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也是黑白的,是半個頭部特寫,只是臉上卻只長了一只眼睛,是個獨眼巨人的人型生物,正額頭上還有明顯的淡白川字紋。它正在用一個管子一樣的口器插入大地,抽取血液的樣子。看著似乎有點黑暗風的克蘇魯味道。
這畫很大,看起來應該是這天的重點之一。
我們都站在畫旁邊看。
一起來的小張看旁邊作者旁白說,“作者標的時間是這畫創作靈感起自六十年代,這是那個時代的傷痕類的作品吧。”
文G之後,有一種叫傷痕文學的東西出現。主要就是講述那個時代痛苦的事物。
國際上得過獎的華文小說和電影作品,基本都是這種苦大仇深的類型。
不過畫成獨眼巨人的樣子,還是很有想法的。
我立於那畫前仔細看,“[[rb:那年代 > 龍與地下城]]之類的東東應該還沒傳進來吧。這畫家那時就能出國嗎,身份不簡單啊。”[[rb:我所知道的是 > 星球大戰]]一類的小說是七十年代的,[[rb:但 > 魔戒]]這種的,則是五十年代就寫出來了的。
但要在哪個年代就知道這些東西,一般人是真作不到。
小龔,“六十年代的靈感,未必就是六十年代畫的呀。”
這話有道理。
他接著說,“要是扯上年代感,那這畫的意思大概就是說,‘獨裁者,對於人民和大眾的殘害?’膽子挺大呀。”
我也這麼認為。最直接的感受:獨眼,必然代表著上面的政府,其它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這畫若扯上文G又加上了諷刺政府,那倒是有機會到海外拿獎的。可惜似乎是錯過了那個好時間。
小張是個文藝青年,他沉吟幾分鍾說,“獨眼有沒有可能不是眼睛。比如說這畫並不是畫得一個人形生物,而是代表著太陽,巨人代表著成就,就向你雖然得到了現在的巨大成就,卻是通過奪取大地的和自然界的一切來得到的。這樣看,作者可能還有環保立意,是好幾層立意混合在一起的。而能把這麼多立意,匯同一起來表現,也是很了不起。這幅畫,很可能也有關於現代人類工業的寓意。畢竟它的風格有點金屬感。”
“嗯嗯,”我們都點頭,帶這個書呆子來是對的。後面要是老總讓寫觀後感,就用他扯的這些淡吧。
老蔡,“好幾種立意。一種是代表著高高在上的索取者。而另一種立意則是太陽,是用來表現相互付出的。”
我們大家也都點頭。
看這種藝術展,更向一個無聊燒腦的過程。但要是有寫觀後感的需要,就只能認真點了。
……
從畫展回來的第三天。
早上進公司大門,就看到大廳旁邊就靠著一幅巨大的畫。過路的員工大多在觀瞧。
我遠遠看了,這不就是那天畫展上的那個看著向獨眼巨人的“剝削”嗎?據說還是六十年代的靈感。
旁邊圍觀的人挺多,但也都是看幾眼就走了。這種東西,不會有幾個人真的願意花時間去費勁的分析的。
去老總辦公室的時候,有幾個跟我平級的經理已經在那里。老總一臉笑意,聽那幾個經理中有一個叫賀建平的正在眉飛色舞的吹捧著什麼,“……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古董是什麼?就是文化呀,這畫呀就是文化的一部分。現在華夏經濟這麼好,未來的這些文化產品的價值呀,也必然有巨大提升空間……”
他的吹捧顯然讓老總滿臉寫著笑。
“王教授這手筆很大呀,說送就送。”
其實這個時代,很難說有哪位傳統畫家,能真的能用傳統方式成名。很多時候就是在小圈子里牛叉。在這個圈子里,一提起誰就得在名字前面加個“爺”字。出了這個小圈子,就是鬼都不認識他。
但架不住吹得好。
老總很高興,氣氛很熱烈,
我也跟著捧了兩句,“這畫放在大堂的主展示區,顯出我們公司文化氛圍好。最好是放在大廳對外的那面立牆上。來的人都能必然能看到。”
這個話,很受老總欣賞。
下午,老總專門吩咐我去給那幅畫裝個裱。這個工作,讓辦公室里的幾個經理都眼中帶著點羨慕。
畢竟,這種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又不需要花什麼功夫。掛上去還天天被人人看到。確是收益最大,又不費什麼勁的好差事。
下班抽時間開車把畫送去裝裱。
回來時,正是林茜下班的時間。
就去小家電城接林茜。
促銷季很忙,我一開始並沒有進去。等到林茜下班時間到了才進去,然後就看他們家電城的大廳靠牆放著一幅畫。
就是之前在畫展見過的那一幅簡筆畫百合。是當時我唯一的覺得正常一點的畫。叫“繁衍”,是個特別的名字。
家電城的展廳射燈照在那黑白的花朵上,還是很有藝術感。
那畫展是幾個畫師合開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畫師。這是又送了一幅出去嗎。我心想,我猜這畫應該是送給艾沫沫的吧。
送給有錢的地位的人,也算是襯托畫家身份的一種手法吧。看得出這畫家很有點小心思。
我沒看到林茜,只看到見到艾沫沫正在林茜平時站的賣場里忙碌。
“你找林茜嗎?她已經回去了。”艾沫沫似乎剛剛跟員工一起抬了電器之類的,黑色的西裝袖子捋得老高。
她作為大公司老板,還親自在一线工作,還是讓人佩服的。
“回去了嗎?”
艾沫沫示意旁邊一個女孩接手手上的工作,“下午有點事就請假先走了。”那女孩似乎挺怕她的,立即上來接手。
艾沫沫好像也要出去,我正好跟她同路。經過那幅百合畫的時候。
我看了一眼那畫,艾沫末邊走邊把卷的西裝袖子放下來說,“有個辦畫展的朋友送的,還沒裝裱。你喜歡這種水墨花卉嗎?”
我莫名的冒出一種她會說‘你喜歡就送你吧’這種奇怪的感覺,所以搖頭,“挺好看的,不過我不是太喜歡這類。”
艾沫沫笑,露出嘴里的潔白牙齒,有點虎牙的感覺,跟剛剛在大廳的樣子反差很大,有種小女孩的樣子。
“我本來想說,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的。”她似乎變得比以前輕松了許多,笑容里有一點調皮的意味。
我笑,“謝謝了。掛在我那里純屬浪費,還是掛在這兒吧,挺好看的。”
我並不喜歡在自己家里掛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就好像不會把自己不玩的游戲海報掛自己家是同一個理由。
出去後在停車場,這時天已經有點微黑了。
站在車邊打林茜的電話,
這種公司繁忙的時候請假,是很奇怪的。
我心里忽然有點擔心,忍不住猜她到底去了哪里。
但現在楊桃子不在了。她不應該能出什麼問題……?
電話響了好久,一直沒人接聽,我重播了兩次還是沒人接聽,我就放棄了。
開車往家去,走到離家已經只剩下一站路的時候。
忽然有電話打過來了。
居然是家里的座機電話,她在家???我有些不懂她在干什麼?為什麼沒接電話。
林茜的聲音有些虛弱,“老公,你打我的電話呀。我……我……下午感冒了,有點兒不舒服,我就請了假回家睡覺了,好瞌睡……”聲音里聽到一個慵懶哈欠。
但我放松了一些,在家就好,“那你先睡覺吧。晚上想吃什麼?”
她真的很少生病,但每次若生病了,就會病很久而且大約是什麼沒胃口吃飯的。但這一天她似乎胃口不錯,“我想吃甜辣老鴨脖子,想吃老北京炸雞腿,還想吃鹵菜所有的都要,要加香菜,還要瘦肉粉條湯……”
“要吃這麼多嗎?”
“很餓嘛。”
我,“行。那我去買了,要晚點回來了。”
林茜,“辛苦老公了。”她語氣向個小孩子一樣。
“好吧。”
我對她說的下午是在家,是有幾分懷疑的。
不過家里是有監控的。
回家後,她還是在睡覺。
我拎著吃的東西把臥室的門上篤、篤、篤敲了幾下,“吃飯了。”
她醒來後,在床上耍賴一樣翻了翻身才推開被子。
我抓著她的手用力把她扯起來。
感覺她似乎身上都是汗,只是她吃東西胃口不錯,拿著遞過去的食物盒子各種狼吞虎咽。
我跟一邊在床邊吃了點東西,准備出去時,她忽然叫住了我,“老公~”
“什麼?”
“晚上早點睡。”她在被子里看著我,只露出眼睛。
“知道了。我有點兒事,整理完了就來。”
一般的,她會說早點睡,是要作。這幾天我一直很希望如此。
問題是,她下午三點就請假,一直在家嗎?
家里的監控系統,是前任房主裝的。我接手的時候專門又作了一些調整。把攝像頭換小了藏起來,一般人不留意看是不會看到的。
當然把自己家裝攝像頭裝的這麼隱秘的,也算是我的某種創傷後PTSD了……
我自然希望是永遠不會拍到什麼東西的……
打開書房電腦,調了門口監控視頻,
她真的是三點十五分就回來了。
理論上從小家電城到我們家,還是有點距離的。這麼快的趕回來,不搶時間是不可能的。
除去坐車之外,她如果不一路小跑是不會這麼快的,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急。
但看到視頻中,她確實回來了,
我倒是把心放下來了。畢竟回來了就好。
接著調其它視頻看,
三點十五分左右進的家門。
視頻因為攝像頭隱蔽所以清晰度自然不會特別高,但是看清人是沒問題的。
我看到她在門口將門一下子關上了。
然後,扔掉包包之類的東西,在脫鞋的玄關,開始脫衣服。
這是讓我大吃一驚的情況。進門脫衣服!?家里窗戶可沒關呢,而且還是白天。
她在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