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61 光汙染

　　 周一的第一節課就是數學。

　　 試卷和參考答案已經在課前分發下去，二班的每個人拿著自己被處刑的試卷，紛紛唉聲嘆氣。

　　 “這次的數學年級第一是我們班的簡城夜同學，147分，大家好好向他學習。”數學老師總結了一下全班的成績情況，接著准備開始講解題目，粉筆很快在黑板上構出一行行的公式和數字來。

　　 喬曙微翻了一遍自己132分的試卷，把簡城夜的試卷拿過來對照著直接訂正。

　　 “難怪你能級部第九，一個數學就能拉開那麼多分，這次全年級上140的就兩個人，我這分都能第七。”

　　 周末的時間，喬曙微私下問老呂要來了全年級的成績作為參考，對其他班級同學的成績多少記住了一些。

　　 “數學我好像就沒第二過，不過為什麼總是不能滿分，我也是很奇怪。”簡城夜拿了自己的答題紙左看右看，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直接塞給喬曙微去訂正用，翻開了五三做題目。

　　 “你肯定又跳步驟了吧，除非你寫的跟參考答案長得一模一樣，不然批卷人好像就是會很無聊的給你扣兩分。”

　　 卷面的字跡很整潔，大概專門練習過硬筆書法，扣卷面分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只可能是答題步驟的問題了。不過他到底會多少事情，喬曙微一邊改題一邊感嘆開掛的人生。

　　 “課代表，上黑板來給大家講解一下最後一題的解題思路。”數學老師的點名把簡城夜從五三的海洋里拽了出來，站起身拉開凳子走到前面去，衣角帶起一陣洗衣液花香氣的風。

　　 講解題目的樣子，倒是意外的令人著迷，喬曙微訂正完，支起身子看向前面黑板，那人心照不宣的飛給了他一個眼神。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只有兩人才能看懂的，毫不掩飾的喜歡與愛，如此羅曼蒂克的舞台劇，默聲一般無需對白。

　　 真像在偷情，喬曙微心想，這一段思緒寫進作文去怕是要被通報批評。

　　 物理課上，喬曙微接過自己八十多分的試卷，掃了一眼隔壁的95+，不免有種自慚形穢之感。

　　 “你物理卷子給我看看，這一科真是拉你太多分了。”簡城夜順手接過去開始翻閱，“主要問題在哪，力學還是電學？”

　　 “我也不知道，就感覺哪兒都有問題，說是自己會吧又不像會，說不會也不是不會。”喬曙微在草稿紙上畫著受力分析，努力從一團糟的圖像中抽出重點來。

　　 “這個圖要這麼畫啊，不是你那麼畫的。”右手握著黑筆過來，在紙邊勾畫了幾個很簡潔的圖形。

　　 “奇怪了，為什麼我就想不出來。”喬曙微丟了筆，沮喪的把自己的頭發揉的亂糟糟。

　　 簡城夜趕忙給身邊的人順著毛：“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吧，理論結合實踐，化學我帶著你做實驗，你看到題目直接就能想起實驗過程，記憶自然比較形象了。”

　　 “那物理怎麼辦呀。”

　　 “要不這樣，我跟物理老師說說，借用幾次物理實驗室，把課本上的經典實驗都給你演示一遍。”

　　 “能行嗎，感覺那些實驗室都好久沒人去了一樣。”喬曙微趴在桌子上側過臉來，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真是我的小祖宗，上課都敢對我放電，就算去偷鑰匙我都願意，簡城夜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傳來的痛楚硬生生維持住清明。

　　 “實驗室本來就是給人用的，物理實驗危險性低，我又是課代表，肯定沒問題啦，乖。”

　　 “還有公式，我感覺這些公式都在腦子里打結了。”喬曙微又抱出自己的筆記本，公式和重點記得很整齊，還用了不同顏色的筆區分。

　　 “數理不分家，兩科差不多，你得學會從一個公式推出十個公式。”簡城夜從書包一摞按順序放好的透明文件袋里，抽出寫著物理的那一份，翻了一張A4紙出來。

　　 紙上寫了很多公式，幾乎是高中物理所有的公式都在上面了，中間還有各類箭頭和符號聯系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知識點蛛網。

　　 “這是什麼東西？”喬曙微接過去順著拐來拐去的箭頭看了半天，發現這張紙上的內容，沒個把星期絕對是寫不出來的。

　　 “公式網，反正我是這麼叫的，你要把公式串起來，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割裂的東西，好比力學和電學都是也是有聯系的。”

　　 簡城夜拿過草稿紙隨便寫了一組推導，“你要能從一個公式推導另一個，然後還要反推回來，直到你閉著眼都能寫出來為止，那樣再不考90分以上我就提頭見你。”

　　 “別，我只想好好學習，還不想故意殺人。”喬曙微把筆記本放在一邊，先把自己掌握最不好的公式寫到了草稿紙的空白部分，准備進行演算。

　　 口是心非的樣子真可愛。

　　 “小祖宗你是不是心疼我，不舍得了呀。”

　　 “我改主意了，我一定會拿你去做實驗的，做生物解剖實驗，切片的。”

　　 “別吧，解剖了誰帶你學物理，不過生物你倒是該給我補補課，你看我才考了第三。”

　　 “怎麼補？你別告訴我又…”

　　 “我就知道你肯定懂的。”

　　 “抱歉，我失憶了，一塊抹茶千層治好。”

　　 “十塊也給你買，這是哥義不容辭的責任。”

　　 經過連續好幾堂理科課程的打擊後，喬曙微終於盼到了語文課的到來。

　　 語文老師不同於數學老師在課前發試卷，而是按分數高低排好，挨份點名後，分到各個小組的第一排往後傳，不過除了班級前幾名的成績，其他人的分數都沒有念。

　　 “這次我們班的喬曙微同學，語文129分，是年級第二名，同時作文入選年級范文。大家可以先看一下印好的全年級的范文，體會一下立意思路，等待發卷。”

　　 喬曙微拿到試卷後，翻到最後一頁看自己的作文分數，右上角標了個紅紅的54。

　　 “小祖宗，你這文筆也太好了吧。”簡城夜把一疊范文翻到二班的部分，默讀了一遍，各種華麗的詞匯和流暢的長句描寫，讓人有種身臨其境之感。

　　 念了十來個人，簡城夜的試卷才被傳到最後一排來，喬曙微一把抓住翻了個面，試卷紙在空中打了個旋兒。

　　 作文45分，還行啊，讓我看看他寫了什麼。

　　 開頭還可以，只不過看到中段之後，喬曙微感覺自己真是高估了理科怪的思維。

　　 兩個人的作文題目再一次展現了驚人的默契度，喬曙微的是藏在星河的精彩，簡城夜的是藏在星空的精彩，不約而同的寫了那天看流星雨的所見所想，只是內容南轅北轍，絲毫沒有被判成雷同卷的危險。

　　 “你這作文，開頭確實像個作文，只是為什麼到中間，就開始寫治理光汙染？”喬曙微把帶作文的那一張試卷丟了回去，實在是覺得看不下去了。

　　 “哎呀，美都是要保護的嘛，不保護哪有精彩可看？”簡城夜接過試卷開始對照參考答案。

　　 “你應該慶幸，作文閱卷時候基本上都是掃個開頭結尾就過去了，只有遇到特別精彩的才會仔細一點看，不然你這又得30分。”

　　 喬曙微又開始檢查其他的題目，原本以為所謂的偏科是差的全面崩潰，現在看看這個分數好像還有的救，應該是因為理科太突出，所以顯得文科特別的糟糕。

　　 “你還有救，基礎題和背誦的那些倒是都背過了，文言文翻譯也背過了，就是這個詩詞鑒賞和閱讀，根本就沒得幾分。”

　　 “能背的我還是記得住的，又不是白痴，但是所謂的情感解讀，我壓根看不懂。”簡城夜抄了一會標准答案，感覺實在是消化不了，又停了筆。

　　 喬曙微思考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只好找了張紙，默寫了幾句古詩，“這幾句詩，你能不能看出來哪句是悲傷的，哪句是快樂的？”

　　 簡城夜接過來認真辨認了一會，“雨暗殘燈棋散後，酒醒孤枕雁來初，這肯定是悲傷的啊，另一句心情就比較好。”

　　 “這不你也能體會到麼？高中的題目不會難到哪兒去的，你先把整個詩的調子定下來。”喬曙微又寫了幾個像公式的東西到紙上，“你下次套這些答題模板試試。”

　　 “那不是跟標准答案不一樣？”簡城夜把紙收到文件袋里。

　　 “語文你要一寫就是標准答案那還了得，都是盡量貼合，你看我卷子，那個小題，跟標准不一樣不也是滿分。”喬曙微把自己的試卷鋪到隔壁桌上。

　　 “難懂，還是數理化好。”

　　 下午的課試卷和答案提前發了，中午兩人吃過飯後回來，回到座位不消一刻便被包圍，一群人舉著各種試卷和草稿紙瘋狂壓榨兩位他們心目中的學霸的講題潛能。

　　 “喬哥，城哥，期中考試和我的性命都寄托在你倆身上了。”眼見方皓辰手上拿了一摞不薄的紙，猜也要講至少十分鍾。

　　 “自從分了班，我被人民群眾的海洋淹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喬曙微被問得不知所措，取了最近的一個人的試卷，“是哪道題？”

　　 “沒辦法，咱倆太優秀了，他們寧可頂著狗糧衝擊也要向著碉堡前進。”簡城夜接過一沓不知道是誰的試卷，拿了黑筆開始列思路。

　　 准備午休的老呂拿著日報進門，恰巧看到這個堵車的場景：“同學們，問問題也注意下秩序啊，我知道你們熱愛學習了。”

　　 “好的老師，沒事，你的躺椅我們不會擠塌了的。”

　　 chap.62 從忘記開始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老呂的化學。

　　 “這次我們班的化學拿下了級部前二，簡城夜同學98分，喬曙微同學97分，希望大家能夠多向他們學習。”剛一上課，老呂拿了成績單先把二人表揚了一通，接著宣布大課間要開班會的通知。

　　 “二人世界不說還能提高成績，這筆賬也太劃算了吧。”張羅跟後面的方皓辰偷偷說小話。

　　 “雖然我很好奇化學實驗室都發生了什麼，想必不會是單純的做實驗。”方皓辰開始整理錯題的筆記。

　　 “麒麟小分隊有時候會路過那兒，每次簾子都拉嚴實了。”左曉甜悄悄的隔著走道比口型。

　　 “接下來，同學們，我希望這節課能交給你們來完成，每個人上來抽一道簽。”老呂並沒有開始直接講題目，而是從講桌下搬上來了一個小小的紙盒，上面有一個圓形的開口。

　　 “正好我們班有35位同學，題目有33道，除了簡同學和喬同學，抽完簽給大家五分鍾准備時間，依次上講台講解簽號對應的題目。”

　　 二人在化學課上的地位比較自由，由於競賽學習已經比高中課本知識范圍涵蓋要廣，老呂也默許他們上課寫競賽題，或者提前學習後面的課程。

　　 “老呂也太會玩了吧。”喬曙微把自己唯二的錯題改完，索性自己沒什麼事情，便圍觀著一群人排著隊上講台抽簽。

　　 “調動積極性吧，反正誰講完之後，估計再也不會忘了自己講的這道題了，時間長了好處就出來了。”簡城夜也顯得有些無聊，不過並不打算浪費時間，取了競賽題出來做。

　　 “這次咱倆還錯了同一道題，你也把有機物寫復雜了？”喬曙微拿過隔壁的卷子翻了一下。

　　 “是啊，難免的，知識串了，生物也是。”

　　 “我有時候感覺啊，跟你認識，真是我整個高中最大的幸運了。”喬曙微默默思索了一陣兩人的相識相戀，發現自己基本上好處賺盡，情緒便柔軟了起來。

　　 “我也是啊，遇到你這麼個小寶貝。”簡城夜從書堆里取了本選修，“這本上面的知識我記得你上次記憶的不是很好，現在抓緊時間再看看，反正化學課你也不能做別的。”

　　 “等會班會估計又不知道有什麼套路呢，老呂這人，還真是我遇到過的最有意思的老師。”喬曙微接過課本開始對照筆記看。

　　 一個班的人挨著講題，時間便顯得不夠用，甚至還占了一小部分大課間，才算結束。

　　 老呂給了五分鍾休息上廁所的時間，等人都陸續齊了之後，召開了班會。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次我們班有兩位年級前十，並且班級平均分也是級部第一。”

　　 “哇塞，咱們班這麼強嗎。”老陳戳了戳於之一。

　　 “不太懂，我那天聽周主任說隔壁一班才是重點班呢。”張羅回了個話過來。

　　 老呂做了一份幻燈片，把各科的班級均分和成績分布都做了一個展示，上面正態分布的曲线格外顯眼。

　　 “不過我認為，同學們絕對不能只看平均分，如果不能一下子提高全科的成績，那麼可以從自己的最強和最弱科目優先突擊。”

　　 “老師決定開始實行一個計劃，”老呂把幻燈片又點擊了一頁，“以這次月考為起點，每位同學單科名次最低的科目，在每月的大考里，只要前進一定位次，便可以獲得積分。”

　　 “積分用於兌換獎勵，包括某位單科老師的一對一輔導，不寫某天的作業，讓老師請一頓午餐等等，只要老師能辦到的，都會爭取為你們辦到。”

　　 最後一排的二人相顧無言，不約而同開始震驚，繼而其他同學也都呈現了一副痴呆狀的表情。

　　 “這個是進步不同位次的積分獲得表，還有目前擬定的獎勵單，老師的想法只是個不完整的概念，這次班會希望同學們能暢所欲言，一起完善改進這個計劃。”

　　 “還行啊，一百名以後進十位1分，五十名就是五位1分，二十名三位1分，還能跨期疊加累計。”簡城夜仔細的看了一下投影上面的表格，心算了一下收益比例。

　　 “我感覺這個挺好的，除非全是年級第一，不然誰都要進步。”喬曙微對老呂的操作服氣的一塌糊塗。

　　 “同學們，你們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嗎？”老呂掃視了一眼台下無比安靜的班級。

　　 “可以！”

　　 “太可以了！”

　　 一瞬間眾人仿佛紛紛斷线重連成功一般，氣氛空前高漲了起來。

　　 果然這群孩子們還是熱愛學習的，老呂頓時松了一口氣，“那麼大家找一張紙，寫一寫自己的建議或者有什麼想要的獎勵，不需要寫名字，一會兒小組長收齊交上來。”

　　 “你有什麼想要的獎勵嗎？”簡城夜歪過頭來看著喬曙微。

　　 “我覺得吧，應該要一張老呂的簽名，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成特級教師了。”喬曙微拽了張草稿紙，對折撕開後遞了一半給簡城夜。

　　 班會結束後離晚自習還剩了一點點時間，班里炸了鍋一樣開始討論，幾乎每個人都帶著一種顯而易見想拼搏起來的心情。

　　 老呂下了講台，拿了一疊紙走到最後排。

　　 “校賽的成績出來了，你們兩人都獲得了省賽資格，這是省賽考試的時間和地點，盡快准備吧。”

　　 “去二中？”喬曙微從一堆介紹里面優先提取了時間地點的信息。

　　 “嗯，估計是期中考試之後沒兩天的事。”簡城夜把重要的信息都標了重點。

　　 “你這次就有實驗考試了啊，還三個小時。”

　　 “沒辦法，實驗是躲不過的，我有信心。”

　　 “我的大傻子，還是那麼自戀狂。”

　　 “小祖宗，你也要加油啊。”

　　 晚間的校車上，喬曙微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飛速流轉的街景。

　　 “想什麼呢？”簡城夜湊過來，送上一個綿長又深情的吻，不同於以往，溫柔而毫無壓迫力，像初夏的薰風。

　　 “…唔，天天親不會膩嗎。”因為呼吸急促，喬曙微此時又是滿臉的潮紅，縮了縮身子，右手抵在簡城夜的鎖骨位置，重力垂墜拉下了一點點衣領。

　　 “怎麼會啊，愛你都愛不夠，所以你在想什麼，省賽嗎？”

　　 “嗯，有那麼一點點擔心，不過大家都一樣吧。”

　　 “肯定的，省賽的名次不會太難的，有名次就有機會降分，國賽是決出保送了。”

　　 “你有想過，考什麼大學嗎？”喬曙微呢喃般的發問。

　　 簡城夜思索了幾個名字出來，斟酌了一會。

　　 “第一第二的985我是不想了，雖然你看著我好像很優秀，真出去之後，可能不算什麼了，我感覺嵐雨市的就不錯。”

　　 “嵐雨？你一說我想起之前那本散文集了，那次看流星雨聽了司機師傅的話，我也特意去查了嵐雨市，那兒好多的大學啊。”

　　 喬曙微內心掀起一股驚瀾來，身邊的這個人，和自己像是鏡子里，面對面走出來的雙生之子，似乎我們的靈魂從誕生之初便是同源，無形的拉扯引力，即使失散於時間的決絕，也會再次重逢。

　　 簡城夜也感覺出一絲不對勁的味道，身邊的這個人，能夠看透自己所有的思緒及願望，心的直覺指引之下終於重逢，或許本來便是萬語成箴，雖然歲月被無限延展成漫長的忘川，仍有不滅的閃爍，透亮的明生之火。

　　 “不會吧，我說321，咱們一起報出來看好的學校和專業吧。3、2、1。”

　　 “嵐雨第一大學，化學生命科學實驗班。”

　　 “嵐雨第一大學，地球系統科學實驗班。”

　　 二重的音色交響成協奏，擾亂了空氣晚霞的靜物畫，凝固成透水的顏料，從周身剝落。

　　 兩個人又一次把對方相擁了死緊，似乎就要那樣永遠的不再分離。

　　 “你說…我們這輩子…是不是真的…”

　　 “或許是吧…其實早就應該在一起了…”

　　 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喬曙微的眼神里已經是無比的堅決。

　　 “我一定會找到那個答案，把它還給時間，然後一起去完成我們的夢想。”

　　 “我會幫你找到答案的，只有找到了，才能真正的解脫吧。”

　　 回到家之後，喬曙微還有些心慌意亂，無頭蒼蠅一般，亂翻著書桌上和抽屜里的各種物品，最後想了想還是把書桌前面貼著的大學目標揭了下來，在上面添了簡城夜想報的專業，又仔仔細細粘回去。

　　 我啊，現在是背負著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心願了，不可以，再退縮。

　　 手機亮起來了，涼海的消息。

　　 ［銀河不眠：我整理好了，資料。］

　　 ［銀河不眠：你從這個網盤下載就行。］

　　 ［紙牌宇宙：真是太感謝了。］

　　 ［紙牌宇宙：話說你有空嗎，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銀河不眠：說吧，我有空。］

　　 ［紙牌宇宙：如果忘記了一件事，怎麼才能回憶起來。］

　　 ［銀河不眠：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銀河不眠：從你忘記的時候開始，做一些當時做過的事，也許可以找到那份心情。］

　　 喬曙微盯著屏幕，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腦海里愈演愈烈，越發膨脹，但是又找不到實質性的證據，無所捉摸，煎熬的難受。

　　 從忘記的時候開始嗎？

　　 可是我也記不清了，如果缺少引導的話，那個苦苦追尋的答案就像上了鎖的日記，任憑如何猜測也是無用。

　　 chap.63 願賭服輸

　　 轟轟烈烈講了兩天試卷後，各科的課程又復歸於平靜，老師繼續順著課本開始授課。

　　 上課鈴響之後，物理老師剛走上講台，簡城夜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樣，湊過來跟喬曙微說悄悄話：“小祖宗，我昨天跟老師申請了，老師同意我租實…”

　　 話剛說了一半，便被物理老師的聲音蓋了過去。

　　 “同學們，我先說個事情，昨天課代表跟我申請租物理實驗室，想把課本上的經典實驗操作一遍，加深對知識的理解，我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想法。”

　　 “所以，如果有同學也想學習一下的話，可以跟著課代表去觀摩實驗，時間是這周五的大課間，在物理實驗室三。”

　　 “你說什麼？”喬曙微被兩種聲音弄得耳朵里有些混亂，轉頭的時候卻看到旁邊的人仿佛被嚴刑拷打過了一般，滿臉崩潰。

　　 “我的…二人世界啊！”簡城夜感覺自己的心頭都在滴血。

　　 下課後。

　　 “城哥，你什麼時候學會自我奉獻了？”方皓辰回過頭來往後排遠遠的喊話。

　　 “我感覺…事情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樣。”於之一仔細觀察了一番簡城夜的表情，開始做閱讀理解分析。

　　 “我估計，城哥本來就只想帶喬哥去的，結果物理老師，哈哈哈哈！”張羅把來龍去脈猜中了個八九不離十，這會兒笑的直捶桌。

　　 “城哥，你不介意我們都去吧，我還真想看看實驗。”蘇雲綿拼命忍著笑，左曉甜也幾乎是相同的表情，“我也是。”

　　 “沒事，大家學習重要，都來吧都來吧，哥義不容辭。”簡城夜有氣無力的招了招手，繼續在最後一排散發怨念。

　　 直到感覺有人蹭了一下他的臉，軟軟的像棉花糖一般，散發出甜蜜酥暖的氣息來。

　　 “大傻子，咱倆的未來還長著呢。”

　　 突然就被治愈了。

　　 “嗚嗚，小祖宗，有你真好。”

　　 …

　　 “哎哎，最新消息。”

　　 大課間快要結束，班里人基本上回來齊了。張羅似乎是剛從主任辦公室那邊跑回來，半前傾著趴在講台上，氣都沒喘勻就開始宣布：“下周五是校運會，咱學校租了極光體育場，本來應該是這周五，但是…”

　　 “又跟二中搶輸了是吧？”眾人滿臉無奈。

　　 周四的體育課上，體育老師果然宣布了校運會的消息，並拿了報名表給於之一，說了一些主要事項後，讓他統計各個項目的報名明天交上來。

　　 這節課做完准備活動，慢跑三圈後體育老師便喊了解散口令，於之一示意大家先不要散開，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

　　 “一個是咱們周主任說了，每個班要排入場節目，這個楠姐你來負責吧。”

　　 “好的。”朱藝楠開始搜索手機找靈感。

　　 “然後是需要訂午餐，自願的，甜姐你看看給誰安排一下，還有女生的項目報名，也得你幫忙組織一下。”

　　 “沒問題，交給我就行。”

　　 於之一把女生的報名表和多帶下來的筆交給左曉甜，接著就帶男生們集體開小會去了。

　　 “咱們從哪兒開始？每個人最多報兩項，接力另算。”

　　 一群人坐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圍了一個圈，雙眼放空的盯著前面看，像是見到光明的洞穴人一般。

　　 於之一左看看右看看，決定還是先從出頭鳥開刀：“城哥，咱班扛把子就靠你了，三千米，四乘一，四乘四，行嗎？”

　　 “我是沒問題，反正三千是上午，接力是下午。”簡城夜抬手比劃了一個ok，一臉輕松的表情，仿佛根本不是要去跑很多圈步，只是去買一支甜筒。

　　 真是強啊，健身狂魔，真應該讓他去跑個馬拉松試試，喬曙微暗暗思忖著，接著就被點名打斷了思緒。

　　 “那個…喬哥，上回體測看你彈跳不錯，報個跳高和立定跳遠行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祖宗，你就上吧，為班級發光發熱是咱倆的光榮使命。”簡城夜歪過頭來打趣，雖然兩個人離得很近，話語的音量卻還是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到。

　　 “呃，小祖宗？！”之前沒有被荼毒過的人也感覺到了某種恍若實質的粉紅色氣泡，爆開之後都是裹著蜜糖的雨。

　　 這狗糧，真是扔的猝不及防，臉疼。

　　 “跳高，我沒試過啊。”喬曙微搖了搖頭，顯得有些茫然。

　　 “沒事，我跟體育老師說一下，這節課時間還長，等會統計完了，馬上搬器材來練習也來得及。”於之一嘗試著抓住紙就著空氣在紙上寫字，最後還是放棄了，強行把老陳的後背當成墊板用。

　　 “行吧，我等會試試看，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

　　 “那行，然後老孫你來鉛球…”

　　 對了，我還欠他一個賭約呢，現在似乎是個好機會，老師也不在。

　　 喬曙微在心里反復權衡了好幾輪，時不時視线往簡城夜那邊掃過去，每次將要視线相交的時候就急忙收回來。

　　 我為什麼要去打那個什麼賭啊，這也太讓人害羞了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去卿卿我我？

　　 體溫莫名開始攀升了，現在估計也臉紅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容易被看出來，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個傻瓜一樣。

　　 喬曙微再一次把視线投過去的時候，簡城夜終於打算試探著詢問一下，往那邊的方向准備起身，剛才所有的小動作並沒有逃出他的動態視覺，甚至沒有錯過那人悄悄的臉紅。

　　 “你…”

　　 剛說出一個字，就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

　　 被發現了，那就…上吧。

　　 喬曙微在簡城夜剛剛准備起來的一刻，以比他還要快的速度，探身吻了上去。

　　 十環。

　　 周遭的整個宇宙都要被點燃起來了。

　　 終於下定決心，大腦完全放空的時刻，身體輕飄飄的像朵雲，喬曙微突然爆發的感性完全壓制了理智後，覺得這種感覺也沒有那麼賴，甚至還想多停留一會兒。

　　 永遠定格這個時刻，向全世界證明的時刻。

　　 方才坐下的時候，兩人被簇擁到了圓圈中心的位置，此時自然被身邊的十二個人看了個清楚明白，一時竟全部失了音。

　　 理智回歸的一刹那，喬曙微閃電般的坐了回去，深深低下頭不敢再看，雙眼涌動著一種水光，咬著唇收斂自己狂亂的心緒。

　　 三秒後，才有人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這是…”“不會吧…”“我是不是在做夢…”

　　 聽到自己毫無底氣的開口。

　　 “我…跟他月考打賭…願賭服輸…”

　　 被吻的那一瞬間，簡城夜恍惚中覺得自己心里仿佛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夏日祭，四尺玉一番接一番的綻開熾烈的花火，將整片夜空映得璨若白晝。

　　 這是我的人，全世界陪我一起見證。

　　 不過眼下，看他好像已經快要嘗試把自己挖個坑埋下去了吧。

　　 “我家的人，怎麼了，用不用再給你們證明一次。”

　　 簡城夜不由分說把喬曙微攬過來，雙手捧起他的臉，吻了下去，率性到不管不顧。

　　 臉頰好熱啊，真的好像苹果，還有眼角那晶瑩的一點點，迷人到過分。

　　 “臥槽，非禮勿視啊。”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開始捂臉轉身，小圈子一片喧嘩騷亂，直到終於驚動了隔了一段距離的女生圈子，才堪堪而止。

　　 吻得時間不算長，等有女生終於跑過來想打聽消息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分開坐了回去。

　　 “剛才怎麼了，看你們這邊驚天動地的。”左曉甜和蘇雲綿二人先跑了過來，一臉迷惑的看著十幾個仿佛受了重大刺激般的男生。

　　 “老陳，你敲我一下，我真的沒在做夢吧。”於之一還定格在剛才寫名字的姿勢。

　　 “你說啥？我現在感覺我沒知覺了。”老陳夢囈似的開口。

　　 “剛才…”方皓辰努力想開啟自己的詞匯組裝功能，然而數次連接失敗。

　　 “雖說我有心理准備，不過親眼看到也太勁爆了吧…”張羅也已經完全死機了。

　　 過了好一會兒，前後全部趕過來的女生們終於在緩慢重新啟動大腦的男生們支離破碎的描述中，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打賭？月考？”

　　 “數理化生級部排名加起來不超過7？”

　　 左曉甜因為和高糖瞬間擦肩而過，此時正痛心疾首，“這種事真的只有城哥干得出來，整個高二年級不僅沒人比他不要臉，還沒人有他這個實力。”

　　 “哎呀，這回可是虧大了。”蘇雲綿恨不得能馬上獲得超能力把時光倒流回去。

　　 “為什麼你們這麼感興趣，剛才應該換你們女生來看。”還有幾個男生坐在地上發傻，似乎還是沒有恢復正常。

　　 混亂過一陣之後，該做的事還是要繼續下去，只是男生們心里多多少少都種下了一點陰影。

　　 “報名這樣就差不多了吧，城哥喬哥你倆跟我去體育器械室搬器材吧，練習一下跳高試試。”於之一去找體育老師要來了鑰匙，路上盡量避開直視這倆人，怕自己真的被狗糧喂到吐。

　　 而簡城夜此時光明正大牽著喬曙微的手，“怎麼樣，小祖宗，剛才那場過癮不。”

　　 “還行吧，發現也沒我想象中那麼難。”喬曙微覺得自己這一次調節的特別快，甚至還有種隱約的痛快感，像是終於衝破了某種阻攔一般，一往無前的氣勢。

　　 “這下可是正式蓋了戳了，你永遠都是我的，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