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向她這樣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為什麼會對那樣猥瑣的男人那樣。
我想不通。
第二天早上,天氣還不錯。
老媽早早的就跟人約了出去買東西了。林茜因為上午剛好不上班,就陪著她們一起去了。
去公司。
小龔他們幾個人還在討論昨天街上的那女神的圖片。
走過他們的辦公桌前的時候能看到他們幾個人的電腦桌面已經換成了那個女人性感的則影。幾個人還在爭論那張照片更好看。
我只快步離開了。以後是不能再讓林茜到公司來了。雖然她過去也從來沒有主動來過……
心煩的時候,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會好很多。
工作其實也很忙,因為是新官上任,辦以室換了,很多資料今天上午才被送到了我這里。
一切都是從新開始的。
時間轉瞬就到了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小龔來辦公室,送來了一家叫天崖建設的子公司的工程招工人員報表。
報表放桌子上後,他卻並沒有走。而是很神秘的跟我說,“下午下班後,我們部門的幾個人結伴出行。你去嗎?”
我奇怪的抬頭看著他,“干什麼?”
他說,“去五月花酒店附近那條街,我們想再去看一下能不能再碰到那個女神。你上次沒看到,去不去?”
他眼神興奮中帶著激動。
我卻有些心煩,但表情沒什麼反應,只看著電腦屏幕說,“你自己去吧。”
工作一直在忙碌中。
這一天過後的第三天是個陰天。天氣預報說有雨,天空從早上開始陰著,卻一直沒下雨。
我一直在忙著看各種報表。上任的這三天,因為心無旁騖,手上的事情居然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下午去老總辦公室的時候,他還專門跟我說了一句,“有時候也注意一下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我有些苦笑。
所謂的情場失意職場得意,這話似乎也有些道理的。一個人把工作當作逃避場所的時候,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得比平時快。
這甚至開始讓我在擔心——事情處理完了會讓自己無事可干。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照例在看報表。卻冷不防從其中一份報表上看到了一個非常讓我吃驚的名字!
這是一份子公司送來的報表。是一家新並購進來的叫景瑞建築的公司招工表格。
向這種報表的內容,我往往只是例行公事,核對一下人數。至於用不用這些人,其實並不需要我操心。
但這張報表上的人名中卻有一個讓我吃驚的人。
——楊桃子!
我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肯定是看花眼了,但在仔細看了好幾遍後,我發現我根本沒看錯。
然後我又從公司內網把這個人的應聘資料找來看了一遍。
那簡歷上的猥瑣寸照,我沒看第二眼就立即關掉了。
真的就是他。
窗外天空那層層疊疊的黑雲,讓我有種詭異陰黑的感覺。
在思考了一會兒後,我給景瑞建設那邊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電話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後,很快找來了負責人。
他們這次招工針對的是不久之後就要動工的豐江省的政府工程。
我直接說,“這張報表上的東西都是對的。但最下面的一個表格上少填了一個時間。”
那份報表是由好幾份不同的表單組成的。
楊桃子的名字在最後的一個小表格上,跟其它八個人排放在一起。
上面的那些表單都有應聘日期和復聘時間的詳細說明,唯獨最後面的這個沒有。
電話那邊的人立即陪笑回答說,“那最後面的表格是幾個條件不太符合要求的。日期跟前面這些人都是同一天,都是一天的。”
他心里可能在覺得,我新官上任,居然什麼事都這麼仔細。那個小表格上有明明寫了——“待察”。一般人看到這兩個字,加上前面的日期都相同,自然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我顯得有些太較真了。
但這畢竟也是他們的錯漏。所以他補充了一下說,“最近兩個月是用工荒。那邊的建築進度又催得急,所以有點人手缺口。這幾個人條件雖不是太合格,是看具體情況要不要錄的。”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估計會先把這些人招進去填口子。後面招到新人了再看情況要不要開除……
我雙手搭在硬木桌子上,也在思考著這件事。我有些搞不懂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工程是要出省的。離我們這里有十萬八千里。
楊桃子忽然去那里是什麼意思?
我猜疑的看著電腦上的表格,它應聘的工作是“小工”,工資低的那種。
突然跑這麼遠,工期又長又賺不到什麼錢,顯然是有點不正常的。
可能是我沉默得太久。那邊的主管有點尷尬。這時應該是有人往他手上遞了一張表單,有嘩啦的聲音。
然後他帶著笑意解釋說,“您沒在現場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什麼樣的。這第一個叫張大奎,他交了健康證。但是,我的感覺,他恐怕是……,我懷疑他的證件是假的。”
我一直沒說話。
他接著挨個的說了這幾個人的問題,最後才說到楊桃子,“這個人……是個矮子。一米五都不到。跟侏儒差不多。身體又太瘦。我是暫時把他放到表上的。這個人還很能吹牛。說是他女朋友逼著他離開。才要來找個工作。”
他的話讓我心里有點煩起來。
那負責人則在接著說,“他那話把我們都逗笑了。您是沒看到那個人,個子小不說,頭發都快沒了。年齡上寫的是四十一歲,看起來卻向六十多了。”
我專門問,“它女朋友……?”
主管,“誰知道啊。那人滿嘴跑火車。我看他年齡搞不好都是造假的。”
我眼光落在那張報表的下角。從時間上看,這張表是六天前登記的。
也就是,公司年會之前的三天前,它就去應聘了的。
那他跟林茜是怎麼回事?還是說,難道真是林茜早就打算讓他離開?
那名主管這時還在電話那邊。可能是我太久不說話。他咳嗽了一聲。
我說,“沒事的。我就是確認一下。”
“好的。我們這次工期催得比較緊。人手也是有點缺。”他說到這兒就停了。
這人是個老江湖,意思說得很明白了,是讓我盡快放行。但卻不直接說出來,免得到時要擔責任。
我掛了電話後,把報表格放在了桌子上。
那表單上的黑色字跡线向一排黑色的問號。對於楊桃子為什麼會走。
我想不通……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挑釁?
理論上,也不對。這家公司是新並進來的,我也是新升上來的。
他不太可能有那個信息手段,能知道我會審到……
景瑞公司的這期工程的位置可算十分遙遠。
理論上這個家伙的收入雖然不高。但畢竟還是有自己的營生。離開熟悉的環境是打一份收入不高的工,不奇怪嗎?
我在窗前坐了很久。這件事,想不太通順。這天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下班的時候路過其它科室的時候跟小龔打了個照面。
他跟我打招呼時忽然說,“你心情不錯嘛。晚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等女神。”
我有點吃驚於他的話。
我心情不錯?
可能我沒意識到,我看起來確實很高興吧。
小龔是個下班就興奮家伙。他在一邊跟我說著昨天去等那個女神又沒等到的過程,又問我去不去。
我隨口說了一句,“別白費功夫了。”
他有點不服,“什麼叫白費功夫。心誠則靈,金石為開!”
我無所謂的擺了下手先走了。
我知道他們遇不到林茜的。
林茜平時下班的時間我很了解。而且路线也不對。她那天是走了平時不走的路才會被小龔他們遇上的。
否則在那里就算等到地老天荒也不會等到她的……
我走在往公司前門的白地磚過道上。空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下雨前的水氣。
我關注的是另一件事——心情確實不錯。
似乎發現楊桃子要走,就輕松了許多。
那種感覺,就向從海底突然回到了岸上一樣。
我有些不快的在想:這種情況難道說明,楊桃子給我的壓力有這麼巨大?
坦白說,我對楊桃子這種人,本質上是不太看得起的。
並不謹謹是因為他的外表,還在於這個人的性格上的那種軟弱。
從什麼時候開始起我面對他會有壓力。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這種感覺很不好。
林茜今天跟老媽逛夜市去了。
回家後我隨便吃了點飯,在書房里上網到八點半。網上平時能看的東西都看完了。
我隨手的在常去的天涯論壇上發了個貼子,簡單的把今天的事編成了一個段子。
當然我把我的身份換成了楊桃子。問,這算是什麼意思?
“一個女人,讓一個男的到萬里之外去打工。走之前,又跟這個男的上床。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不會有什麼人回復。但沒過幾分鍾就有提示,去看了一下,回復是:“你不會就是那個男的吧。”
我沒理。然後不久又有回復。
“要你出遠門,你們又沒結婚,這TM就是要分手了唄。還是什麼?”
“你要戴綠帽子了,她心里有別人。”
我補了一個回復,“那為什麼又在走之前跟我上床?”
“分手炮吧。”
之後,我一直沒看。
這個貼子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已經有一頁多的回復。除了一些水貼子的大部分都是這個論調。
“分手炮。”
“正常女人,那有喜歡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分開的。她肯定不喜歡你了。非得分開去外地。就算打工也是兩個人一起吧。”
“你要綠了,別惦記了。在外面找個好的吧。不用多想了。”
也有一些無恥的,“大大,她的聯系方式發上來一下。”
“我有個朋友想知道怎麼聯系她。”
“大哥,你走了,讓我安慰嫂子唄……”
這晚上基本沒理出什麼頭緒。
第二天上午去上班的時候。我也在考慮這件事。
那些答案亂七八糟的,我雖然得不出什麼准確的結論。但有一件事,我還是要作的。
那份招工報表,我就算不管。楊桃子很大可能被聘上的。
現在是用工荒。但只要過了這一段時間,人流量一大起來。那邊招到了人了,肯定會把他刷下來(他條件太差了)。
他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我在這天上午給他幫了一個小忙。
在最終的審核意見中,建議把他和另一個同表格的陌生人作為小工頭錄用。
這種事,下面的人還是會給面子的。
小工頭不是什麼重要位置。不過是那些搬磚、和灰、扎鋼筋的最下層人員中的一個小頭目,管著另外幾個跟他相同工種的人而已。其實沒什麼權力,就是工頭找人的時候,方便而已。
這種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當然我多添了另一個人也當了個小工頭,只是為了不讓人注意到我的異常而已。)
對於我來說這件事很重要。
我坐在辦公室的黑色轉椅上,把腳搭在我的桌子上。身體躺在椅背中。
畢竟是給自己最討厭的人作了一件好事,我心里有些不快。但我這樣作,有我的道理。
當小工頭這件事,會使楊桃子更難被開除。一般來說只要不出什麼重大事故,理論上是不會隨便開除它的。
而且,他的這個身份,如果干足兩年,還會有機會被轉正。對於楊桃子這種人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年紀不小了。如果成了正式工。不光工資高,還會被補交三險一金。對於這種年紀的人來說,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好事。他應該會玩命。
當然,我不是為了給他作好處,只是為了把它拴在這條线上。
景瑞公司下一步的工程已經在審。我手上有資料。
那中間有幾個遠在甘北的隧道工程,跟我們這里已經不是隔著兩三個省那麼簡單,而是天涯海角。
只要他在這條线上,他的去向和行蹤包括調到那里,就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會用手里的權力調動,讓它跑遍全國的。而它轉正的事,我不可能讓它成的。那只是掛在它眼前的一個胡蘿卜,它永遠也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