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緩緩衝破黑暗,每一分每一秒,天空的色調都在變換著,直至它整個臉龐跳躍出地平线。
盛夏,只有清晨的陽光是最愜意的。
大紅的窗簾,遮住了家里唯一的玻璃窗,細碎的陽光透過窗簾上的幾個小孔投射進屋內,在青色的地磚上,留下形狀不規則的光斑。
隨著那光斑越來越亮,女孩兩排濃密的睫毛抖動了兩下,下一刻,眼皮微掀,透出灰藍色的炯光。
連羽用手掩住小嘴,秀氣的打了個哈欠,而後伸長手臂,懶洋洋的抻了個懶腰,同時又嬌里嬌氣的哼唧了幾聲。
床頭的凳子上放了一只鬧鍾,女孩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六點半。
連羽是八點上課,學校離住的地方也不太遠,走個二十分鍾就到了,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在床上再賴賴。
她閉著眼睛,本想再休憩一會,可了無興致,五分鍾後,女孩坐起了身,拿過床尾的衣服,一件件的穿好。
‘唰’的一聲,連羽將窗簾拉開,和煦的陽光照在臉上很舒服,輕輕的彎起嘴角──好的天氣,往往能讓人一天的心情都很不錯。
小倉房一共分兩個部分,臥室和廚房,但這兩部分,只有一牆之隔,甚至連門都沒有,可以說很簡約。
連羽擰開水龍頭,放了小半盆水,雙手插入其中,捧了一小汪,往臉上撩了幾下,而後拿過放在一旁的香皂均勻的塗在臉上,再用水洗干淨。
洗完臉後,她又漱了口,並沒有去刷牙,因為昨天刷過了,為了省下牙膏錢,她一天只刷一次牙,而且是在晚睡前。
利落的為自己扎好馬尾辮,女孩琢磨著早飯吃什麼?打開櫥櫃,里面放著三個方便餐盒,還有兩個饅頭和一些小咸菜。
連羽舔了舔嘴角。
餐盒里放的是南瓜餅,還有干炸刀魚,這是昨天晚上,薛叔叔請自己吃飯,剩下的東西,臨走時,他讓人打了包,方便自己帶回來,盡管覺得不好意思,可最後還是被硬塞在手里。
女孩看著那兩個餐盒,發了一會呆,最後她還是只拿了一個硬饅頭出來──那些個好東西,還是留著晚上慢慢吃吧。
連羽邊想著,不禁回味起南瓜餅的香甜,她笑著往小鍋中添了瓢水……
隨著蒸汽的不斷冒出,連羽的早飯也好了,她放下手中的課本,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將鍋蓋打開。
取出饅頭後,又將鍋里的開水,灌入暖壺中。
連羽拿了咸菜,同熱好的饅頭一起放在櫥櫃上──全充桌子用,而後站在一旁,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吃完飯,女孩收拾好碗筷,又簡單打掃了下房間,才出門去上學。
連羽的學校也是平房,整齊的兩排相對著──由於是民辦中學,教學資源有限,所以學校的環境也不太好。
這的學生大都是農民子弟,還算朴實,但也有例外。
連羽是插班生,從外地來,那是個更為貧瘠的地方,初中又小又破,老師更是沒幾人,而且都有幾十年教齡,最大的都60多歲了,思想和教育方法老舊,所以她的成績自然很不好。
剛來的時候,大家看她又瘦又小,穿的又土,學習又差,兩次測驗下來,都是倒數後幾名,一時間,同學們對她很排斥,女生不愛同她玩,男生更不理她。
尤其是值日分組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同她一組,最後,還是有個叫郭佳的男同學,主動接納了她。
可這不是出於好意,沒過幾天,連羽就發現了。
值日中最髒最累的活,郭佳作為組長,都分配給她,而且連羽還要負責鎖門──其他人都走了,留她一個應付值日生檢查,只有合格後,她才能離開,否則,還要自己重新打掃一次。
連羽心中很委屈,但她什麼都沒說,更不敢反抗抱怨,不是她生性懦弱,而是她很明白自己的處境。
她現在無依無靠,能平靜的生活讀書,她已經很滿足了,多干些活又算什麼呢?想她在鄉下,每年秋收,都會跟著大人一樣下田,那農活,要比掃地,擔水累多了。 女孩沉浸在書海中,一心等著哥哥回來,日子在一天天過,而連羽的學習成績,也在慢慢進步……
在枯燥而無味的生活中,連羽並非毫無希冀,偶爾她會想到程哥哥,在這個陌生城市中,唯一同自己較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