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者
伸手推開屋門,一塵不染的辦公室內,紅發的女子呆呆的坐在大辦公桌後,幾條與發色相同的大尾巴從椅背後伸出,散亂的耷拉在地面上。門被推開的動靜讓豎起的耳朵抖了抖,赤城撣了撣身上寬松的衣裝准備起身,被指揮官輕輕按住肩頭坐下。
“那個……赤城,我要把你先送回陸地工作上一段時間,調令已經擬好了,軍裝和便服我放在咱們的床上你回去試一下,尺碼不會錯的。”
紅寶石般的眼睛凝視著指揮官,其間有微弱的水霧。
“唉,機關單位坐辦公室的閒職,我跟那邊頭頭很熟,她會照顧你的……”
“指揮官,我們……真的要跟重櫻開戰嗎?”打斷了愛人喋喋不休的發言。
“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雙臂張開,將她的頭抱在懷里,狐耳摩挲著下顎“我會回來的,我保證。”
“一定要離開前线不可嗎?”
“抱歉,你的履歷太過敏感,司令部和我的同僚不會允許的。”
“哦……”無言,只是將腦袋又向愛人的胸前靠了靠,微微顫抖,眼中帶有淚花。
“抱歉……”手臂摟的更緊了
“沒事的,我只是需要緩一緩,去忙你的吧。”被埋在指揮官身子里的赤城甕甕道
“好……晚上見。”低下頭在露出的額頭上輕吻一下,起身離開了。
正好來不及看見赤城雙眼緩緩亮起的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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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看著床上酣睡的愛人與門口收拾好的箱子,深沉的愧疚感從心底涌起。
褪去衣物,揪住被子的一角,在里頭的熱氣來得及逸散之前迅捷的掀起、鑽入。
“嗯……指揮官?現在幾點了”當然,再輕柔的動作也無法逃脫狐狸敏銳的感知“天快亮了,再睡會吧,路上得開很久呢。”略帶歉意的揉了揉被自己驚醒的赤城。
“你今天好忙。”似是表達對將自己在床上晾了一晚上的不滿,“是啊,我得安排……”正想辯解,卻又怕傷了枕邊人的心,‘對重櫻群島作戰計劃’這幾個字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沒事的指揮官,我都懂。”抱住指揮官疲憊的身軀,暗紅色的眼睛對上指揮官因徹夜伏案而布滿血絲的眼瞳,“歇一會吧親愛的,我會准時叫醒你的。”
待他在自己的懷里沉沉睡去,赤城眼中的紅光閃亮,“准時的概念,可是由我說了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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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的睜開雙眼,徹夜工作的疲憊讓雙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砂礫,但作為軍人的責任感還是推動著指揮官坐起身子——直到周身陌生的環境如一盆冷水澆在他的全身。
空曠的房間只有一面牆頂上的小窗戶透進來一點光亮,身下是一張能睡下幾個人的床單,厚實而溫暖的被子,上面殘留的些許香氣和幾縷紅色的毛發說明了他旁邊空著的半席被窩屬於誰。
支起手臂,摸到了手邊整齊疊好的衣服,那枚寫著名字的戒指靜靜放在頂上。
【衣服很舒適,這裁剪充滿了她的風格……但這是什麼地方,我應該是在宿舍睡下的呀】
拉開屋門,屋外是一間很長的走廊,數扇一模一樣的推拉門向兩側延伸開,盡頭是個上鎖的大門。走到門前,但當他握住把手想要將其打開時,火焰從門上亮起,灼痛了他的手心,指揮官急忙松開手,並沒有什麼嚴重的燙傷,他又將手放了上去,端詳那一瞬火苗的細節。
熟悉的紅色鬼火,是她。
將寬松的振袖纏住手臂,想用衣服再試試的時候
“請不要這麼做,如果您燒壞了姐姐做的衣服,她會很傷心的。”
毫無預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指揮官回頭打量著這個‘忽然‘出現的少女,素白色的肌膚掩蓋在純白的毛發之下,頭上聳動的白色豎耳
“你是……加賀,對吧。”回想了一下赤城常跟自己提起的‘妹妹‘,面前的少女好像滿足她所說的所有特征。
“噗嗤,我還以為嫁到海對面的姐姐忘了我這個便宜妹妹呢,您請跟我來,我給您准備了一點喝的,您路上勞頓這麼久,想必非常渴吧。”
所謂的茶水只是白開水里泡著幾片葉子,但也足以緩解干渴
“謝謝,不過問一下,我現在在哪。”
“重櫻,這是我和姐姐的家。”
指揮官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壞了。
“指揮官,不,姐夫,您想必也有些餓了,很抱歉我們家里並沒有存放人類的食物,姐姐說她回來時會從城市里買一些的。”
“啊……好的”還未從被叛逃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姐姐還需要一會才能回來,我先帶您在家里轉轉?”,“有勞了”
赤城的家是一套大半個足球場大小的莊園,遠離城市,只有崎嶇的山路前往——前任主人就是嫌交通不方便就將這便宜賣了——但艦娘又不用考慮這些。除了必要的房間,莊園內花園、魚塘、甚至溫泉一應俱全——花園並沒種花,魚塘里沒有魚,溫泉里的水也是涼的。
廚房里也連吃的都沒有——反正這僅有的住戶也不用吃飯。
“你以前獨自住在這里嗎?”
“不,姐姐幾年前離開之後我就搬到軍部了,昨天才回來拾掇這里,姐姐讓的。”加賀聳了聳肩,“她今早去開會了,讓我先照顧你一會。”
“嗯……”總是被這只白狐狸盯著讓指揮官感到不痛快,只能主動找點話題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這里環境很好啊,也沒有什麼人煙,平時就沒有什麼觀光的到附近嗎?”
“姐姐買下這里後就托人把這座山劃成了軍事禁區,您也見過她設下的機關,擅自接近的人類都被燒的灰都不剩了。”
這天還是不聊了吧,太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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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我回來啦~”,大門哐的一聲被推開,赤城把肩上扛著的大袋子往前來迎接的加賀手里一甩,就拉著指揮官鑽進了客廳。
手里搓出一團火向著被爐底下一扔,把自己的大半個身軀團進去,只留一個腦袋和不斷搖晃的雙耳。
“所以說赤城啊,能向我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嗎?”指揮官一邊讓赤城在被爐的溫暖和自己對雙耳的不斷攻勢下發出柔軟的呼嚕聲一邊問到。
“啊,赤城想家了,就帶指揮官回來看看,有什麼不對嗎。嗯……指揮官的家鄉稱之為……‘回娘家’”。
“我已經跟著你‘叛逃’了,想過我以後該怎麼辦嗎。”無奈的揉捏著赤城的耳朵發問。
兩條尾巴從被爐里探出,將盤腿坐在一旁的指揮官卷進被爐,與赤城捆在一起。
“我來養著指揮官吧,赤城薪水很高的,赤城家里也很大,累了可以直接睡~”
“唉……”長嘆一口氣
“怎麼了親愛的,不喜歡這里嗎?”臥在一旁的赤城眨了眨眼睛。
“……”
數年的相處早就讓他們之間心有靈犀,赤城將指揮官埋進自己身前的團子,磨蹭著他的面頰,“赤城這次,好像有點過於任性了呢。”
“你一直都很任性,”語言有些稍微受限而顯得甕甕的,“對你發脾氣也沒意義了,我已經回不去了。”些許落寂。
“起碼我們自由了,不是嗎?”
“不,赤城,只有死者才是真正自由的,活著的人無一不在囚籠里,這囚籠是肉體,是他人,是……”
“夠了”用一個深吻結束了愛人的喋喋不休“我不會讓任何東西分開我們,即使是死亡。”
“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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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重櫻艦隊的總參謀,我對您的到來表示十分感激,您的情報將對我們改變戰爭的局面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指揮官放下手中的碗筷冷眼看著這位在吃飯中途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平心而論,加賀煮的米飯並不怎麼好吃,又生又硬還帶著點沙子,沒有把米連著鍋燒成一團碳對從誕生起幾十年沒有做過一次飯的加賀小姐來說想必已經是高水准了。
來者有著跟赤城一樣的棕紅色長發和豎在頭頂的獸耳,紫色的眼瞳智慧矍鑠,纖長的身軀包裹在寬大的和服中,鞠躬時能從她鮮紅色的領口看見肉色的貼身薄紗……好吧這里不能多看,指揮官能感受得到她身側赤城火辣辣的目光,似是紙做的遮陽傘靠在身旁。身形顫動,一副弱不禁風的姿態。
找上門的麻煩啊,指揮官心想。
天城,幾年前赤城離開之後的重櫻軍事參謀,實質上的艦隊領袖。晚飯吃到一半,她便叩響了莊園大門,而後就‘正巧’來到了客廳見到正在吃飯的赤城和指揮官。
指揮官還是很慶幸的,起碼他不用頂著赤城熱切的目光啃這硌牙的米了。
“天城女士,我先說好,我堅決不會背叛自己的祖國。”直視對方的眼睛,他畢竟還算是一名軍人,哪怕處在敵營深處。
“呵,您在說什麼笑話呢,難道您不是向我們投誠的嗎?假如您真的立場如此堅定,在見到我的第一時間不就應該撲上來掐斷我的脖子嗎。”
哼,要不是你那對高聳的尖耳朵我早就動手了,重櫻的姑娘是不會長獸耳的,艦娘小姐。
“赤城曾多次提起過您,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領袖。”
“是嗎,但你貌似沒有照顧好我們家赤城城哦~”把站在自己身側的赤城一把摟在臂彎中。“赤城都想家跑回來了呢~”將赤城抱在懷中順著她耷拉下來的大尾巴毛,“指揮官先生,能否請您先回避一下,我和赤城妹妹有一些,嗯,軍事機密要商討。”
“好的,您隨意。”指揮官識相的退出了房間,拉上了門。
“指揮官,你的晚飯還沒吃完!”
“你替我吃了吧,我不餓~”全然無視了肚子里還在叫的咕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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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知道的情報,越多越好。”天城聽著他的心跳聲走遠,率先發難。
“可是……”
“我們的艦隊沒有優勢,你在神州生活,比我更清楚她們的實力。”
“那為什麼要同意他們的要求?如果沒有海軍的支持,仗根本就打不起來!”赤城抗議道
“對人們來說,在戰場上被一顆流彈掀掉頭蓋骨與在家里餓死,或者被飢餓的鄰居衝進家里吃掉,都一樣。”精靈般美麗的面龐平靜的說出令人恐懼的言論,“我們是兵器的化身,是死亡與殺戮的具現化,當人類渴望戰爭,我們將與他們一同淌入血池。”
赤城擺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呆呆的瞪著牆壁。
“你不該有感情的……”天城嘆了口氣。
“你要……對我的指揮官做什麼。”
“給你三天時間,我要知道神州對重櫻的作戰部署,後勤路徑,時間節點……總而言之,他知道的一切。他是指揮鏈條上最頂端的幾層之一,情報價值極高。”說罷,想到了什麼,又補了一句,“起碼你嫁對人了。”
“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掏不出足夠多的情報,我就要把他交給鐵血。”
“那群瘋子怎麼知道他在重櫻??!”
“不知道,從神州那邊吧,她們的情報網絡無孔不入。如果你下不去手,我把這個留下。”天城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用蠟密封的玻璃管,深藍色的液體在里邊晃動,“分成三份每天喂給他,三天之後就會有問必答。”
“代價是會變成傻子,對嗎?”赤城面如死灰。
“比被鐵血帶走要好不少,我用了很大的工夫才讓她們沒有立刻上門把他擄走,羅恩知道他被你藏在家里的時候可是眼睛發光呢。”
天城拉開門,轉頭道:“祝你好運,我最看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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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百無聊賴的指揮官正趴在床上——榻榻米上鋪著的一層床單,翻看著隨便從書房抽下來的一個本子。
門被搜的一下拽開,赤城面色昏暗的進來倒在旁邊,九條大尾巴軟塌塌的垂在身側。
“天城關於我對你說了什麼?”隨口問道。
“你……都聽見了?”
“哎呀,你都幾年沒參與過重櫻決策了,重櫻上到政局下到戰術都換了好幾圈,還有啥軍事機密能跟你探討的,值得你們溝通的也就只有‘我’了,笨~”伸出手指在赤城的腦袋上戳了一記。
“她給我三天榨干你的情報,不然就把你送給鐵血。”赤城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哦?那把我交出去便是,你知道,我不會交代任何東西。”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你不懂,羅恩那個家伙,她的手段不是人類可以想象的,甚至跟她一起執行訊問的人類助手都有瘋掉的記錄……”
“那可得跟我好好聊聊,我得熟悉一下這位負責自己的拷問官。”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又好像是自己要被賣掉的氣話。
“不要,你要是被她們帶走,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淚水淌在眼里的赤城一把坐起,從背後抱住正在看書的指揮官。
“赤城,”指揮官嘆道,“我寧可去死,也不會做出出賣情報換自己性命的叛國行為,我值得為她付出生命。”放下手里的書,握著赤城環至胸前的手。
為了自己的尊嚴連相處六年的我舍得拋下嗎,親愛的?
一個想法悄悄的落在赤城的心底。
那,由我來親手碾碎你的尊嚴,如何?
赤城的呼吸由緊促逐漸趨於平穩,一套方案在前.首席謀士小姐的腦海中慢慢成型。
摟住指揮官的脖子深吸一口,“指揮官,天色晚了,咱們去洗個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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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你管這個叫溫泉?”穿著浴袍的指揮官用腳點了點冰冷的池子如是說。
“馬上就暖起來了,指揮官,往後退。”赤城手臂一甩,一團籃球大小的紅色火團被托在掌心,飛入池中,一聲轟響之後,池子上便氤氳了一層溫暖的白霧,幾團細小的火苗又從赤城身後顯現,飄入池底,在水下燃著妖冶的光。
“咱們下去吧,指揮官~”將解下的衣服扔在一旁,拉住一旁心驚膽戰的指揮官,拖著他的手在自己的光滑的身體上摩挲,緩緩的邁入池子,一邊把赤條條的指揮官也拽下來。
雖然剛剛的爆炸很嚇人,但池子里的水並不燙,恰好控制在兩人最舒適的溫度。
一人一狐狸坐在齊胸深的水中,相互摟在對方的腰間,相互無言。
赤城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我們多久沒在一起泡澡了,指揮官?”
“大概一個多月吧,自咱們兩國之間局勢緊張起我就很久沒碰過你了……”緊了緊抱在腰間的手臂。
“因為我來自重櫻?”
“想什麼呢,”指揮官嗤笑道,用另一只手在赤城鼻尖輕輕一刮,而後聲音又逐漸低下“我只是……太忙了而已,對不起。”
“指揮官,把那些對你沒有意義的情報放下吧,陪我在這里過一輩子,好嗎?我不想她們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我說了,我會誓死保衛祖國的軍事情報。”轉過頭看著赤城幾乎懟到臉上的面龐,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
“哪怕再也見不到我?”
指揮官愣了一下,然後……堅定的點了下頭。
“好吧。”赤城嘆了口氣,“指揮官,不,親愛的,這是你逼我的。”
纏在指揮官身後的尾巴忽然伸展開來,旋過他的四肢將他牢牢捆住,指揮官被赤城從池沿扯開,帶到泉池中央。
“與其讓那群鐵血的變態把你這個將那點破情報看的比我、比你的命還重要的榆木腦袋從內到外切開然後取走一切,不如我親自動手。”血紅的光芒在赤城的瞳孔閃耀“我留不住你的人,至少,要留下你的命!”伸出的雙手扼住了指揮官的咽喉,半個身軀被高高抬起同時把他的話噎在嗓子里,只消手臂一緊,人類脆弱的頸椎就會被捏成碎塊,他的生命也會隨之結束。
“不過,在不得不這麼做之前,我們還有時間。”
慢慢的將指揮官放下來,纏住四肢的尾巴也收回身後,赤城的雙手置於他的肩上。
“親愛的,那些計劃,可以告訴赤城嗎?”
還未從自己險些被掐死的驚惶里回過神來,他看著自己愛人微笑的雙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
“這樣啊,赤城知道了呢~”
搭在肩膀上的手忽然五指捏緊,立在池底的腿繞過指揮官的小腿輕輕一鈎,失去了支撐的指揮官身子向後一仰落入水中,踉蹌中想起身的指揮官只覺得按在肩膀上的手在一股巨力下將自己壓向池底,指揮官的雙腿盡力掙扎,卻又被赤城悄然夾在兩腿中間,他無法再向池底借力了。
‘騎’在水里的指揮官身上,按住的肩膀好像韁繩,看著呼吸不到空氣的他在水里撲騰,赤城的手腕絲毫不打算放松,“人類的極限是三分鍾,來看看親愛的可以忍多久吧。”
被按在水底的指揮官想起身,但肩膀被扣住,完全無法借由腰力坐起,他想去摳赤城的雙手,但艦船的動力豈是區區人類可以撼動的?窒息的威脅下,指揮官驚慌失措的雙手在自己夠的到的位置瘋狂的抓撓和擊打著,在赤城的手臂、胳膊、雙乳和前胸留下一道道爪痕。
赤城對自己身上的印記絲毫不在意,“看吧指揮官,你本能里還是懼怕死亡的。”
獰笑著又將手臂往下壓了壓,將他的頭顱壓的後仰,讓水順著重力灌進指揮官的鼻孔。
掙扎了許久的指揮官耗掉了太多的氧,堆積的乳酸讓他的肌肉被脹痛充滿,肺里的灼燒感告訴他-該吸氣了。
但他依然被死死的按在水面之下,被柔軟而堅固的鐐銬束縛,未被完全限制的雙手和腿在水中、空氣中全力撲騰,像一只離開了水的魚。
一邊用更大的力氣封死他掙扎的努力,“呼吸吧,指揮官,順從你的本能。”一邊用明知他聽不到的聲音低語。
雙唇分開,理智敗在了基因帶來的生物本能之下,大量的水順著口腔和氣管涌入被二氧化碳充斥的肺髒,將那些積攢已久的廢氣跟著他的生命帶出身體,指揮官只覺無數把刀在自己的胸腔內剜,將他的五內切成碎塊,缺氧帶來的麻木感與鋼針攢刺的疼痛在順著血管流經每一塊肌肉,有一團火在自己的軀干冉冉上升,心髒,喉嚨……無神的雙眼映照的最後景象,是兩個紅燈般的眼瞳。
而後指揮官覺得自己在上升,按在肩膀的鐵腕飛速向下,環過他的腰間將他拉出水面。赤城將他貼著自己的胸膛抱緊,肺髒里充盈的水在這一下緊抱中被擠出大半。
“咳……咳…………”從死亡线上被拉回來的指揮官抱著自己的“致命稻草”,與自己相貼的兩團柔軟是自己還活著的最直觀證明——雙臂還在缺氧的麻痛中消失觸感,充血的雙眼對整個世界的感知還停留在一大片黑暗中。
“指揮官?”赤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遙遠,即使兩人貼在一起。
“指揮官,要向赤城交代什麼嗎?”抱著懷里還在瑟瑟發抖的愛人,湊近他的耳邊輕聲吹起。
“咳……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即使是你……”因刺激而咳出的分泌物從嘴角流下,淌髒了赤城的後背。
“好的指揮官,赤城很有耐心的哦~”把他從身前拉開,雙手重新搭上指揮官的肩膀。
危機感重新包裹了指揮官,連忙深處手臂再將抱住赤城的腰“等下,不……”
“不要急親愛的,咱們有的是時間。”這是水流涌進耳朵模糊聽覺前最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