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棋手小姐馭雁【煌x灰喉】
出北庭道首府常七城往北,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處草原叫做靈原。風吹草低的蒼蒼茫茫間,馬蹄踏過葳蕤的草木,給予無限遠景以鐵血的氣和骨。兩隊騎士正在草原中列開陣勢,好似對彼此虎視眈眈的敵人。但若再做遠眺,便可看到高丘處停駐的第三支馬隊,簇擁著一架古老拙勁的軍鼓。軍鼓旁騎在馬上那高大挺拔的龍族軍人面色嚴肅,按在吳鈎彎劍上的手向前一指。隨著軍鼓咚咚,兩隊人馬飛快地啟動,向彼此的方向挺近。
“那邊紅衣的是大炎邊軍‘驤騎’。”灰喉聽見煌在自己耳邊不住興奮地絮叨。“太厲害了,我小時候經常在報上看見他們!”
灰喉眯眼看去。兩隊騎士的裝備差異很大。右側一方是紅衣紅甲的炎軍騎士。就像煌所說的那樣,在大炎,連三尺孩兒都能知曉他們的馬上英姿,如數家珍般道出他們的恢弘事跡。他們的長矛長弓是大炎幾百年以來的錚錚干城,他們人具馬裝,近乎傳說中的戰神般刀槍不入。他們金鐵盔上璀璨的紅纓在傳說中驅散韃虜,在史書上留下一次又一次的“蒼鷹撲雀”。
“那左邊的是什麼?”雖然滿心不願意在擔任護衛時多嘴,但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灰喉悄悄問道。
“左邊的……我也不太清楚。”這話立刻招來燕子的一個白眼。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左側一方軍士與先前的全然不同。他們的裝束雖然精良,但比起紅衣的重甲騎士輕便到不可思議。一身黛青色的緊身軍裝,配以高筒馬靴。戰術馬甲緊緊裹在身上,讓他們的身形比起對方整整小了一圈。軍帽飾以碧玉,脖頸上卻懸掛著烏黑的防毒面具。輕便的彎月戰刀揮舞起來如一道道銀色光電。他們的速度遠比重甲騎士快,幾乎頃刻之間已經逼近敵方不過百米之處。
“放箭!”
紅衣騎士的隊列中一排排長弓拽響,利箭拋投九天而後雷霆而落。青衣騎士呼啦一聲散布開來,如一朵青色烏雲雲霧般圍攏。這些輕騎縱使速度驚人,也不敵神箭的強勁,到底有不少人馬中箭,連人帶馬重重倒地。但剩余的人仍如閃電突掣,不等第二波箭雨來臨便瀕臨搏殺之處。
“散騎衝鋒!讓開正面,包抄左右!”為首的青年龍族軍人一揮彎月戰刀,怒吼之下,輕騎兵避開了正面豎起的森森長矛,青色烏雲化作流水從側路衝擊著紅色磐石。黛青色的身影衝擊極快,生生在重騎列陣下撕開了幾道裂隙。
“分散列陣!三騎騅!”紅甲騎士之中軍官一聲令下,紅衣炎軍一哄而散,化整為零,以三騎為一組,三個三騎又是一個小組,每組之間互相照應,每位衝擊入陣的青衣騎士都要面對三個以上的紅衣騎士,卻又無法立刻將之擊落馬下。縱使集中十余騎衝鋒,也無法破得三騎成陣,反而在陣陣呼應長槍交錯之間,自身落於下風。縱使有個別騎士勇猛非常,也砍不倒幾名紅甲騎兵。漸漸的,青色潮水被一柄柄的紅色利劍切割開來,互相離散,難以形成有效的衝擊。
“千機弩!”青衣騎兵似乎也識得三騎騅的厲害,甫一交手紛紛後撤以保持距離,從馬上掏出輕便的自動弩機。紅衣騎兵雖也有遠攻,但近身廝殺後長弓便不便利頻繁使用。但青衣騎兵的自動弩操作簡便、火力迅猛,近身攢射之下,縱使紅衣騎兵衣甲厚實,也不住有士兵落馬。青衣騎兵立刻拔出馬彎刀席卷,一時間大有撕開紅衣騎兵陣型之勢。
“北庭雁騎,雁行雲馳,飛步電蹄,驍比龍驤,真新軍之楷模哉!”李伯明身邊穿著黛青色軍裝的女性軍官笑著低聲道。“朋戊,論練兵之法,你卻可以做我導師了。”
“恩師說笑了。雁騎由族弟教訓,不過半年。能夠熟稔新式軍法已屬不易,當不起恩師夸贊。”李伯明含蓄笑道,但黑眸子中驕傲自不必多提。
“差不多了,還記得我告訴你的事麼?”博士面色一正。
“恩師放心,事情我已交代族弟,他有分寸。”
“李畢恭是將才,但太年輕了,該多加錘煉。”
“伯明謹記恩師教誨。”
此時場中大戰局勢漸漸異變。紅衣炎軍雖然前軍被衝亂,但後軍在前軍掩護下迅速重新結陣。速度之快,即便青衣騎士已經飛速分出一股襲其後隊,也被其射來的長箭擊退。重新結陣後的重甲騎兵氣勢大不相同,彼此之間如山岳連綿,最前一排團牌並舉,封住了雨點般的自動弩攢射。後隊爆喝一聲,長矛魚貫投擲而出。大量青衣騎士中矛倒地,衝擊之勢一瞬潰散。隨後紅衣騎士重新結為三騎騅,此時青衣騎士已經蕭疏零落,無力再行衝鋒。看起來勝負已定,無須再戰了。
“今日演練,驤騎勝!”行軍司馬高聲道。
“好!今日回營兄弟們有肥羊燉!鍋盔管夠!”
“才不吃什麼磚頭一樣的野戰軍糧!哈哈!”
“就是!小包小裹,娘皮一樣,沒勁!”
紅衣炎軍呼擁哄笑著去了,獵獵勁草中只有黛青色的騎兵,紛紛扶起傷兵,從地上爬了起來。為首的年輕龍族軍官跑到李伯明面前敬了個軍禮,兩眼微微有點發紅。“節度使,這群狗娘養的——”
“無礙。”李伯明雲淡風輕搖搖頭。“作訓半年,能與大炎邊軍百年積淀之精銳相駢,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飯要一口口吃。”
“是。”李畢恭眼中仍有不甘,但依舊去號令雁騎收隊。草原之上風吹草低,遠處牧民口中的大黑丘仿佛睡在天陲的巨人,碩大無朋身體顯露黑黝光澤。
“恩師,您覺得,這北庭雁騎,比您手里的菁英干員如何?”李伯明突然問。
“雁騎為新軍翹楚,光是數量,便同整個羅德島能拿出來的武裝力量等同。我卻是拿什麼來比?”博士笑道。
“不,恩師,久聞羅德島菁英干員多奇人異士,皆可獨當一面。伯明想要看看,雁騎若單打獨斗,能否同此類人士相駢。”李伯明說話間,眼神不經意地從博士身後仍穿著羅德島墨藍色作戰裝束的煌和灰喉身上轉了一圈。
“這……”博士略微遲疑,煌卻突然高聲道:“博士,我接了!離鄉這麼多年,好久沒見識過軍中的勇士了,也好練練手,松松筋骨!”
“蠢貓,你搞什麼——”灰喉嗔道,煌滿不在乎地在馬背上抻了個懶腰,笑嘻嘻的樣子就像是沒看見。
“好!煌小姐爽快。”李伯明趁勢把事定下,博士便也不好推諉了。便讓行軍司馬傳李畢恭過來。看到煌笑嘻嘻地打馬迎出去,灰喉心里像是堵了什麼一樣不自主。但看到博士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也不好發作。這個蠢貓,怎麼到哪里第一時間都想著惹禍;比武也就比了,何苦非要同那領兵的官長比!想要賭氣挪開視线,卻又做不到不管不顧。
“放心,干員灰喉。雁騎乃至炎軍,不逞個人勇武。軍中總長乃是能夠調度之人,卻未必強過一個普通勁士。”博士看出灰喉的窘迫,好心提點了一句。此時雁騎整隊已畢。李畢恭隨著行軍司馬與煌,三騎駢行回到軍鼓前。行軍司馬在馬上對李伯明一禮:“敢問節度使,若要李校尉與這位煌小姐比武,是步戰?是馬戰?”
“入鄉隨俗,馬戰吧!”煌搶在李伯明前面道。
李畢恭斜掃一眼煌挎在腰間一人高的鏈鋸,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我看免了,煌小姐願意討教,只怕施展起來軍馬受不住。還是主隨客便,步戰吧。”
“畢恭,煌小姐是羅德島的菁英突擊干員,若是步戰,誰向誰討教可說不定了。”李伯明打趣道。
李畢恭一下漲紅了臉。“畢恭來北庭前,也是步卒,族兄怎麼盡漲他人志氣?”言畢翻身下馬,跟隨煌走入陣中。北庭雁騎一字列開馬陣,勢同長蛇。在廣袤草原之間,圍攏成一個青色的方陣。李畢恭立於陣中,黛青色的軍裝與漆黑的馬甲渾同一體,肅殺凌然,竟同煌在龍門見過的黑蓑影衛有幾分相似。四周雁騎齊聲高呼,為其長官助力。
“喂,怎麼都一邊倒啊?博士!灰喉!”煌不滿地抗議,風把她的聲音傳到博士和灰喉的耳畔。
“煌,加油!”博士高聲,同時輕輕推了下灰喉的後背。灰喉心思不寧,一個收攝不住,居然連同戰馬朝前竄了兩步。她頓時大窘,輕叱一聲,策馬回到博士身後。
煌遠遠看到灰喉的樣子,不由會心一笑,從隨身匣內取出鏈鋸,只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她甩掉身上的防輻射罩袍,只留羅德島墨藍色的作戰服,外罩防彈衣,拉下目鏡。理了理在腦後扎成一束的馬尾。
“北庭軍騎兵01團上校團長,檢校*上府振威校尉,李畢恭!”李畢恭拱手,赳赳有聲。彎月戰刀錚然出竅豎持額前,高筒馬靴一劃擺開架勢。
“羅德島菁英突擊干員,煌。”煌有樣學樣對著李畢恭一拱手。草原之上風聲蕭瑟,草葉吹過兵刃,一瞬被裁成兩截飛散飄揚。
“殺!”李畢恭赫然先攻,軍靴踏勁草行步如疾風,竟似一道青黑色的閃電轉瞬殺到煌面前不過五步距離。煌面色一肅,未及預熱的大鋸高舉向下來了個力劈華山。滿以為李畢恭若不行躲避,必定被這勢大力沉的一鋸撞個頭破血流。誰料那口彎月戰刀不閃不讓,對著大鋸逆行而上。四下里雁騎齊聲一嘆!
“錚!”
煌心中驚呼,那看似細長的彎月戰刀論分量居然全不似看起來那般輕,居然硬撼重鋸之下既沒有被挑飛又沒有豁口崩刃。不及驚嘆,李畢恭已經變招,戰刀在鋸上一磕斜刺里衝殺過來。煌奮起渾身力氣抬鋸掃蕩擋住刀鋒,但李畢恭之刀勢又不僅於此。見一擊不中,居然引身向上在電鋸手柄上一踏借力,整個人從煌頭頂空翻而過,戰刀一橫,煌的發辮頓時爆散飄揚,縷縷青絲順著狂風卷入蒼茫草場。
“彩!”周圍雁騎齊喝,就連煌都不忍喊了一聲好。抬手拆下一截綁帶,重新綁好馬尾,一甩大鋸重新擺開架勢。
“請賜教!”李畢恭重新擺開架勢,戰刀豎立額前,黑眸子中倨傲溢於言表。
“恩師,您看,哪一方能勝?”李伯明問。博士笑笑:“雁騎人具馬裝,皆是下足成本,這一身別看輕便,卻暗藏玄機。若煌不知曉這其中的奧妙,這一場她必敗無疑。”
“恩師此言差矣。”李伯明正色。“戰場之勝敗,在於人。畢恭雖自幼習武,又做了統領,但終究沒能親歷沙場遍覽世事。怎能與煌小姐多年出生入死之經驗相駢?”博士笑而不語。
也正如博士所說的那樣,煌現在倍感壓力。李畢恭的戰刀不知用的什麼合金,堅韌質密不輸鏈鋸,偏偏在此人乃至這些雁騎手中又能輪轉如飛。如果僅憑技巧相對,竟然全無取勝把握。她掃一眼身後不遠處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灰喉,毫不猶豫地使出了殺手鐧。點點血滴從大貓的毛孔中滲入空氣,連串的爆裂帶著熱浪四散開來。乘著巨大的反作用力,她的身體連同合金鏈鋸一躍而起,朝著李畢恭狠狠砸去。
李畢恭見熱浪來時,一刀掃劈自身騰空而起。兩人兵刃倏忽相撞相離,李畢恭趁勢抬腳,嵌著鋼板的高筒馬靴直踹煌的心窩。煌一手撐鋸用肘抵擋,大鋸在熱能的催動下高速旋轉,終於將李畢恭的戰刀磕開。但李畢恭整個人已撲到煌的近身,完全不給鏈鋸施展余地。煌一手控鋸力氣分散,近身與李畢恭揉打兩回合,已是落於下風。冷不防被李畢恭一個雙拳貫耳,回身迫肩摔連人帶鋸掀翻在地。李畢恭向前一步雙手舉戰刀要劈煌的腦袋,煌棄鋸抬腿踹中李畢恭後心。李畢恭借力前滾翻穩住身形,藏刀於背反身攔腰一刀,劈在橫置的電鋸上。他一抬頭,早已將煌剛剛起身匆忙攔截露出的破綻看在眼里。正欲抽刀斜劈,異變突生。
“沸騰……”
點點血珠在煌的全力催動下爭先恐後滲出毛孔,隨著她的動作竟紛紛朝李畢恭砸來,鐵鏽味直衝鼻腔,熱浪滾沸四散滌蕩。漫天血點映在李畢恭瞳仁中,竟是十二分的駭人。
“感染者的血?”心中倏忽轉過這麼個念頭,李畢恭持刀的手一松,居然伸手去抓脖子上掛著的防毒面具。心神一分,煌裹挾著澎湃的熱能反手一鋸橫掃而出。
“爆裂!”
然而就在那些即將連串爆炸的血滴將李畢恭整個人籠罩時,他黛青色軍帽上的玉佩青光一閃,一道清涼的光暈當頭照下,瞬間將凝化了煌全部源石技藝的沸騰爆裂消融一空。煌大吃一驚,沒有源石技藝加持的鏈鋸倏忽停轉,殺傷力幾乎驟減為零。但李畢恭同樣只顧規避,不僅錯過這一絕好的反擊機會,身上黛青色軍裝到底還是被鏈鋸刮了一下,豁開一道血口,所幸侵徹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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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蠢貓,長點腦子啊!”
勞碌了整整一天,甫一回到扎營的地方,立馬呈大字型撲倒在那柔軟舒適的牧榻上,拋開所有思緒美美地睡一覺——煌是這麼幻想的。
然而現實是,剛一進帳篷,立馬被火急火燎的燕子按著坐在床上——拿著紅藥水和酒精棉強迫她脫下上衫。大貓的身材因久經鍛煉而健美遒勁,分明卻又不過分舒展的肌肉线條透漏著精干的美感。但其上的傷疤同樣多到嚇人,今日新留下的青紫斑駁著分布在光裸的後背和上肢。灰喉隱隱想起大抵是兩三年前看到過的博士的身體,她們並肩行了這麼久,傷疤也亦步亦趨了這麼久。
“嘿哈~別那麼大驚小怪的,這點小傷又不礙事。”好像棉簽戳到了癢點,大貓的身體以常人很難做到的幅度扭動了一下,沒有束帶約束的乳球搖晃著晃花了燕子的眼睛。“再說,今天你女人不是贏了嗎,有什麼好——哎呦!”
手從煌手臂內側的軟肉上挪開,掠過右臂尤為可怖的一道傷疤。那場戰斗中如果醫療支援慢上五分鍾,煌日後恐怕就得永遠以義肢度日了。灰喉又從後面錘了煌一拳。“臭美。”
“我還是贏了嘛。”煌耍賴道。當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李畢恭不管是格斗還是刀術都讓煌棘手無比,再加上那可以瞬間將源石技藝變得軟弱無力的特殊裝備,足以令煌沒有任何勝機。倘若真如博士所說,李畢恭的實力並不比任何一名雁騎突出,那便意味著隨便一名雁騎就能對抗一名菁英干員。而這樣的雁騎足有一團之數,與羅德島本部能拿出的全部武裝力量數量等同。想到這里,灰喉滿心都是不可思議。
羅德島如果單獨直面國家機器,必定被徹底碾碎不留痕跡。但博士就是帶領著這樣的羅德島,經歷了整個烏薩斯,而現在又要參與大炎的棋局。灰喉靜靜從後面抱住了煌。夜晚很靜,能聽見風吹過草原,打在帳篷上的沙沙聲。不得不說,兩人居然在此時還能擁有彼此,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灰喉將她的想法講給煌聽了,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奇跡?”她任憑燕子抱著她的後背,自顧啪的一聲,將落在身上的一只蚊子打扁,接著從一旁的行李里取出了源石驅蟲器。“菁英干員們一路走過來,沒有誰覺得我們在創造奇跡。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接著往下走,從卡茲戴爾出來是如此,去烏薩斯也是如此。”
灰喉不做聲,煌繼續說:“離開烏薩斯的時候那支軍隊里和我們並肩作戰過的朋友來看過我。他們問我,羅德島干嘛不留下?明明新政權贊同感染者的權利,也急需藥品。”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們的?”燕子問。
“我說,我們的根不在這里。”煌干笑了一聲。“絕大多數菁英干員是感染者。我們本來都該爛在地里,無人知道。不過在羅德島這面旗幟下,我們可以在死前做點事情,或者轟轟烈烈地去死,這就是我們奮斗的意義。”
燕子又不做聲了。煌嘻嘻一笑,突然抓住從後面抱住自己的燕子的手臂。一個熟練的反擒拿。灰喉連驚呼聲都來不及發出,身體已經被煌緊緊壓制在下面。
“而如果說我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什麼,大概就是一只可愛的小燕子吧~”
“咕……嗚”
等不及再說什麼,嘴巴已經被滾燙的唇舌給封住。煌身上的味兒很雜,未發解的淡淡汗香,紅藥水和酒精的味道,血的鏽味,還有草原里新鮮草葉的清甜氣味。在高體溫的加持下,這些味道經常久久縈繞在灰喉身邊。即便黎博利是善於目視的種族,也不能忽視這其中暈染的信息在心間久久盤桓。
“想得那麼多,可是會老得快哦。”好不容易從煌的嘴巴里解脫,灰喉剛剛抬起頭,臉兒立刻被兩團脂肪壓住。她發出模糊的抗議聲,手無力地推搡著煌的肩頭。很難想象煌平日里帶著這樣的負重跑上跑下,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煌的身體稍稍下挪,解放灰喉悶得通紅的臉兒,她們的胸口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磨蹭著。
“你這……蠢貓……”無力的抗議,灰喉的身體在煌身下象征性地掙扎著,卻並沒有阻止煌用嘴巴咬開她的衣扣。對於黎博利來說,灰喉的尺寸可謂不小,甫一彈出,帶出的是並不比煌遜色多少的曖昧。她輕聲訓斥著作亂的煌,任憑帶著倒刺的貓舍掃過自己胸前的軟肉,一直向下,打濕皮膚,濡濕羽毛——貓吃鳥的必然過程。
准備的衣服有限,可不能撕破了。煌強壓著心頭的欲念,耐著性子脫下灰喉的衣服。有些地方勒得尤其緊,用力一扯就帶起一圈紅痕。灰喉痛得悶哼了一聲,似乎在責怪煌的粗暴。但煌確認的是,灰喉已經做好了准備——脫下裝的時候,那里已經是濕的了。
帶著貓刺的貓舌順著灰喉的身體一路吃下,在玉女峰的丘壑間舔上唾液,落下水漬。數千萬年前,黎博利的祖先是無須哺乳的種族。但即便在那時,她們的胸脯同樣被捕食者視為最鮮美的一塊肉。煌如嬰孩般吸吮著灰喉的兩點嫣紅,用自己的胸脯按摩、挑逗著灰喉的小腹。
“嗯……”灰喉的斥責聲終於不再有出口的機會,轉而被一聲接一聲的呻吟擠占。雙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煌的發絲,與其是想阻止,不如說是按著她的腦袋求她不要離開。煌微微一笑,對著灰喉同樣有形的腹部呼了一口熱氣,感受她身體的顫抖,異常美妙。
手指和舌頭順著微微顯出线條的腹肌一路按壓,略過臍間,從那里到達腹下。煌一點點褪下灰喉潮熱的褻褲,顯露出長著平坦灰色草坪的恥丘。距離第一次結合已經過去如此之久,不用太多的遲疑和交流,她輕輕含住灰喉的花核,舌頭朝里面探索。
“啊!”輕聲的驚呼,帶著毛刺的舌頭直接刺激陰道壁,像是戳破熟透的果實,從里面涌出一股鮮甜的花汁。然而被澆了一臉的煌沒有半點嫌棄,而是愈發火熱地去親吻、舔舐。煌把灰喉的雙腿托起,稍稍一用勁,黎博利那輕盈的下半身就被她整個抬了起來,灰喉不得不用雙手撐在頭頂,任憑煌傲人的胸部頂著自己的後腰,以跪坐的姿勢盡情舔舐愛撫著下體。唾液與愛液混雜著從恥丘淌落,順著腹部向乳溝滑去。
“灰喉,你這樣好可愛。”從灰喉的大腿間抬起頭,煌能看到愛人緋紅的面色和不由自主抓緊了枕套的手兒。弩手的手勁自然不會太小,也為煌所喜歡的這種大膽的體位提供了可能。煌一邊熱情的舔舐著,一邊把手伸向自己的下身,就用灰喉刻意壓低了的呻吟當配菜,自顧自地娛樂起來。
“嗚……蠢貓……你……啊……”灰喉本能地扭動著下身,腰肢危險地傾斜了一下。但煌僅用一只手抓得也很緊,甚至還有余裕在雪白的大腿上揩油。
“灰喉……啾……”雖然沒有什麼東西直接進入,但煌的舌頭在此時並不比她的電鋸遜色。雖然灰喉同樣受過菁英干員的訓練,但依然很難與她相比。帶著軟刺的舌兒來回在陰道上剮蹭,時不時輕輕吮吸,將更多液體帶到表層。灰喉感覺小腹里的火熱持續積攢著,終於在一陣又一陣過電般的抽搐下順著下體一泄如注。
“呼……哈。”
火熱過後的冷靜總令人思維格外明晰。夜晚的涼意點點灑落彼此赤裸的肌膚。夜深了。
煌喜歡把灰喉緊緊擁在懷里,大貓火爐一樣的身體是所有溫暖的來源。灰喉也喜歡在每次的高潮後與煌這樣緊緊依偎著歇息,雖然這往往意味著大貓很快就會再吃她一次。
“煌。”按住在自己腹股溝作亂的那只不老實的手,灰喉在黑暗中輕聲道:“今天我遇到了……一個感染者。”
“誰?”貓兒的尖牙輕咬著耳翎,舌尖舔著燕子的耳垂。灰喉不耐地搖了搖頭,在煌懷里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結果自然是被抱得更緊了。柔順中不失力道的貓尾環住了腿兒,尾端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雪白的大腿內側。煌的手指也愈發不老實起來。
“聽我說。”強壓著感覺,灰喉堅定地攥住了煌的手,說起了白天的事。
靈原草場的天空壓得很低,雲層仿佛就在頭頂觸手可及的地方懶洋洋地飄浮。在這里,黎博利的視覺可以一下就看到極遠方。滿目蒼綠色的地平盡頭是一座黑色的山巒,矯若驚龍般盤虬在草原最北端。灰喉深吸一口氣,端穩手中的弩。
“騎射的要領嘛,在於跟著馬走;你騎馬兒,它顛簸,這是正常的;你別逆著它走,要順著它,它一顛,你也跟著它的節奏,這樣一來,箭就不會顛得沒准兒。”
與她並行的是雁騎里的馬術教官,一身據說只穿了半年的黛青色軍裝髒破得有點嚇人,邊沿都開了线,真不知道是如何打理的。黑黝黝的臉兒上滿是傷疤和褶子,偏偏下巴上沒胡須,昭示著此人年歲其實不比灰喉大多少的事實。他的馬連馬鞍都沒套,就這麼在草原上放馬跑走,居然比系鞍而行的灰喉穩當不少。灰喉無暇回應,對著標靶瞄了許久,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在飄,忍不住就要使反勁兒。終於一扣扳機,箭卻長了翅膀一般,懶洋洋地釘在標靶一角連十環都夠不到的地方。
“已經不錯嘍。”少年打了個呼哨,灰喉的坐騎像是有靈性一般自己停了下來。燕子有些狼狽地下了馬,著地便是一個趔趄,只感覺腳脖子都是酸的。少年好心地伸手過來,他的袖子是擼起來的,灰喉能看到他胳膊上一道道觸目心驚的暗青色裂綹,陷在黝黑的皮膚里,內斂著不馴的凶性。但她沒猶豫,抓起他的手站起了身。
“你的抑制劑是從哪來的?”休息時間,她問。
“哦,你問這個。”少年活動了一下長著源石的手臂。“都是這里的軍爺給的。我們這兒的牧民幾乎全都是感染者。”
“全都是?”灰喉驚訝道。少年點點頭:“沒錯兒。本來這靈原老早以前就沒有牧民了,有了移動城市,大多數人都進了城當工。那時候誰要是感染了,被巡捕丟進隔離區,那基本命就算沒啦。”
“俺爹娘都是牧民,最後進城的那一批。俺從小就跟他們學放馬,真不是跟你丫頭吹,在這靈原,馬術比得上我的,那都還在娘胎里嘞。”一談到馬,少年的眼神里閃著熠熠光輝。灰喉不禁出聲提醒:“那麼,你又是怎麼被感染的呢?是天災?”
“俺也不清楚。”少年撓撓頭。“反正俺記得,當時俺家在城里的工廠旁邊,里面的人工河里,都是捅鼻子的水。說不上啥時候就有人被感染,但也說不清,有住在這里的老人說,都怪牧民們離開靈原,‘大黑天’不高興,要降下懲罰哩。”
“俺被巡捕丟到隔離區,本來以為要沒命了。但後來有個軍爺,穿得和其他軍爺都不一樣,進到了隔離區里。聽說俺會放馬,就帶俺走了。俺從此跟他姓了李,行伍里的兄弟都叫俺李鞍兒。”李鞍兒指了指遠方地平處牧民搭起的牧包:“現在這里的牧民,大都是城里的感染者,是李大人把大伙救出來,來到這里為軍爺們放牧戰馬。李大人是大伙的大恩人呐!”
“……所以,一切都在變好不是麼?就像博士講的那樣,三百年前,人們把感染者活活燒死;二百年前,城市內開始劃出隔離區;一百年前,感染者工人開始到工廠里做工。現在,感染者越來越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越來越能融入這個社會了。如果假以時日,是否還會有更明達的改變也未可知——喂,你在聽嗎?”說到這里,灰喉扭頭看了一眼枕邊的煌,卻看到大貓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她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想要發作,想起煌今天的勞頓卻又有些不舍。誰料煌突然睜開眼,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講得不錯,如果博士聽到了你的話,說不准她會怎麼夸獎你呢!”
“說正事呢,煌!”氣衝衝的燕子想要翻身壓上去,結果被大貓借力又翻了一圈——差點一起摔下床——重新壓在了身下。大貓在被兩人壓在被子下的衣服里摸了摸,扯起一截自己衣服上的束帶,三下兩下就把灰喉的雙手妥帖地捆在了身後。
“煌,你做什麼——唔!”想要訓斥,但隨即就被從肩骨慢慢劃到尾椎的愛撫給弄得渾身酥軟。黎博利的脊背是最脆弱而敏感的位置,中空的脊骨令她們的後背對一切外部的刺激都很敏銳。煌輕輕咬住灰喉的肩頭,進攻的方式也從後背蔓延到了身前,手繞過灰喉的身體揉捏著那對椒乳。灰喉急促地喘息著,被約束在身後的雙手有意無意地在煌的那對飽滿上抓了一把。煌嘻嘻一笑,把胸遞到更方便灰喉抓取的位置。
“在床上還敢談其他人,看來你精力很充沛嘛。”
“我不是那個……唔!”一個靈活的東西突然探入雙股之間。一開始還以為是手指,但煌的手還在分別愛撫著自己的胸口與脊背。灰喉用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那是大貓靈活的尾巴。
煌今晚似乎格外有耐心,尾梢蘸著前次還未干涸的花汁,壞心眼地在灰喉的大腿上一次次塗抹著將尾毛捋順。灰喉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去掙扎,但在煌眼中不過是搖晃著身體求愛的信號罷了。
“那里……騙人……”想要抗拒,但是身體被煌從後面牢牢摟住。一次又一次針對脊背的愛撫,幾乎能直接靠刺激脊背就能抵達高潮的快感,讓灰喉所有的掙扎都變成情欲的碎片。被捆在身後的手臂此時倒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阻礙。煌從後面吻著灰喉的耳翎,又半強迫地讓黎博利扭過頭來同她接吻。在溫暖如潮水覆蓋住彼此的時候,灰喉緊繃的身子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已經充分潤滑的尾梢探入。菲林的尾巴非常靈活,力道也很足,就好像被伸進了一根毛發光滑的觸手。明明還沒進入多深,灰喉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如同要被頂穿了一樣,身體不由自主地弓起。煌連忙來回摩挲她的脊背,感覺少女的喘息比原來更加急促了幾分。“怎麼了?難受的話馬上說出來!”
“蠢……蠢貓……”
“我在,我在呢。”輕輕拍打後背。
“……繼續。”
下體的擴張感逐漸被愉悅的感覺抵消,可是空虛感又蔓延上來。灰喉扭動著身體,笨拙地向煌索求。這只蠢貓從來只會蠻打硬拼,但是到了該用力的時候偏偏又停下,等著伴侶沉浸在欲火中而不自知。隨著那只貓尾又開始挺近,灰喉輕輕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對於黎博利狹窄的盆腔來說,這樣進入還是有點太猛烈了。但她還是試著接受,蜷縮在身前的雙腿抬得更高,主動讓煌的尾尖深入到平時所不能到達的地方……
煌不再加以愛撫了,只是靜靜摟著淚眼婆娑的灰喉,小心地運作著自己的尾巴。尾椎的神經末梢非常細致,連帶她此時也已經喘息連連。不經意間升高了的室溫籠罩著她們,在進入足夠的長度後,尾梢開始緩緩抽回。由於怕毛發斷在里面,所以動作比進入時小心了不少,卻也撩撥得灰喉更加難以自持。終於隨著一聲輕響,濕漉漉的貓尾如釋重負地在兩人之間彈出,帶著觸電般的輕微抽搐。煌也終於忍不住了,擺正位置將灰喉壓在身下。
雙人枕上刺繡的鴛鴦倏忽活了過來,隨著曖昧的聲音展翅高飛,直到良久以後才再度宣告疲倦。
“你啊……還是想的有點太樂觀了。”連續兩次,就連煌也不由有點微喘。“知道嗎?今天下午你練騎射的時候,我可是救了博士一命。”
博士和煌是在剛過午的時候趕到靈原最大的牧民聚居地的。說是聚居地,也不過是一大片簡易木柵圍起來的牧包帳篷。博士謝絕了李伯明派雁騎護衛的提議,到了最大的牧包門口,她又讓煌也原地待命。此時的她依然穿著那身黛青色的軍裝,這裝束無疑贏得了那些感染者牧民的好感。他們熱情地把她引到這里最年長的人住的地方。這座牧包是扎眼的白色,頂端扎以銀環流蘇,無一不顯現著其主人的獨到身份。
博士小心地跨過門檻,繞過火塘在客位上坐下,身體前傾雙手接過主人遞來的馬奶茶,僅僅幾個小小的細節,立刻拉近了她與這里主人的距離。最老的感染者牧民名叫烏斯胡,頭發胡子都已經花白了。人雖老了,但也十分健談。他與博士談起靈原,總是一口一個軍爺如何如何,令博士有些不快。博士問起了靈原北陲的大黑丘,那里有什麼說法?
“那大黑丘啊,我們也叫它大黑天,它是神神變化的嘛。”隨著老牧民的解釋,博士也隱約知道了這黑丘的由來。准確來說,是先有黑丘才有的靈原。據說古時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天災一來便赤地千里。那時有一位身穿黑甲、名叫大黑天的天神與天災交戰,天災退去後,天神就睡在那里,身軀變成大黑丘。正是大黑丘擋住了千百年來的天災,靈原草原才得以長久地存在下來。當然,傳說不止這一個版本,也有說大黑丘本身是天災帶來的惡神,在山腹里眠著一條條名為大黑天擊雷蛟的惡蛟,登上黑丘將被惡蛟纏身,帶來更深重的災難。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那麼,您認為哪一種傳說才是真的?”博士饒有興致地問。
“這個嘛,大黑天擊雷蛟,它是存在的,我是親眼看見的嘛。”烏斯胡一口干了一碗馬奶茶,接著說起自己年輕時的事。當時他偶然經過大黑丘的山腳,親眼看到無數裹著黑霧的黑蛟在山端翻騰。
“神神變化的地方,它不是人能去的。就算有什麼東西守著那兒,它也肯定是有道理嘛。”老人在最後說。兩人談興正濃,誰也沒意識到牧包簾布的一角被悄悄撩開。
“博士!”
一道黑影衝進帳中,扭打聲,嘶吼聲,一陣痛苦的悶哼。煌把一個半大小子頭朝下按在了地上,他劇烈掙扎著,紅彤彤的眼睛死盯著穿軍裝的博士不放,嘴里用不清不楚地喊著。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我在外面看到這家伙鬼鬼祟祟進來,一看就不像個好人。”煌抓住這人的手腕一抖,當的一聲,半塊尖銳的源石原礦掉在地上,一看就是刻意磨過的鋒面比匕首不差多少。雖然被煌制住,這個牧民青年也在不斷掙扎“死當官的,還我娘的命,還我娘的命來!”
“出去!”烏斯胡老人倏然站起身,吹胡子瞪眼地喊道:“你個不懂事的娃子,出去!”
“抱歉,抱歉!”外面又進來兩個壯碩牧民,不住地對博士道歉,從煌手里幾乎是搶過青年拉拽著出了牧包。青年被兩個牧民挾持著,仍不忘回頭對博士吼:“還我娘的命……我殺了你!殺……”
“快把他帶走!關起來!”烏斯胡吼道。轉過來面對博士,立刻換上一張笑臉,仿佛剛才的尷尬都沒發生過。“抱歉,軍爺,這娃子不懂事,不懂……”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的母親怎麼了?”博士沒有坐下的意思,對煌使了個眼色。烏斯胡猶豫起來:“這……軍爺,沒事,真的沒事,這娃子的母親是被大戶人家看中了,拉去城里做工去了!”
“做工?做什麼工?我進來時一路看到,這里男多女少,難道盡皆都要女人做工?”博士愈發追問。烏斯胡老人慌忙搖頭:“這……這真不算什麼事,軍爺!女人都在牧包里做針线活,再說……再說軍爺給了我們活路,我們也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希望您能說明白。”博士皺著眉頭,重新坐下,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證件。“不瞞您說,我是新任的節度參謀。若有什麼假公濟私、欺霸百姓之事,盡可以如實說了。如果連你們都不肯舉,就更不能指望官廳究了不是嗎!”
“……大抵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又被博士趕出來啦,就沒聽到後面的內容。但是博士出來的時候,那臉色——”煌做了個鬼臉:“像是誰欠了她錢一樣。”
灰喉默不作聲,主動往煌的懷里鑽了鑽。北庭道是大炎邊防的中樞,也是邊軍最大主力所在地之一。這里的水只會比安西道的深。李伯明雖然是博士最信任的學生,但誰知道他有沒有藏著什麼不見光的秘密?北庭雁騎究竟是一支怎樣的軍隊?感染者牧民們的命運究竟如何?“大黑天擊雷蛟”又是什麼?一個又一個謎題接踵而至,在這個夜晚,相擁的兩人同時感覺到如臨深淵的不測。
與此同時,博士的營帳徹夜燈火通明。星極走進帳篷,將一封信遞給博士。博士閱畢,放進火盆燒掉。
“北庭經略與巡按御史邀伯明一見,伯明請示恩師,是否隨同。”
“星極。”棋手小姐沉吟半晌,說:
“明日只你我兩人隨軍進城,我做隨侍,你做傅參謀。”
*檢校:唐代官制,意為享受該前綴語之後官名的同等地位待遇,不代表實職,中唐以後在地方非常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