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聯合原創】月亮與六分儀
【FF·聯合原創】月亮與六分儀
曾有人說,夜幕中每有一顆閃耀的星星,都代表有一位天使坐於雲端,平靜地俯瞰人間。
那自天際墜落的流星,又是如何?
是逝去的天使埋葬於黑夜,還是受惑的聖者墮落於凡塵?
墨秋莉呆呆地站在林子中,抬頭仰望著天,黑色的發鬢幾乎與沉沉似水的夜融為一體,明眸閃亮,仿佛方才那條一閃而過的亮线還定格在空中,未被深邃的夜空淹沒。
裹著濕氣的風把她手中的提燈吹了半晌,吹得提燈搖晃著與那鐵提手直磨蹭,也吱呀了地響了半晌,墨秋莉才低下頭,稍稍舉起了提燈,燈罩中搖曳的火光,順著那一襲黑裙的裙擺滑下,在地上鋪了個圓圓的光暈,也把她滿是稚氣的小臉照成了暖烘烘的橘紅色。
墨秋莉呼了口氣,舌尖似乎沁了點黑夜的冰涼,直打了個哆嗦。她踏過滿地落葉,靴底踏著葉片,咔擦的聲音隨著她的腳步響了一路。
這是她的工作,作為一名守夜人,每個晚上她都要在塔周圍巡視一圈。
若是發現了迷路的人,指點明路也可,帶回塔中休息,第二日帶路送回去也可。
可……除了守夜人,誰會來這個偏僻的地方呢?還是在這樣的晚上。恐怕只有一種答案。
躲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扭曲著瘦長的肢體,低矮丑陋的惡魔在陰影中磨著銳利的指甲,妖怪一動不動地杵在路中間,靜候獵物上門。
墨秋莉手臂微抬,讓提燈的光亮照向前方,剝離了夜的偽裝,哪有什麼妖魔鬼怪,只不過是那樹肆意伸展了虬枝,只不過是灌木被風摩挲了葉子,只不過是一個白色的女孩。
那是個女孩?墨秋莉握著提手,用手背搓了搓眼睛,生怕看岔了。那的確是個女孩,不是怪物也不是樹木。
火光映照下的頭發是橙色,卻依舊能看出原本的白色,一條素白的長裙貼身束著,裙下露出的兩只白皙小腳,正依偎在一起,不知為何沒有穿鞋,即便如此,那雙腳上也沒有沾染塵土的顏色。小嘴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深灰的眼眸小鹿似慌亂地左看右看,又像是在等著墨秋莉先開口說些什麼。
她好像個天使啊。
墨秋莉這麼想著,清了清嗓子。
“你好,我是這里的守夜人,需要幫忙嗎?”
那女孩的眸子抬了抬,看向了墨秋莉的身後,火光於灰眸之中跳動,映照著近乎於空虛的純淨。
“夜安,守夜人小姐。”
她微眯著眼,低了低頭,劉海的陰影流到了鼻梁上,嘴角翹起的弧度與其說是優美,不如說是恰當,仿佛無數次以肉身為原料,反復雕刻方能展現出如此神態。墨秋莉見過一些雕像,卻也沒能從記憶中的名家手中翻找出任何兩片精雕細琢的大理岩能夠有如此的優雅。
“是迷路了嗎?”
墨秋莉頓了頓,握著提燈的右手緊了緊,大拇指輕輕地搓上食指的指節,左手拉下兜帽的帽檐,探入其中,擦了擦額頭,或許是總舉著那盞復古的油燈,因為十分費勁而在額上沁了汗水吧。“從這里開始往東直走,大約一小時就可以穿越森林,在森林的盡頭可以看到城鎮。”
見那女孩依然低垂著腦袋,墨秋莉便接著說了起來。
“不過,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雖然這附近沒有什麼危險的野獸,但因為黑暗二度迷路的人不少。如果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的話,和墨秋莉一起去燈塔中休息一晚上吧?”
墨秋莉向女孩伸出了手,燈塔在她的肩膀上矮出一截,恰好將醒目的光芒撒下。
“我第一眼見你,就如我第一眼見到月亮。”
——《繁星月夜》第三幕 第九行
墨秋莉有想過要不要一路抱著那位姑娘回去,看著那對纖細的腳丫被泥土沾了,她實在有些不忍。
可一來她沒有這麼大的力氣,抱到一半自己恐怕還得在半路歇會兒,二來對於初次見面的女孩子,光是提出肢體接觸,也是失禮的吧……
幸好一路土地松軟,青草彎垂在夜里,還未在莖上結出寒露的果。墨秋莉的目光雖然一直盯住了那越來越大的燈塔,但她仿佛能看到背後那女孩的一舉一動,膝蓋與衣裙摩擦的聲音,草葉輕輕彎折的聲音,土壤之中空氣被擠壓排出的聲音,灰塵沾上腳底的聲音,那些微不可聞的聲音在這夜里顯得多麼清晰,從耳道里入侵進來,撓得她心里發癢。
“墨秋莉很擔心你,嗯……小姐的名字是……”墨秋莉的喉嚨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蓋住在她耳中喧鬧的黑夜。
“叫我菲妮露便好。”女孩又笑了,墨秋莉沒有回頭看,不過她知道菲妮露在笑。那樣優雅的聲音,嘴角下撇的人是絕無可能擁有的,嘴角揚到嘴角的人……也是無法發出來的,似乎只有大方得體的微笑才能與之相配。
墨秋莉摸了摸自己臉頰,柔軟,有些冰涼,無法像菲妮露一般笑得美麗。
所以她才要守護這些在森林之中迷失的珍寶。
“菲妮露為什麼會來到這里呢?這麼晚了,還是一個人。”墨秋莉自覺得這不是個好問題,守夜人只管自己的本職便是,但耐不住耳邊的細碎聲音催得緊,作為個人,她也有些好奇菲妮露的來歷。
“尋死。”
很清晰,但墨秋莉還是覺得自己聽錯了,她回頭看看身後一身白的菲妮露,那張臉蛋上滿是坦然,不如說……是自然,仿佛剛剛那兩個字,是“喝茶”或者是“吃飯”那樣自然。
“菲妮露!小姐……”她叫出聲來,隨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補上了稱呼。
“我不會牽連到別人,只是我還要在你那兒想一會兒。”菲妮露伸直了手臂,手指正對著燈塔的光點。
墨秋莉只覺得她在把玩著燈塔的塔尖。
[烏雲密布,星月相依。]
——《繁星月夜》第四幕 第一行
大燈塔傲立於森林之中,而塔身旁的小屋則沒有白熾的燈光那般引人注目。
菲妮露的足底被青草刮了一陣,泥土的干澀讓她的腳底繃得有些緊。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森林里猶豫用哪種方式離開人世時,恰好會遇上巡夜的人。
盡管在她死去之後,只要人們心中還有“那些”願望,她便能以另一副姿態再度醒來。
但再度醒來的她,不過是一次性替換了全部記憶的忒修斯之船,這一世的榮譽通通與她無關。
她真的不想消失,不想將攥在手中的成就被迫贈予他人。
衝動的尋死想法,被那盞搖晃的提燈暫時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著調的遐想。
她不住地在心中幻想著,那對小靴子之中藏著怎樣一對小腳,是否是像她的主人那樣可愛呢……
即便那兜帽下只露了半張不施粉黛的臉,她也看得出來墨秋莉的魅力。
挺直的腰杆,被風勒出了柔和的曲线,小腿在衣裙下一抬一抬,掀起上黑下白的波浪,勻稱而纖細,倘若一步一步地踏在舞台上,想必也會是四平八穩吧。
菲妮露就這麼在墨秋莉的身後,自上而下,又從腳到頭地掃視,這樣漫長的偷窺沒有被發現,除了菲妮露的眼神實在太過隱秘之外,墨秋莉也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燈塔上。
這個小姑娘剛剛開口問了自己兩句,就一直沉默到了現在。
是被自己要尋死嚇到了嗎?
那樣的話,應該會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離開森林吧,讓一個來尋短見的人和自己獨處,也不怕危險,心思未免過於單純了。
還是說作為守夜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呢?
菲妮露看著墨秋莉將小屋的門打開,隨後被屋中灑出來的燈光撲了個滿懷。
她在門口想要習慣性地擦一擦腳,足底別在地上的那一刻才發覺,這僻靜的小屋門前並沒有鋪著“歡迎光臨”的紅地毯,她的腳上也沒有穿鞋。她朝著屋里看去,淡黃的瓷磚被擦的鋥亮,想必是住在這兒的守夜人持之以恒地維護著,墨秋莉腳上的小黑靴被擺在了門內的鞋架上。菲妮露嘆了口氣,自己腳底上的泥土也許不比這雙靴底的泥土要少,但是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什麼心情抬起腿來看看自己的足底了。
“請進。”那對黑靴的主人從門的側邊探出頭來,腳下圓圓的拖鞋頭也露了出來,帶著兜帽的外套摘了下來,不過頭上多包了一層頭巾,看起來倒也嬌小可愛,似乎並不在意菲妮露將汙跡帶入她的居所。
也是……從林中進來的人,腳上怎麼也不會特別干淨。
菲妮露這樣想著,她踮起腳尖,盡量少地接觸著地面,一點點地挪進小屋內。
腳尖上未沾泥土的部分與冰涼的地面貼在一起,在地面上留下了不完整的腳印,墨秋莉從牆邊拉出把椅子,推到菲妮露跟前。
“墨秋莉去燒些水……這里不方便洗澡,只洗腳可以嗎?”
菲妮露點點頭,提起裙擺,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她偏過小腦袋,看向小屋正對著門的方向。一個玻璃櫃台占據了門內的一大片空間,看起來就像小賣部常用的販賣香煙的櫃台,而里面擺放的自然不是煙酒,而是各種小東西,錢包鑰匙、飾品玩具、手機雜志之類的東西,宛如跳蚤市場上的一個小攤位。
至於為什麼在門口放置這樣一個玻璃櫃,櫃台下面的字便說明了一切。
“失物招領處”。
那個小姑娘經常抱著他人遺失的東西回來麼?那個玻璃櫃幾乎要被塞滿了。
不過想了想,自己也是被她撿回來的,誰又能將她還回去呢?
水汽尖銳的鳴叫打斷了她的思緒,冷熱水在盆里勾兌的聲音也逐漸平息。
墨秋莉端著水盆,將它放在了菲妮露腳邊,蹲下身子就要伸手,卻又猶猶豫豫地收回了胳膊,肩膀可見地緊縮了下。
“要……需要墨秋莉幫忙清洗嗎?”墨秋莉的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菲妮露聽見似的。
“謝謝。”菲妮露有些驚訝,習慣性地踮起腳跟,蹭了蹭另一只腳踝,發覺腳上並未穿鞋後,才將腳向前遞了遞,趾尖輕輕地點了點墨秋莉的虎口。
老實說,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點莫名的期待。
墨秋莉接過那只赤足,輕輕將它浸入水中,秀白的足膚沒入水面之下,被細小的波浪攪得模糊不清,盆中一片白晃得菲妮露一片恍惚,她錯認面前是月華融化在湖水里,被手指輕揩的月影也松散了結構,油畫似的扭曲。當擦到腳心時,墨秋莉額外小心,只是用指肚子來回地在足底撫摸著,一點也沒有按壓下去的意思。雙手並攏著兜起雙腳,潺潺小溪從足間與手心里漏出來。被水薄薄打濕之後,這對瓷器似的腳丫從汙泥之下解放出來,顯出可愛的釉白。
“小墨秋莉?”
菲妮露的腳自然下垂著,使墨秋莉看不到的腳底下的光景,而只能對著雪白的足背發愣。似乎是察覺到墨秋莉有些走神,菲妮露的腳跟下沉,貼合在墨秋莉的手心中,相對應著前端的腳趾也不經意翹起,展露出腳心內嬌滴滴的粉紅色。
“哦!嗯嗯……”墨秋莉慌張地用毛巾包了那對腳丫,蓬松的軟毛擦到腳掌區域時,她感到手中的毛巾小包裹跳了一跳。
還是讓菲妮露小姐難受了嗎……明明都這麼注意了……
果然再怎麼控制,還是會有些東西會在她的意料之外……
墨秋莉搖了搖頭,把水盆從菲妮露的腳下抽出來,雙指夾住一對棉拖,放在了菲妮露的椅子邊。
菲妮露的雙腳鑽入棉拖鞋中,視线偏向墨秋莉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麼。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有趣的弧度。
因為,墨秋莉是有意的不讓她有什麼異常感覺的,可是,對於菲妮露而言,這剛好違背了她的期待。
要知道,她可是經歷過遠遠比這過分的東西呢。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未能了卻心願的小怨氣,菲妮露已經盤算好了小小的回報。
正當墨秋莉重新端了盆水,准備自己草草地擦拭一下的時候,菲妮露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你幫我洗過了,讓我也幫你擦擦吧?”菲妮露臉上笑著,手上是疊好的毛巾。
“墨秋莉不需要的……”
“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哦,希望我能幫上一點小忙。”
禮貌的微笑繞過了墨秋莉的心防,將她的擔心勾了出來,她沉默地點了點頭,有些局促地坐在了菲妮露的對頭,兩只小腳踩入了水盆之中。
真是太麻煩菲妮露小姐了,可她的眼神好真摯……如果不讓她幫忙的話,會不會又想不開……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菲妮露已經蹲下身,雙手揉搓起那對光溜溜的腳底板了。
“嘻,嘻哈哈……”
“是癢嗎?”菲妮露低頭,沒有被墨秋莉發現她正意味深長地微笑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不同於墨秋莉的小心翼翼,菲妮露卻是盡挑著墨秋莉足底又軟又嫩的肉揉捏。
“不,不是,麻煩菲妮露小姐了……這樣就好嘻嘿嘿……”墨秋莉笑得合不攏嘴,只當是菲妮露沒有控制好力道,頭巾後扎起的小蝴蝶結一抖一抖的,就和自己在菲妮露掌控中的小腳丫一樣。
“不是?我都聽見小墨秋莉可愛的笑聲了。”
墨秋莉銀鈴般的笑聲就像是最好的催化劑,菲妮露現在已經完全起了壞心思。只是這樣揉了一會,她就輕松找到了墨秋莉的弱點,那就是腳掌中間連接著足心的一條小凹陷,就像是山巒間的溪谷似的——只有肉肉的,可愛的腳丫才會有這樣的特征呢。
她故意以要把這里洗干淨為由,讓修長的指甲鑽了進去。
“咿呀呀呀……!嘿嘿嘿哈……!菲,菲妮露小姐,呀!的確有一點癢呀嘿哈哈哈……”
墨秋莉掙扎起來,她也沒辦法不掙扎。可是,她卻不敢把腳抽回來,只當是菲妮露不小心。當然,菲妮露是相當懂分寸的,她半帶著故意和墨秋莉折騰了一番,也總算是用毛巾擦去了墨秋莉腳底的水珠,讓水嫩的幼足盛在了棉拖上。
墨秋莉的眼神飄忽著,在菲妮露給她擦腳的時候,她再一次癢的屏住了呼吸。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紅著臉頰,把雙腳收入鞋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菲妮露偷偷的笑,她,真的好可愛。
墨秋莉穩了穩心神,說道:
“謝謝菲妮露小姐,一直在亂動亂叫真的很抱歉,小墨非常怕癢……”
“放心,這樣的小墨秋莉真的很可愛哦?”菲妮露真誠地回應道。同時,她也在暗暗開心自己吃到了這塊小豆腐。
或許,還不是該結束的時候呢。
“不早了,菲妮露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睡墨秋莉房間……”
“那你呢?”菲妮露往開著門的小房間之中看了一眼,發現里面只有一張單人床。
她將自己和菲妮露用過的椅子並到了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
“墨秋莉就睡這兒吧……誒?”
她的手被菲妮露抓住了,她看見對方搖了搖頭。
月光很清朗,將單人床上的被單照得雪白雪白的,墨秋莉背對著菲妮露,單手枕在頭巾下方,看樣子那就是她的睡帽,雙腿微微伸出了被子,掛出床的邊緣,似乎是為了不為了貼著菲妮露而做出的努力。
菲妮露要拉著她睡在床上,她實在也沒辦法拒絕,就和沒辦法拒絕讓她幫自己洗腳一樣。
“想聽睡前故事嗎?劇團里不少孩子都喜歡聽我講這個。”
菲妮露雙手交疊在小腹之上,隔著被子輕輕摩挲著,目光看向窗外的月亮,皎潔而幽靜的月光沐浴在她的面上,將她塑成一座玉雕。隨即她輕啟兩瓣柔唇,像是在吟詠,又像是在歌唱。
“從前,有這麼一個小姑娘。”
“她渴求著名利、財富,追求著世上最光鮮的舞台,最美麗的霓裳,因此她步染星河,竭力綻放。”
“憑借著刻苦的學習,精致的包裝,小有名氣,亦不算奢望。”
“她有了屬於自己的劇場,招攬了一群逐月而來的姑娘。”
“她得到了想要的聚光燈,如願以償地仰躺在沙發上,搖晃起杯中的酒漿。眾星拱月,夜空因她而閃亮。”
“然而她,迷情泛濫,熱衷於與環繞在她身邊的美麗星星互訴衷腸。”
“燈火搖曳,疊影惚恍。鸞呻鳳吟,雲雨茫茫。”
“指尖的歡愉,唇角的放蕩。甜蜜的溫軟,致命的春光。”
“這一切本也無妨,可……”
“某個極黑的深夜,群星柔和,枕著她的臂膀,而險惡的閃光,在搖曳的粉紅下彷徨。”
“月明星稀,寸縷不著,彗星的尾巴掃清面紗的偽裝,星星們記錄著她的姿態,不勝其詳。”
“她低聲哀求,一退再退,滿眼驚惶,可那為首的彗星欲爭月光,寸步不讓。”
“她的放蕩,她的濫情將被張揚,高聳的玻璃舞台頃刻塌方。月亮的暗面……將赤裸於人心之上。”
“洪水將至,輿論如蝗,鏡花水月,將成一夢黃粱。”
“她逃出紅綠燈火,於林中游蕩,她將在無光之海,隕夢銷光。”
“於是,今夜……”
“繁華盡落,玉碎而亡。”
墨秋莉聽著那柔和的聲音越來越高昂,越來越淒涼,眼中的迷糊逐漸散去,她轉過身,膝蓋與菲妮露相碰著,她們的目光也交匯在了一起。菲妮露的長發撒下,攏在其中的身子被月光與陰影割成無數道,藏匿在長長睫毛下的眸光,朦朧著,滿盈著,化作柔和的弧。
“這不是個真實的故事,至少結尾不再是了。”
菲妮露氣息平穩,就仿佛那張流淌著淚水的臉龐並不屬於她,她明白,她想要怒吼、斥責的對象並不在眼前。
“你知道這場悲劇為誰而止嗎,墨秋莉?”
“即便我微渺如星塵,我也想要為你獻上所有的光。”
——《繁星月夜》第三幕 第二十九行
菲妮露合上了雙眼,輕微有節奏的呼吸拂吹在墨秋莉的脖頸上。
墨秋莉卻難以入眠。她全部聽懂了。每一個比喻,每一個象征。
她是孤獨的守夜人,但也從不坐井觀天。因為她已經想起眼前女孩的身份——而那絕對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光。
失物招領的玻璃櫃之中就躺了好幾本時尚雜志,其中的一本封面上赫然印著菲妮露的身形,上面的她側身而立,與她背靠背站立著的,是一位名叫哈蕾的戲劇演員。
還有一本保存得很精致的线裝書,那是名著《繁星月夜》,它記錄著墨秋莉最喜歡的故事,記錄著惡魔與天使的禁忌之戀。現如今,它被改編成名噪一時的舞台劇,而讓這部舞台劇成名的,正是名為“星之海”的劇團。
菲妮露以極其相得益彰的形象完美主演了純淨而高潔的天使露娜,其而次之的則是惡魔斯塔莉,飾演者正是哈蕾。
這便是所謂的月亮與彗星。
但是,菲妮露或許只是在感謝墨秋莉讓她打消了尋死的念頭,但她不知道的是,墨秋莉的確有阻止這場悲劇的能力。
是造化弄人?這樣的詛咒,竟有一天,也能成為救贖。
要這麼做嗎?
天使與惡魔並非藝術杜撰,而是存於現世的。不過,不同於某些極端故事中那些在地獄里燃燒著火焰的生物,惡魔們其實更像是與幸運女神作對的精靈。她們除了一雙魔角之外也與人類一般無二,而且似乎天生麗質,而且觸覺更為敏銳……她們能力各異,會在人類的生活中制造不盡相同的小麻煩。
傾灑在剛從圖書館借閱的書籍上的咖啡,恍然間在路邊錯過導致遲到的巴士,塗滿果醬的一面掉在嶄新地毯上的面包,都是她們的傑作——曾經人們把這一切歸結於運氣,可真相卻是惡魔們在作祟。
相對地,天使的能力是將詛咒解除,杜絕麻煩的出現,她們和惡魔一樣,有迷人的外表和敏感的身體,只是她們沒有魔角,只有一頭永不蒙塵的白發,就像是來自天堂的羽毛。
是的,菲妮露就是一名天使。
而墨秋莉呢?
她摸了摸頭巾,在額頭上越磨越用力。
在那黑色的絲巾底下,藏著一對無論如何也抹消不去的凸起。
要這麼做嗎?
墨秋莉的惡魔力量,名為【遺失】。
找不到的鑰匙,遺落的包裹,失蹤的錢包,皆為此故。盡管墨秋莉只是具備讓人遺失什麼的能力,那些遺失的物件卻都會出現在她的手中。所以,她只要稍稍動一動信念,那些不雅的照片就會從哈蕾的保險櫃中消失,隨後出現在燈塔的失物招領處。
要這麼做嗎?
比起遺失,更像是奪取,像是盜竊。
墨秋莉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即便她不情願使用這種力量,還是時常會有東西在她無意識的時候在她手邊突然冒出來。
所以她才躲到這個偏僻的地方,過起了隱居般的生活。
她沒想到的是,隨著她的到來,迷路至此的人也漸漸變多了。
於是墨秋莉一面控制著自己的力量,一面做著守夜人的工作,掩飾著自己惡魔的身份。那個失物招領的櫃台,便是她竭盡所能減輕損失的證明。
要這麼做嗎?
墨秋莉並不是沒有出於善意而使用過自己的能力,但消失的煙酒卻造成了那些醉漢的疑慮,讓她不得不在受到懷疑之前逃離。
墨秋莉止不住地用指甲抓撓著額頭,從底下凸起的魔角上傳來的酥麻在周身漫游著,身子癱軟著,把所有的能量都留給了腦海中的糾結。
天使會接受一個惡魔的幫助嗎?
會,那是虛幻美好的故事,是《繁星月夜》。大家都喜歡這種禁忌的美好,畢竟生死得失再跌宕也是他人之命,與自己毫不相干。
但這里是觸手可及的真實。
她會像從前那些人一樣懷疑墨秋莉嗎?
墨秋莉閉上了眼,用枕頭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出不了口的熱氣悶在嘴里,讓她更加煩躁。
當她睜開眼時,抱在枕頭後的雙手中,多出了幾張又薄又韌的東西。
菲妮露……不會問的吧……
“你是惡魔!”
——《繁星月夜》第四幕 第五行
晨光稀薄,自樹梢上探入窗戶。
夜色還沒來得及從菲妮露的臉上完全褪去,她便已經從一夜繁星之中醒來,只是她還側著身子,背對著晨光,對著癟下的被窩揉搓著眼睛。
她還沒有想好接下來的去處,如果在這里隱姓埋名,倒也可以不在乎哈蕾的威脅,只當是自己失蹤了,可以繼續平靜地過活。
可她清楚,她自己並不是習慣於安然度日的人,誕生於貪欲的她無法漠視心中對奪回寶座的渴望,她的耳朵是為了搜羅掌聲存在,而不是落葉與蟬鳴。
她挽起長發,簡單地盤了一下,便跳下了床。
守夜人需要起得這麼早麼?
菲妮露踮著腳丫,無聲無息地靠在門邊,她看到墨秋莉正坐在失物招領櫃後,低頭看著手中的什麼,一張小臉漲得紅紅的。
她掩嘴笑了笑,這只小惡魔,也不知道在瞧什麼東西,那害羞的神色還真是可愛。本來清晨的慵懶就容易讓人忘記煩惱,看見她的這幅樣子以後,更是讓菲妮露情意盎然。說起來,昨夜那雙濕漉漉的小足就已經足夠讓她著迷了,今天看她這幅樣子,還有那剛剛懶起尚未梳妝的天然之容,實在是由不得她動心。
菲妮露偷偷往下瞧了瞧,那雙可愛的腳丫正躲在那雙拖鞋里,時不時還會緊張地蹭蹭地面。
於是,帶著些許親愛,帶著些許好奇,她悄悄湊了上去。
“早呀,在看什麼?”
正專注於手心的墨秋莉沒有注意到菲妮露的靠近,早安的問候也讓她如驚弓之鳥一樣,顫得一下並起了雙腳,連帶著足上的棉拖都差點兒落下。
菲妮露看著她漲紅的臉蛋,還有躲躲閃閃的視线,又貼近了些。
墨秋莉攥著手心里的薄片,豎起像折扇似得遮住了她的半臉,這倒讓菲妮露看得真切。她認出那是一疊照片,純白的背面透光著溫暖的顏色,還沒等她仔細查看,墨秋莉便啪得一下把相片都蓋在了玻璃台面上。
“早,早安,菲妮露,小姐。”
“哦?”
菲妮露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一直以來都沉溺於聲色的她,對這樣的小表情可一點都不陌生。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情緒下,她一點也不想再顧及什麼禮貌。畢竟都摟著她睡一覺了,稍微戲弄一下,也沒關系吧?
想到這里,她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小墨秋莉,你一大早在看什麼呀?你知不知道,剛剛你的小臉蛋紅的就像那剛剛鑽出來的太陽。”
“沒什麼,哈哈……”
墨秋莉看上去並不擅長掩飾自己的內心,就連最後的笑,也是抖著肩膀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她也許是個很好的守夜人,很可愛的女孩,但還不是個好演員。
菲妮露玩味地看著墨秋莉漂亮的眼睛,那眼神略帶驚慌,微斜著沿著手臂飄向手掌,在抖動肩膀的同時,她的小手壓著那堆相片,慢慢地滑向遠離菲妮露的方向。
“菲妮露小姐,餓嗎?墨秋莉家有面包。”
“小墨秋莉,我是劇團的主演,你覺得這樣的戲在我面前能打多少分呢?”
菲妮露輕輕笑了,她不急著去碰那些神秘的照片,反而用手攬住了那個姑娘的身體,親昵地和她貼在一起。
“別急著轉移話題嘛,比起食物,我更覺得,現在可愛的小墨秋莉更加吸引我呢?”
要是換了旁人絕對要把菲妮露當成女流氓的……
誰讓那是墨秋莉呢?
“啊?”
小心地掩飾魔角、唯求不暴露自己的墨秋莉,為了遠離人群、隱居在森林中的墨秋莉,習慣於黑夜的靜謐、甘於寂寞的墨秋莉,從來沒有被這樣貼近過,白得像月亮的女孩子貼在她的面前,弄得手臂一僵,一失手,邊緣的一張照片滑出了櫃台,從邊緣處落下,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只要菲妮露繞到櫃台前,便能在地面上看到相片的正體。
“欸,可愛什麼的……”
墨秋莉空出的小手握住了菲妮露的手腕,倒是有點像是主動讓菲妮露摟著她了,但她只是不想要對方有機會站起身,這樣子主動又被動地與菲妮露貼緊身子,讓她本就熟透的臉冒了蒸汽。
懷抱著溫軟的人兒,倒是真的讓人忘了本來應有的目標。菲妮露這會兒滿心都是這塊軟糯的小點心,倒是也真的不急著去在意照片是什麼了。
她順勢湊近墨秋莉的耳朵說起了悄悄話。
“小墨秋莉的身體真的很軟呢,呼呼。”
後面的輕笑是故意的,她的目的就是讓一股熱流灌入對方的耳朵的敏感處。她相信可愛的墨秋莉這里也是一處弱點,畢竟她自己就是這樣。
“哈,啊……菲妮露……”
菲妮露三番兩次的調笑,讓墨秋莉的表情徹底融化,所有遮掩的尷尬笑容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覆蓋到耳朵根的粉紅羞澀。
她離墨秋莉好近……
墨秋莉的身子真的很軟嗎?墨秋莉想著,卻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團灼熱的棉花之中,分不出是哪里軟。
她離墨秋莉的耳朵好近……
耳廓之中充漲著菲妮露的夸贊,還有嗡嗡作響的溫暖,她的理智好像被融入了那股熱流之中,蒸發在了耳道中。
她離墨秋莉的額頭……好近!
墨秋莉驟然警醒似的,握在菲妮露胳膊上的手突然抬起,又在推開菲妮露的腦袋之前及時刹住,轉而輕輕地推在菲妮露的肩膀上。
“唔……”
這一推讓菲妮露從貪戀中清醒了幾分,自己好像有點太著急了。也就在這時,她想起了地上的照片。
“對不起墨秋莉,我好像有點失禮……”
她松開墨秋莉轉身就要走,但是目標卻直直指向了那些照片。
“欸!不行!”
墨秋莉慌亂地雙手抱住菲妮露的胳膊,缺乏與人相處的知識的她自然不會知道只是小情侶之間經常會使用的姿勢,她輕輕拉著菲妮露的手腕,眼中流出了一絲懇求。
“咦?還以為,墨秋莉剛剛困擾了呢?”
其實菲妮露還真沒在欲擒故縱,可是這可愛的一挽屬實撥動了她的心弦。
她轉身擁住墨秋莉,直視著她的眼睛。
“還有什麼事嗎?小墨秋莉?”
“那個,這個不好看的,不要看了……”
菲妮露感到有什麼硬質的東西抵住了自己的肩膀,是墨秋莉的額頭嗎?
那樣的觸感迅速消失了,那小東西有些尖尖的,又帶著體溫。
她的視线下移,墨秋莉也抬起頭與她對視著。
“對,你比較好看。”
“欸!”
菲妮露的臉倏地紅了,她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忽然冒出一句這樣的話來。就好像是一支桃心箭,猛然射中了她的靶心。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像是衝動,又像是……感動?
這只小惡魔的眼睛,干淨得讓人想落淚。不同於那些曾與她纏綿悱惻的甜膩之人,她的眼睛……
像是著了魔一樣,菲妮露緩緩開口道:
“……小墨秋莉,我能親親你嗎?”
這倒是把小惡魔嚇了一跳,親吻……好像也是哪里的禮儀吧?
這也算是菲妮露表達感謝的方式嗎?
“好,好的……”
重回靦腆的墨秋莉微微偏過頭,閉上了眼睛,把臉頰露給了菲妮露。
她居然就這樣答應了麼……
菲妮露愣了愣,這傻丫頭,干淨的像張白紙。
於是,她鄭重其事地,一邊輕輕撫摸著墨秋莉的頭發,一邊輕輕親吻了她的臉頰。
其實她完全可以趁墨秋莉閉眼去轉身撿那些照片,可是,一股極強的力量正在阻止她這樣做,如果真的做了這種事,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小墨秋莉。”她忽然說,“你和她們,真的很不一樣呢……”
“她們……哦。”
墨秋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她們”指的是誰,她思索著,也許是那些背叛了菲妮露的人。
繼續說下去的話,會讓菲妮露感到難受嗎?
“其實……墨秋莉知道菲妮露哦,只是……昨天晚上有些暗。”
“那麼,墨秋莉覺得,我是什麼可怕的家伙嗎?或是……什麼壞家伙。”菲妮露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些,“在聽懂了那些丑事以後……”
“才不會!我喜歡斯塔莉和露娜,墨秋莉,墨秋莉也喜歡菲妮露……”
墨秋莉的聲音突然放大,隨後漸漸小了下來,“我相信菲妮露就是天使……”
“……!”
菲妮露呆住了。這樣的表白,要比任何的阿諛都要動聽。
“……是這樣沒錯,墨秋莉。所以,我很好奇,你剛剛到底在看什麼,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可以告訴我嗎?”
其實,菲妮露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其實,想想這遠在燈塔腳下的失物招領處,也該明白的。
墨秋莉的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她把玻璃櫃台上覆蓋的照片收攏好,在台面上頓齊,低垂著眼眸,似乎是在其中挑選著一張不那麼難堪的。
“給……”
就連答應要求,墨秋莉的喉嚨也像是被黏住了一樣。
菲妮露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對了。
她看到了赤裸的自己。
回憶瞬間涌上心頭,弄的她頭暈目眩。但是,她也知道了一切。
眼前的姑娘擁有邪惡的力量。但是,她卻用它拯救了自己。
“斯塔莉,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才應該是那個天使啊……”
——《繁星月夜》 第三幕 第十八行
菲妮露做了個深呼吸。她不知道怎樣去形容現在這個如此復雜的心情,她只覺得,陽光照在自己身上,分外地溫暖。
“你知道嗎,墨秋莉?”她說,“天使是能感受到的,來自惡魔的力量——不,不要慌,拜托你了,不要擺出這樣的表情。你不知道你為我做了什麼,親愛的,你救了我的命,第二次。”
她緊緊抱住了墨秋莉,也伸手摘掉了她的頭巾。只是,她無比溫柔地,輕輕撫摸著那雙角,就像是在安撫乖戾的孩子。
“一直以來辛苦了,小墨秋莉。請無論如何,也要接受我的這份心意,不要害怕,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只想好好的抱抱你。”
菲妮露懷中的墨秋莉顫抖著身子,用雙手抱住了腦袋,那對小巧的魔角從她的指間露出來,並不猙獰,菲妮露摸起來,反而有黑玉似的瑩潤感。
“菲……妮……露……真的是天使嗎……”
墨秋莉低著頭,哽咽著蜷縮在菲妮露的懷中,菲妮露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感到胸口被滾燙的淚滴濡濕。
“乖孩子,我是。而且,你也是。”
菲妮露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這個哭泣的人兒。
“聽著,小墨秋莉,我有辦法讓你閃耀起來。來我的劇團吧,代替哈蕾,成為新的斯塔莉。這是……我對你的懇求……你真的,值得這一切。我要讓你和最亮的星星一樣閃耀,比那夜晚的燈塔還要明朗,我說到做到。”
“加入劇團?”
突如其來的邀請徹底擊懵了墨秋莉,那本线裝本的《繁星月夜》被她翻過一遍又一遍,她多麼希望遇見自己的露娜啊,她多麼希望自己同斯塔莉一樣,作為惡魔而被接納,可是,那是戲劇,堵在她和菲妮露之間的,是現實。
“墨秋莉不行的,演斯塔莉……”
“……你不覺得嗎,你簡直和她一模一樣啊。”
菲妮露抓著墨秋莉的兩肩。
“你是惡魔中的天使,是閃耀的星星,是把露娜從牢獄里解救出來的救贖,你和那些家伙,不一樣。”
她最後三個字一字一頓,說的無比堅決。
“不一樣,墨秋莉是惡魔……”
墨秋莉抽泣著,淚珠從眼眶中滾落,淚鏡中倒映的菲妮露虛幻地扭曲著,好像眨眨眼就會消失。
“他們不會接受一個真正的惡魔,出現在舞台上……”
“他們,不會知道,對嗎?就像這些照片一樣。”菲妮露在她耳邊輕語,“還是說……你想體驗一下到底什麼才算惡魔嗎?”
菲妮露知道,墨秋莉並不是不願意,而是仍然在自卑,一直都是,她需要有人推一把。
或許,有一種辦法可以突破她的心防。
“好,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小墨秋莉,我可要不客氣啦。”
“就算是菲妮露這麼說……也會給菲妮露添麻煩的……”
墨秋莉搖晃著肩膀,像是乖巧的孩子難得在賭氣撒嬌,方才那陣照片的爭奪,讓她雙腳下夾著的棉拖都掉到了地上。
其實,菲妮露早就聽出了她話里那明顯的動搖。現在她得拉她一把,讓墨秋莉去擁抱她所值得的一切。
“那麼,小墨秋莉……我聽說,小惡魔的角都很敏感,不知道你?”
菲妮露輕輕握住了墨秋莉的魔角,一方面她是真的好奇這件事,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墨秋莉正視自己的這幅身體。
那對魔角摸起來的感覺並非如大理岩那樣冰冷,而是帶有獨特的溫度,像是被太陽微微烤過的光滑卵石,光滑的魔角被握在菲妮露手中,讓她握著覺得滑不溜秋的,只是底下的墨秋莉溫順得過分,一動也不動,像被拎住了角的小羊羔。
惡魔的角真的很敏感嗎,感覺墨秋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菲妮露這麼想著,指尖對著角尖,輕輕地揉搓著。
她一邊輕輕摩擦,一邊將視线下移,這才發現墨秋莉並不是沒有反應,而是竭力地忍耐著。
小嘴抿著,阻止尷尬的聲音泄露出來,連鼻息都壓著不敢放寬。細巧的脖子梗著,與僵直的肩膀架著發燙的腦袋。不可避免的顫抖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那柳腰也習慣性地挺直,甚至反弓起來,壓制著侵襲脊髓的癱軟。
雪白的小腳丫懸在半空,十根可愛的腳趾緊緊地扣成一塊,散出明顯的紅暈,小腳掌輕輕地踢蕩著,好像這樣就能消解部分憋悶著的委屈。
菲妮露微笑起來,這只小惡魔未免過分的乖巧了。一直都是這樣吧,為了其他人的感受而忍耐著,這是何等的……
她也不是沒見過惡魔,更見過比惡魔還邪惡的人類,所以她從不會覺得有疏離感。此時此刻,她偷瞧著那雙蕩進她心里的腳丫,只覺得對方過分的可愛,惹得她不由得越發的放肆。
“小墨秋莉?”
菲妮露含住了墨秋莉可愛的耳朵,她一邊繼續侵犯著那敏感的魔角,一邊悄悄掐住了她的柳腰。
“昨晚小墨秋莉是不是承認了自己很怕癢呢?如果我現在用這招對付你,小墨秋莉覺得,自己可以堅持多久呢?”
“咿啊啊啊啊啊!”
事實便是,墨秋莉一刻也消受不住這樣的特別照顧。
菲妮露多方面的入侵讓這只小惡魔全线崩潰,墨秋莉的眼睛緊閉著,嘴巴發出了細長可愛的聲音,身子不住地顫抖著,踢蹬著雙腳,甚至踢到了菲妮露的小腿上。
“不要,不要欺負墨秋莉了,墨秋莉受不了了咿嘻嘻哈哈哈哈……”
“只是在和小墨秋莉親近而已。”
菲妮露並沒有停止侵略,反而開始在她耳邊低語。是的,她要把這只小惡魔徹底擄走,身心都是。
“小墨秋莉覺得這樣很難受嗎?在這樣的感覺中露出可愛的笑容,在別人懷里掙扎,這樣會很難受嗎?”
她的動作溫柔而致命,一邊是含著耳朵的低語,一邊是腰肢上的輕揉,另一邊則是魔角上手指的催動。這三種快感各不相同,每一個單獨作用似乎沒什麼,可一旦交織起來,就猶如共鳴的音樂,會在墨秋莉那未經雲雨的小腦瓜里轟然炸響。
“墨秋莉好哈哈哈,好癢呀哈哈嗚……!”
墨秋莉不說好受,也不說難受,只顛著身子叫癢癢。她渾身的骨頭都酥了,靠在菲妮露的身前,軟趴趴地被摟住,若不是腰上那只不斷揉搓的手,她恐怕已經徹底軟倒,從椅子上流到地上了。
菲妮露是雲雨中沐浴過來的,她知道怎樣去撓動一個女孩的心兒。望著懷里尤物的掙扎,她強化了進攻的力度。那雙揉唇放開已經被吹軟的耳朵,慢慢的往上,輕輕的一口。
她居然咬住了墨秋莉的角。
她的牙齒摩挲著角的表面,舌尖也挑逗著角的尖端,其實她也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感覺,可是她明白,所有敏感處都受不了這樣的侵蝕。
而那雙騰出的手,則有些霸道地鑽進了小惡魔的睡衣,開始親密接觸那腰肢的軟嫩,輕輕地撓起來。
墨秋莉的表情陡然變換,眼中的清澈化作一汪粘稠的蜜糖,她輕輕地點著頭,讓那控制著全身快感的角在菲妮露的舌下翻騰。
腰肢在雙手之間有限地扭動著,卻也乖巧,綿軟的模樣正如同墨秋莉的笑聲,比起求饒,更像是蘸著糖漿的撒嬌,即便菲妮露不停下手,似乎也沒什麼關系。
菲妮露的低語起了作用,此時癢感和快感已經在這個小家伙的腦袋緊緊束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她停下這番親昵的霸凌,轉而繞到墨秋莉跟前,俯身去親吻她。從額頭,到眼瞼,又到臉頰,又到唇角,她要給這只受驚的小惡魔足夠的安全感,才能繼續做欺負她的壞事。
“怎麼樣?小墨秋莉,這就是我一直在沉迷的游戲,不知道你體驗的可好?”
她微笑著詢問著,她心里很清楚,當一切感覺戛然而止的時候,墨秋莉的心里一定會升起不甘的期望。
墨秋莉的身上已經滲了一層薄汗,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像是被露水打濕的花兒。她一直懸在半空的赤足終於落了一只在地上,冰涼的地板與腳丫貼著,也讓墨秋莉的心里踏實了不少。只是,這一切菲妮露都看在眼里。
“這就是……菲妮露喜歡的親近方式嗎……?”
她喘息著問。
“小墨秋莉覺得呢?”菲妮露輕輕為她理順紛亂的發絲。
“墨秋莉……”她低下頭,“這樣的感覺,好像並不壞呢……”
“那麼,想要繼續嗎?”菲妮露不動聲色地問。
墨秋莉沉默了一陣,可那紅的快要滴出血的小臉卻不會說謊。她露出了可愛的微笑,羞澀地看著菲妮露,輕輕地點了點腦袋。
菲妮露莞爾一笑,她捧起小惡魔才點上地面的幼足,把握在手里,輕輕摩挲。就像是昨夜洗腳時那樣。
只不過,昨夜是暗香萌動,現在卻是明目張膽。
“那麼,小墨秋莉的這里……很弱吧?”
“嗚……!”
墨秋莉本是害羞才低下腦袋,她卻反而看見自己那只小腳抬起了頭,帶著小小的期待。
是的,那是她最怕癢的地方……
“那麼,來和我打個賭吧。”菲妮露說,“就賭墨秋莉能不能堅持這張椅子上坐住。如果你掉下來了,就不許再坐回去,要乖乖跟著我走,好嗎?”
她輕輕勾了勾那極敏感的足心,算是發起提問的標識。
“好,好的!”
墨秋莉的小腿跳了跳,她雙手捏緊了拳頭,捂在自己的胸口,目光死死地盯住菲妮露的手指。
其實她的那顆搖曳的心早已經被菲妮露推向了應去之處,不過是菲妮露希望玩這麼一場游戲。她便用那可愛的腳丫來作為自己的投名狀吧……
順便,再好好的感受一下,這股有趣而又勾人的悸動?
盡管還沒開始,她的嘴角已經禁不住上揚了。
“那麼,可不要一下子就輸掉了哦?小墨秋莉?”
菲妮露說著,動起了手指。
漂亮而又不鋒利的指甲輕輕刮過了那滑嫩的足心,就像是蜻蜓點水,惹起一番漣漪。
白嫩可愛的赤足展露在菲妮露的視野之中,她的視线是如此灼熱、粘稠,穿過細嫩的趾縫,讓墨秋莉感到腳趾縫中有熱流穿過。
別說是一下就輸掉,墨秋莉想要撐下這半下子都不容易,她像一只將自己的開關交給菲妮露的小玩具,被足心的捉弄撫摸得輕顫不止。她偏過身子,雙手從菲妮露的身上放開,懷抱在椅背上。她的膝蓋抵住椅面,小腿向上抬,另一只小腳也翹在椅子上,菲妮露不知道墨秋莉是無意識的舉動,還是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這個姿勢讓菲妮露更清楚地看清足底的紋路,也讓她能夠更輕松地捧住那只小腳丫。在為她洗濯時還需要收斂一下眼光,現在對方主動展示,她難道還有不仔細端詳的道理?
“真可愛呀,小墨秋莉,不過我可不會就這樣放水下去哦~”
單指變成了雙指,在墨秋莉腳掌中心那條淺淺的凹陷兩旁來回滑動起來,開發著未經人事的癢癢肉,痴痴的輕笑從墨秋莉的小嘴中不斷流出,雙腿微微岔開,左邊的膝蓋快要滑到椅子邊緣。
菲妮露的力氣十分富余,她才動用了兩根手指罷了,眼前的小惡魔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時不時抬起又放下的腰部是墨秋莉苦苦支撐的證明,分明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的贏面會更大,但是墨秋莉還是選擇了以這種惹人憐愛的姿勢迎接挑戰,這讓菲妮露的嘴角向上翹起,逗趣的表情一直沒放下。
不過也是時候讓她乖乖認輸了,這麼可愛的小家伙,晚一秒加入劇團,都是星之海的損失。菲妮露這麼想著,悄悄將無名指加入了撥滑的行列,代替了中指的位置,被擠過的中指,搭在最軟的凹陷之中,來回的幅度也突然加大,從鮮少被觸碰的趾根到圓潤的足根,這樣的刺激讓墨秋莉使勁弓起了小腰,椅子也被她帶動,椅腳位移了一小段,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這也讓她的左膝蓋下空無一物,別說保持重心了,墨秋莉只覺得自己的重心被牢牢抓在了菲妮露的手中,她側身從邊緣滑落,緊緊地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不過硬物撞擊臉龐的感覺並沒有如墨秋莉想的那樣到來,反而是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接住了她的身子,讓她像是在雲朵上飛一樣,她睜開雙眼,純白的天使正在她的身下,輕輕地抱住了她。
“你輸了哦。”那天使笑著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怎麼這樣……墨秋莉的眼神之中流露著失落,癢的激流似乎還未從足心的淺谷中消失,當她想去細細品味時,卻發現已經那道激流已經干涸殆盡。
“墨秋莉還沒輸……”
墨秋莉在菲妮露的身上拱著,雙腿壓住菲妮露的下身,表示自己還沒有掉到地上。
菲妮露笑了笑,又伸手握住了身上人兒的腰肢,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墨秋莉居然也將手捏到了她的腰上。墨秋莉揉捏的手法生澀稚嫩,卻也偶爾能夠擊中菲妮露的敏感點,菲妮露老練的指尖讓墨秋莉笑得左搖右晃,二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身影也上下翻滾著。最終,純情的惡魔終於還是不敵狡猾的天使——菲妮露挺直了身子,騎在墨秋莉的小肚子上。她輕輕摸著小惡魔的下巴,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絲。
“小墨,我的小壞蛋,我的小惡魔,你還沒有輸嗎?”
她耀武揚威地掐住了小家伙的細腰。
“嗚~!”
墨秋莉軟軟一吟。她知道,再不老實點的話,肯定要被“狠狠”教訓的吧……
她嘆口氣,閉上眼。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此時都已然被對方完全攻克了。就算是菲妮露改用那麼親昵的愛稱來呼喚自己,她也覺得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輸了啦……墨秋……嗯……小墨,和菲妮露走就是……”她軟糯地答道。
“乖孩子~”
墨秋莉感覺自己的額頭又被親了一下。羞澀之際,她看著菲妮露緩緩站起身,也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不過,在小墨跟我走之前,我還要去辦件事。所以,小墨可以把鞋襪借給我嗎?”菲妮露忽然說。
“嗚?菲妮露?……”墨秋莉的眼睛望向她的支配者,“菲妮露去哪里?”
“我要先去把那條已經被拔掉了毒牙的眼鏡蛇處理掉。”
墨秋莉心里一震,她當然明白菲妮露的意思。
於是,她鄭重其事地挑了自己最精致的一套鞋襪,把它們遞給菲妮露——她甚至都沒怎麼穿過。
“不嫌棄的話……送給你了?”
“呀,這是我的榮幸,小壞蛋。”菲妮露笑眯眯地說。
菲妮露套上了這雙襪子——不知道為什麼,簡直比她自己的還要合身。
好暖和,都能感覺到那個小家伙的體溫呢……
等她從陶醉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那個小惡魔正在紅著臉蛋盯著她那雙腳丫。她們在墨秋莉這雙襪子的包裹下,顯出格外迷人的曲线。
“咳咳嗯嗯!”菲妮露裝作若無其事地讓那雙惹人浮想聯翩的小足逃進了那雙鞋子,“在這兒乖乖等我回來接你哦。”
“嗯,注意安全……”
小墨秋莉的這番話並不是套話,而是真的很擔心。她就這樣目送著菲妮露婀娜的背影,驕陽下慢慢變得遙遠模糊。
等菲妮露再回來的時候已然將近傍晚,她的臉上掛著故作輕松的微笑,但是墨秋莉明白,她一定做了些,算是有點可怕的事。
“你的障礙已經清除了,小墨。”她輕描淡寫地說。
“有時候做壞事也不難,哪怕是一名天使。”
——《繁星月夜》第五幕 第二十七行
“菲妮露小姐,真的沒關系嗎……”
墨秋莉還是有些遲疑,她不自主地伸手去摸頭頂的角,她還從沒有這樣堂而皇之地在人類面前出現過呢……
“放輕松,墨秋莉,相信我。”菲妮露拉著她的手,“你會發現很多麻煩都比你想象中的要簡單。”
墨秋莉就這樣夢似的被牽進了星之海劇場,她乖巧地跟在菲妮露後面,好像一只小寵物。
“歡迎回來,我們的露娜。”一位著裝正式的姑娘當即迎了上來,她那青藍色的瞳孔格外的漂亮。
“謝謝,烏拉諾。”菲妮露莞爾道,“見見咱們的新斯塔莉?”
聽見這話,墨秋莉本能地攥緊了菲妮露的手。後者則用輕輕的力度悄悄的捏了捏,安撫著。
“非常可愛,也非常合適呢。”烏拉諾和藹地笑著,“歡迎您的加入?”
“墨秋莉。”菲妮露介紹道,“烏拉諾是劇團的接待員,負責接待觀眾,門票的售賣與客流量統計等工作,是一位很能干的姑娘哦。”
“您過獎……”烏拉諾有點不好意思。
“您好,烏拉諾小姐。我是墨秋莉。”墨秋莉很有禮貌地向對方提裙行禮。
“才剛剛來就已經穿上戲服了呢?墨秋莉小姐很努力哦。”烏拉諾贊揚道。
“嗯,是,烏拉諾小姐也辛苦了。”墨秋莉強壓著緊張,戰戰兢兢地做了回應。
似乎也沒那麼可怕呢,大家都是很和善的人。
墨秋莉壯了壯膽子,她知道不能讓大家對菲妮露瞧上的新演員失望。她想摸摸頭上的角,但是又怕別人懷疑,只能忍住了,繼續跟著菲妮露去和其他成員見面。她注意到這座劇場真的很大,內部的裝潢也很漂亮,還有那密密麻麻的觀眾席,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坐滿了人。可惜她不懂什麼時尚,只是覺得各處的設計都讓她覺得很可心,不會讓她的緊張和壓抑進一步升級。
舞台平坦而寬敞,此時已經被擦的光亮如新,似乎這些工作也是由烏拉諾來完成的。面相觀眾席的部分就是前台,而從幕後轉個彎,就是後台了,這是演員們做演出准備和化妝的地方,再往里便是雜物間,堆放著道具服裝,然後再往里便是宿舍。
菲妮露拉著墨秋莉來到了一間宿舍門口,敲開了門。
“啊,菲妮露,有什麼事嗎?噢!你還帶了新朋友來!”
開門的是位紅頭發的姑娘,無論是體態還是臉蛋都相當可人,墨秋莉發現她頭上也有魔角——那角是用塑料做的。盡管很逼真沒錯,但是墨秋莉可是天天都在對著鏡子看那一對角,光澤是否一致,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打擾了,瑪蒂,泰菈也在嗎?”菲妮露問道。
“我在。”一名頭發像海水一樣藍的女孩一邊梳著漂亮的長發,一邊從屋里走出來,她也有一對魔角,只不過摘下來拿在手上了。
“如果你想藏一片雪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藏在雪地里。”
——《繁星月夜》第六幕 第十一行
“來見見墨秋莉,我們的新斯塔莉。”菲妮露輕輕推著墨秋莉的後背,幫她往前走了一步,“墨秋莉,這兩位是你的小惡魔同胞哦?”
“呃,是,你們好……我是墨秋莉……”
菲妮露的措辭讓她心里一緊,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越是這樣說,就越能保護她的身份安全。
“你好呀,墨秋莉,唔,為什麼說是新的斯塔莉,哈蕾姐是生病了嗎?”瑪蒂先是友好地打了招呼,接著她的娃娃臉上露出了疑惑。
“她白天因為作風問題被辭退了呀!她們還吵起來了,你不是跟我一起在偷聽嗎!……啊對不起菲妮露……”
“沒事的泰菈,我本來也沒有什麼不讓你們知道的意思,只是不想給你們惹麻煩。”菲妮露溫婉地點點頭,“倒是咱們的小瑪蒂,一如既往的迷糊呢。”
“嘿嘿。”瑪蒂歪了歪頭,“對不起嘛,我健忘。”
“不過,菲妮露還真是厲害,從哪又找來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啊……”泰菈朝著墨秋莉眨了眨眼睛。
“誒?”墨秋莉愣了愣,她覺得臉頰有點熱。
“你猜呀,泰菈?”菲妮露頑皮一笑。
“你會喜歡這里的,露娜小姐。除了人身自由,你什麼都不會缺。”
——《繁星月夜》第一幕 第七行
從此,墨秋莉便留下來了。其實對她來說,成為一個好演員並不需要太多打磨。她的條件實在是得天獨厚——除了那雙角——她的臉蛋是那樣的精致,身材曲线是那樣的迷人,柔韌性是那樣的好,聲音是那樣的動聽。她早就已經把斯塔莉的故事爛熟於心,她甚至都不怎麼需要背誦那些台詞,就仿佛這些本來就是自己該說的話一樣,如此的自然而然。
不過,有些東西還是需要菲妮露教她的,比如舞台上怎樣邁步子,做出什麼樣的動作,什麼肢體語言代表開心,什麼肢體語言代表難過。如果實在是要說的話,墨秋莉最缺乏的屬性大概就是【大方】了吧。一直以來,她都是孤獨地蜷縮在黑暗中,每天陪她說話的只有自己。或許,那些迷路的人反而能成為她的慰藉呢。
在學這些的時候,菲妮露就會在墨秋莉身後,溫柔地幫她擺出正確的動作,就像擁抱著她在跳舞似的,兩人就這樣在舞台上來來回回。當然,菲妮露有的時候會趁機占便宜,在幫她擺姿勢的時候捏捏腰肢,托托腋下,惹的墨秋莉在她懷里嬌笑著直扭,還要被她親親叮囑不要亂動。其實墨秋莉早就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但是,她總會裝作不知道去迎合。她知道,菲妮露習慣了肌膚之親,那些家伙雖然走了,可是菲妮露是需要宣泄自己的,因為一直像白天鵝一樣高昂著頭並不輕松,也許需要有人讓她低頭去吻。
所以,白天練習時的親昵是遠遠不夠的,還有夜晚的放縱。
是的,自從她們那晚睡在一起後,就沒再分開睡過。
“看著你,有時候會覺得,其實不離開這里也沒什麼。”
——《繁星月夜》第三幕 第十九行
星之海劇團停演了十天,這一招其實正是菲妮露的聰慧所在。她趕走了哈蕾,也就意味著劇中演員的更換,觀眾也明白星之海需要時間去和新成員磨合。況且,這十天缺少的票房並不算什麼損失,反而對於觀眾來說,十天沒有《繁星月夜》,沒有他們可愛的露娜看,他們會等的焦頭爛額。十天後一旦重新開機,就會瘋狂賣座。
當然,前提是這位新的斯塔莉足夠令人滿意。但是,不管十天後如何,菲妮露已經對墨秋莉頗有信心了,這只小惡魔無論是姿色還是演技都不比哈蕾遜色,甚至比哈蕾還要強——因為不同於哈蕾的搔首弄姿,斯塔莉的角色是很干淨純潔的,她是一只非常善良的小惡魔,這一點和墨秋莉如出一轍。所以,她就像菲妮露如此的契合露娜一樣,她和斯塔莉也是那樣的相得益彰。
正如菲妮露所想,墨秋莉在白天進步非常快,與此同時,她在晚上的進步……也非常快……
趕走了哈蕾一行人以後,盡管菲妮露得到了隱私安全的保障,她心中的情欲卻好似一團烈火,不住地燎燒著她的靈魂。這一點,墨秋莉始終看在眼里。作為一只惡魔,她其實非常清楚該怎樣去嘗禁果的味道,所以,菲妮露的宿舍就變成了她們兩人的伊甸園。
當然,其實並非每一次都是墨秋莉被壓在下面。畢竟說實話,在遇見她之前,在趕走哈蕾之前,菲妮露可都是一直是獻出身體的那一個……
墨秋莉也知道,菲妮露一直都想要,所以有的時候,她會給菲妮露一些小“驚喜”。
這天,菲妮露像平常那樣,在宿舍里沐浴——宿舍都有獨立浴室,這也算是當紅劇團的財大氣粗了吧——可是,等她關掉花灑,擦了擦那潔白如雪的長發,和那完美的,掛著水滴的酮體之後,等她下意識去摸放衣服的架子時,卻發現那里空了。
菲妮露愣了一下,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剛剛是有把衣物帶進來的。像這種物品憑空消失的怪事,想必……只有一種結果。
她的臉頰撲地紅了。
墨秋莉背靠著浴室的牆壁,雙手捧著一團素白而順滑的絲織物,那是菲妮露喜歡的睡裙,還有菲妮露脫下的內衣。她緊抱住那些柔軟的衣物,像是在守護什麼最珍貴的寶貝。她將耳朵貼在浴室的門上,靜待著浴室之中淅淅瀝瀝的水滴聲消失不見,可菲妮露怎麼沒有聲音?
會不會是生氣了……一想到這里,墨秋莉將懷中的絲綢抱得更緊了。
菲妮露這時反倒顯得很倉惶。她也背靠著浴室內部的牆體,剛剛好隔著牆和墨秋莉背靠背。她的心髒撲撲直跳,她也沒想到今晚這個小惡魔居然耍起了這種小手段……
要……就這樣出去嘛?還是喊她?無論是哪種都完全喪失主動權了呀!
然而,這種狼狽的處境卻讓她暗暗興奮。她扯了一條浴巾,勉勉強強圍住羞處,隨即便邁動修長而光溜的腿,走到浴室的門口,打開了一條縫。
“……小墨?”
她輕聲呼喚著,帶著害羞和緊張。
盡管知道菲妮露遲早會出聲,墨秋莉還是在門開了一道後跳了跳,她雙手背在身後,挺起了平平的胸膛,衣服在身後長長地拖下到腳踝,與她身上穿著的浴袍互補著,像是畫中天使那樣的簡約、朴素而令人想要觸碰。
“墨秋莉,在的。”
她偏過腦袋,與門縫中的菲妮露對上了眼睛。
她聽到了對方心跳的聲音,亦或是自己的。
這家伙,干了壞事還心虛,不愧是她……
菲妮露輕輕笑了笑,但是她也知道,既然墨秋莉已經決心對她發動攻擊,肯定不會隨意放棄。
還是,由我來輕輕推她一把吧,再一次。
於是,菲妮露先是讓白皙的長腿探出門來,再一點點從霧氣氤氳的浴室里婀娜地鑽了出來——那盡態極妍的模樣始終在勾著墨秋莉的魂兒。
她緊抱著毛巾,遮蔽著近乎一覽無余的玉體,望著墨秋莉的眼睛,脈脈含情。
“小墨……你,是不是惡作劇啦?”
門縫之中的霧氣蒸騰而出,模糊了墨秋莉的視野,探出的長腿秀美而勻稱,使她急於看到那副美景的全貌。當墨秋莉的確將菲妮露的身軀盡收眼底時,她的嘴巴微張,無法抵擋菲妮露的攻勢。從毛巾上段露出的圓潤肩膀,身側柔和的曲线,無法遮擋的腿部和末端的赤足,無不誘惑著墨秋莉這個實質上的惡魔。
不對,今晚應該是墨秋莉的主場!
“小墨……做了!”
墨秋莉搖了搖頭,鼓起了勇氣,一把抱住了菲妮露的腰肢,和她一起推向浴室之中。
“呀……!!”
菲妮露嚇了一跳,她本以為怎麼說應該也是發生在床上,這只小惡魔,她怎麼……!
驚慌中,那遮蓋身體的毛巾已經掉在了浴室門口,可是墨秋莉已經順手把門帶上了。
“小,小墨……”
菲妮露赤條條的,終於是局促地露出了窘態。她煞有介事地遮擋著羞處,卻反而顯得愈發迷人了。
墨秋莉小心地將手中的衣物掛在衣架上,但她轉身看向菲妮露時,眼光中露出的貪戀卻不像是一個富有耐心的人能夠擁有的。
她撥開了自己身上浴袍的繩扣,任浴袍順著赤裸的身體滑落,同兩只拖鞋一起,被兩只緩緩前進的光腳丫遺留在原地。
欲蓋彌彰最是迷人。
墨秋莉摟著菲妮露的腰肢,就像是她們第一次的肢體接觸,她踮起雙腳,用嘴巴深吸了一口氣,口腔中夾雜了溫濕的水汽,輕輕地咬在了菲妮露的脖頸上。
“哈啊……”
菲妮露那光滑敏感的身體哪怕只是被這樣一摟都有點受不了,她打了個顫,被這只小惡魔輕易地拿捏了。
這家伙,今晚,想吃了我嘛……
帶著這樣的疑惑,她被咬的輕輕呻吟了一聲,從後面攬住了墨秋莉的腦袋。
小惡魔露出了尖牙,卻也只是在菲妮露白皙的頸上留下了個小紅印。墨秋莉的舌尖被霧氣潤著,在那小印子周圍滴溜。她的手指陷入菲妮露的柳腰中,顫抖的觸感也在動搖著墨秋莉的心房。
她真的想要在今晚吃掉菲妮露,就在浴室里。
“菲妮露……墨秋莉要……”
“嗚哈……”
無論是腰間還是脖頸的刺激,都讓菲妮露神魂迷亂。在那只小惡魔的索要聲中,誰也不能抵抗。
“你……既然……占據了我的衣服,自然,也可以占據我……這還不都全看墨秋莉了,麼?”
呼吸急促間,菲妮露輕輕回了句情話,撩撥著墨秋莉的心兒。
“墨秋莉分明是,菲妮露帶的……”
墨秋莉那小小的手指在菲妮露的腰窩里摸著,攪和著水霧,肌膚變得更加晶瑩剔透。
菲妮露的呼喚,明明近在咫尺,她卻恍惚,仿佛那聲響是空谷中的回音。
她摟緊水腰,想要把那股柔軟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再怎麼說,她可是個惡魔呀。
她要讓這個天使好好嘗嘗她的厲害。
她輕輕地咬著菲妮露的耳垂,輕聲笑著。
“墨秋莉來咯。”
“……嗯。”
只是輕輕的一應。菲妮露知道,今晚她已經是對方的掌中之物。
她依然在輕輕的顫抖,可是,也已經同時摟緊了墨秋莉幼嫩的身子。等待著,等待著欲火的燃起。
那嬌笑為墨秋莉的指尖伴奏,那兩只小巧的舞者在苗條的腰肢上跳出圓滑的軌跡,在白嫩的肚皮上跳著踢踏,牽著手旋過細長的肚臍,最終交匯在小腹上,留下了刻意滑出的愛心形紅痕,綻放在身軀之中的歡樂羽化為蝶,攜著菲妮露的身子,讓她感到意識一輕,身子卻愈發綿重起來。
墨秋莉隨著菲妮露下滑,臉頰貼在菲妮露的臉旁,腰肢扭動著,輕輕地蹭著菲妮露的大腿,一對嬌潤的花朵正對著,心中的色欲如莽草亂長,自上而下貫穿了她的身體,她很清楚菲妮露的弱點在哪,菲妮露和她說過……
於是,她背過雙手,在兩只玉魚兒似的腳上輕撫。
“嗚嘻……啊……”
菲妮露緊緊閉上了眼睛,來自足心的刺激可不是一般的癢感,她從來都是敏感到不像話的。
“小,小菲……”
她支支吾吾地,說出了從來沒說過的昵稱,好像是覺得不順口,還是改口。
“菲妮露,墨秋莉喜……”
墨秋莉呀,你還是叫我全名的時候最可愛,這是你獨特的魅力呢,你知道嗎。
一邊這樣想著,菲妮露還是喘息著,去用吻堵住了墨秋莉的小嘴。同時她也摟著對方,手在墨秋莉肩上畫著不知道什麼,或許是在把愛意的宣言寫在心愛的人身上吧。
“嗚嗯!”
墨秋莉挺著身子,伸著自己的小舌頭,但越是努力攪動,自己的臉反而越紅。兩條丁香小舌交纏在一起,交換著香甜的唾液,墨秋莉強撐著自己的眼皮兒,她想要記住菲妮露此刻的模樣。
自己身上看不見的印記,早已被菲妮露留下許多,在這種情況下倒是第一次,她細細地感受著菲妮露畫的彎彎繞,在兩只白嫩的腳心上依樣畫瓢地抓搔起來。
菲妮露被撓的渾身都在顫,那可是她最大的弱點……
可是又能怎樣呢,就這樣把全部交給她吧……
她的笑意和呻吟此時都在兩人的口中 和那翻滾的舌攪在一起。她一只手摟著這個小惡魔的脖子,另一只手則抓住了她的角——那簡直就是讓墨秋莉瘋狂起來的開關。
那魔角僅僅被抓著,墨秋莉的理智便瞬間繃斷了,幸福的小馬兒被解開了韁繩,趴在菲妮露的身體上顛簸著,雙手的十指頂著菲妮露的腳心,來回犁動著留下她們誰也見不到的轉瞬即逝的劃痕,高昂的笑聲與顫抖的身軀彰顯著手指活動的卓有成效,濕漉漉的身下並不是由水汽冷凝而成,畢竟她們的身子還滾燙著,她們眼中的熱愛亦是。
菲妮露在那魔角的根處勾了勾,霹靂炸碎了墨秋莉的思維,若說之前去除的只是理智,現在則是連本能都一並刨除,在混沌的腦海之中只留下快感。墨秋莉被這轟入頂端的快感擊潰,她著魔般地抬起手,伸向了菲妮露雙腿間的那片禁忌。同時,她抬起了腦袋,舌尖與菲妮露的嘴唇拉出了長長的銀絲。那魔角在抬起的過程之中勾起了花灑的開關,溫熱的水流漫過兩人的身體,掩蓋了地上濕漉漉的印記。
房間再一次氤氳起來。依稀的水聲里,交織著惡魔的喘息,和天使的呻吟。
“今晚的月色,還真是搖曳啊……”
——《繁星月夜》第六幕 第七行
墨秋莉的初演非常成功,換句話說,可以說是一炮走紅。菲妮露果然想的沒錯,這只小惡魔簡直就是如假包換的斯塔莉,就像她是如假包換的露娜一樣。很快,墨秋莉就和菲妮露一樣,開始收獲觀眾的喝彩和舞台的燈光——但是,菲妮露發現,墨秋莉其實不像她那麼享受被群眾包圍的感覺,但是,她卻很愛黏著自己。
“小墨,更喜歡和劇團的大家在一起。”她是這樣說的。
菲妮露知道,眼前的姑娘救贖了她的靈魂。她曾在搖晃的酒杯中迷離,也曾在粉紅情欲中墮落。曾經她是多麼地羨慕泰菈和瑪蒂之間的感情啊……盡管圍繞在她身邊的繁星再多,她也知道,泰菈和瑪蒂身上,有她始終沒有的東西。
是愛。
墨秋莉的到來改變了一切。她讓菲妮露這名沉溺於聲色的天使觸及到了某些真正熾熱的東西。也許菲妮露曾經只是想報答這只小惡魔為她做的一切,可等她發覺自己由衷的熱愛時,卻早已深陷其中。
白天和她一起排練,一起玩鬧,傍晚在掌聲和喝彩中演出,夜里就睡在一起,時有歡聲嬌語。美的就像夢中之夢。
若是從此不再醒來,可謂是極致之幸……
但就像戲詞里一樣,沒有什麼是永遠閃耀的,哪怕是月亮,哪怕是星之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菲妮露常常接到烏拉諾的報告,每天的票房正在出乎意料地減少。一開始菲妮露還以為,是不是大家已經厭煩了這個故事,需要換些新的劇本,可是《繁星月夜》從來都是大家百看不厭的,況且還會有那麼多慕名而來的外地人會刷新這里的客流量。
菲妮露有想過一些辦法,比如換換場地,帶著劇團去其他城市流動演出,可是這樣就等於讓劇團顯得更加廉價了,況且舟車勞頓之下,想再守住墨秋莉的秘密並不方便。而墨秋莉則選擇更加賣力地練習,她常常會把一個眼神練上十幾遍,弄的眼睛都花了,迷迷糊糊地在那里直揉。要麼就是為了讓一個動作到位,為了肌肉記憶,就穩穩端著手定在那兒,大半個小時都不動彈,哪怕是菲妮露心疼她,讓她歇一會她也不聽。後來還是菲妮露耍了點手段才制服她。
“小墨,還不打算把手放下來嗎?”菲妮露攬著搭檔的腰,親昵地貼在她身後。
“就算是菲妮露這麼說,小墨的練習還不夠,想要讓斯塔莉更能配合菲妮露的露娜,就要,呀!!”
墨秋莉正艱難地一邊維持動作一邊解釋,菲妮露卻悄悄動起了手,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
“小墨確定不放下來休息一下嗎?”
“嗚嘻??菲妮露!……這樣……哈啊……”
菲妮露調笑著,她邊摟著墨秋莉撓她的癢,一邊輕輕地朝她耳朵里吹氣。果然這招兒就算是努力的墨秋莉也完全受不了,她一下子就軟了雙腿躺倒在菲妮露懷里,接著自然免不了那不聽話的懲罰。
“菲妮露!嗚嗚……!”
“安靜,小墨也不想在舞台上挨收拾吧?”菲妮露掩住她的粉唇,“走,回去跟你算賬。”
於是菲妮露便把身輕體柔的墨秋莉一把抱起,往後台的宿舍走去。
往往到了這時候,泰菈和瑪蒂就肯定會從幕後面鑽出來。
“太狡猾了,她怎麼知道我們在偷看啊!”瑪蒂懊惱地說。
“她不是知道,笨蛋,舞台上哪是做的地方。”泰菈敲了敲女友的腦袋,“走走走,去她們屋門口偷聽去。”
“嘿嘿嘿好好好……”
兩個姑娘躡手躡腳地來到菲妮露和墨秋莉的房間門口,鬼鬼祟祟地豎起了耳朵。
“墨秋莉小姐的笑聲很可愛呢,不過,笑得好厲害哦……”瑪蒂悄悄說。
“是哦。等會兒瑪蒂要不要也試試呢?”
“好哦……誒,誒??等等,不好!!”
“晚了哦,瑪蒂已經同意了!”
“噫!!泰菈你明知道我只是下意識的……咿啊啊!”
於是,又是同樣的故事,一個姑娘抱著另一個姑娘回了屋,只是主角的名字不一樣罷了。
不過,這倒是辛苦了烏拉諾,要洗的床單和戲服又增加了呢……
當然,菲妮露也不光是吃豆腐。事後,她一邊揉著墨秋莉那紅彤彤的小足,一邊給她穿上襪子,溫和地告訴她,疲勞戰術是沒有用的,如果身體累垮了,晚上就沒辦法好好演出了。
“可是,菲妮露……”墨秋莉還在喘息著,顯然是折騰的不輕,“我們的票房,實在是令人擔心……”
“那也不是小墨的問題呀。”菲妮露親了親搭檔的足尖,“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事情搞清楚的。”
“嗯……”
只是菲妮露也沒想到,當真相真正到來的時候,往往會避無可避。
“露娜,我們的計劃必須提前了。烏雲正在迫近,我已經,聽到了電閃雷鳴……”
——《繁星月夜》第四幕 第二十九行
直到這天,劇場只坐了一半的人。盡管如此,大家還是盡心盡力地把這場戲從頭演到了尾。可是,墨秋莉顯然有點緊張,在說台詞的時候,她的眼睛常常不經意地去瞟向那些空座位,這些都被菲妮露看在眼里,可是她始終不動聲色,繼續完美演繹著優雅而純潔的露娜。
散場的時候,烏拉諾來到了後台。
“菲妮露小姐。”她說,“有一位觀眾不肯離開,她要見斯塔莉的演員。”
“怎麼,又是哪個小粉絲打咱們可愛小墨的主意呀?”菲妮露笑著問。
“……菲妮露!”墨秋莉紅著臉輕輕嗔了一聲。
“嗯……”
烏拉諾面露難色,這時菲妮露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個人的來訪很可能與最近票房冷清有關系。
“走,小墨,我們一起去。”菲妮露一把攥起墨秋莉的手。
“嗯……”
兩位主演,還有泰菈和瑪蒂,跟著烏拉諾來到了已經恢復了清冷的觀眾席。在第一排坐著一個女孩,她正在一邊玩著那條長辮子,一邊用那雙狐眼往這邊瞧。
“天呐,那,那不是哈蕾嗎……”泰菈驚呼起來。
“啊……泰菈認識這個姑娘嗎?”瑪蒂歪著腦袋問。
“你又來了,你也認識她的啊!”泰菈無奈地回答,“她就是以前的斯塔莉啊!因為作風不檢,被劇團辭退的那位……”
“哦!泰菈是說她啊!”瑪蒂眼睛一亮,“她還好嗎?”
“你這個活寶,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泰菈半惱地捏了一下同伴的小腰。
“嗚呀!嘿嘿……”
瑪蒂原地蹦躂了一下,隨後就縮在泰菈旁邊不再插話了。在她們眼前,菲妮露和哈蕾四目相對,墨秋莉則不安地站在菲妮露身後——現在空氣里的火藥味就連瑪蒂都能聞得到。
“有何貴干?哈蕾小姐?”菲妮露面帶微笑,但是她也把墨秋莉穩穩護在身後。
“也沒什麼稀奇的,我就是想再看看,我的接班人,哦,應該說是接盤人,她到底長什麼樣子呢?”哈蕾勾唇冷笑。
“說話注意些,哈蕾小姐。”菲妮露禮貌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凌厲,“我的感情早就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廉價了。”
“哦,菲妮露,我只是來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而已,畢竟和那麼多人都談過了,我總要言出有據吧?”哈蕾眯起了那雙媚眼。
“什麼意思?”菲妮露警惕起來,“你又在外面說了什麼?”
“我只是覺得。”哈蕾把目光移到菲妮露身後,“作為斯塔莉的演員,她的確不錯。可是,某種意義上講,她好像有點太像了啊?”
菲妮露心尖一顫,她感到身後的墨秋莉全身都僵住了,那只和她牽著的小手也變得冰涼。
“哈蕾小姐,不要拐彎抹角陰陽怪氣的,如果你真的在外面散布了不利於星之海的謠言,小心被請去警察局做客哦。”菲妮露的臉上依舊是鎮靜溫柔的微笑,可是她的話語卻表達出了前所未有的攻擊性。
“是嗎?那就麻煩“斯塔莉”小姐摘掉頭頂的道具休息一下吧,一直都戴著,恐怕很辛苦吧?”哈蕾堂而皇之地說。
菲妮露聽見身後的女孩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握著的那只手愈發的僵直冰涼了,就像是條凍僵的柳枝似的,感受不到曾經的柔軟。
“怎麼,“斯塔莉”小姐,你是很喜歡這個惡魔的角色,所以才一直舍不得摘下這對兒道具犄角嗎?還是說……”她故意頓了頓,“還是說它本來就摘不下來呢?”
後半句話就像一支利箭,它仿佛是被施了魔法,可以直接射穿菲妮露的身體,直直刺進她身後那個女孩兒的胸口。
“你聽著。”菲妮露做了一個深呼吸,她搓了搓那只小手,想把她捂熱,可卻一直不起作用,“墨秋莉只是一直都在認真練習,所以才沒有時間摘下道具。現在,請立即停止胡思亂想,離開這里。”
“如果真的想自證清白,就把角拿下來給大家看看吧?”哈蕾站了起來,“墨秋莉小姐,就讓您的忠實粉絲,一睹不加修飾的芳容?如何?”
她忽然往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墨秋莉的角,盡管菲妮露已經先行一步扯住了她的袖子,可是,這個動作卻徹底嚇到了墨秋莉——她驚叫一聲急退了一步,驚恐地蹲在那里,雙手顫抖著,緊緊捂著那雙魔角。
泰菈和瑪蒂面面相覷。
菲妮露呆住了,她知道哈蕾的奸計已經得逞了。也許她能有足夠的理由和話術把事情解釋明白,可她無法讓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身份極度自卑的墨秋莉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她就是……沒了主意……
“好吧,人家不讓,我也不能勉強嘛?”哈蕾輕描淡寫地一笑,轉身就要走。
“哈蕾!你……”
菲妮露忽然覺得舌頭打了結。一直以來,都是墨秋莉在捍衛她的名譽和光芒,這一次輪到墨秋莉的名譽蒙塵時,她竟是如此的束手無策。
“哦對了,我該和我的舊搭檔寒暄兩句。”哈蕾沒有回頭,可她卻拿出了一支圓珠筆,別在自己的上衣衣兜上,“你之前說過,菲妮露小姐,我這樣的人離開劇團也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你說得對。現在,我是本城報社的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小記者,但是我相信,今晚的采訪會成為我前進的重要一步。感謝您的幫助和您提供的信息,菲妮露小姐,我的,前任好搭檔。”
“什麼!你說什麼……!”菲妮露渾身都顫抖起來。
“報紙上見,閃耀的月亮小姐。我想,明天晚上的演出,一定會有很多人來看的。”
哈蕾耀武揚威地留下了這句話以後,便甩了甩那彗星尾巴似的長辮子,高昂著頭離開了。
菲妮露雙眼無神地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她就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回頭,她看到了泰菈和瑪蒂,還有一直安靜侍立在旁邊的烏拉諾,還有她們的眼睛。
她成功了,她終於還是讓我摔下來了。
就在菲妮露大腦除了這句話以外一片空白的時候,墨秋莉忽然目光炯炯地擋在了她身前。
“各位,真的很抱歉。我的確是一只惡魔。”她的語氣非常平靜。
“星星可以模糊不清,但是月亮一定要繼續閃耀下去 ”
——《繁星月夜》第六幕 第四行
“墨……”
“不必多說,天使小姐。”墨秋莉陰沉地笑起來,“我欺騙了你,欺騙了所有人,換取信任,這樣就能接近那些無知的人類了,呵呵……真是可惜啊,居然被那個愚蠢的小記者拆穿了……”
“喂,墨秋莉……!”
“干什麼!”墨秋莉瞪著菲妮露,“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很感激你吧!我只是在一直利用你而已,你這個傻瓜,呵!”
“墨秋莉。”這次是泰菈的聲音。
“干什麼,人類?”墨秋莉陰狠狠地看著她。
“你的斯塔莉演的很棒,但如果想假裝自己是壞人的話,你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了。”泰菈笑起來。
“……”
墨秋莉僵著身子跪倒在地上。
“斯塔莉,說真的,你一點都不像惡魔。要不是你長著那雙角,我真要以為你是我的同胞了。”
——《繁星月夜》第三幕 第二十一行
“泰菈小姐說的對,墨秋莉小姐還是好好飾演斯塔莉吧,剛剛的試鏡實在是太失敗啦。”烏拉諾也笑起來。
“你們……”菲妮露的眼睛濕潤了。
“菲妮露。”泰菈說,“不要聽那個家伙胡說,我們知道是誰一直在和我們一起演出。明天是否繼續正常演出,全聽你的。後天也是,大後天也是。”
“嘿嘿,我也是。”瑪蒂點點頭。
“如果您打算繼續演出,我馬上開始動手落實。”烏拉諾朝她禮貌地低了低頭。
“謝謝你們……”菲妮露哽咽了一聲,“嗯,我們,我們明天照常演出吧!”
幾個女孩兒相視點了點頭,隨即就都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墨秋莉則被菲妮露牽著手,無聲地帶回了屋。
當夜的墨秋莉異常沉默,雖然她沒有制止菲妮露和她的親近,可是卻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配合或是反過來對著菲妮露上下其手。在菲妮露試圖把手往她的腰間放時,墨秋莉握住了她的手腕。
“請原諒。”墨秋莉的手勁兒柔和而堅決,“小墨今天晚上,可能沒有露出笑容給菲妮露看的心情哦。”
“啊,是……”
菲妮露的胳膊顫了顫,她沒再有什麼褻玩的動作,只是把她輕輕摟在懷里。墨秋莉沒有像往常那樣,像只貓兒一樣往她懷里擠,而是僵硬著,像是一棵受凍的幼松。
“墨秋莉?”
“墨秋莉知道菲妮露想談,但是,可以讓墨秋莉先……休息一下嗎?”
“……好。”
“我們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繁星月夜》第二幕 第九行
再睜眼時已然是清晨,菲妮露恍然驚醒,墨秋莉已然不在她懷中。那半張床空空蕩蕩,盡管在晨曦的沐浴中,卻顯得異常冰冷。
這個傻瓜!她該不會……
菲妮露匆忙踢上拖鞋,她甚至都來不及梳妝,飛也似的出門去。
“看見小墨了嗎?”
“沒有……”
同樣的問題,她幾乎問了劇團的每一個人,可是誰也無法給她答案。菲妮露一度懷疑,這個家伙說不定半夜跑回她以前住的燈塔去了。可是,那個孩子,從來都是過分懂事的,就算是犧牲自己,也不可能給別人添麻煩,她絕不會耽擱劇團的演出。哪怕是心里真的一直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都甚至只會偷偷的哭泣,從不讓任何人看到。
……等等。
“不,我想,我知道她去哪兒了……”
菲妮露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一邊轉身奔向一個地方,她沒有管身後人不解地呼喊,只是跟隨著自己的直覺衝向那里,就好像她一直都知道一樣。
推開了雜物間的門,菲妮露在這個昏暗房間的角落看到了墨秋莉。她一聲不響地縮在泡沫墊上,蜷在那堆閒置道具的陰影里,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她赤著一雙腳,甚至還穿著昨晚的睡衣。
菲妮露看不見她的臉,但是能看到那顫抖的頸背,也能聽到那細小的抽噎。
“你在這兒?墨秋莉……今天晚上可還要演出呢……”菲妮露望著她的最佳拍檔,心里忽然升起一陣不詳。
“菲妮露。”墨秋莉的嘴唇翕動著,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像秋天的夜空一樣清冷,“我要退出劇團了。”
“你說什麼?!”菲妮露柳眉倒豎,“就因為,就因為那群人,她們懷疑你是惡魔?!”
“菲妮露。那不叫懷疑。”墨秋莉擦干眼淚,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那叫發現。”
“……!”
菲妮露被噎住了,她望向墨秋莉頭頂的魔角——是啊,她都快把這個虛浮美麗的謊言當做現實了。
“菲妮露是萬眾矚目的女主角,不應該和一只真正的惡魔待在一起。”墨秋莉呢喃道,“有多少人都對斯塔莉夢寐以求呢,你很快就能找到新的搭檔。”
“可是,你也看見了……泰菈,瑪蒂,還有烏拉諾,她們都……”
“很感激她們的包容,所以,把菲妮露拜托給她們,小墨也很放心呀。”墨秋莉勉強地笑著,“而且,菲妮露也看見她們的神情了,她們的態度比起接受,更像是默許,不是嗎?菲妮露可以讓她們接受,但是菲妮露能說服觀眾嗎?”
“……”
“菲妮露的星之海會變成大家心目中的惡魔游樂場,菲妮露也會被當做背叛的天使。”
“……”
菲妮露再次哽住了。她再一次發現,這個一直以來,她自以為在照顧著的小惡魔,其實比任何人都懂事——那是她在燈塔下終年守夜的孤獨所塑就的成熟,相比之下,一直躺在溫床上的她,此時卻顯得無比幼稚。
但是……
“露娜,我真想代替這間牢獄,成為你的囚籠。”
——《繁星月夜》第四幕 第二行
“不,不不不!”菲妮露嘶聲道,“我不能讓你走!”
“但是,菲妮露,這是……啊……?”
墨秋莉還沒說什麼,就被菲妮露扯著手腕按倒在泡沫墊上。
“菲……唔??!”
墨秋莉的話被菲妮露的吻堵進了嘴巴。她感覺到有滾燙的淚珠打在她臉上,就好像幾團不甘的烈火。
如果你非去不可,就讓你成為我的囚徒!!
在極端的情緒下,這就是此時此刻菲妮露的心境。她開始激烈地吻著,索取著墨秋莉的一切,同時也開始粗暴地撕扯起她身上的睡裙。
“嗚!”
墨秋莉有力氣,卻也沒處使,菲妮露的狂熱毫無分寸,也讓墨秋莉丟掉了分寸,她不知道怎麼反抗才能不弄疼菲妮露,菲妮露的身體化作牢籠,死死地將她關在泡沫墊上。
被嘴唇吮吸著口中的氣息,被舌頭攫取耳邊的溫度,被牙齒翻動內心的彷徨,菲妮露的眼淚滴落在墨秋莉的臉頰上,和墨秋莉的眼淚混合在一起。
嬌小的囚徒很快被剝奪了著衣的權利,撕裂的睡袍中露出了皎白的軀體,那撫摸的動作同樣粗暴,讓墨秋莉覺得肌膚火辣辣的。
菲妮露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的眼睛里含著滾燙的淚,卻放射著灼人的光。所愛之人的酮體讓她越發的喪失理智,她一口咬在墨秋莉的肩上,還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腳,慢慢的抬高,至於另一只手已經爬上了墨秋莉赤裸的上身,像是掠奪似的肆意摸索。
若是往常她還會憐香惜玉的話,今天就是毫不留情的宣泄。那是曾經那些放縱的群星同時一起也無法了卻的極欲,現在這一切將全部傾瀉於墨秋莉一身。
“菲妮露,墨秋莉怕……”
墨秋莉的左腿本能地聯攜著想要抬起,卻被菲妮露的腰肢擋住,兩條凝脂似的腿被迫分開,被孤立的右足左右晃動著,怎麼也掙脫不開菲妮露的手腕。
肩膀上的辣疼化作羞赧的顏色,傳染到她的嬌軀之中,面對那只亂竄的手,她毫無抵抗力,被宰割、被索取,也無法抗爭。
她……也並非不願意如此。
她樂意沐浴在愛意的月光之中,她願意成為最接近明月的星星,她眼中的情欲排擠出自卑與恐慌,將那些舞台之外的瑣事暫時拋在了泡沫墊之下。
“小墨……”
菲妮露喚著愛侶的名字,她喘息得就像只正在捕獵的野獸。若是從前,恐怕她會溫柔的哄好受驚的小惡魔。可是,今天她所有的軟糯都會變成菲妮露興奮與瘋狂的催化劑。
“墨秋莉不怕,墨秋莉在菲妮露這里,不需要怕哦。”
這句話本可以成為溫柔的安慰,但是現在的菲妮露更像是要宣示主權。她把那只亂動的右足扛在肩上,讓那分開的雙腿再也沒法合攏。同時,她已經將手鬼魅似的附在那困在自己腰肢下無法動彈的左足,在那足心上盡情地起舞。
沒有前戲,沒有曖昧的氣氛,只有愛和欲的海嘯,向墨秋莉轟然漫來。
墨秋莉被這漫無邊際的窒息淹沒,從腳底心驟然爆發的極樂令她笑得喘不過氣,那高明的舞蹈家在她腳底心凹陷的淺谷之中暢游,完美地為她的癢癢肉帶來極盡的歡樂。
昏暗的雜物間之中,一縷陽光從小窗戶漏進來,打在那只被扛在肩膀上的小腳丫上。
那只被鎖在菲妮露肩頭的右足看似躲過了洶涌,卻難逃余波的席卷——菲妮露由於激烈的動作,她那潔白的頭發早已飄舞起來,幾綹柔順的發梢落進了肩頭那只小足的趾縫。隨著菲妮露的侵略和墨秋莉的掙扎,那發絲也不斷地在撩撥著那些敏感的癢肉,仿佛千萬只小蟻。
當然,墨秋莉根本沒時間去忍耐這些,那名霸道的舞者還在她的弱處肆虐,可是菲妮露卻已經吻上了她的肚臍,舌尖也靈活地鑽了進去。另一只手的纖纖玉指,卻隔著雙腿間那片僅剩的布料,摩挲著那朵禁忌之花。
“哈呀啊啊!哈,哈……好溫暖,好喜歡……菲妮露……嗯啊~”
身體各處被占有,細小的肚臍被濕潤溫暖的感覺充盈,絲縷發絲拉鋸著極嫩的腳趾縫,隱秘的花朵與逗花人的手指相依,歡欣地舒張著。她高昂著腦袋,吐著小舌頭,她不忌憚在菲妮露的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正如菲妮露對著她將內心的野獸展露無遺。
可是有些東西是她意料之外的,這只野獸今天已經完全失去了矜持。正當她神色迷離之際,菲妮露居然用那件撕下來的睡衣,綁住了墨秋莉的手。
“我……要……你……”
她呢喃著撲了上去,狠狠地咬住了墨秋莉胸前那顆粉嫩的果實。墨秋莉吃痛還沒來得及叫出聲,菲妮露已經把雙手貼在了她的左腳腳掌,以及右邊腋下兩處——那是長久以來的纏綿中,所開發的兩處絕對的弱點。菲妮露明明答應過,絕不會同時撓這兩處,但是今天她食言了。
瘋狂的手指開始了進攻,墨秋莉高昂著腦袋,開始了力竭的笑。
“哈哈哈哈啊……嗚……菲妮露!嗚哈哈哈哈啊……嗚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
墨秋莉真的害怕了,菲妮露……這不是以前的那個溫柔的菲妮露……她……她怎麼了……
菲妮露的進攻越發的變本加厲,她的齒舌正在凌厲地侵犯著那顆不堪其重的果實,雙手的撓癢也越來越瘋狂。盡管墨秋莉一直在束縛里拼命掙扎,可是菲妮露卻始終沒有停止。她甚至讓膝蓋頂住了墨秋莉那分開的股間,發了狂似的摩挲。
墨秋莉很快就超過了臨界點,她尖叫呻吟著,渾身都是淋漓的汗水。她已經顧不上想任何東西任何事了,她渾身都在顫,直到她挺起了腰……
“菲妮露……嗚啊啊啊……小墨……小墨已經……哈啊啊……”
墨秋莉的喉嚨都嘶啞了,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盡管都已經這樣了,菲妮露,居然,沒有停。
“哈,哈,呼……”
菲妮露的喘息越發的激烈,她的意識已經被扭曲的願望填滿。
我可愛的斯塔莉……我柔軟而干淨的小惡魔,我的墨秋莉喲……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名瘋狂的農場主,要把這只漂亮的金絲雀關進自己的牢籠才好,哪怕是別人會把她當做瘋子也罷,這是屬於她的,她的!
就在這時,將沉的斜陽透入窗戶,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菲妮露看見自己的頭上赫然挺立著森森的魔角。
她愣住了。
“天使,有時候也和惡魔沒有分別的,斯塔莉。”
——《繁星月夜》第四幕 第二十一行
倘若會因此失去這份皎潔,就算是得到了她,又有什麼用呢……
菲妮露顫抖地松開了手,她那狂跳的心也隨即慢慢地冷靜下來。她為近乎接近昏迷的墨秋莉解開了束縛,又用手帕幫她擦淨了身體,隨即便在她身後躺下,把那具滾燙的酮體摟在懷中。
“對不起,小墨……我……這樣太過火了……”她哽咽起來。
“沒關系喲,菲妮露。”墨秋莉轉過來用手柔和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擠出疲憊的笑容,“我是惡魔呀,我玷汙了你的名聲,倒不如說,明明是我應得的懲罰,卻還是如此溫柔呢……”
她一直都沒有擺脫這樣的束縛嗎……
“不!不……絕對不是這樣!不是!”菲妮露惶恐地攥著墨秋莉細嫩的手腕,“小墨,無論你是什麼,你從沒有玷汙過我,我也從沒有在意過,請一定不要這樣說啊!”
“如此的狼狽,可不像是優雅的露娜哦?”墨秋莉輕輕掙脫,用那手去為她理順雜亂的頭發,“放心吧,小墨曾為菲妮露處理這雙潔白翅膀上的汙點,這次也不例外。”
“……小墨,你……”
“菲妮露覺得為什麼小墨要帶你來這里說這件事呢?小墨早就知道菲妮露會情緒失控,在這里無論菲妮露如何失態,都不會被別人知道啊……”
“……”
“為了守護你的皎潔,我願與那咆哮著雷光的烏雲一搏。”
——《繁星月夜》第五幕 第十七行
斜陽已經漸漸西沉,金色的余暉透過雜物間那狹小的窗戶,打在菲妮露的白發上,染上了濃重的橙色——那晚遇到她的時候,想必也是如此。
“小墨……夜晚就要來了。”她望著窗外說。
她聽見墨秋莉柔軟地“嗯”了一聲,隨後便是悸人的沉默。她的聲音,真好聽啊……誰能想到她是惡魔呢……她怎麼就是惡魔呢……
她不敢回頭去看,她真希望等她再回頭的時候,那雙要命的角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惜墨丘莉什麼汙點都能抹去,唯獨抹不掉她自己靈魂上的烙印。
忽然,菲妮露的耳邊掠過了一陣柔風。她恍然抬頭睜眼,看見墨丘莉已經戴上了兜帽,蓋住了那雙魔角。她背對著自己,就像一抹難以觸及的影子。
“我該走了。”她說。
“你……你去哪兒?”菲妮露心里霎然一絞,她知道墨秋莉的話意味著什麼,她早就知道,她明知故問。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
“墨秋莉不會忘記,墨秋莉只是一盞昏暗的提燈。而菲妮露是這座城市的月光,月光是不能熄滅的。”
“但是小墨,我……”
“菲妮露還有劇團的大家,還有為你而歡呼的觀眾們,菲妮露從不會孤獨的,不是嗎?”
“那皓皓明月自有群星簇擁,又何妨少我一個?”
——《繁星月夜》第六幕 第二十一行
“沒關系的,菲妮露,就像在劇中那樣,逃離以後,哪怕是沒有斯塔莉在,露娜不是也過的很幸福嗎?”墨秋莉一直沒有回頭,可是菲妮露卻聽見了她顫抖的聲线,“菲妮露已經真正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閃耀的存在了,已經沒有任何汙垢需要小墨來幫忙清理了——這是,最後一個。”
“可……”
“沒關系的,這對我們都好。”
“都,好……”
菲妮露呆住了,她重復著這兩個字,一遍又一遍。她沒再繼續反駁,只是痴痴望著墨秋莉,望著她兜帽下那雙時隱時現的魔角。
“她才是天使……我才是惡魔……”
——《繁星月夜》第五幕 第十一行
“我要去化妝了,菲妮露。”墨秋莉終於回過頭來,她的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打起精神來吧,至少,小墨想最後再好好為菲妮露演一次斯塔莉,好嗎?”
“嗯……”
“那我……”
“等等!”菲妮露叫住了將將要進化妝間的墨秋莉。
“還有什麼事嗎,菲妮露?”墨秋莉望著菲妮露,眼里的神情極度復雜。
“如果,真的要說墨秋莉有什麼罪的話,那就是,為了所謂的誰好,讓我們再一次地回到孤獨中吧。”
她輕輕說。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跟她說話。
墨秋莉呆住了。她直愣愣立在那,就像一塊石頭。
菲妮露沒有再說什麼,她不敢再去面對這一切。她魂不守舍地逃離後台,赤著腳走到幕前的舞台上。劇團的雜役們已經在忙碌地准備布景了,但是此時還沒有到觀眾涌入的時候,偌大的劇場分外冷清,每個座位都是空蕩蕩的。可是,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清冷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用銀紗自由地將劇場鋪滿,也覆在了菲妮露無暇的臉龐上。
是她背負了一切,一直都是。而她則一直都躺在她的溫床上。她有什麼資格苛求她還留在自己身邊。
“是我不配……是嗎?我不知道……但是……”
她喃喃著,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月光下的她一襲白衣,長發飄散,好像一朵聖潔的百合。
“即使你不在身邊,我也會奮力閃耀。”
——《繁星月夜》第六幕 最後一行
當晚,話劇《繁星月夜》准時開演,整個劇場座無虛席——他們有的只是來欣賞話劇,有的是慕名而來,更多的人則是想看一看菲妮露會給觀眾作怎樣的解釋。然而,在全場觀眾的注視下,墨秋莉還是上場了——她的斯塔莉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似乎大家都恍然覺得,在那舞台上一顰一蹙,一哭一笑的就是斯塔莉本人——她超越了以前所有的斯塔莉,無論是墨秋莉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但是,當劇本演到最後一幕,卻出了嚴重的舞台事故。
“斯塔莉,沒有任何一顆星星,能永遠屬於月亮,它們要麼閃爍著熄滅,要麼拖著光尾匆匆路過——我,我很感激,我們的光芒至少,有幸……我……我……”
本應揮手告別的露娜再也無法擺出那釋然的微笑。她顫抖著,跌坐在舞台中央,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我的月亮,我的月亮,你帶我走吧!我的白月光……”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微弱,終於變成了一句句抽泣的呢喃。
“別丟下我……斯塔莉……求求你,別丟下我,你是我的月亮,我的天使,我……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
這句話微弱而模糊,菲妮露喊的名字真的是斯塔莉嗎?
台上,台下,都沉默了許久。沒有起哄的觀眾,也沒有舞台事故的宣告,所有人都只是靜靜地看著台上,等待著墨秋莉,不,等待著斯塔莉的回應。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紙張被撕碎的聲音,而且此起彼伏。
斯塔莉哭了。她的哭聲很大,全劇場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這不該是舞台上應有的情緒,不管怎麼樣,這都太夸張了。
隨後,她安靜地抹了抹眼睛,無聲地走向伏在地上抽噎的露娜。所有人都看到了,豆大的淚珠依舊正在從她臉上滾落。
“真的可以嗎……露娜?”她聲音發顫地問。
露娜點了點頭,她朝斯塔莉張開了雙臂。
“斯塔莉,原來我們,好像都把自己當成了星星啊……可是,這樣無疑是幸運的。畢竟每片星空,都擁有一輪永不熄滅的明月,不是嗎?”
斯塔莉佇立許久。接著她忽然俯身攔腰,一把將露娜抱起,親吻了她的額頭——慢慢地,她們在觀眾的注視下走向了幕布與後台之間的影子,隱入了那片戲里戲外的交錯。但是,觀眾們都聽見了音箱里傳出的一句話,那是墨秋莉的聲音。
“和斯塔莉一起走吧,走吧,走向繁星之夜,以彼此為指引的月光。”
至此,幕布合攏,演出圓滿結束,全場觀眾踏著滿地的報紙碎片,起立鼓掌,高聲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