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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章 竹林之中隱居事 第四節

將相和 guard麗幽 9403 2023-11-19 23:38

  不知不覺這四月間日子也過去了一半。

   這山里幾個村莊加起來雖只有百十戶,但每日生產活動倒也不馬虎,初雪剛一融化,農戶們便開始忙於春種,而附近幾個村子的農戶與獵戶時常往來交易,這無名山村又處於幾個村子中心,久而久之這無名山村成為了幾個村子來此地集中交易的集市,而附近城鎮販菜子和商人也會定期來這采購農貨,交易規模雖不大,對於這山間幾個村落的百十戶人家倒也夠了。

   這一日,比安卡背著一背簍新鮮春筍,來到集市賣給附近城鎮前來收菜的菜販子。

   “今年這初筍比往年鮮嫩些,我便每斤多算你兩文錢如何,比安卡姑娘”菜販見著比安卡這一背簍竹筍鮮嫩,心中盤算著如何壓低價格,好讓自己多些賺頭。

   “呵呵,你這樣可是占了大便宜,而我可是要吃大虧了”比安卡心中亦有自己盤算,見他比往年時多給了兩文錢,便猜到他定是對這筐竹筍勢在必得。

   “那你開個價吧”菜販見比安卡似不滿意自己給出價格,便想試探下她心中底线。

   “咱們也算老主顧了,向你要價太高未免傷了和氣”比安卡頓了頓,心中盤算一陣之後續道:“這樣吧!你每斤在多算我三文錢,這一背簍竹筍便讓你全拿走,也省了我叫賣許久再去找其他買家”

   “甚好,甚好,嘿嘿”菜販子見她只漲三文錢,笑的露出一副奸商表情,拿起算盤噼里啪啦敲打起來。

   “往年十文錢一斤,加上五文錢……”

   點清銅錢數目放入錢袋,比安卡掂了掂那比方才沉了許多的錢袋,後將錢袋系於腰間向那菜販子寒暄幾句,隨後背著空筐轉身離開。

   集市喧囂,叫賣聲與砍價聲不絕於耳,可這喧鬧熱鬧之地必有扒手,一身影見財起意,鬼鬼祟祟尾行跟上比安卡,只等找機會下手,偷她腰間錢袋子。可惜這次他找錯了對向,早有察覺的比安卡故意在一處攤位前假裝詢問價格,在他伸手解下她腰間錢袋的繩子時一把抓住他手反扭到背後,頓時這小賊疼的嗷嗷直叫,口中連連求饒。

   眾目睽睽之下,這偷竊行為絕對抵賴不得,比安卡讓一旁村民喊來村中巡防營官兵,將這小賊送官處理。

   抬頭估算一下時辰,比安卡覺得也差不多該回去了,背上空了的背簍踏上回家路。

   回家途中路過一片水稻田,比安卡行走於田埂之上,田間插秧的農戶們見她背著背簍走來,紛紛開口向她寒暄。

   “比安卡姑娘,剛去集市賣筍回來嗎”

   “正是,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弄髒你衣服可不好,麗塔姑娘呢”

   “麗塔現在應在屋內讀書吧!你們忙,我先走了”

   “姑娘慢走”

   告別熱情的鄉親們,行過田間,翻過一小土丘,便可見那片郁郁蔥蔥的竹林了。

   行至院門前,比安卡發現院門並未鎖,而且屋內傳來麗塔與其他人說話聲,想來應該是附近村子中的村民吧。

   “麗塔,我回來了”推開院門走進院內,順帶向屋內伊人道聲平安。

   “歡迎回家,比安卡大人”

   屋內伊人應了聲,卻並未向往日那般出門迎接,比安卡脫下背上背簍放進廚房,行過走廊挑開門簾入屋,只見屋內除麗塔之外還有一老一少,麗塔正手搭那男孩脈搏,為男孩診病。

   見她專心診脈,比安卡也不再出言打攪她,自己到一旁席地坐下,拿起案上書看起來。

   麗塔伸手翻開男孩眼皮看了看,隨後示意男孩張嘴,看他舌苔狀況。

   “令郎最近飲食如何”麗塔向男孩父親詢問男孩最近生活情況“可有吃甚不干淨或不新鮮的東西”

   “沒有,最近都是在家中吃飯,家里那口子做的東西一向干淨,也從不用甚不新鮮的東西做吃食”

   麗塔凝神想了想說道:“也不一定就是在家中”轉而問那男孩“告訴姐姐,最近有吃什麼壞東西不”

   那男孩猶豫了一會,看了看身邊的父親。

   “姐姐問你,你如實回答便是”少年父親鼓勵道。

   於是那男孩想了想說:“前幾日吃過朋友給的油桃,當時覺得味道有些古怪,也沒多想”

   “那便是了”麗塔松開搭在男孩脈搏的纖指續道“從令郎脈象來看,不過是吃壞了肚子才致使上吐下瀉”邊說邊拿起紙筆開藥方“最近吃食清淡些,按此藥方抓藥,煎煮兩刻時辰,早晚各一劑,不出三五日便會見好”說完叮囑話語,藥方也開好了,將藥方遞到父親手里。

   “有勞麗塔姑娘了”父親邊道謝邊扶起兒子“這孩子每次生病都來麻煩你,你又分文不取,真實在是過意不去”

   “麗塔所做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麗塔伸手撫摸著男孩頭發續道“而且您也經常送些米糧過來,倒是我們兩人該感謝您才對”

   “以後吃東西需注意,知道了嗎”麗塔面帶微笑,手繼續在扶摸那男孩頭發。

   “知……知道了”男孩情竇未開,面前大姐姐又生的極為好看,纖指撫弄他頭發的動作實在舒服,吞吞吐吐回答間,男孩臉紅到了耳根。

   兩人送別父子,回房途中比安卡說道:“你還是那麼喜歡小孩子,我年少時你也是如此”語氣之中好似帶著些許醋意。

   “噗”麗塔聽出了比安卡語氣間那些許的醋意,笑了笑說道:“您當年可比他可愛多了,好似一只小小的金色貓兒,實在可愛的緊”

   “是是是,還經常被你當個布娃娃似的抱著,時不時還舉的老高對吧”比安卡附和著她提起自己年少囧事逗她開心,順帶伸出纖指戳她額頭小小報復。

   “呵呵,您那時身體真的好輕”說完麗塔上去挽住她手續道:“有時麗塔會想,這山間清淨的日子永遠持續就好了”

   “會的”比安卡回握住她手“回屋吧!差不多到做午飯的時辰了,我幫你打下手”

   “呵呵,好呀!您幫我洗菜吧”

   然而事與願違,當兩人走進廚房中卻發現空無一物的背簍,麗塔轉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比安卡,而她則一臉尷尬的撇過臉去用食指撓了撓臉。

   “額!那個”比安卡語氣吞吞吐吐一臉心虛的續道“我在集市上遇到個小毛賊偷我錢袋,我把他抓去見官,把買菜這事給忘了”

   “看來中午我們只能吃白飯了”麗塔臉上仍舊是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不曾改變,再加上那平靜說出可怕事實的語氣,讓比安卡感到一股寒氣襲上脊背。

   “麗……麗塔,是我不好,我錯了,你……你別這樣”比安卡連連求饒,麗塔不為所動,轉過身去不搭理她,比安卡眼珠一轉,使出了撒嬌攻勢,抓住她一手邊搖晃邊說:“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饒了我這次,好不好,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不讓我吃白飯的,對不對。呐!麗塔別不理我,跟我說話嘛”

   “哎”,麗塔嘆了一聲無奈道:“真是拿比安卡大人沒辦法”她也知道比安卡的胃被自己養刁了,只吃白飯怎麼受得了,有時麗塔會想,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前些時日挖的春筍還有剩下”麗塔想了想說道:“比安卡大人陪我去趟溪邊吧”

   “去溪邊?”

   “呵呵!您不是說要幫我打下手嗎,一會就麻煩您了”

   二人出了家門,沿著溪邊走了約半里路程,至溪流一拐彎處,溪流陡然變窄,水流亦因路途變窄而變急了些。

   “您看”麗塔指了指溪流中心兩塊鵝卵石,其中有一竹簍露出水面,竹簍兩邊用樹枝碎石固定。

   “那竹簍,是你所放嗎”比安卡問道。

   “嗯”麗塔答道:“勞煩比安卡大人去將那竹簍取來,今日午飯肉食就在其中”

   “原來如此”比安卡便彎腰脫鞋襪繼續問道:“你何時來此地放著竹簍的”

   “大約昨日申時吧”麗塔幫她收好鞋襪續道“水中路滑,比安卡大人要小心別摔倒”

   “你昨日都不怕摔倒,我又何懼”比安卡赤著秀足走到溪邊,想了想又回身對她說:“以後做此事記的叫我,別一個人來,知道嗎”

   知道自己擅自行事又讓她擔心了,麗塔微微欠身回答她:“麗塔知道了”

   化雪時節剛過,溪水無比清涼,倒也別樣舒爽。那竹蔞距離岸邊不到十步距離,但是此處水流稍急且水中長有青苔,一時不甚比安卡險些滑倒,急忙運動步伐穩住身形。

   “小心”岸上麗塔見她一個趔趄,急忙提醒道。

   “沒事沒事,你待在岸上別動”定了定神,比安卡稍運步伐,剩下數步倒也履平地的走完了。

   比安卡提起竹筐往里瞧,兩尾巴掌大小的鯉魚被困在其中,因離了溪水,兩條魚兒在筐中蹦噠甚歡。

   “噗通”一石子落入比安卡附近水中,濺起水花沾濕了她衣裳。比安卡笑了笑了,這調皮舉動除了岸邊麗塔,還會有誰。

   “你又調皮了,麗塔”

   “啊啦,抱歉抱歉,那竹筐之中可有補到魚”

   比安卡提了竹蔞走回岸上,把那竹蔞拿給她看,“看來我們今明兩天都有魚兒可以果腹了”

   “那比安卡大人想吃何種口味”

   “呵呵,你做的我都喜歡”

   “那麼今日清蒸,如何”

   “好呀!我來殺魚,你來料理”

   比安卡穿好鞋襪,兩人提著竹筐,踏上回家路。

   行至半途,聽聞身後有馬蹄聲傳來,兩人回身查看,見一棕色馬兒拉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行至二人身邊,那架車之人止住馬兒,下車向比安卡二兩拱手行禮,然後說道:“二位姑娘打攪了”

   二人向他還禮,之後比安卡問道“請問閣下有何事”

   “請問姑娘,前面那片竹林之中,可住著一位杭師先生”

   這一問引起比安卡二人警覺,因這駕車之人口中所說的“杭師先生”正是比安卡二人師尊。而且比安卡看出,這駕車之人必定身懷武功,呼吸吐納間皆是上成內息之法,所以絕不是泛泛之輩。

   想了想,比安卡決定先打聽來人底細,問道:“敢問你找先生何事”

   那架車之人正要回答,卻被馬車中人止住。

   那車中之人被駕車人扶下馬車,觀之少說也有六七十歲,手中提一藍布包裹,山路顛簸難行,可這老人並無一絲疲累之象,反而面色紅潤,顯得中氣十足。

   “二位姑娘莫要誤會”老者聽出比安卡話中警惕,對她們拱手說道:“二位姑娘儀表不凡,敢問二位是否認識杭師先生”比安卡正要回答,卻被麗塔止住。

   麗塔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向那老人行禮說道:“老先生請恕我二人剛才有所失禮,不瞞老先生,杭師正是我二人家師”麗塔指向比安卡續道:“這位是杭師弟子比安卡•阿塔吉娜,小女子麗塔•洛絲薇瑟本是杭師侍女亦受教於杭師,雖無師徒名分,卻也算杭師半個地弟子”

   那老人微微一驚續道:“原來二位姑娘是杭師高徒,不過據我所知,杭師早在十五年前便關門不在收徒了,而杭師的女弟子我幾乎都見過,卻不認識二位姑娘”

   “我二人入師尊門下不過十余年,許是入門晚了老先生並未見過我二人”麗塔想了想續道:“而且師尊從未向我二人提起過他關門不收徒一事”

   “原來如此,看來兩位姑娘是杭師私下所收”那老先生回道。

   “另外”麗塔頓了頓,隨後續道:“倘若這位老先生今日要見師尊,恐怕要讓老先生失望了”

   “這是為何?莫非杭師不在家”

   “師尊他老人家早在兩年前便以駕鶴西去”提起傷心事,比安卡臉色有些陰沉,“是我二人親手為他老人家下葬的”

   “怎會如此”老先生聽聞此消息宛若遭了晴天霹靂,身軀顫抖,踉蹌蹣跚險些坐倒在地,一旁駕車之人急忙上前,攙扶他坐上馬車。老先生長嘆一聲:“老友啊!未曾想你我這一別二十余年,盡是永別”

   麗塔二人未曾想到他是家師故友,又見老先生因知曉家師死訊傷心萬分,一時也有些吃驚。連忙上前道:“沒想到老先生盡是家師故友,請受我二人一拜”語閉二人同向那老者行禮。

   老者收斂哀傷回道:“二位姑娘不必多禮,請問故友墳墓在何處,煩請帶路,我要去他墳前祭掃”

   “老先生請隨我們來”

   四人行過竹林,翻過竹林之後山丘,便可見一座簡陋的土墳,來到墓前,見墓碑上刻,尊師王氏杭師之墓。

   老先生走到故友墳前跪下,從藍布包裹中拿出一牛皮所做的酒壺,倒在酒樽之中,灑在杭師墳前說道:“老友!這是你最愛喝的狀元紅,今日我本想,若能尋得你,便與你對飲千杯來個一醉方休,未想到你盡先我一步去了,悲哉,惜哉”

   老先生語氣哽咽,臉上老淚縱橫。“你我當年同朝為官,你受人陷害被貶而大志不得報,滿腔憤懣,憤而辭官,從此隱居山林,一心教書,未曾想你我當年朝堂一別便是永別”

   麗塔見他如此真情祭掃家師墳墓,心中亦被其所感染,眼眸中含淚,晶瑩淚珠忍耐不住流出眼角,掛在臉頰之上,止不住心中悲傷,只得哽咽著頭枕比安卡肩頭。

   比安卡抬起臂膀,將她環入臂彎之中,憶起師尊在世時點點滴滴,心如刀絞,只是性格倔強,強壓下心中悲傷,咬牙忍住,將那淚往肚里咽。

   約摸半個時辰,那老先生終於祭掃完畢,挽起袖子擦干眼淚,在駕車人攙扶下站起身來。

   “感謝二位姑娘帶為我引路,老朽雖未得見故友,然能在他墳前祭掃,也算了卻一樁心願”老先生說完,再度向比安卡二人行禮致謝。

   “老先生何必言謝,您是家師故友,為您引路乃是分內之事”比安卡回禮道:“說起來,還未請教老先生尊稱”

   “你看我這老糊塗”那老先生自嘲一翻續道“剛才忙於祭掃故友墳墓,連這自報家門都忘了”

   “老朽復姓彥貞,單名一闕字,身邊這位是我護衛,名叫寧晟”

   “彥貞闕”麗塔二人聽完吃了一驚,連忙出言在次詢問,“您是當朝宰府,彥貞闕,彥閣老

   “哦!想不到老朽這賤名再這偏遠的山中還有人知曉,也算一大幸事,哈哈”

   “哪里哪里,彥閣老您過謙了”比安卡拱手拜言,“早聽聞彥閣老乃是國之柱石,且當年江湖之上閣老又有西伏的聖名,晚輩二人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誒”彥閣老擺了擺手“不過就是些虛名擺了,今日幸會故友晚年所收二位高徒,實乃老朽晚年一幸事,今日本想故友促膝長談,奈何故友早已辭世,心中悲傷,若以後得空,再來找二位一敘”

   “得見彥閣老我二人實乃三生有幸,這山路不好走,我們便再送彥閣老一程吧”

   於是四人便一路步行下山,一路上比安卡二人與閣老相談甚歡,不知不覺便已到山下平坦大路了。

   “故友真是教了兩個好徒弟,就算與故友那幾位得意弟子相比,你二人也猶在他們之上”剛才一番交談,彥閣老不僅心中感嘆,此二人雖為女兒身,卻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故友晚年能收你二人做弟子,實乃一大幸事”

   “閣老謬贊了,我二人入門最晚,怎能和各位師兄師姐相比”

   “你二人不必過謙,依我看,麗塔身懷國相之才,比安卡則可為大將”

   聽聞此言麗塔二人皆為之一驚。比安卡連忙上前回道:“多謝閣老抬愛,然而我與麗塔,並無入朝堂之心”

   “不入朝堂,豈不可惜了你二人這一身學問”

   “入了朝堂,攪動這朝中風雲,自身也亦被這風雲所吞沒,那還不如不入”

   “錯了,錯,錯,錯”彥閣老表情嚴肅,連連擺手連說三錯,“讀聖賢之道,若不以造福萬民,安邦定國為己任,那還讀這聖賢書干什麼。越是亂世,這責任我等越是要一肩挑起,否則這亂世,豈不更甚”

   “閣老說的有道理,然而即已身在這風雲之中,這風雲又豈是我二人可以翻轉得來”

   比安卡心中堅定,毫不為閣老說教所動。

   “不過,若真的無法置身事外,萬不得已時,我與麗塔也會背負起我們該背負的責任”

   “看來你二人心智堅定,不是我可以輕易說動的”閣老看上去有些失落,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這天下本身就是一巨大風雲……”

   話到一半,閣老卻沒了下文,轉身讓那駕車人扶上了馬車。

   “既已到了大路,就無需在送了,二位位就請回吧”

   “閣老慢走”

   彥閣老入了馬車,駕車人向比安卡二人行禮告別後,便駕那馬車走遠了。

   “姥爺,我們這次出來,可算是撲了個空”馬車上,那架車人向彥閣老問道。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雖未請得我那故友出山,但是故友這二位女弟子之才華,比起我那故友,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您最擅識人,這一點我不懷疑。可這二人心不在朝堂,為之奈何”

   “呵呵,要請得這二人並不難,只是……”

   那駕車人間見閣老沒了下文,疑惑回身看向馬車內的彥閣老。

   “也沒什麼,一切還是回朝奏明陛下,與陛下商議之後再行定奪吧”

   “也只好如此了”

   比安卡二人行走於竹林間小路上,談起方才發生的一切,對她們來說,今日午間發生的事情,是如此的始料未及。

   “方才彥閣老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您可明白其中含義”

   “當然明白”比安卡笑了笑續道“無非是指這天下便是那風雲,我們早已身處這風雲之中罷了”

   “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仔細想來也有幾番道理”

   聽了麗塔之言,比安卡亦心有所思。少時開口說道:“無妨,若真到那時,我們便一起面對。話說這竹蔞中的兩尾魚兒不會死了吧”

   聽她問起,麗塔也才想起來那簍中魚兒,於是二人連忙打開竹簍蓋子,往那竹蔞中看去,見那兩尾鯉魚雖未死去,卻已是氣若游絲了。

   “噗,差一點我們中午就要吃死魚了”麗塔笑著打趣道。

   “那麼我們快點回家吧!我也餓了,還是我來殺魚,你來料理”

   “好的”

   深夜,煌國都城皇宮之中,禁軍夜間巡查站崗,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甚是嚴密,只因著煌國剛經過朝堂更替。

   養居殿中,一人側躺於臥榻之上,手捧一書閱覽著,身披黃色錦織龍袍,觀之年紀三十有五,天生自帶三分威嚴,再加上身上龍袍襯托,一副帝王之相暴露無遺。此人便是煌國剛繼承大統的新君粟耶広熙。

   似乎是看書看得乏了,粟耶放下書捏了捏鼻梁,向一旁侍者問道:“王弼,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陛下,以是亥時三刻”被粟耶稱作王弼的侍者躬身行禮回他道。

   “嗯!想來丞相今夜也是這個時辰回到京城”粟耶自言自語一番,然後抬頭看了看窗外星空說道:“今夜天空無雲,星空一覽無余,真是好天氣,看來丞相明日會給朕帶來好消息”

   此時一侍者走進內殿,跪下行禮之後說道:“啟稟陛下,彥閣老替陛下巡視西郡回京,正在殿外聽宣”

   “王弼你看,朕正說他呢!他就來了”說完笑著續道:“這個老東西,大半夜的回到京城也不知道休息,有必要這麼急著來見朕嗎”

   那站在一旁的王弼賠笑道:“彥閣老勤政是滿朝皆知的,這連夜趕來見陛下,也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呵呵,若無急事,看朕怎麼數落他,宣他進來吧”

   那侍者得了旨意,直起身子退了出去。

   少時彥貞闕走進殿來,粟耶広熙見他身上未著朝服,卻穿了件藍色布袍,足上那雙黑色布鞋還帶著泥點,整個人顯得風塵仆仆,顯然是剛到京城便馬上進宮來的。

   彥閣老走到粟耶面前數步跪下行禮:“老臣彥貞闕叩見陛下”

   粟耶見他風塵仆仆便來見他,假意斥責道:“你這老東西,怎的不穿朝服便跑來見朕,甚是無禮”

   彥閣老聽見皇帝斥責,心中頓知其意,心里一樂,連忙再拜一次隨後道:“老臣惶恐,陛下請恕臣御前失儀之罪”

   “行了行了,朕懶得跟你計較,起來吧”說完粟耶改躺為坐,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王弼給他搬個坐,接著問道:“說吧!你剛回京城就急著來找朕干什麼,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這個月俸祿盡數充公”

   彥貞闕落了座,從懷中掏出一本奏折說道:“臣奉陛下之命巡視西郡,其間見聞與西郡八洲各府情況,臣已經整理出一個折子,請陛下御覽”說完將那奏折交到走下來的王弼手中。

   粟耶從王弼手中接過那奏折,粗略翻了翻便放到一邊。

   “這個奏折朕明天再看”說完,粟耶臉上表情一改方才玩味,變得認真起來說:“你此去西郡替朕尋找師傅的事情,可有眉目”

   那彥貞闕聽見皇帝的話到賣起了關子道:“這件事,老臣有一好一壞兩件事要奏明陛下,陛下想先聽哪個”

   “你這老兒,在朕面前賣什麼關子,你一起說了便是”

   “這樣可就沒意思了,陛下”

   “你說是不說”皇帝被彥閣老這麼一逗,顯得不耐煩起來。“你再不說,這個月俸祿你就別要了”

   彥閣老心里一樂,想到陛下的秉性與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不拘小節,心胸寬廣。與陛下相處起來,似飲那上好美酒,令人心醉。

   “彥卿,你走神了”見他走神,皇帝出言提醒。

   “恕臣失禮,老臣已經尋得王杭師下落,可惜杭師早在兩年前便已辭世了”說到這,閣老臉上露出一絲旁人察覺不到的悲傷。

   “消息可靠嗎”粟耶聽聞杭師逝世的消息,心中有些難以置信。

   “此事是杭師生前陪伴他兩位弟子告知老臣的,而且老臣也去杭師墳前確認過了”

   “真是天妒英才”粟耶嘆了一聲續道:“也辛苦你了,得知老友辭世,你想畢悲傷萬分吧”

   “多謝陛下關心,老臣還好,陛下您當年受教於杭師,想來陛下心中必定傷心吧”

   “哎!未想到當年師傅辭官離京之後,便是永別”粟耶頓了頓,調整心緒又道,“希望師傅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吧”

   “那麼,彥卿所說的好消息,又是如何”

   “這好消息,剛才老臣稟告陛下時已經一並說了”

   “你何時說了?你這老頭又在賣什麼關子”皇帝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師傅那兩位弟子”

   “陛下果然明察秋毫,依老臣看來,這二人不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且皆有匡扶宇宙之才”

   “你且細些說與我聽”

   “是”彥閣老將如何遇到比安卡二人與下山路上與二人對話的情形說與皇帝聽,期間皇帝表情由嚴肅轉笑,又由笑變嚴肅。

   “聽閣老這一說,二人確為當世之奇才”皇帝感嘆之於,臉上嚴肅未改,續道“可這二人心不在朝堂,這可如何是好”

   “陛下可還記得,當年您為杭師弟子時,杭師交給您的那件信物”

   粟耶恍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玉,白玉上刻一幽谷間獨自開放的芝蘭,白玉下設有一扣,掛一精巧掛穗。

   “當然記得,這物件我一直隨身攜帶,十數年來從不離身,如今是到了讓它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依老臣愚見,這塊白玉可為最後手段,可先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請她二人出山,若她二人不允,在使用這白玉不遲”

   “不用”粟耶出言否定,想了想說:“這白玉的使用與否,如何使用,朕自有主張”

   “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親走一遭,一試此二人,若真為當世奇才,便親請她二人出山。”

   閣老聞之一驚,正要出言勸阻,卻見皇帝面容堅定,顯然聖意已決。見此情景,閣老勸阻話語只好壓下,說道:“那老臣願與陛下同去,全力助陛下勸得二人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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