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十九章 閃亮登場
周五,相模灣,白鳥島。在這座一馬平川,看起來除了水泥地以外一無所有的島上,邊緣處正孤零零地搭著一座高看台。
豐華此時已經換下了最近平日里常用的14歲的身軀,重新換上了原本成年的身體。她穿著胸口綴有略章,肩頭帶著銀星少將章的軍禮服站在看台房間的一角,漠然地掃視著房間里那些一個個地都穿著考究手工定制西裝的政客們。
為了此時這些坐在其中的這些達官顯貴們盡可能舒適地互相交換場面話,這座看台還專門配備了恒溫設備,可惜就算讓此間溫度維持在令正裝人士感到舒適的295開爾文,也無法對社會作出任何有益的貢獻。
如果這是一場大陸酒店董事會——或者說ICI最高參謀部的內部聽證會,那麼這里將只會有一座鋼架,以及幾條折疊椅而已。就算安裝起空調設備對於工程部來說不過是一樁二十分鍾就能完成的小事,豐華也寧可讓他們將時間花在開發麻美的武器上。
暴露在海風中只是加幾件衣服的事,手里家伙不稱手可是要出人命的。
“…唉呀,酒店還真是大手筆——我們這里原先有這麼座島嗎?”一名議員問道。
“怎麼可能。真是的…也不知道這座島花了我們多少錢。”另一名政客如是說。
不好意思,猜錯了——豐華在心中微笑起來——這座‘島’可是我們自費整來的。
‘豐華,差不多是時候了。’綾琥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所羅門已經准備就緒…現在,你來控制。’
‘收到,我來控制,完畢。’
說著,豐華從倚靠著的牆壁跟前站直,繞過房里的一個個小團體們,徑直來到了位於這座看台房間斜前方的小講台處。
“下午好,先生們。”
豐華以正式卻又平淡的語氣說道。她嘴旁沒有麥克風,聲音直接通過雲海傳達給房間內部的擴音器陣列,響了起來:
“如果打斷了諸位的交流,我深感抱歉,但演示即將開始。”
只可惜,房間里只是安靜了短短的一刹那。
“…真年輕啊。”不知是誰發出了如此感嘆。
“但眼神看起來很穩重。”一位身著正裝的女性如是說道。
“女軍官嗎?還裝模作樣地戴著肩章呢…那銀星是什麼意思?”有人發出譏諷的笑。
就這樣,房間里又亂喳喳地響起私語聲。
“咳嗯。”
突然,有人清了清嗓子。其本身音量不大,但卻對房里的所有人形成了有效震懾。
在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之後,那人才將虛握成拳的手從嘴旁拿開,禮貌地發問: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我是ICI最高參謀部所屬——亦即各位所熟知的大陸酒店董事會成員之一。本次作為酒店的代表出席聽證會。”豐華答道。
作為回應,對方以並不令人生厭的方式點點頭。他隨後又回頭看了看房里的其他人,終於顯得有些無可奈何地又一次開口發問道:
“斗膽問一下,您今年貴庚?”
“我們時間有限,因此恕我不對此類問題作出回答。”
說著,豐華無視背後出現的巨大雪白色水柱,雙手只是靜靜放在講台前:
“如各位所見,演示已經開始。”
與此同時,聽著重物突破海面時通過海水傳來的巨大噪音,正位於水下300米深處的某位聲呐員訕笑著將耳機從耳旁拉了開來,發起牢騷來:
“艦橋,我差點聾了,俄國人的設備還真他媽忠於原味。”
“這里是艦橋——你可閉嘴吧,聲呐。當年蘇聯留在這船上的東西好多都沒法用了,這是我們從海狼們身上借來的備件。”
“臥槽?還真能接上用啊?”
“聲呐,我是舵手,你丫可別小看合眾國海軍的工程師啊。”
“臥槽…嘖嘖,真行啊,這幫玩扳手的。”
“聲呐,行了,少聊點吧。”艦橋下達了指令:“就算我們拿著ICI的默許,這也是一場匿蹤任務,而我們正披著敵軍偽裝在友軍海域潛伏。耐心點,等候‘狙擊手’的信號吧。”
“收到。”
於是,幽暗的海底再次陷入沉默。
而在海面上,一台還滴著水的人形主戰坦克正在平地上自如地四處奔跑,不時還隨著沉重到刮擦掉部分混凝土的步子急轉向,還作出各種急停與轉身。
雖然大部分政客只是看見那流暢得仿佛人類般的動作而滿意地點點頭,不過少數幾位有著空中自衛隊背景的看客已經看得臉色發白了。
原因說來很簡單——這里只有真正擁有相關經驗的他們看得出,那載具中的駕駛員所經受著的絕不是沒經受過專門抗過載訓練,未穿著抗荷服的人所承受得了的加速度。
而且這也說明酒店多半具備支撐先進戰斗機飛行員作戰所需的能力,否則此前在內部公開的文件中‘正在進行量產與列裝’的說法就無從談起。
在空中自衛隊的人們暗自驚詫的同時,又有人指著場中的景象驚呼道:
“快看——怎麼回事?!”
原本平整的水泥平台上,突然憑空般浮現出了幾台現代主戰戰車的影子…而且對他們這些本國人來說看起來格外眼熟。
“那是靶子,以鐵皮作出的空殼而已。”豐華面無表情地解釋道:“由於工程部掌握著的戰車樣本只有10式一種,為了保證真實性,也只能將其當做藍本制作靶子。”
對此,看客們也相對無言。雖然他們都清楚這八成是酒店方面對於這場唐突的聽證會產生不滿而作出的小小報復,不過豐華給出的理由也算合理。
而豐華面無表情地則在心中微笑起來——還沒完呢。
零號機帶著滿身本應與戰車同樣重量的復合裝甲,格外靈活地穿梭於靶標陣列之間,位於頭部的術式機槍噴口處凝聚起光團,伴隨著點點的閃光,靶車的觀瞄設備紛紛熔化。
透過防閃光的望遠鏡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來自陸自的看客們也坐不住了。
在‘癱瘓’了所有靶車之後,術式噴口處的光團驟然變色,隨即又凝聚成了兩道光環,自正中間噴射出紅熾的射流。
射流脈衝式發射,掃過了靶車。而在其途徑之處,無論裝甲,負重輪還是履帶上面都留下了深深的熔融痕跡。而武器發射途中零號機隨時高速移動,根本不曾停下腳步。
此時,看台房間中才真正鴉雀無聲。
“我們…究竟出資造出了什麼東西?”有人輕聲問道。
而豐華則仍舊頭也不回地面對觀眾,平淡地宣布道:
“先生們——這是現代人類反魔女武裝的終極形態。”
而在她背後,零號機已經抽出了藏於左臂武器莢艙內的術式軍刀,揮動手中那散發出輝光的粒子刀刃,不緊不慢地將靶子盡數捅穿,熔化成廢鐵。
房里根本無人對她的話作出應答。
最後,回答豐華的只有射流熔穿看台屋頂的聲音。
“——咿呀啊啊啊啊?!”某位男士驚懼地尖叫了起來。
“怎麼回事——它為什麼在攻擊這里?!”一位議員臉色蒼白地死死盯著豐華問道。
“唔,這就是我預料之外的情況了。”
豐華假裝驚訝地回頭看了看背後突然向著這里跑來的零號機,皺著眉頭說道:
“不用驚慌,各位。我們有相應的預案。”
她話音未落,原本平放在看台前的一堵混凝土牆就悄無聲息地轉動,整個升了起來,將看台擋了個嚴嚴實實之後才固定不動。
而來自零號機的攻擊則不斷在混凝土上留下了一道道紅熱的痕跡,卻沒能將其貫穿。
盡管如此,紅熱的混凝土發出的熱輻射與壓迫感仍舊使看台房間當中這些不知是多久以來頭一遭俯下身來的議員們冷汗直冒。此時屋頂被射流吹開兩道口子,恒溫也失效了,冷汗加上海風,幾乎房里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脊背上直發涼。
沒過多久,遠處又傳來了‘轟隆’一道巨大的水聲,攻擊也停止了。
“根據空中偵查報告,零號機跳海離開了。”豐華說道:“很遺憾,這恐怕是叛逃。”
“…很遺憾?!”一位同樣穿著軍服模樣制服的陸自參謀蹭地一聲自人群中站了起來,衝到豐華跟前大聲質問道:“那種玩意如果流出去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自己清楚!”
“正是!而且說到底你們的駕駛員究竟為何會做出這種事!”來自空自的一名參謀同樣看起來已經出離憤怒了:“他難道不知道襲擊看台會對我國造成多大後果嗎?!”
“她知道,我們特地在簡報中提過。但很遺憾,她是名外國人。”豐華搖搖頭解釋道:“在許多候選人當中,她的成績尤其突出,這才破格錄用的。”
“…我國居然拿不出一位能坐上去的駕駛員嗎?”那名空自參謀獨自露出悲涼的神情,忍不住苦笑起來:“真是諷刺。”
“好了,具體情況我們可以等酒店的正式報告。”
之前那名震懾住了一眾政客的中年人再次開口,拍板道:
“我想,眼下的事態恐怕已經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期。今天,在場所有人都為國家冒了生命危險,不曾有半點遲疑,我對此十分感動——諸位辛苦了,請回家好好修養罷。”
隨著表面尚且留著幾分余溫的混凝土掩體降下變回地板,負責接送的直升機也在旁邊沒有收到影響的空地停好,一眾政客率先宛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魚貫而出,爭先恐後地走向眼前能帶他們回家的唯一途徑。
而參謀們則留在了後面,他們有的仍舊憤怒,而大多數則是眼神復雜地向豐華敬了個軍禮之後離去。盡管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他們仍舊對豐華山崩於前而不為其動的從容感到欽佩——無論豐華是否事先知情都一樣。
而那位作風低調卻掌握全場的中年人則留在了最後。
“您不急著回去嗎?”豐華問。
“我只是沒見過ICI的董事,感到好奇罷了。”
“不要太在意——我們終究不過是凡人。”
“是啊,一點也沒錯。”
中年人笑著搖了搖頭,跟在自衛隊參謀們身後走下台階。
與此同時,上浮到水下50米深度的超大型寬體潛艇打開位於其上表面的水下艙門,將獨自下潛到了其正上方的零號機容納其中,隨後就又關上艙門,靜靜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