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虹彩七姐妹《續妖王篇.72》<空谷佳人>(類葫蘆姐妹現代文)
落日西歸,貧瘠的山頭擋住了夕陽的余暉,還未到傍晚時分,昏暗的深谷就漸漸被黑暗籠罩。天空從藍色褪為淡淡的粉色,然後又加深為紫色。山巒仿佛被罩上一層閃閃的金邊,直至夜幕降臨還久久不願消散。
少年倚靠在嶙峋的石堆上,每一次呼吸都越發粗重,夜晚的溫度的逐漸寒涼,他呼出的白氣越發濃厚了起來。
作為第一天跟著鏢頭上路的年輕鏢師,李曉發現自己倒霉透了,他們運送的鏢車在途徑寒風山的山脊時遭遇了一伙劫匪。他們人手只有十二人,卻要面對四十個匪盜。
他記得老標頭按曾經訓誡他的方法與土匪頭領交涉,老標頭給土匪們交出了不少銀錠,按他們這一行的行話叫與貢。但是這一次,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劫匪們收取了貢金後,並沒有放過他們,在他們的鏢車走到一半的時候,背信棄義的土匪展開了襲擊。走在最後斷後的老鏢頭眉心被一把飛刀插中,立時倒地死了。鏢局里武藝最好的王大刀,背上的刀剛拔到一半便被長矛戳中了脖子。李義、劉小龍瘋狂的揮刀亂砍,他們把一個土匪砍死後,自己也被砍翻在地。
狹窄的山路,毫無意義的戰斗,許多人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李曉忘不了那血腥的畫面與死亡的惡臭,他被同伴的死嚇的呆若木雞,王大刀脖子上被捅出的窟窿鮮血噴濺,最會講故事的陳鶴延被土匪削去了半邊腦袋,白花花的腦漿晃蕩而出。他還沒來得及尖叫,趕馬的老段便揚鞭御馬,趕著馬車沿崎嶇的山路疾馳。
“剩下的人怎麼辦?”李曉喉嚨打著結說道,馬車的車轅碾過碎石路面顛簸晃蕩。
“他們死了,小子。”趕車人大吼道,掄圓了鞭子抽打馬屁,馬兒仰頭嘶鳴“留下來,只是會留下兩具屍體,我還不想……”
疾馳的馬車結構無法承受劇烈的顛簸,在一道急彎處,木質的車架斷裂,鏢車被自身的重量拖拽,連馬帶人向山坡下摔落,老段一聲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甩飛了出去,像塊破爛的布袋拍在凸起的山岩上。
少年抱緊車扼,緊閉雙眼。當他醒來時已是日暮低垂。
李曉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誠然,他活了下來,躲過了致命的匪徒,和高陡的山岩,但當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兩腿摔斷,腦門摔破,流出血液在他的額上凝結,身體卡在石縫里無法脫身。
他的四周散落著從馬車貨箱里散落的珍寶,他明白了為什麼鏢頭給的財物無法滿足那些匪徒的貪婪胃口。
黃金,金燦燦的金錠在落日的余暉下反射著日光,發出璀璨的光芒,即使日落西斜,夜明星稀,那些貴重的金屬依舊散發出它們獨特的光澤。
‘就為了這些……’李曉閉上眼,他的眼前浮現出同伴們的悲慘死狀。他的喉嚨干渴,嘴唇干涸,少年知道,自己已是將死之人。
‘從小便是孤兒的我,孤獨的死去也沒什麼不好。’他想道,把頭枕在堅硬的岩石上,他不敢閉眼,因為一閉上眼他便能看到王大刀脖子上的血窟窿和陳鶴跳動的白色腦漿…李曉睜開被自己的血霧刺激的雙眼,眼角眉梢如螞蟻爬過癢麻,他無奈的看著星空,銀色的亮星忽明互暗的閃爍著,就像他周圍一地的金子。‘這時候要是能痛快的死去便是再好不過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曉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知道這一點後,他反而更加平靜下來。少年努力睜著眼,夜晚的星空很美,他想在死前多看幾眼。
一股清新的香氣忽然傳入他的鼻子,接著,他頭頂的星空便被一顆突然探出的腦袋遮擋。當夜色的微光映照到來者的臉上時,少年想自己一定是死了。
‘真好,這樣的死毫無痛苦,老天還讓我看見這麼美的幻影。’
幻影是一個女孩,一個美到令人窒息的女孩,雖然夜色昏暗,但少年適應了黑暗的眼睛還是能看清少女精美絕倫的容貌,女孩的皮膚白皙光潔,生著一副姣好的鵝蛋小臉,整齊的烏發遮在她的額前,兩根微彎的馬尾垂下,她的眼睛大而漂亮,深色的瞳仁像寶石般明亮晶瑩,峨眉如黛微蹙,鼻頭精致挺俏,一張朱唇小嘴瑩瑩光潤……
恍惚的少年張開嘴,他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死亡的感覺竟是這樣’他以為自己會飄起來,被頭頂身穿透漏青衣的仙女帶走。李曉想著費力的伸出一只手向仙女的臉蛋摸去‘反正我已是死人了,摸一下也……’
“啊!”美麗的仙女突然尖叫起來,白嫩的俏臉上染上一片緋紅,她匆忙向後退去,卻是雙腳一拌,一屁股坐到了青灰色的石岩上,蓬松的青裙難掩那白嫩的藕腿,在那裙襦之下少年鏢師李曉看到了此生最美好的景象。‘啊~就是這樣,死也無憾了’少年閉目感慨起來。看到女孩的反應時他便知道,自己還沒有死,眼前的少女是真實存在的,絕非幻覺。
當他再睜眼時,青衣的仙女早已站了起來,背對著他直踩小腳,他看到女孩的耳根通紅,不禁心生憐惜,他看著女孩的背影,感到疑惑起來。
“咳咳…姑娘”李曉費力的張嘴擠出話來,卻見少女竟是被嚇得一哆嗦,又發出一聲輕嚀,回過身來摩搓著小手,緋紅的臉蛋顯出七分嬌羞三分擔憂,如此模樣煞是可愛至極。
“唔…你…我,我…”少女支吾道,李曉這才注意到女孩的全身衣貌,女孩穿著青色的不知何物織成的衣裙,上衣看起來單薄緊致,貼在身上,中間兩側皆有鏤空露出大面白皙的肌膚,蓬松的裙子很短不過大腿,裙擺後側垂下兩條長長的青帶,帶子的末端還綁著兩個小金鈴,露著一雙圓潤纖柔的玉腿,只從大腿向下穿著一雙怪異的緊而纖薄的青色羅襪,小腳踩著一雙青色的平底硬面鞋。整體看下來少女的衣著雖暴露,卻絲毫沒有放浪之感,配上女孩清秀的模樣,美的更是渾然一體,盡顯清純。
“別……老…盯著…我!”女孩低下頭,害羞緊張的嬌嗔道,軟糯的聲音聲細如鶯,配上那扭捏的模樣,當真是一顰一蹙皆嬌羞可人至極。
“咳咳,實在是抱歉…”李曉別過頭說道“只是姑娘生的…這般美好…總忍不住想讓人多看幾眼…這樣,我也算死而無憾了…”少年平靜的說著,他不知為何自己會說出那般言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你……你……”神秘的青衣少女嘟起嘴,羞急的又說不出話來,一雙大眼已是汪鴻一片,似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快要哭了出來。
“姑娘,姑娘,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言語輕薄於你的…咳咳…”李曉忙張嘴說道,不知為何他感覺喉嚨不似剛才那般嘶啞,如有水汽滋潤一般,連干熱的空氣也變得微涼起來。
“沒…沒…沒事的……”少女支吾著說道道,垂著頭,眼神瞅著地,不敢抬眼看他,當真是面皮極薄了。這領他更為費解起來,如此這樣一個羞於見人的女孩,理應是那藏於深閨大院王府侯門的千金,斷不會一個人在這黑夜跑到這荒郊野地,更何況是如此陡峭的幽深谷底。
‘你到底是如何來至此處的?’少年心中疑惑道,在他看來,女孩的衣著完全異於常人,簡直不似他這個時代之物,而且少女衣容干淨整潔,完全沒有長途跋涉之感‘你到底是誰?’
“姑娘…”李曉張嘴正要提問,但聞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大笑。他側過頭,笑聲的來源正是那今日劫鏢殺人的那伙土匪。
李曉見那伙土匪有的在撿著地上的金子,還有幾人拿著刀子,邪笑著朝他們走來,眼里露出一副淫蕩的精芒。李曉心道不好,他們一定是注意到了自己身後站著的姑娘了。
“頭兒,你快看,咱們下來撈金子,怎麼還出來個這麼美艷的小娘子~”一個長相猥瑣的瘦子匪徒陰陽怪氣的說道,此言一出,眾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奸邪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青衣的少女。
匪徒們完全不在乎少年的存在,眼中只剩下女孩。
“姑娘,你快跑吧!”少年吃力的撐起上半身,回頭對著少女大喊道,他看到女孩的臉上露出膽怯害怕的神情。
“在下名叫李曉,是龍威鏢局的…咳咳…一名鏢師,今於押鏢途中突遇匪襲,在下僥幸逃生…誰想卻困於此山澗之中。”少年支起上身,拔出腰間的佩刀,直指眾匪,心中一股熱血上涌,讓他暫時忘卻了疼痛,李曉迸發出十足的勇氣,決意保護身後的少女“幸得姑娘搭救,在下感激不盡,姑娘,你快跑,這里由我來頂著。”‘她真的是來救我的嗎,不管是不是,今時都是我拖累了人家,唉,只是我站立不能,難以戰斗,說是掩護人姑娘跑,可這山路崎嶇,她又害嚇成這樣,實恐凶多吉少。’
“哦,哈哈哈,原來那個小鏢還沒死啊。”一個土匪指著少年大笑道“這不還擱著喘氣嘛。”
“你瞧他身後站那小美人兒,嘖嘖,當真是美瞎我的眼。”
“是啊,是啊,看那小臉蛋又嫩又水靈,真乃是人間尤物啊。”
眾匪說著,故意做出歪邪奸惡的模樣,晃悠著手里的砍刀緩緩向他們圍攏上來。
李曉見狀,坐在地上,強忍著身上的劇痛,胡亂的朝兩邊一陣揮刀亂砍“姑娘,你快走,快走啊!”少年頭也不回顫聲喊道,‘唉,真是小姑娘家,可能早已嚇壞了吧。’
幾個土匪對此不予理會,繼續走來,眼中的精芒大顯,有的人還吐出了舌頭,這些人根本沒有將癱坐的少年當回事。
“小美人兒,嘿嘿,你乖乖的不要跑~”瘦個子的土匪捏著嗓子淫笑道,咧開的嘴角露出一口發黃的板牙。像猴子一樣的瘦臉上眯著一雙眼,賊眉鼠眼,惡心至極“等我們解決了這個廢人,就帶你回去做壓寨夫人~”
“我…我警告……你們……”李曉回頭,卻見姑娘任是站在原地沒走,而是用她那軟糯的語氣還打著結巴去警告一伙殺人不眨眼的惡匪。‘姑娘啊,你這時說話是做什麼,像你這樣,說了還不如不說’少年頗感無奈的想道,‘女孩的聲音是那般輕麗軟萌,配上少女那清秀單純的模樣,任誰都想欺負一二啊’李曉想,卻聽的少女支吾了半天才說出下文“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瘦個的土匪譏笑道,幾個土匪停在原地,好整以暇的交換著視线,李曉注意到,隨著女孩小口一說,芳音既出,這些匪徒們變得更加邪火焚身起來,淫欲百出,有的人竟像狗一樣流起了口水。
“小娘子,你現在就是否則什麼都沒有用了,我看你無非就是會來個以死相逼。”一個土匪桀笑道“不過像你這麼水嫩一姑娘,就算你死了,我們也不會放過的,哈哈哈~”
“對,死了還能趁個熱……”幾個匪徒附和著狂喊道,賤淫邪惡的模樣直令人作嘔。
說話間,兩個惡匪便繞開坐在地上無能叫囂的男子向他身後的女孩湊去。
眼見著少女遭難,李曉痛惜的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啊……!”
男子聽到一陣尖叫,伴隨著一聲野獸的狂吼,那聲音並不是女孩的聲音,沒等他回過神來,只覺坐著的地面都顫抖起來,土塊岩屑彈崩而起,接著匪徒們的嚎叫聲不覺於耳,刀兵紛紛掉落,擊打在岩石上發出噼啪巨響。他緊張的睜開眼,被眼前詭異的景象震驚到呆若木雞。
少年周圍的土地皸裂,除了一地的刀兵利刃,早已不見匪徒們的蹤影,從土石崩開的縫隙里,粗大的樹藤從中生出,遍生著綠色的細枝嫩葉,藤蔓蜿蜒著向天空伸展,李曉抬頭仰望,只見那每一根樹藤上皆纏著一個土匪,晃晃悠懸在空中,離地數十丈,幾十個窮凶極惡的匪徒現在早已嚇得面無血色,求天求地吱哇亂叫。而他們沒叫多少聲,便被幾根樹藤纏繞著堵住了嘴。
‘這是什麼情況!’少年心中疑惑萬分‘對,姑娘!’李曉想著,猛然回頭向後看去,卻是登時嚇得面無血色,汗毛倒豎。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只白額吊睛的斑斕猛虎,雙脊寬闊,毛發油亮。老虎的頭正對著他的臉,巨大的頭顱上兩只如拳頭般大小的雙目散發出幽綠色的寒光,大而闊的黑色鼻子噴出熾熱粗重嗆人的鼻息,野獸齜著獠牙,對著他發出一聲聲低沉的獸吼。
面對如此猛獸,繞是給少年一百個膽子也不夠,李曉嚇得刀落在地上,牙齒不住的打著架,渾身打著擺子,心髒狂跳不止,在如此近的距離上與猛獸接觸,他只覺三魂都嚇走了七魄。
“好了,小花,你就別嚇這位少年了。”自那猛虎之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靈空明的嬌喝,清脆悅耳很是好聽“他不是壞人的。”
猛虎聞聲,收起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恭順的趴到地上,回頭擺出一副求摸的樣子,喉嚨里發出咕嚕聲。
李曉壯著膽子向聲音的來源望去,猛虎趴下後它身後的人兒便得看見。
開始時,少年還以為是剛才的姑娘換了身衣服,待定睛一看,才發現此時正用一手摸著虎頭的女孩懷里摟著的才是剛才的青衣姑娘。
‘世間竟會有如此相像之姐妹嗎。’鏢師李曉感嘆道,摸著虎頭的少女生的和剛才的青衣女孩一樣,俊俏可愛,柳眉微蹙,眼波如水,看起來比青衣的少女要英氣幾分,她梳著不一樣的發型,烏黑的秀發梳著整齊的劉海,左右兩側則用綠色的頭繩編著兩條精美的麻花小辮,曼妙的身著一身嫩綠衣裝,赤著雪白的皓腕,只在手臂上戴著綠色的花環一樣的臂鎧,豐滿的胸前束著一個綠色的蝴蝶結飾,少女身穿綠色的羅裙,長也不及膝蓋,至裙往下,不著羅襪而是光著一雙美腿,白嫩圓滑,在夜色下泛起溫潤的皓光。
“咳咳…”綠衣的少女佯裝咳嗽。
李曉馬上收起自己看的呆住的露骨視线,別過頭去,畢竟新出現的綠衣少女可是連那麼大的老虎都能驅使的,在她面前,猛虎亦如小貓。
“他怎麼樣了,妹妹?”綠衣的少女柔聲問道,她和被她喚作妹妹的青衣少女向李曉走來,他注意到女孩的腳上穿著一雙綠色的系帶涼鞋,赤著白皙漂亮的小腳,珠圓玉潤的腳趾上塗著淡綠色的油彩,顯的生機與活力。
見到姐姐問話,一直靠在後者懷里的青衣少女才抬起頭來,擦了擦眼,小聲道“這位鏢師的腿斷了,姐,他是個好人…咱們快救救他吧。”李曉第一次聽見女孩說出完整的語句,雖然聲音還是小的像蚊蠅一樣。
綠衣的女孩輕推開妹妹,突然蹲到少年身前。李曉緊張的倒吸冷氣,少女的身上散發著迷人清新的幽香,不濃不烈,如空谷幽蘭,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女孩看起來顯得更加精致,她的臉上絲毫沒有施過粉黛的痕跡,清麗的肌膚白皙光瑩,李曉只覺的熱血一陣上涌,他只慶幸自己穿的兜袍上衣長度足夠,加上自己是坐著的狀態能夠遮擋一二,否則他都不知該作何解釋,如何面對兩個一看就未經人事的青澀少女。
正當他慶幸之際,梳著發辮的女孩突然伸出一只素手按在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