起來。

   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敲打著身前的桌面,身體也有些不安的輕輕晃動起來。

   “姐。”

   “你真的覺得......這個方法有用嗎?”

   “讓她去......”

   “「贖罪」”

   “我知道你的顧慮哦,小沫......”

   雍容優雅的飽滿身姿也在輕輕晃動著,克勞莉婭抿了抿嘴,輕聲道。

   “但是......”

   看著畫面中的景象,稍稍心安了些許的美婦輕輕舒了口氣:“目前看來......”

   “效果不算差,不是嗎?”

   “......不過是,生沒有發現罷了。”

   “等到他發現了,對我們......一樣是不可逆轉的,壞結局罷了......”

   “但是......我們交代小賽妮的事,一樣也沒有做哦。”

   “......嘖。”

   發出了有些不爽的咂舌,清冷的黑發美人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這個位於米諾斯宅邸的監控室里,獨獨留下了那艷麗的金發少婦。

   “......小沫。”

   眼神從自家妹妹離去的門扉那里收回,克勞莉婭的臉上有些意味深長。

   你的不安和不快,真的只是賽妮傷害了......江先生嗎?

   離去前,夏彌沫眼神深處那一閃即逝地吃味,還是被她收入了眼底。

   一定是......不可逆轉的壞結局嗎?

   呵呵......

   也......不一定呢......

  

  

  

  

  

   打...打不通......

   無論打多少次電話都打不通。

   V也好,其他的任何什麼app也好......

   打不通......

   聯系不到......

   不知所蹤......

   曉...曉生......

   本該俏麗精致的人妻,此刻卻神色枯鎬地跌坐在地上,如同一個死機的機械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繼續著自己撥打電話的動作。

   曉生......曉生......

   撫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雷婭低垂的眼眉中滿是灰敗。

   門口,鞋櫃上那微微打開的禮盒中。

   本來嬌艷欲滴的紅艷玫瑰,已經變得枯萎灰暗起來,泛著腐朽的枯黃色澤。

   你......你不要我了嗎......

   曉...曉生......

   家里......還有寶寶啊......

   都在......都在等著你呢......

   回來......好不好......

   曉生......

  

  

  

  

  

  

  

   【未完待續】

  

  

  

  

  

  

   EXTRA 刻爾伯洛斯之夢

  

  

  

  

  

   “......”

   一言不發的少女,從輪椅上滾落。

   連帶著那讓人羨慕的長長金黃發色,此刻也只是像枯敗的,塗上了廉價金色顏料的枯草一般,在地上展開。

   “嗚哇......真的好惡心啊。”

   “這種人怎麼會留在米諾斯家啊......真是掉份。”

   “不行,看久了我真的會吐的......她可比不上我今天吃的早餐啊。”

   “滾吧!怪物!”

   有男有女,熙熙攘攘的尖嘯,從某個人灰白的世界里劃過。

   少女跌落在地上的身子,因疼痛而輕輕顫抖著。

   ......痛。

   ......好痛。

   一身,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破舊衣物里,為了撐起身子而將手緩緩伸出。

   伸出那——毫無血肉,緊緊是被一層薄薄的皮所包裹住骨頭的蒼白手腕。

   “哇~真的像鬼一樣呢!”“好惡心......”

   這些話語,又讓少女如同受驚一般地收回了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沒有血肉的脖頸上,猶如一條長長竹竿一般的氣管和食道同樣是僅被一層薄薄的皮膚給覆蓋著,看著駭人無比。

   一直收緊而疼痛著的喉嚨,此刻也因呼吸困難而劇烈咳嗽著。

   難以運輸到大腦的血液,讓少女的思緒也無可奈何得變得緩慢。

   出生於世後,幾乎是記事的每一天。

   昏沉的大腦和劇烈的疼痛,幾乎都伴隨著她,不曾離開過分秒。

   好......

   痛......

   大腿和小腿也,同樣沒有血肉。

   用獨獨殘留了些許血肉的膝蓋頂起身子,身姿怪異的少女一步,一步地向前爬動著,繼續地為身後的怪物們提供著笑料。

   懷中抱著的......是一定要送到媽媽手上的,破舊的兔子玩偶。

   因為......以前媽媽抱著她睡覺的時候,說過的。

   “小賽妮一點也不可怕哦。”

   本該雍容優雅的艷麗美婦,用那如竹節般的蒼白雙臂抱住了少女。

   收緊的雙臂上,骨節的縫隙都被那風干似的皮膚給一覽無遺。

   “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兔子一樣。”

   “媽媽.......很喜歡喲。”

   虛弱的聲音,用成年人的意志按捺下了疼痛,一下又一下地安慰著懷中那姿態怪異的少女。

   同樣也讓少女的內心,悄然記下了這句話。

   小兔......子。

   媽媽喜歡......小兔子。

   於是,今早在倉庫中,發現了這個破舊玩偶的少女欣喜若狂,如同發現了寶藏一般,將其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帶......兔子......

   回去給......媽媽看......

   給媽媽......

   “踏”

   有什麼重壓,壓到了少女的頭上。

   讓已經緩緩用雙膝跪起些許的她,再次地摔倒在地。

   “喂,丑鬼。”

   刺耳的尖嘯,再次從少女灰白的世界里劃過。

   那個聲音......她知道的。

   是......分家的女兒的,聲音。

   啊......

   現在是......主家了啊。

   像是提起垃圾一般,提起了她的枯黃發絲,身後的惡劣笑聲還在質詢著。

   “本小姐不是說過了嗎?不想在家族里看到你這個惡心的怪物。”

   “你那個母親已經夠惡心了,沒想到大怪物還真的生出來了一個小怪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愛好......”

   “唉?你們看,這個小怪物抱著的是什麼?讓我看看.......”

   “咿啊————!!!!!”

   收回了被染上血紅牙印的手,惡質的大小姐豎著眉,一腳踢在了少女的胸口。

   “嗚————”

   枯敗的少女,發出了一聲虛弱的悲鳴痛呼,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猩紅與肉塊不停地被她從口中咳出,身體在如同針扎般的疼痛下變得越發無力,但是————

   她始終沒有松開,懷中那護緊玩偶的雙手。

   “該死......不過是一個可憎的小婊子而已,這個家里面什麼東西是我不能看的?!”

   看著手上的牙印,吃痛的大小姐憤恨地看著那倒地的少女,正想要招呼周圍的跟班一擁而上之時。

   “夠了。”

   清冷的聲音,制止了這些年幼怪物的暴行。

   高挑的身影,正用著怪異的步伐向著這個方向走來。

   與米諾斯家格格不入的黑色長發,也能讓這些人認清她的身份。

   “......夏執事。”

   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憤怒笑容,大小姐指著來人的鼻子,目中無人地嗤笑道:“......你和你母親,不過是一個嫁進來的外姓人而已,要不是看在你去世的母親份上,你以為你能當上這個執事嗎?”

   “就你也敢命令本小姐嗎?不過一個和她們一樣的怪物而......!”

   冰冷的視线掃過,哪怕是惡劣張揚的她,也依然在這個黑發美人的冰冷視线下收住了聲。

   “你可以去和你母親討論一下。”

   “看看是我需要米諾斯家,還是米諾斯家需要我。”

   哪怕是面無血色的蒼白面容,這句霸道的話語還是讓大小姐等一眾人的話語給完全止住了。

   “嘁......”

   有些悻悻的大小姐,一只能臉不甘的招呼著自己的跟班們,離開了這條宅邸中的走廊。

   剛才喧鬧嘈雜的走廊里,陷入了沉寂。

   這也讓那趴到在地上的少女,昏沉而緩慢地抬起了頭。

   那張......臉,若是讓其他人看到,也許也是不易於獵奇電影般的恐怖吧?

   與“瘦”毫無關聯,僅僅只是丟失了血肉的臉上,如同漏氣而憋下來的氣球一般,皮膚皺巴巴地貼在了頭骨之上,將口鼻位置的三個黑洞洞的口子給完全暴露了出來。

   充滿血絲的眼球,也就那樣突兀地嵌在那包著皮的頭骨之上。

   “...小...小姨......?”

   萎縮的頸部,讓發聲都變得困難起來。

   運轉緩慢的大腦,只能遲遲地才從缺少氧氣和血液供養的記憶深處,擠出這個稱呼。

   “......嗯。”

   低低地輕吟一聲,被稱為小姨的黑發美人,將少女怪異而小小的身子輕輕抱起,放回了椅子上。

   “我...我......”

   將懷中的東西護得很緊,腦子昏沉緩慢的她,沒有因身體上的疼痛而發出哭喊。

   也想不出來什麼更多的,對黑發美人說的話,只能艱難地,發出了結結巴巴地聲音:“我...我......”

   “我想......回去......”

   “看媽媽......”

   “......好。”

   再次地輕輕低吟一聲,沉默著,站在輪椅身後的夏彌沫推動著承載少女的輪椅,步伐怪異地向著某個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滑稽的步伐,讓兩人前進的速度無法太快。

   只能偶爾從行進的步伐中,那微微提起些許的黑色執事西褲底下,才能看到————

   如同一個骨骼標本一般,僅僅覆蓋著一層單薄皮膚的小腿和腳踝吧。

  

  

   終於,兩人來到了某個昏暗又濕熱的,小小房間中。

   不大的房間里,除了一張簡陋的床和桌子以外,其余的什麼都沒有。

   與整個奢華優雅的米諾斯宅邸而格格不入的這里,讓人很難想象,諾大的豪華宅邸中,怎麼會存在如此一個房間。

   輕輕地,將少女推至了那鋪床邊。

   床上,赫然躺著一具已經快要不成人樣了的軀體,若不是那微不可見的輕輕起伏與呼吸,很難不叫人懷疑她已經死去。

   但,哪怕是這樣,少女依然睜大了眼。

   扶著黑發執事手,她有些欣喜地抱著懷中的事物,半拖半跪地來到了床邊。

   “媽......媽......”

   和少女一樣,枯黃的發絲幾乎鋪滿了整個床鋪。

   婦人那已經凹陷下去的胸膛與腹部,讓她無法對女兒的呼喚發出回應。

   只能斷斷續續地發出著“嗬——”“嗬——”地痛苦氣聲,也不知道是作為回應......還是作為痛苦至極的哀嚎呢?

   “你...你看......”

   床前,看著母親那氣若游絲地虛弱模樣,少女咧著嘴,張開了自己護緊的雙手。

   “兔...兔子......”

   帶著喜悅的聲音,在此刻戛然而止。

   張開的雙臂中,那有什麼可愛的兔子玩偶。

   不知道是在剛才的欺凌爭斗中掉落,還是在那爭執中損壞。

   張開的雙手里,不過只有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地的肮髒棉花團罷了。

   隨著張開的雙手,滾落在地上,落地無聲。

   而婦人,也無法對女兒的行為做出任何回應。

   那枯鎬的眼睛,已經連移向少女方向的力氣都沒有了。

   “......”

   “......”

   “......”

   沉寂著,沉默著。

   少女咧起的嘴角消失。

   一言不發的少女,沒有再提那可愛兔子的事。

   只是如同往常一般,艱難地爬上了床。

   用往常一般的姿勢,靠在了,床上的那個軀體身邊。

   “......”

   黑色的執事,一言不發。

   只是同樣拖著自己怪異的步伐,爬到了床上。

   與那軀體一同,將少女圍在了中間。

   “......”

   “......”

   那麼,到底是過了多久的沉默呢?

   在場的三個“人”,沒有去記,也沒有想去記,只是————

   少女抿著嘴,那如同嵌在了頭骨上的眼球,在此刻緩緩流淌出了有些渾濁的淚滴。

   她能感受到,在自己灰白的世界里。

   唯一僅存的,屬於母親的“金”,與屬於小姨的“黑”......也如同在寒風里的殘燭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撲滅。

   “好......痛。”

   壓緊喉嚨,擠出了少少的音節。

   少女抓緊了母親和小姨的衣襟,身體輕輕顫抖著。

   “好......痛......”

   “媽..媽......”

   “小..小姨......”

   “賽妮......好...好痛......”

   想要尋求安慰的少女嬌聲,在這間小小的昏暗房間中響起。

   但......她自然也無法尋求到,任何人的安慰的。

   不管是......氣聲越來越虛弱的母親,亦或者是......雙腿,連同腳掌都已經萎縮到失去作用的小姨。

   都是身處地獄中的人,自身難保的她們......

   無法拯救自己。

   自然也......無法拯救她人。

   “......”

   沒有得到回應的少女,只能沉默著地收回手。

   只是......那小小的怪異身軀,卻只能隨著越發劇烈的疼痛而越發顫抖起來。

   眼淚也......不可抑制地順著皮囊而滑落而出。

   賽妮......

   好痛......

   為什麼...要讓賽妮......來到世界上......

   賽妮......

   好想......死......

   誰來......

   救救......賽妮......

   救救......我們......

   身旁,終於從雙腿的劇烈疼痛中緩過神來的美人執事面如金紙,大口地喘息著。

   因疼痛而嗡鳴作響的腦袋,終於堪堪發現了,剛剛身旁那外甥女的的虛弱求助。

   “......”

   沉默著,三人中,病症較弱的她,那張清冷的蒼白臉上,硬生生的擠起一個笑容。

   和少女不同,她早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她們三個......其實都已經算是死去之人了。

   留存著著苟延殘喘的生機,只不過是在痛苦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罷了。

   但是......

   絕望的事實,大人來承擔就夠了。

   “若...若若......”

   這是,少女出生時,自己給少女取的華國名字。

   也是自己......與少女交談時,最喜歡用的稱呼。

   因疼痛而變得結結巴巴的聲音,將少女無神而空洞的瞳孔給緩緩吸引了過去。

   “若若還......不能死。”

   “若若也......不會...不會死......”

   強迫著,用絕望的心,強迫著自己的嘴角咧開,黑色執事虛弱地笑著。

   “媽媽...媽媽和小姨也......不會...不會死哦......”

   “因...因為啊......呵......”

   三人中,唯一完好的雙臂,將三人的身軀輕輕抱緊。

   夏彌沫壓抑著臉上一閃即逝的痛苦,那張清冷的臉蛋上,露出了少見的虛弱笑容。

   “若...若若......有聽過童話故事吧......”

   “只...只要...再忍忍......再...再忍一下下......”

   “就會有......白馬王子......來...來救我們哦......”

   美人執事那虛弱的話語,在這一刻,為少女那即將流失掉所有顏色的世界里填充了些微的生機。

   空洞灰敗的眸子里,似乎是閃過了點點的希冀。

   “真...真......真的嗎......”

   “賽...賽妮會...會得救......嗎......”

   “媽..媽媽也......小姨也......”

   “呵......”

   眨了眨眼睛,夏彌沫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美麗的虛弱笑容。

   “小姨...怎...怎麼會騙人呢......呵......”

   “而...而且......”

   輕輕摸著少女的發絲,夏彌沫緊緊地壓抑著,那根即將被疼痛所崩斷的弦,繼續對少女展露著笑顏。

   “白...白馬王子還...還會娶...娶走若若......以後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哦......”

   “......!”

   萌生死志的心中,終於填充進了,執事那空口白話所繪造出的些許顏色。

   同樣咧起嘴,少女雀躍著,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那...那......”

   “媽媽......和..和小姨......也......也嫁給王子,好...好不好......”

   “和...和賽妮一起......”

   童言無忌的話語,哪怕是在如此死寂而絕望的場合內,也同樣為身邊的兩人填充了些許生機和趣味。

   “......噗。”

   哪有......這種說法?

   姐妹和女兒一同嫁給一個人......

   真是......

   童真的話語,似乎是驅散些許渾濁和絕望的意味。

   連帶著......似乎連身上的疼痛,都變得不是那麼不可忍耐了起來。

   黑色的執事,撐起了一個莞爾的笑容。

   “......好...好喲......”

   “王子...治好...治好了我們以後......”

   “我們就......一...一起嫁給王子......”

   “一...一言...為定......?”

   將手蓋在了外甥女那小小的,不能稱之為手的骨架上,在這個為少女描繪出完美畫卷的末尾,她不會吝嗇自己的笑容。

   “......一言為定。”

   一旁,那不成人形的破敗軀體,似乎也在此刻輕輕動了起來。

   “......嗬————”

   依然是,發不出成調的痛苦氣聲。

   但是,婦人像是耗費著身體深處殘留的所有氣力,終於才堪堪同樣將自己稍稍大些的“骨架”,蓋在了那兩只手上。

   沉默著,微笑著。

   疲勞的少女在此刻閉上了眼。

   躺在床上的她,呼吸逐漸平穩起來。

   總是紛紛雜雜,斷斷續續的腦海思緒,也變得平穩了起來。

   她終於第一次......安穩的,進入了夢鄉。

   似乎......難以呼吸的喉嚨,在此刻已經不算什麼了。

   昏痛混沌的大腦已經不算什麼了。

   從渾身蔓延過來的,噬人心智的疼痛也......不算什麼了。

   因為......灰白的世界里,有了期待的顏色。

   那是會來救她的,那是會來保護她的,那是會來娶她的————

   等待著,她現在只需要等待著,等待著那個————

   她的......王子。

  

  

  

  

  

  

  

  

  

  

   作者言:說句老實話,大家應該沒想到劇情的發展吧?注意,我可沒洗白,這篇也是早就有大綱了的,這幾個也是早就有設定了的。

   我前文也有細節做出了鋪墊,不管是病還是藥這些都有淺淺的說明,可別說我空降設定啊。

   而且,我猜到這篇正文的情感輸出可能會讓讀者感覺到有些突兀,但是如果看完了EXTRA之後應該就可以理解了吧?

   最後,這篇是清水文,下篇之後都有肉文了,別催別催別催。

   PS:扶她ntr內容只有第一章,只有第一章只有第一章!!!!!!想看的去看第一章,後面都是別的內容的澀澀,而且這個中篇往後的整體基調都是偏歡樂的!至於好奇什麼內容的大家!看這個系列的tag就知道了!

   PS2:寫完這個中篇就補長篇!別催別催別催!

   最後,哪怕是中篇,我也希望大家能喜歡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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