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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的爆炸聲仍然遠遠沒有要停息下來的意思。有的近，有的遠，有的高，有的低。他們大概以為我已經被解決掉了……其實也很好理解吧，畢竟我就跟屍體一樣倒在了地上。自己的實際狀況一點都沒有比看起來的樣子好到哪兒去：渾身上下都是撕裂一般的疼痛，應該不少地方都有骨折或者骨裂，自內而外地不斷刺激著大腦的神經，讓我一直保持清醒。

　　 “呼……哈，呼，哈。”

　　 嘴里，鼻腔里彌漫著血腥與塵煙，腦袋里不知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嗡嗡地叫喚。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距離感——沒有人發現我，也沒有人過來幫我。

　　 “那，那就我……自己來。”

　　 胳膊肘勉強還能使得上力。一，二，三……腿上再發一點力，小腹……終於吃力地爬起來了。先坐起來喘口氣。

　　 “呃，呼……為什麼，基沃托斯變成了這樣。”

　　 真是難以想象，被三一打壓得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的阿里烏斯分校居然憑借一己之力近乎把三一和格黑娜炸成了廢墟，斷壁殘垣間燃燒著熾烈的火光，宛如人間煉獄。

　　 “我……我還不能停下……”

　　 這些阻礙我的疼痛，我必須忘卻它們。艱難地從制服胸前破損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只細細的針管，扎在手臂上並把里面所有的止痛藥都打了進去。下意識地，渾身上下的痛楚都瞬間消失了，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清晰起來，卻又好像不是很真實。

　　 “……放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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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提起了MG42機槍，我朝著遠處那個戴著棒球帽的身影開火，一步步向著她走去。

　　 “給我……放開他……”

　　 平時無比趁手的輕機槍此時顯得無比沉重，劇烈的抖動仿佛要將這副軀體震散；那個學生卻好像離我越來越遠，十分冷漠地回過了頭來。

　　 “原來還能戰斗啊，嘖。沒用的。”

　　 她抬起了手上的突擊步槍，朝我砰砰開了幾槍——子彈破空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尖叫，又仿佛在狂笑，又好像在嘆息，直直的朝著我的腦門飛來，扎進我的視线。

　　 “……”

　　 ……

　　 “陽奈部長？！”

　　 “拿擔架過來，快點。”

　　 “呼吸和脈搏都很微弱……”

　　 “她的犄角紋路里的紫色光芒消失了，光環也有在變暗，情況非常危急。”

　　 “堅持住啊！要不然，部長就要成為醫學部的標本了……”

　　 ……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脈搏。

　　 “動作快點，抬到救護車里面來。”

　　 “夏萊的老師也中槍了嗎？”

　　 “嗯。他出了很多血，目前陷入了昏迷。”

　　 “他真的非常脆弱啊，只是兩顆子彈而已……”

　　 “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趕快拿繃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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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老師……

　　 對不起，這一次我沒能成功保護你。

　　 這一定會成為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吧。

　　 真的……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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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麻痹，刺眼的亮光，金屬與杯盤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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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時刻監視她的狀況，手術完成後她的身體依然非常虛弱。”

　　 “是的。”

　　 “像這樣給她的全身消毒，每天都要。”

　　 “部長現在還不能吃喝，每天定時注射營養液。明白了嗎？”

　　 “明白了。”

　　 似乎有一陣清涼的感覺，但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身體依然不受控制，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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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復狀態良好，應該可以離開重症監護室了。”

　　 “謝謝你們啊，這幾天辛苦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老師。現在就要回夏萊辦公了嗎？”

　　 老……老師？

　　 “是啊。要是不趕快回去以幾倍的效率工作，那爛攤子就要收拾不完了。”

　　 “這樣啊……老師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你也在恢復期。”

　　 “我會的。陽奈就拜托你們了。”

　　 “嗯，放心好了。”

　　 額頭上忽然傳來了熟悉的溫度——這一定是老師！雖然非常努力地去嘗試睜眼，但看到的始終是一團光暈和幾個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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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段時間，但仿佛又沒過多久。再慢慢地嘗試一遍……眼前的景物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四肢的力量仿佛已經重新回到了我的掌控之中，盡管還是相當虛弱，好歹生命的感覺變得比先前真切了不少；雖然有點奇怪，但是我從未感覺如此充實。

　　 “誒，她睜眼了嗎？”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到近前。

　　 “對，陽奈部長她睜眼了。”

　　 “啊，太好了呢。先喝點水吧。”

　　 眼前的是醫學部的瀨名和一個粉頭發的三一學生，圍在床的兩邊一起欣喜地看著我。她的身上別著幾瓶藥劑，頭上戴著一頂護士帽，大概就是所謂救援騎士團的成員了。她的動作很溫柔，彎下腰來，將杯口舉到和我的嘴唇相平齊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控制杯身傾斜的角度。水的溫度也是柔和的，帶著一絲絲的甜味。

　　 “你……你是？我好像之前見過你。”

　　 “原來還認得出我嗎？我……我是救援騎士團的芹奈！看到你醒來真是太好了，很榮幸這次能幫的上一點忙，不過主要還是靠醫學部的瀨名她們，嘿嘿。”

　　 “這樣……謝謝你了。”

　　 “部長，終於有機會跟告知一下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了……雖然部長你傷得很重，但是手術還是比較成功的，身體里面的幾顆子彈都被取出來了，雖然這種情況很少發生。現在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里是格黑娜的一處秘密療養院，這里的環境和空氣質量都會有助於你恢復。不過現在你還不能下床走路。”

　　 “這樣啊……謝謝你們了。老師他走了嗎？”

　　 “是的，老師已經被糾察部的同學護送回夏萊了。雖然他的身體比較脆弱，不過好在傷勢不是很嚴重，比你的情況要好多了。”

　　 “哦，那就好。”

　　 明明剛才都挺有精神的，才說了幾句話的時間就快要疲憊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那就先不打擾陽奈部長休息了，之後我還會來看望你的。”

　　 “嗯。我們先出去吧。”

　　 芹奈留下一個甜甜的微笑，和瀨名一起退出了房間，我只得勉強抬起手揮了揮。原來格黑娜還有秘密療養院這種地方嗎……安靜是挺安靜的。房間里還播放著舒緩的古典樂，讓人很快就能放松下來。

　　 那就……當成來之不易的一段假期吧，終於沒什麼東西需要我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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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身體的狀況有在好轉。壓在四肢上的重量減少了有一半之多——大概就是從一百公斤減少到了五十公斤的感覺。第一次有了感覺想去做些什麼，雖然估計他們不會讓。

　　 “這是電視機遙控器麼，沒想到還准備了這個。”

　　 富有年代感的一根小塑料棒，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布了一堆按鍵，重量倒是挺輕的，最適合像我這種想看點東西但又承受不起手機之重的病人。

　　 牆是完全沒有任何裝飾物的潔白，在自己的床前不偏不倚地掛著一台電視。

　　 “步入秋季，基沃托斯各地區呈現出溫度逐漸走低的趨勢，一股寒流將由赤冬自治區南下……”

　　 “接下來有請一號嘉賓登場，她是來自山海經學院的旬，在承擔梅花園教官一職的閒暇時間內喜歡唱歌，跳舞，脫口秀等娛樂活動，在小朋友之間有著很高的評價，那麼請問你有什麼話是想對sensei說的呢……”

　　 “還在擔心你的身高嗎？只要服用我們公司生產的綠力膠囊就可以迅速長高，適用二十歲以下的各種人群！只需要一個療程就能馬上見效……”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電視節目啊，雖然她們應該是真的有在想辦法排解我的無聊。唉，還是看看新聞吧；把頻道切換到新聞台，我就把遙控器放到了一邊的床頭櫃上。

　　 “日前，三一學院和格黑娜學院正在有序展開戰後的修繕工作。上個星期簽署伊甸園條約時由消失已久的阿里烏斯分校再次重出江湖，而且憑借著驚人的氣勢直接挑起了兩大名校之間塵封已久的矛盾！造成損壞的區域和建築物包括但不限於古聖堂，格黑娜學院的南面和三一學院的北部地區。那就讓我們接下來把鏡頭交給……”

　　 那天的烈日，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四處彌漫的硝煙和燒焦的味道似乎又浮現在了腦海里，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並倒在了靠枕上。

　　 “部長，在休息嗎？”

　　 “你進來吧。”

　　 門被熟悉的節奏叩了三下，伴隨著音色有些低沉的鈴鐺響聲，門外的人是誰我猜都不用猜。

　　 “陽奈部長！你終於醒了啊。”

　　 亞子小跑著來到我的床邊，手上一如既往地拿著一捧資料。

　　 “嗯，昨天就醒了，今天的狀態也好了一些。”

　　 “那這段時間你就先好好休息吧，糾察部那邊的行政工作就先由我來接手。向你匯報一下最近的情況，考慮到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對簡報的內容做了一些精簡……”亞子說著捋了一下前額的頭發，開始在那一沓資料里面翻找起來。

　　 “在動亂中被抓捕的一些三一學生和阿里烏斯的學生目前已經被關押回禁閉室，同樣也有一些格黑娜的學生在三一學院那邊被捕，之後我們會對有關人質的事情和三一方面展開會談。呃，還有……因為炮擊受損最嚴重的第五第六校舍，第三教學區目前已經被封禁，修繕的用材已經向廠家訂購，戰斗中的傷員也在妥善安置當中。然後……墜落在湖中的飛船殘骸已經被發現，當時船上的萬魔殿成員也被悉數找到，目前正在醫院進行救治，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大概就這麼多了。”

　　 這還真是一團爛攤子啊。

　　 “亞子。我的記事本呢？幫我拿過來。這麼多事情你們肯定忙不過來。”

　　 “部長……你現在就要開始辦公嗎？醫學部的同學反復叮囑我不要給你造成額外負擔。要不等部長你痊愈之後再說吧。這段時間加班加點我們都會把工作完成的。”

　　 “呵。那樣我就更沒辦法放下心來了。我的身體可是健康得很，沒有什麼大礙。旁邊這不是有專門放在床上使用的桌子嗎？”

　　 我指了指病床邊上靠在牆邊的一塊小桌板。

　　 “那個是用來吃飯的，不過部長你現在還需要繼續食用流食。如果你執意要辦公的話……”

　　 亞子嘆了一口氣，把資料放在一旁的床上就開始費力地抬起那塊桌板然後架在了我的床上。

　　 “說到記事本，很不幸，部長的記事本在轟炸中和糾察部辦公室一起損毀了，目前正在對幸存的資料和物件進行清點，辦公室也遷到了一個臨時的棚屋里面。這個是老師給你的……”

　　 於是亞子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筆記本，放在了我的面前。

　　 “老師代我向你問好。聽說部長的記事本毀壞了之後，他就把這個給了我，讓我轉交給你。”

　　 “老師……”

　　 封面包裹了一層深棕色的牛皮，皮革的天然紋理清晰可見，甚至還有一些軟質的填充——這明顯就不是一般學生會買來用的等級，不如說是一個禮品。

　　 “老師他還在里面有些留言哦？雖然我還沒有翻開來看。”

　　 翻開這有些分量的封面，柔和紙張上凌亂中顯露出精神氣的一行字便映入了眼簾：

　　 【日奈，你永遠是老師的小超人。好好養病，每天都要過得開開心心。】

　　 旁邊還有手繪的一張笑臉，雖然看起來有點笨笨的。字的旁邊有一堆劃痕，但卻沒有任何墨水的痕跡像是筆沒水一樣，借著床頭的光也看得不清楚，紙張上面還略微殘留著一些老師的氣息……

　　 “亞子。把沒處理完的材料給我吧。”

　　 我平靜地將第一頁翻了過去，從有些猶豫的亞子手中接過材料以及鋼筆。

　　 “原來清點傷亡人數的報告還沒有出爐嗎？失蹤人員名單也是……這種時候特別不能松懈。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這正是糾察部最脆弱，人手最短缺的時候。傷員搜救的工作就由狀態比較好的AB小分隊去做吧，不要再增加人手了。剩下的人手要繼續往日的巡查工作，注意他們的心理狀態以及工作態度，要是有不穩定者不可過激處理，特殊時期。”

　　 怎麼已經開始感覺累了，工作的流程圖這才剛開始畫……一定是錯覺。喝一口水，重新打起精神來。

　　 “亞子。原先學院西北角的便利店就是比較薄弱的區域，這一回東側外牆也在炮擊中受損，一定要格外提防這個地方，不要讓格黑娜的學生溜出去了或者外來人員進入校園。之前訂購的快速反應電瓶車也到了嗎？很好。一個上午之內讓所有部員都熟悉它們的操作，充電站就設置在這……這……這兒……”

　　 “部，部長？你還好嗎？要不然就先到這里吧。”

　　 “啊，沒，沒事。”

　　 不知怎麼的，腦袋就忽然沉重地撇了下去，視线也變得模糊了起來，筆跡都要畫出地圖去了。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干勁……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所有的糾察部員都在加倍努力，身為部長我也不能過於懈怠。

　　 “禁閉室的容積有擴大嗎？不夠的話就搭上幾個新的……新的板房。不要把三一和格黑娜的……那些學生關在一起，也不要讓他們有，有見面或者溝通的機會，以免衝……衝突。阿里烏斯的那些學生，就……就……呃。”

　　 “陽，陽奈部長？！”

　　 眼前終於徹底黑了下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徹底失去了支撐，重重倒了下去，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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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仿佛回到了那個夏天。寧靜的夏日夜晚，皎潔的大海邊。

　　 那個人影和我一起坐在沙灘上，腳邊的一小堆篝火不緊不慢地燃燒著，伴隨著時不時發出的噗噗響聲躍動起來，迸發出些許隨風消散的火星。

　　 “陽奈。你喜歡大海嗎？”

　　 “其實，說不上喜歡。這種一望無際，深不見底的感覺……我有點害怕。”

　　 給出這樣的答案，大概不是老師所想聽到的吧。但是，即便是這樣小小的，無害的謊言，我也不想為他刻意編織。

　　 “那麼晚上休息的時候，陽奈會不會恐懼黑夜呢。”

　　 “……唔，最近的睡眠質量確實有點不好。”

　　 每當晚上拉上窗簾，撲面而來的黑暗似乎就擁有了吞噬一切的力量，就連返回床鋪的短短幾步路都仿佛變得荊棘密布，所以我一般會給窗簾留一條縫；要是沒有月光的夜晚，也要在床頭點上一盞小燈，心里便會好上許多。雖然……前段時間因為突然增多的事務導致上了床也會忍不住繼續思考，想著想著就失眠了。

　　 “畢竟陽奈是糾察部的部長嘛。”

　　 “每天那麼多事情，好煩。”說著，我將腦袋埋進了環抱著的大腿里。“唉，要是可以隱退就好了。倒不是說我有多討厭這份工作，要是因為歷史遺留問題而反復和三一發生衝突，那這一份反反復復中被執行的正義，又會有什麼意義呢。除了要對付學校外面的混混之外，糾察部的工作很多時候就是處理兩校之間學生的衝突糾紛……要是什麼時候大家能放下這份過去的恩怨就好了。”

　　 “是啊。要是三一和格黑娜的共識能夠達成，陽奈也就不會這麼累了。放心，有老師在，陽奈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唔……”

　　 伴隨著漲潮而逐漸帶上了涼意的海風拂過體表，而我身上穿的學生泳衣此刻就顯得有些單薄了。

　　 “冷得發抖了啊，陽奈。來，把這個披上。”

　　 “老師……”

　　 他的手在我腦後的犄角之間穿梭著，將發絲逐一捋順，然後將一件淡黃的長袖毛衣溫柔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要是困了的話，那我們就早點回去吧。”

　　 “沒關系。我再陪老師坐一會兒吧。”

　　 雖然與老師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他的身影卻好像有一種魔力，總能讓我安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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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奈部長。”

　　 眼前的是瀨名，看到我睜開眼睛後終於喘了一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恢復了平時那有些冷淡的表情。

　　 “這段時間你不可以再進行辦公了，你的工作現在已經全數委托給了糾察部的亞子，千夏等同學。在這麼繼續透支身體，對你接下來的恢復非常不利。”

　　 “嗯，我知道了。”

　　 我閉上眼睛，拿起旁邊的水喝了一口。

　　 “你現在最多只能接待前來探病的同學，一天一次，同時要記得按時休息。”

　　 “嗯。”

　　 “今天前來探病的是糾察部的伊織同學，現在已經等在門外了。需要休息一會兒再接待嗎？”

　　 “不用了，請把她帶進來吧。謝謝你。”

　　 隨後，伊織便推門進來了，看起來比往日要更加灰頭土臉。

　　 “伊織。”

　　 “好久不見啊，陽奈。呼呼。”

　　 看起來她的白襯衫都汗濕了，隱隱透出里面穿的內衣，正把肩上扛的老式步槍靠到我床邊的牆上。

　　 “還是這兒涼快，可惜我一會兒還得走。”

　　 “那先喝點我的水吧，旁邊那張床可以坐。”

　　 我把床邊的水遞給滿頭大汗的伊織，一下子就被她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然後癱倒在了床上，大喘著粗氣。

　　 “謝謝……謝謝。快要渴死我了。”

　　 “寒暄就免了吧。告訴我這幾天的工作情況怎麼樣。”

　　 “嗯，唉，可真是忙死我了。這幫阿里烏斯的學生這麼出來一鬧騰，所有東西都亂套了。不僅時不時對面組團過來打架找茬，我們這邊也有學生過去那邊搗亂。趁我們忍受忙不過來的時候，頭盔團和那些太妹也都膽子大了起來，敢到格黑娜自治區里面來鬧事了。雖然臨時的棚屋已經建好了，但禁閉室還是一直都爆滿啊。我都沒一個停下來休息的機會，一直都在勸架，不停的只能一起制服了。”

　　 果然，沒有我的糾察部一下就不堪重負了，但是我一時半會也幫不上什麼忙……唉。只能幫他們出謀劃策一下了，組織精簡的語言都有點費勁。

　　 “外面現在這麼熱，你們這些成天在外面跑的要多注意防暑，及時補水。原則上的問題不能妥協，但處理的方式可以寬松一些……現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人手又不足，也沒有什麼別的很好的辦法了。張貼海報多招些部員吧，要是有空的話。咳咳。”

　　 “是啊。有些事情我都不想管了，雖然說還是會去管……等等，那個是部長新的筆記本嗎？”

　　 “哦，對，是老師給我的。”

　　 “挺漂亮的，喔。部長是打算開始辦公了嗎？”

　　 “瀨名她們不讓啊，我也沒辦法。一天天坐在這里好無聊。”

　　 雖然我討厭東奔西走，討厭加班，但一時間這樣閒下來我沒想到自己也耐受不住。

　　 “這樣啊，或許你可以試試記日記。”

　　 “日記，那我寫啥啊？”

　　 “比如……誰來探訪你之類的。老師最近很關心你的身體狀況呢，昨天晚上我在這里值班，大半夜的老師還抱著一大束花跑了過來，還說著‘花店就要打烊了，最後一束簡直就是超級優惠啊’還有‘陽奈同學病得這麼辛苦，怎麼可以沒有人送花’之類的話。”

　　 “啊？老師他來過了？”

　　 “是啊。那時候你已經睡著了。花就放在隔壁床上。”

　　 ……原來我一直都沒發現嗎？就說好像有聞到花香味。昨天晚上也夢到老師了，難道真的會發生這麼奇怪的事情嗎。

　　 “這樣啊。那幫我拿過來一下吧。”

　　 “原來陽奈部長也會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嗎？之前可從來都沒有發現呢。”

　　 從她的手里接過用七彩卡紙，塑料紙包裹起來的一大束花，因為根部被水滋潤著所以依然保持著鮮艷，種種花朵被擺成了同心圓的形狀，簇成一團散發著濃烈的混合香氣。正中間還夾了一張紙片：【因為不知道日奈喜歡哪一種所以就把店里的每一種都選了一支，希望能給日奈帶去好心情！】在那一行瀟灑筆記的旁邊……果然又是那一張手繪笑臉。

　　 “不僅大半夜偷偷摸摸跑到療養院來，還寫了這麼多字嗎？老師他果然是變態。”

　　 “沒有啦，老師只是……”

　　 不等我把話說完，伊織的電話就滴滴地響了起來。

　　 “啊？是嗎……好好好我馬上就過來，等我一會兒。”

　　 掛了電話，伊織一臉不情願地站起了身來，順帶伸了個懶腰。

　　 “這麼快就又要回去了嗎？”

　　 “是啊。這次過來看你都有點像偷跑出來的一樣……我都跟他們說是回去換件衣服而已。”

　　 “嗯，去吧。別太累著自己了。”

　　 啊，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是我說出口的，感覺怪怪的。明明平時都是他們對我說的……

　　 病房重新恢復平靜，百葉窗在窗外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擺動著，相互碰撞發出風琴一般的清脆和鳴，回蕩在我的耳畔。雖然說住在這里有些時日，但我卻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個有些溫馨的小小空間。

　　 簡簡單單的原木床頭櫃上擺著我好不容易才放回去的花束還有那個筆記本，一旁的病床也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不過因為訪客而被坐出了一些褶皺。落地燈的光线很柔和，應我的要求被二十四小時開著；窗邊擺著兩把椅子和一張小茶幾，看起來無比閒適。

　　 窗戶外面正對著蜿蜒進來的一條小路，兩旁是繁茂的樹林，夕陽下不時掠過鳥雀歸巢的身影和組隊南飛的雁群。

　　 簡直就像一幅畫一樣。雖然並不是什麼奇觀壯景，但卻總是驅使著人走近看看——可惜我卻連起身下床都相當困難。

　　 “好。那就來記一下日記吧。”

　　 我將日記本翻到了第二頁，在空白的地方寫下了日期。

　　 【六月十七日，晴。今天感覺精神但不錯，但是身體恢復的速度沒跟上來，大概是因為昨天‘過於勞累’的緣故吧。我現在的狀態居然變得這麼差……】

　　 鋼筆的重量尚能承受，但握筆的手卻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再也沒辦法將字標准地寫在劃好的行列之間。

　　 不行……得再多寫一點。於是我用左手肘部墊住小桌板，握住右手的手腕，終於將字的形狀穩定了一些，雖然寫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居然，傷得這麼重。不過我感覺已經好多了，起碼不會干著什麼事情突然就昏迷過去。昨天晚上在刷牙的時候就險些磕破腦袋……或者洗手池被我的犄角頂碎。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老師送來的花和筆記本。】

　　 篤。

　　 鋼筆終於還是從指縫間滑落了下去，輕輕掉在了紙張上，留下一道墨水的痕跡。

　　 “唉。我盡力了。”

　　 試了好幾次終於把筆帽重新蓋好，我把筆記本和筆一起放回了一旁的床頭櫃上，靠在牆上無言地看著窗外染得血紅的晚霞。

　　 真想快點好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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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奈部長，你的午餐來了～”

　　 “哦。謝謝。”

　　 從床上坐起身來，揉揉眼睛，我甚至懶得去整理因為睡眠而變得凌亂蓬松的頭發——本來以為熬過了打營養液的時期就能飽飽口腹之福了，結果迎來的卻是流食。結果就是一碗熬得比老奶奶喝得還要稀爛的白粥，因為加入了各種各樣的營養物質而味道也變得奇怪了起來，甚至還不能加咸菜和花生米！

　　 “今天怎麼還搞了個小推車來……”

　　 “那是因為瀨名她們說今天你可以吃正常的食物啦，我們供給部就專門准備了一頓午餐，希望部長可以早日康復！”

　　 往日送餐來的一個簡易托盤變成了鋥亮的兩層小推車，推著車的風華看起來也心情好了不少。

　　 “考慮到部長目前的身體狀態，所以不會有太辛辣的食物，不過制作的過程一樣非常用心哦。至少不會用擔心沒有鹽的問題了。”

　　 “這樣啊。”

　　 幫我把小桌板簡單收拾了一下後，風華開始一面報著菜名一面上菜：“這個是白灼菜心。那個是雞湯海帶苗。然後是蒜蓉焗蘆筍，干煸四季豆。”

　　 等等，怎麼越上越多……雖然碟子只有拳頭那麼大，里面的菜量也不過兩三口，卻逐漸要將整張小桌板鋪滿了。

　　 “……法式海鮮湯，這個用的都是早上去市場買的第一批海鮮。低溫慢煮的西冷牛排。然後是一份肥牛壽喜燒，最後有一份焦糖布丁和水果。”

　　 “呃，這麼多嗎？”

　　 “嗯，所以每份菜的量都設計得比較少，所以部長應該能吃得下。”

　　 又幫我擺好餐具後，風華就像個管家一樣抱著菜譜笑眯眯地退到了一旁。

　　 可是，就連這些分量我也很難吃完啊，你們是不是對我的飯量有了什麼誤解——雖然看起來很不錯。

　　 “味道怎麼樣？”

　　 “好吃……挺好吃的，唔。”

　　 菜完全沒有冷掉的痕跡，他們也是非常用心了，雖然以我現在的狀態給個饅頭花卷都會覺得香噴噴吧，一下子就把這麼多食物擺在面前簡直下筷都有點選擇困難……特別是每一道菜都非常美味的情況下。就連飯碗也小小個啊，怪不得她們又多准備了好幾碗飯。

　　 “都合部長你的口味就好了，這次都是我親自准備的。”

　　 “茱莉沒有幫助你一起嗎？”

　　 “哦，她出去采購食材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

　　 “怪不得，那真是辛苦你了。做得很不錯啊。”

　　 “謝謝喜歡～畢竟烹飪也是我的愛好嘛。”

　　 把米飯全部泡到醬汁或者蛋液里然後端著盤子掃進嘴里的樣子未免也太不美觀了，所以我只能擦擦嘴角的飯粒結束了全餐。勉勉強強吃完了，差不多飽。

　　 “那我就先行告辭了，要是有什麼菜式想吃的話可以告訴我哦。”

　　 “嗯，好。”

　　 將餐盤按照大小順序一個個壘起來之後裝上小車，風華就揮揮手推著小車出去了。

　　 “部長還有一位客人等在外面呢。”

　　 “啊？現在這個時候來。”

　　 推門進來的是三一的芹奈，和往常一樣挎著那個鮮紅色的小急救箱。作為兩所學校唯一的醫療向社團，格黑娜的醫學部和三一的救援騎士團在救助傷員這件事情上是深度合作並達成默契共識的，無疑和其他所有劍拔弩張的學生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陽奈部長，休息得好嗎？”

　　 “嗯。”

　　 “剛才一定是美美的吃了一頓吧，我看剛才風華推出去的餐車上每一只盤子都干干淨淨的耶。真羨慕你能吃這麼好，哈哈。”

　　 “啊，嘿嘿。”

　　 原來飯量突然增加了這麼多嗎？我也只能撓著頭笑笑了。

　　 “今天我是過來幫你做手部按摩的，這樣可以幫助你痊愈後更快地恢復平時的工作狀態。”

　　 “是嗎？按摩什麼的……”

　　 “對。部長之前沒有嘗試過嗎？三一那邊經常有學生摔倒扭傷之後就找我們按一下，很快就不疼了呢。”

　　 “這麼神奇。”

　　 “哼哼。請把手給我吧。”

　　 她的手法相當細膩，手指像是螃蟹一般游走在我的手臂上，捏住並微微提起肌膚，然後卟地一塊塊放掉，胳膊的血液也像活過來一般開始舒暢地流動起來——這段時間內流失的力量也好像正在重新注入我的身體。

　　 “唔，好神奇。要是天天都能享受這種服務就好了……”

　　 “服務，什麼服務？”

　　 房間的門忽然被豪爽地一把推開了，闖進來幾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徵信社68？你們怎麼來了？”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個徵信社68乃是在格黑娜學院里讓糾察部最頭疼的社團之一，徵信社68因為接了不少非法的委托而臭名昭著，雖然團隊僅有四人；但是在我面前，還是要敬畏三分的，也被我親自抓進禁閉室不少次數。這次居然在我療養的時候過來探望，如果不是想捅什麼亂子，難道是想自投羅網嗎。

　　 “我陸八魔阿魯，作為徵信社68最成功的領導者，自然不可能對這次三一學院和格黑娜之間的動亂坐視不管……”依然是一副飛揚跋扈自信滿滿的模樣，穿得像個職場女精英的阿魯甩了甩那副絨皮外套的袖子，然後一提胯並將手插進了口袋。

　　 “聽說糾察部長陽奈因傷入院並在此療養，於是我就專門率領部下一起來關心一下你的身體狀況。”

　　 “態度很好。這次又犯什麼事兒了？跟我坦白的話，就給你們少關幾天。”

　　 “就算體弱在床，居然依然如此沉穩，爆發出強悍的氣場……”阿魯似乎是在小聲嘀咕但又沒有完全小聲，轉而清了清嗓子並挺起了胸膛。“我們這次專程拜訪也帶了禮物過來，這代表了我貴為社長不計前嫌寬宏大量的態度……”

　　 “沒事兒，芹奈，你繼續吧，不用管她們。”

　　 “哦，哈哈，好。”

　　 想必三一學院是不可能有這樣如此自命不凡的社團吧，芹奈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後才重新低下頭來捶打起我的小臂。

　　 “誒，陽奈這是在接受手部的按摩嗎？”

　　 睦月從正在發表長篇演講的阿魯身後鑽了出來，手里一如既往地提著那個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的黑色手提包，歪著腦袋打量著我和芹奈。

　　 “嗯，是的。”

　　 “那麼～要不要試試我的腳部按摩呢？為了這次看望陽奈部長我專程從網上學的呢，要是你不接受的話我可就會很傷心的喲。”

　　 不等我做出回答，這個小鬼已經貓著身子蹲在床尾掀開了我腳邊的被子。

　　 “好厲害……我都不會腳底按摩呢，據說不是只有在外面才有些專門的師傅才會這些手藝嗎？哦請等我一下，我得接個電話，大概是三一那邊的。”

　　 “那個，現在就回去了嗎？”

　　 呃……居然就這麼出去了。

　　 “沒事沒事，這種按摩可是特別舒服的呢，只要再把褲腳往上挽一點——哇，陽奈部長的斑點睡褲好可愛！這段時間躺在床上一定很難受吧～”

　　 “你不要信她的。喂，你想干，干什麼咕咳咳，給我住，住手哇嘿嘿哈哈哈哈！”

　　 這死小鬼果然還是本性不改，不能放過任何一次捉弄我的機會；一股鑽心的癢意直接就從腳底傳了上來，四肢都衰弱無力的我完全沒有一點點反抗的可能，甚至連攥緊床單都做不到而只得無能狂笑，睦月攥緊我腳腕的那只手此時便顯得十分多余。

　　 “誒，一下就笑出來了，沒想到糾察部長居然會這麼怕癢呢～笑得那麼開心，一定很享受吧？”

　　 “無月，你干嘛，快，快別鬧了……”

　　 “你想害我們又蹲進去嗎？”

　　 “原來這就是不法之徒的最高境界嗎？”

　　 “那個，同學，這樣不太好吧……”

　　 她哪里還聽得見阿魯和其他人的叫喚，只露出一臉陰險的笑容繼續想著法子折磨我：那只手很快就有了新的用處，直接扳住了我的腳趾並讓整只腳底最大程度地暴露了出來，幾根靈活的手指順暢無阻地沿著足弓的內沿自前腳掌到腳後跟上下劃動著，游走於我崩潰的邊緣；甚至不忘光顧一下更為細膩而敏感的足心區域，仿佛有什麼去不掉的印跡一般用指甲反復摳撓著。

　　 “唔嘻嘻嘻，哈哈哈救，救命啊哈哈哈哈你個死小鬼，快給我來人嘿嘿嘿把她給我關進去！”

　　 這種程度真的完全忍受不了啊，尤其是連掙扎反抗都有心無力，只能無助地躺在床上扯著嗓子仰天大笑的感覺真是太讓人絕望了……沒了平時作為糾察部長的半分氣力和氣場，此時比普通女生還要柔弱的我只能任由全身上下最怕癢的腳底被無情地瘙癢，除了徒勞地扭動腦袋流出眼淚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陽奈部長？！！！你們幾個，你們在干什麼？舉起手來！”

　　 雜亂的腳步聲，呼喊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冤枉啊，這……這是誤會……”

　　 “還敢狡辯？這次你們不好好反省個十天半個月別想出來。”

　　 “沒事的，部長，鬧事的人員已經被控制了。下次我們會加強審查工作。”

　　 ……

　　 呼，呵，呼，啊……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徵信社的幾個人也被衝進來的糾察部員抓起來了，我的呼吸卻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一身的大汗濕透了睡衣和床單。

　　 “這要是讓其他的人都知道了，讓我的顏面，格黑娜的顏面往哪里放……”

　　 我不知道。

　　 呼……呼。

　　 過了許久，我又重新坐了起來，費勁地拿來了徵信社留在這里的禮物。無論怎麼樣，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們這麼大老遠跑過來只是為了整蠱……

　　 滴滴。

　　 拆開打上了絲帶的紙盒，里面赫然露出了一個磚頭大的塑膠炸彈，五顏六色的導线互相穿插著，匯集到中間一塊裸露的數顯屏上，鮮紅色躍動著的數字顯得尤為耀眼，只剩下了最後五秒鍾的時間，一股寒意直接貫穿了我的脊背。如果是平時，硬扛下這枚炸彈的威力只不過受些皮肉之苦，而現在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

　　 呼叫護士的按鈕就在床邊，不過伸手過去還是有點遠……不行，沒那個時間，我得趕快逃出這里。

　　 “呀，呀啊！”

　　 雖然四肢像灌了水泥一般沉重，但是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我剛准備翻身下床跑出去，腳下一踩空整個人就一骨碌跌了下去，直接跪坐下去的膝關節像是被飛箭射中一般刺痛不已。不行，沒時間了……

　　 滴。

　　 “又發生什麼了，部長？”

　　 聽到我的呼喊，急救醫學部的瀨名馬上衝了進來；我的腳仍然翹在空中，睡衣滑落了下來，像是喪屍一般趴在地上狼狽地看著她，她也呆呆地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炸彈……那里有個炸彈。”

　　 但是倒計時停止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呃……我先去看看情況。”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床上的那個炸彈，然後試著伸手去撥弄了一下。

　　 “這個炸彈是假的，只是個外包裝而已，里面有一張紙，還有一張專輯。”

　　 “呃，好。謝謝你。”

　　 接著，她把我一點一點挪回了床上，又幫我掖好了被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不得不提醒你，陽奈部長，你現在需要格外注意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太鬧騰了不僅對你的恢復情況，對你的名聲也影響不大好。這邊還有其他學校過來援助的同學在呢。”

　　 “嗯嗯，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神色現在有多難看，只覺尷尬得頭皮發癢，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

　　 這一張薄薄的紙以及透明的專輯包裝盒，該不會再造成什麼殺傷力了吧？

　　 【陽奈部長親啟：雖然我們從事的行業，職責以及理念都各不相同，但身為徵信社68的社長，我對陽奈部長的遭遇表示深切同情。這里是我和社員一起准備的一點薄禮，還請笑納。接下來請允許我介紹一下它的構成：這張禮品裝的流行音樂專輯是遙香購買的，佳式子往B面放了一張自己的專輯，而睦月她專門設計了一個富有創意的新包裝，一直都不肯告訴我們……我就發揮了一下自己的特長，為部長你在橫幅上題了四個字，可以掛在辦公室的牆上勉勵自己。正如我們徵信社的宗旨是一日一惡，要是還沒拿出來看的話可以先猜一下。

　　 最後祝早日康復。

　　 陸八魔阿魯】

　　 居然把我們糾察部的工作跟自己的非法社團相比擬還寫得這麼大言不慚，我看著都要渾身起雞皮疙瘩。罷了，反正沒有又藏點爆炸物進來。

　　 先來聽聽遙香送的專輯吧。我把CD放進了播放器里，然後戴上了耳機。

　　 All her life, she has seen

　　 生命的滄桑，她已全然看破

　　 All the meanest side of me

　　 以及人們心中的陰暗刻薄

　　 They took away the prophet’s dream

　　 它們無情地幻滅夙願與夢想

　　 For a profit on the street

　　 只為遍落街衢的名利與欲望

　　 Now she’s stronger than you know

　　 但如今她比曾經更為堅強

　　 A heart of steel starts to grow

　　 鋼鐵煉就的心靈正悄然成長

　　 All his life, he’s been told

　　 一生的坎坷，他已全然明了

　　 He’ll be nothing when he’s old

　　 他將在蹉跎中黯然垂老

　　 All the kicks and all the blows

　　 所有的挫折與苦痛

　　 He won\u0027t ever let it show

　　 他始終深藏在心中

　　 Cause he’s stronger than you know

　　 因為他比曾經更為強大

　　 A heart of steel starts to grow

　　 鋼鐵鑄造的靈魂正日漸茁壯

　　 When you’ve been fighting for it all your life

　　 當你為了信念奮斗終生

　　 You’ve been struggling to make things right

　　 當你不斷努力做好一切

　　 That’s how a superhero learns to fly

　　 這正是超級英雄們學會飛翔的方式

　　 (Every day, every hour，Turn the pain into power）

　　 （每時每刻，化苦痛為力量）

　　 When you’ve been fighting for it all your life

　　 當你追逐夢想終生不渝

　　 You’ve been working every day and night

　　 當你投入工作不舍晝夜

　　 That’s how a superhero learns to fly

　　 這正是超級英雄們將要翱翔騰飛之時

　　 “嗯，好聽。”

　　 手稿樂隊的專輯嗎……留著之後聽吧。再來聽聽佳世子的吧——這大概是一張偷偷翻錄的，空白的碟面上只寫了“Mixtape 1”幾個字。那麼像佳世子那樣沉默內向的學生平時會聽些什麼歌呢……

　　 “I want my tears back！（把我的眼淚還回來！）”

　　 一支有男有女的樂隊一起鼓足了勁衝著我的耳朵大聲吼叫著，伴隨著無比粗獷的電子搖滾樂——呃，算了，像我這樣年紀的人還受不了這種心智衝擊，聽了兩句歌詞我就放下了耳機並揉了揉耳朵。

　　 那最後還是來看看阿魯社長寫的橫幅吧。一卷有些古朴的宣紙，用鮮紅的絲帶綁了個蝴蝶結，大概和她綁在領口的是同一款。

　　 “一日一惡，相對應的會是什麼呢……”

　　 隨著橫幅展開，幾個墨水寫的大字便工整地呈現在了眼前。

　　 “一日一善。”

　　 原來這麼直接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糾察部是辦慈善的，這家伙的腦回路是真的清奇，不過能看得出她寫字是有水平的。

　　 “那我也差不多該開始寫日記了。”

　　 【六月十八日，多雲。本來是很不錯的一天，我不僅被允許吃正常的食物了，而且吃得還非常豐盛，跟去了高級餐廳一樣。飯後芹奈過來幫我做的手部按摩也很舒服，不過美好的一天全被睦月那個小鬼給破壞了，還害得她幾個社員一起被抓進去了，搞得我也是身心俱疲。沒想到住進療養院里了還是不得安寧。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徵信社准備的禮物還是很用心的——除了睦月做的炸彈包裝！】

　　 ——————————————————————————————————————

　　 呃……昨天被他們好好折磨了一通之後早上也睡到九點多才起，不過終於可以下床走路了。午睡起來，我決定走出房間去看看。

　　 這個療養院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宮廷式的洋紅色絨布地毯下鋪著一塊塊木頭，踩下去的時候還有些輕微的咯吱響聲，有風吹過的話還會引得天花板上懸掛的吊燈微微擺動起來。不過明顯這里被打理得很好，聞不著一點點老建築獨有的陳腐味兒。

　　 推開走廊盡頭的玻璃門，是一片可供會客的小花園，頭頂上橫著的木頭架子已經攀上了葡萄藤蔓，夏天枝葉旺盛的時候提供了天然的蔭蔽，而秋冬季節則可以采收果實。

　　 “部長，你的四位客人來了。”

　　 “又是這麼多人嗎？帶他們來這里吧。”

　　 嗯……在不斷適應療養院生活的同時，我也開始慢慢喜歡上這個地方了。靠在椅子上，放松下來，聆聽大自然里的聲音，還不用處理雜務——再勤快的人都遲早會變懶啊。

　　 “好久不見，陽奈部長。”

　　 由糾察部員推開門，他們幾個人也走了進來：這個組合無疑有點奇怪，分別有千年學院的優香，我的部員千夏，還有三一學院的鈴美和蓮實。不過我先前對他們也略有聽聞，據說是在夏萊的老師剛到基沃托斯的時候在一片混亂中保護了他。

　　 “很高興能見到你，我是千年的研討會會計早瀨優香，這回應糾察部的邀請過來指導一下財務方面的統計工作。首先感謝一下陽奈部長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保護老師，在此希望你也能夠早日康復。”

　　 不愧是千年的會計，說起話來優雅和風度兼具，還順帶鞠了一躬。

　　 “嗯，我也得謝謝優香願意過來幫我們收拾這堆爛攤子。無論是什麼部門的人手都不是很夠了，你也能夠看到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樣子……現在老師他還好吧？聽說你和他走得比較近。”

　　 “是的。老師出院後明顯工作比之前忙碌了一些，有幾次說著為了節省時間想吃泡面都被我制止了，最近也沒買什麼亂七八糟的玩具……嗯。他也托我向你問好。”

　　 “哦，這樣。同學，能幫忙拿幾杯咖啡嗎？”

　　 “瀨名說你現在還不能喝咖啡。”

　　 “我之前習慣了……那就拿五杯茶過來吧。你們幾個也別在那里干站著，過來坐吧。”

　　 “好～”

　　 我點了點頭，千夏隨即在我身邊坐下並開始發言。

　　 “部長，看起來你恢復得不錯啊，我之前一直沒空過來看你，一直都在擔心，唉。”

　　 她把眼鏡又往鼻頭上推了推。

　　 “昨天鬧事的徵信社四名成員已經被關進禁閉室了，雖然沒造成實質上的傷亡和經濟財產損失，但考慮到性質惡劣所以駁回了社長阿魯的上訴申請。在優香的幫助下我們的工作進展也比預期要順利，不僅材料購買完畢，建築隊也完成了將近一半的修繕工作。經過思想教育，提交悔過書和保證的問題學生也逐漸變多，所以禁閉室的人數壓力也有所減輕。”

　　 “很好。我感覺也差不多可以回到崗位上了，現在精神已經好多了。”

　　 “雖然已經被優香同學說過一遍了，但是我還是想再感謝一下陽奈部長。你在危急關頭體現出的英勇氣概非常讓人折服。”

　　 發言的是三一學院實現正義部的副部長蓮實——幾乎可以類比成三一的糾察部。

　　 “相比較之下我們的善後工作開展得就沒有貴部這麼順利了，各個方面的進程都有待加強……而且這次的亂子實際上也是從三一內部引發出來的。唉。”

　　 “這也不能怪你們，畢竟阿里烏斯分校都脫離三一這麼長的時間了，誰知道他們又會用什麼手段來報復打擊呢。總之這對兩個學校事實上都是悲劇。”

　　 “是啊，原來的矛盾徹底都被激化了……真是不幸。”

　　 一直坐在旁邊傾聽的鈴美也終於說話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這點我同意你。”

　　 “可能陽奈部長之前不認識我。我們也確實沒有正式打過交道……我是來自三一自衛隊的，這次聽到蓮實副部長要來探望你我也就跟著一起來了，也想在參觀學習的時候對貴校有更多的了解……”

　　 “嗯。我本人是歡迎的，也希望兩個學校之間的矛盾可以多少緩和一些。畢竟，外交關系的好壞對糾察部的工作量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要是和平成為常態，那麼也就不需要有人刻意捍衛和平了。這也是我個人的想法。”

　　 沒想到，除了醫療方面，格黑娜和三一的一些學生也能在別的方面達成共識……

　　 “很抱歉打擾到各位，現在是陽奈部長需要休息的時間了。”

　　 小花園的門忽然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瀨名。

　　 “她明天就可以離開療養院了，到時候各位想繼續暢談也不遲。”

　　 “嗯，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很感謝你們能專門跑一趟來看我。”

　　 我站起身來，和他們每個人都握了握手。

　　 “哦，對了。”

　　 走在前面的優香忽然回過頭來朝我笑了笑。“明天出院的時候你會見到一個很重要的人哦。”

　　 “……什麼？”

　　 四個人便開始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不過我也沒有完全被蒙在鼓里。

　　 【六月十九日，晴轉多雲。今天最大的進步就是可以下床散散步了，雖然不能去太遠的地方，但這就基本是有或者沒有人身自由的根本性區別了。療養院的花園打理得很好，甚至還有蜜蜂飛舞在花叢間采蜜；也不時有蝴蝶駐足於此，我也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了它們翅膀的紋路，果然和它們的本體一樣精致而優雅。另外，也很榮幸地見到了當初一起保護了老師的優香，以及兩個三一的同學。看起來老師恢復得不錯，那我也能放下心來了。】

　　 ——————————————————————————————————————

　　 “陽奈部長，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你可以離開了。不過這一段時間仍然要早點休息，有空的時候可以多活動一下身體，不過不要有太激烈的運動了。”

　　 “嗯，我知道了。”

　　 換上了熟悉的制服，熟悉的長靴，還有熟悉的發飾，往日的精神狀態仿佛回來了……八成左右。雖然還達不到巔峰時期的狀態，但是處理手頭上的事務已經是不在話下了。

　　 “十二點前一定要睡覺，請牢記在心。這瓶維生素記得每天要吃。”

　　 瀨名送我到了療養院門口，將一個塑料瓶遞給了我。

　　 “謝謝你，那我就先走了。”

　　 “好。”

　　 門口停的並不是糾察部的裝甲車，而是一台玩具似的黃色小車，像是從某部喜劇電影里開出來的。難不成，過來接我的人是那個……

　　 “陽奈，上來吧。”

　　 “老師？”

　　 “對。每次來這兒都得費好大的功夫，得開快兩個小時車呢，這森林里路也不好走。”

　　 “哦……好。其實老師也不用親自來接我啊，我叫糾察部的車子就可以了。”

　　 “沒事，畢竟你終於出院了。這麼難得的日子，就出來兜兜風吧，載的是陽奈我也一點都不覺得麻煩。你反正晚上也沒什麼安排吧。”

　　 “嗯。”

　　 把頭探出車窗外邊，我打量著樹林里時不時一閃而過的梅花鹿，或是拖著大尾巴覓食的松鼠。如此清靜的地方，實在是逃離現實的好去處。

　　 “那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獨處時光了。可不許偷偷辦公啊，我會一直監督著你的。”

　　 “啊……”

　　 “吃過晚飯了沒有？”

　　 “吃過了，供給部的同學們有專門做了飯給我餞行。”

　　 “和陽奈同學共進的燭光晚餐就這麼沒了，虧我還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裝飾得很浪漫的餐廳，嗚嗚。”

　　 “……又在說奇怪的話了，老師。”

　　 ……

　　 夜幕很快就降臨下來，層層疊疊的樹冠隱去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星光，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的死黑。在林間的小路上顛簸著，即便車頭的燈光已經開到了最亮，老師的駕駛技術也很熟練，仿佛也難以抵擋黑暗的吞噬；老師若隱若現的臉龐，仿佛也離我越來越遠。

　　 “你在害怕嗎，陽奈？”

　　 “……”

　　 “沒事，我們已經出來了。”

　　 隨著老師打了一把方向，沙土和小石子打在底盤上的沙沙聲截然而止，駛上了馬路的車體馬上就穩定了下來。

　　 “這是……”

　　 “這是我們曾經來過的海邊呀，你忘記了嗎？看，今天還有水母呢。”

　　 從岸邊遠遠地看過去，成群結隊的熒光水母無依無靠地浮在淺淺的岸邊，像是組成了一條連綿百米的燈光帶，為夜行的車輛提供了一些安全感。

　　 “有沒有發現筆記本上的藏寶圖呢？”

　　 “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是老師畫的嗎？”

　　 “嗯。我還以為這種低級的小玩意兒早就被你看穿了，是用的很久之前流行過的那種只會在熒光下顯出內容的墨水。”

　　 原來是這樣嗎，第一頁那些不明所以的劃痕……

　　 “是這樣啊。那我之前一直呆在床上，也沒辦法跑出來啊。”

　　 “沒事，現在反正也不遲。我們來看看吧。”

　　 老師把車停在了沙灘邊上，和我一起來到了熒光水母的邊上。翻開老師給的筆記本，第一頁的路线圖終於顯現出來，在熒光中仿佛會呼吸一樣，時而漸明時而變暗。

　　 “這不是很簡單嗎。”

　　 這種小學生都能看得懂的尋寶圖怎麼可能難得倒我，在刻意被布置過的沙灘上我一會兒就從沙子里翻出了那個復古的實木寶箱。箱子不是很大，里面只放了一疊干癟的……

　　 “這是……游泳圈？”

　　 “是呀，之前格黑娜在海邊合宿訓練的時候估計是你走得太匆忙，就把游泳圈落在這兒了。而且……”

　　 “老師還一直在放我的鴿子，明明說了要陪我散步的卻一直在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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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別生氣，今天就給你補償回來。我之前教過你的游泳技巧還沒有忘掉吧？”

　　 “當然……記得。喂，把我的游泳圈還給我。”

　　 “哼哼，今天晚上我就再陪你溫習一下游泳技巧吧。”

　　 “什麼，現在，在這里？我的游泳衣都還沒准備！”

　　 “那當然不是在這里啦。放心，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走吧。夜里的海水可是很冰的。”

　　 ……

　　 我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又坐上了老師的副駕駛。

　　 “這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個老師，總喜歡裝得神神秘秘的樣子，真是的。

　　 ……

　　 沒過多久，老師把車停在了一個亮著燈的庭院門口。雖然修得挺豪華氣派，但是卻連一個招牌都沒有放。

　　 “這是什麼地方……我完全沒有印象。”

　　 “因為是剛建好的嘛，不奇怪。”

　　 推開大門進入了廳堂，我才領略到這里的規模：人造的水池和假山，一字排開的吧台，還有被雕琢成古羅馬風格的大理石柱子——妥妥的五星級酒店級別啊，只不過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看看櫃台後面站著的那個家伙，總該認識了吧。”

　　 嚯，沒想到還真有一副犄角從櫃台後面冒了出來。爬上了專門擺的小板凳，那個小矮子的氣勢才有了明顯的增強。

　　 “有客人來了啊，終於～”

　　 “霞？你怎麼在這里？”

　　 “哈？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這可是我們溫泉開發部的最新成就！海岸线大溫泉！目前還在試運營階段，只有老師一個人的預訂。”

　　 這個所謂的溫泉開發部也是格黑娜臭名昭著的社團之一，整天嚷嚷著發現了溫泉地脈就到處開挖，極大地影響到了周邊居民的日常生活，甚至還跑到了赤冬的自治區動工程。

　　 “獲得了施工許可嗎……親愛的溫泉開發部部長？”

　　 “呃，當然是有的！首先你看這邊環境優美，景色迷人，肯定會吸引很多客流！其次近五十公里范圍內都沒有任何的居民，所以也不會影響到交通秩序！總之就是一舉多得，絕對不是什麼違章建築……”

　　 總感覺還是有點可疑啊，看著霞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沒事，今天就是出來放松一下的。陽奈，我們就當一下這個溫泉的首席體驗官了。”

　　 呃。泡溫泉什麼的，不就是洗個熱水澡嗎。

　　 ……

　　 “果然還是這一件呢，陽奈同學的學生泳衣……”

　　 我就知道老師果然要拿我的泳衣說事兒。

　　 “這穿得不是好好的嗎？”

　　 “是啊，所以顯得很可愛嘛。”

　　 ……

　　 老師倒是很悠閒地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悠閒地吸著飲料等待著我的到來。在空無一人的情況下，一兩百米見方堆砌成天然模樣的溫泉池完全可以當成游泳池，正冒著帶著硫磺氣味的滾滾熱氣。

　　 “喏，過來陽奈。我給你表演個好玩的。”

　　 他拿著那個干癟的游泳圈，忽然吸足一口氣對著氣門嘴吹了起來。

　　 “什麼……老師居然要親自給游泳圈吹氣？”

　　 “是呀。對同學的一腔熱忱，怎麼能說說就行？呼哧！”

　　 ……

　　 雖然一開始的表情有點難看，但看著老師吹游泳圈漲得通紅的臉還是把我忍不住逗笑了。

　　 “這不是吹得挺好嗎，又鼓又圓。”

　　 “不要用這種奇奇怪怪的詞語啊，老師！”

　　 他卻只是站在那里笑，然後把吹好的游泳圈丟進了溫泉池里。

　　 “來吧，試試。”

　　 我只好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腳尖試了試水溫，然後坐上了游泳圈。

　　 “居然直接坐上去了啊，這樣不是不能用腳蹬水了嗎？”

　　 “我現在沒力氣啊，只能請老師幫忙推一下了……老師應該不會拒絕這種小小的請求吧？”

　　 “……當然。樂意之至。”

　　 平日里看起來干勁滿滿的老師原來也會有這樣低聲下氣服從命令的一面啊。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呢——就讓我來好好了解一下老師這不為人知的一面吧。

　　 “左邊，老師。”

　　 “注意前面的礁石。”

　　 “旁邊那朵花叫什麼呀？”

　　 ……

　　 “呃……呼呼。”

　　 “現在就累了嗎，老師？我還以為你一直在散步呢。”

　　 推著我在偌大的池子里走了好幾圈，他也終於變得氣喘吁吁的，站在一旁喘氣。

　　 “怎麼感覺今天像是中了陽奈的圈套……”

　　 “這怎麼能叫圈套？老師……難道你沒有樂在其中嗎，這麼好的一個溫泉。誒這是在把我往哪里推啊？”

　　 把我一口氣推到池子中間的深水區後，老師忽然扎進了水里再也不見蹤影。

　　 “呃。”

　　 溫泉池的水面變得平靜了下來，不過仍然有種種隱藏在其中的亂流在不斷涌動著。舉目四望，騰騰升起的水霧營造出了仙境一般的朦朧之美，但也會讓步入其中的人失去對意外狀況的感知能力。

　　 “老師……？”

　　 “前兩天，徵信社的那幾個家伙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啊？”

　　 “什麼……什麼事情都沒有。”

　　 他的聲音忽然從泳圈的前方傳來，不過游泳圈的浮力還是難以支撐我坐起來查看。

　　 “那憑什麼要把人家抓起來啊？”

　　 “保，保密！夏萊的老師應該不需要知道這些東西吧？”

　　 嘩啦一聲，一朵水花蹭上了我的腳尖。

　　 “不肯告訴為師是嗎？”

　　 “……唔嘻嘻嘻笨蛋老師，哈哈哈居然偷襲～”

　　 無聲無息之中，老師的兩只手從泳圈的內側伸了出來，不等我反應過來便又在腰兩側揉捏起來，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一直躲著不出來啊，大人都是這樣耍賴的嗎？我可要生氣了。”

　　 做出一副氣鼓鼓的表情，我躺下來並翹了翹雙腳，繼續觀察著腰腹兩側的水面。

　　 [uploadedimage:13956259]

　　 “一整天板著個臉可對你什麼好處都沒有哦，陽奈。”

　　 “……？”

　　 像是幽靈一般，兩只手猛地從泳圈外的視野盲區中探了出來並開始在我的腳底爬搔，而當我下意識想要用手撥水劃開卻是意外的笨重，像是准備與潛水艇纏斗的游輪一般，連轉個身都費勁，只得一邊難堪地笑著一邊穩住身子以免徹底翻覆。

　　 [uploadedimage:13956262]

　　 “咿哈哈哈看招！”

　　 無論老師的技術再怎麼好，也是得要浮上來換氣的！一面蜷曲起腳掌緩解癢意，我還時刻觀察著身邊的水面，在那張嘴探上來喘氣的時候直接舀起一窪水甩了過去。

　　 “咳咳，咳咳咳……”

　　 “老師的頭發全粘在臉上的樣子可真好玩啊，咯咯咯～”

　　 “嘻嘻嘻老師，怎麼可以這麼壞！”

　　 ……

　　 就這樣，我和老師就打起了空前劇烈的水仗，毫無違和地回到了孩童時期；雖然最後讓老師占了上風但他也沒有使什麼絆子來懲罰這場戰爭的挑起者，等我因體力不支而投降後就乖乖把我推上了岸。

　　 “呼呼，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幼稚嗎，老師？”

　　 “畢竟就算是打水仗的話，陽奈也是個非常可敬的對手呢，你也玩得非常投入不是嗎？”

　　 我和老師一起懶洋洋地躺在寬大的躺椅上，側過身子來互相看著對方。

　　 “我才沒有，覺得跟老師打水仗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喲，你臉紅了。現在該告訴我徵信社前兩天到底干了些什麼事情了吧。”

　　 “呃，那個……不要動不動就抓起我的腳啊？”

　　 “這只是一種手段。現在你的把柄可是被我拿捏得死死的哦。所以不要試著對我撒謊。”

　　 “呃……”

　　 以老師的水平，大概一眼就能看穿我有沒有在說實話吧，所以最好還是……

　　 “就是被他們捉弄了，撓了癢癢什麼的……”

　　 “不會是騙我吧？這麼要強的陽奈居然也忍不住嗎？一定是在騙我——”

　　 “真沒有騙你啊老師，不要再撓腳趾縫那種地方哈哈哈哈哈～”

　　 “好了，不欺負你了。我知道陽奈是不會騙我的。”

　　 “老師，呼啊真是太討厭了……”

　　 才這麼一點點運動量就變得氣喘吁吁的，該不會我真的到了該隱退的時候吧。

　　 “來吧陽奈。跟你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很開心。”

　　 他溫暖的手摟住我的後背，將我擁進寬厚的胸膛。

　　 “真是的。老師每次都不在我清醒的時候過來看望我，像是故意躲著一樣。”

　　 “那是因為……”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陽奈睡覺的時候特別可愛，所以只好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多拍點照片珍藏了。”

　　 我的腹部被什麼東西輕輕頂了一下，我順勢就伸手過去握住了那根東西。

　　 “唉，真的嗎，老師……那這個是什麼情況呢？”

　　 “這個啊，代表了我的緊張……哦不，我對陽奈的愛都要溢出了。”

　　 “……”

　　 啊——原來簡單上下摸索一下就會真的漲到這麼大嗎？老師大概得非常費勁吧……就把那麼粗大的一根肉棒握在手中，不止感覺怪怪的而且還讓人有些不安。

　　 “陽奈居然露出這種表情，不忍直視而且滿頭大汗嗎。那就……直接踩我吧！”

　　 “……什麼？要是做那種事情的話，老……老師一定會受傷的啊。”

　　 “那就輕一點。呃，比很輕再多用一點點力就好了。”

　　 這又是什麼奇怪的請求，是什麼新奇的二人游戲嗎；不過面對那麼奇怪的體外器官，一腳踩上去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對吧。

　　 “唔唔，陽奈的腳掌，小小的，軟軟的好舒服……再用力一點兒，對，上下蹭蹭，然後試著用腳趾夾住……啊對對對，真舒服。”

　　 居然還露出那種一臉享受的表情，大人真是奇怪，下體被女孩子的腳趾夾住什麼的難道不會感覺羞恥嗎。長得有點像雞腿菇的器官，在我的腳底不停地蹭來蹭去，變得越來越硬……

　　 “啊，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福分——啊啊啊痛痛痛！”

　　 呃，只是感覺腳底莫名其妙地沾上了些熱乎乎的東西，粘粘的好難受，於是就下意識一腳踩上去了；再看老師，已經捂住了自己的肉棒痛苦地在一邊打滾，都快要哭出來了。

　　 “啊啊啊……陽奈我沒有叫你用這麼大的力氣啊？”

　　 “明明那種粘粘的液體粘在腳上好難受啊，而且現在和老師一起做的事情怎麼看都是有損風紀，沒錯吧……”

　　 “有損風紀……”老師一邊喘著氣一邊直視著我的眼睛，表情看起來認真得可怕：“格黑娜糾察部的部長在這里跟我做這種澀澀的事情居然還說有損風紀，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哦。”

　　 “不懂？懂什……什麼……”

　　 “那就請體驗一下，剛才陽奈踢我那一腳之後我的憤懣之情吧。”

　　 老師忽然一躍而起將我壓在了身下，一把抓起了我身上泳衣的下端。

　　 “你在干什麼啊，老師？女孩子的下體怎麼可以……唔，唔唔啊！”

　　 ……

　　 像是早已預謀也像是爛熟於心，老師直接將學生泳衣的下擺像繩子一般擰了起來，卷成香腸般粗細後扯住兩端然後向上一提，便被含苞待放般的兩瓣陰唇吸附了進去。

　　 “唔嗯嗯額啊，老師不要……”

　　 “之前一定沒有試過吧，陽奈部長～這種珍貴的機會可不是每個學生都會有的呢。不得不說你今天穿的死庫水真是太棒了。”

　　 下定決心讓陽奈漲漲見識的老師當然不會止步於此——被擰成繩的下擺被前後拉扯了起來，讓陽奈忍不住驚叫起來；泳衣中的化纖在應力的作用下一縷縷突顯了出來，毫不留情地反復刮蹭著本就敏感的穴瓣兩側，不一會兒就染上了誘人的粉紅色澤。夾帶著些許快感的強烈不適讓她一下便握緊拳頭坐起身來想制止老師，但在猶豫中被纖維的拉扯攻勢擊潰了防线，最終還是失去了僅存的力氣和決心，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如此一來，她便失去了最後一次挽留住自己顏面的機會。

　　 “請不要這樣，唔唔唔老師……”

　　 【等等……老師怎麼忽然趴了下來，舌頭也進來了，這麼羞恥的事情怎麼做得出來；而且看起來毫不在乎一樣？或者說十分享受？啊啊啊這種奇怪的感覺，想想辦法啊……不要，那是什麼地方，癢癢的，又有點興奮，真的快要不行了啊……】

　　 不知不覺中陽奈的臉龐已經變得潮紅，剛泡過溫泉的身子加上下體不斷的刺激讓體表滲出了不少汗液，一面喘氣一面不願地小聲呻吟著。

　　 “陽奈，你知道嗎？每天在夏萊熬夜加班，就是為了讓你能夠好好養傷，而你居然在這麼虛弱的時候還要辦公，而且還昏倒了……這不就是讓我的付出都白費了嗎？”

　　 她無法思考，也不想回答，同時連張嘴也做不到。就像換了個人一般，往日統領著格黑娜糾察部的陽奈渾身變得軟綿綿的，一切都拜老師精湛的口活所賜：太淺了接觸面積不夠，太深了又效果不明顯，粗糙的舌苔在陰道口溫潤的前半段區域反復舔舐摩挲著，讓少女的嬌軀跟著動作不住地顫抖著，兩排牙齒也恰到好處地不時刮蹭，啃咬，擺弄，挑逗著陰蒂頂端最為嬌嫩的那枚小豆豆，不一會兒就有越來越多略帶咸腥的愛液噴涌出來，並被他忘情地吮吸了進去。

　　 “我……我知道錯了，老師啊啊啊～”

　　 因為初愈本來就脆弱的身體終於抵抗不住G點的高強度刺激，陽奈終於在愈加高亢的嬌喘中放下了所有的抵抗，將肉體和身心的全部都降伏在了老師靈巧的唇齒之間；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任由粘稠而又滾燙的液體在身下肆意蔓延。

　　 “其實，陽奈的表現我一直都是很滿意的。不過今天的話給個98分好了，想要滿分的話下次再找我拿好了。”

　　 逐漸朦朧的視线中，陽奈隱隱約約地看到，逆光中的老師站起身來並為自己蓋上了一層寬大的浴巾，然後像公主一般被他抱在了胸前。

　　 “走吧。我帶你回去。”

　　 “呼啊，唔，老師……”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愛自己啊。”

　　 ……

　　 那一天，陽奈終於感受到了心中萌生的那份少女獨有的懵懂情愫：雖然事後回想起來依然害羞而且難以平靜，但最終還是演化成了難以抗拒的興奮和喜悅。這是她和老師最閃耀的回憶，永恒地記錄在了她的身體上和心底深處。

　　 至於那本日記上最後又寫了些什麼，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