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樓梯口，姚愉滿心歡喜地打量著自己，譬如腰腹的位置會不會顯得臃腫，臀部的曲线夠不夠優美，又或是踏出一只腳看看當前的裝扮是否讓雙腿顯得修長。她穿著一件有迪土尼粉紅豹圖案的白色短袖，下身是一條牛仔褲，褲腿極短，在上衣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這種“下衣失蹤”式的穿搭在年輕女性中十分流行，是追逐時尚的女孩們必不可能錯過的打扮。只不過，姚愉那條熱褲的褲腿處有參差不齊的布絲，其中有一條布絲很長，不細看的話，還以為那布絲是從她大腿上淌下的白濁色液體呢。當然，這種帶著殘破風格的牛仔褲其實就是這麼設計的。

　　 姚妜無奈地笑笑，忍不住打斷她，“還臭美呢！快來幫我穿一下。”

　　 姚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走到姚妜的背後幫忙調整穿戴的細節。

　　 “這運動內衣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穿啊！”

　　 “畢竟是以穩定性著稱的嘛！早上我自己穿時，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穿好的。”

　　 姚妜右手調整著左邊乳房在罩杯里面的位置，恍惚間能看到一顆粉紅色的頂點藏匿其中，頂點外面還有一圈水潤的光澤，上面帶著未消盡的余溫。

　　 姚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慢了幾分。

　　 “話說回來，你以前是不是經常盯著你們班上那個胸部大的女生看？”

　　 姚愉冷不丁地說道。

　　 額……

　　 被姚愉突然這麼一說，姚妜頓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那都是小學六年級時候的事了，妹妹居然知道？而且到現在還記得……好吧，看來這記憶力得到提升還是伴隨著一些壞處的。

　　 六年級剛開學的時候，班上的女生後脖頸上忽然都扎起了蝴蝶結，這引起了男生們的興趣，有人試過去解開，不過得到的是女生的厭罵和追打。不過很快，男生們便習慣了她們的變化，失去了新鮮感。到了第二學期，大家都注意到有一個女生的胸部開始有了明顯的弧度。

　　 女生之間是什麼想法姚妜不知道，不過男生之間可是沒少開些惡趣味的玩笑。而到期末的時候，那個女生的胸部甚至都快要趕上一些女老師的規模了，可她偏偏又不是那種“重量級”人物，所以經常會有男生拿她的胸部來取笑她。

　　 尤其是體育課的時候，女生們都喜歡跳繩，那個畫面……雖然那個女生只是初具規模，還遠遠不到波濤洶涌的地步，但那個女生胸前上下晃動的鼓包還是給姚妜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到現在姚妜還記得她的名字——喬梓茜(xi)。

　　 話說回來，好像她六年級的時候和姚愉所在的班級就剛好是同時上體育課的來著……

　　 “我……我那時只是好奇而已啦！畢竟你看，當時那麼多同年齡的女生，就她一個那麼突出，難免會讓人多看兩眼的嘛！”

　　 姚妜打著哈哈，解釋道。

　　 “哼！大色狼！”

　　 想起姚妜那個專注的眼神，姚愉就有些吃味，順手抓住胸衣兩邊的後背帶一把扣住了最里面的排扣，毫無防備的某人立刻吃痛輕叫了一聲。

　　 “嘶~”

　　 姚妜連忙深吸了口氣來緩解胸部緊勒的程度，並趁勢將後背的搭扣解開。

　　 “真是的，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怎麼還放不開呀？”

　　 姚妜嘀咕著，灰溜溜地扣上最寬松的那排搭扣，不免感慨了一番，這回算是知道‘看美女被女朋友發現’是什麼感覺了。

　　 “哼！”

　　 姚愉傲嬌般地撇開了頭，看到姚妜吃癟中還帶著些許無辜的樣子，心中莫名解氣了不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那麼久遠的小事情這麼在意，可能這就是戀愛吧…..

　　 “別鬧別扭了，快換上鞋子進去。”

　　 姚愉也知道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拿起旁邊的一雙茶色長筒靴穿了起來，這也是清晨的時候姚妜從鞋店拿回來的。

　　 因為在這混亂的時期里，穿高跟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以除了早上的那兩雙高跟鞋，還另外拿了兩雙矮跟的靴子。雖說還是有一點點跟，但姚愉的那雙其實也就跟雨靴差不多，而且較高的靴筒能覆蓋住姚愉的整條小腿，提供更大面積的保護。

　　 至於姚妜自己，因為對自己的實力胸有成竹的緣故，在挑選的時候可以不用那麼顧忌安全性。她的那雙淺灰色靴子的靴筒要更短一些，只到腳踝上面一點，只能算是短靴。而且鞋跟相比於姚愉的平底長筒靴明顯要高些許，當然，為了不那麼引人注目，挑選的是厚跟。在外人看來，無非就是這個女孩子既想要漂亮又不想影響行動罷了。

　　 “准備好了嗎？要進去了。”

　　 再次檢查了一遍，確定外表沒有任何會顯露出兩人“異種”的痕跡後，姚妜推開了面前的玻璃門。

　　 剛進門，濃重的異味立刻讓姚妜皺緊了眉頭。

　　 “這什麼味道！？rua~”

　　 姚愉用力捂著口鼻，但仍舊忍不住地干嘔。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飲料、各種食物，還有精液混雜在一起的味道，經過時間的沉淀變得愈發不可收拾。但這還不是最難受的，比常人更靈敏的嗅覺讓兩人在門口就能聞到最里頭還關著門的衛生間所散發的惡臭。

　　 看來不止是記憶，感官方面得到提升也伴隨著風險啊……

　　 右手邊是櫃台，台上杯盤狼藉，隨處可見的蟑螂還有在上空飛舞的蒼蠅和蚊子，爭搶著各種容器里面的殘渣。背後的牆上懸掛著一系列的菜單，有點像公交站那種可以通電照亮的透光廣告牌，只不過現在沒有亮起罷了。

　　 這里就像個垃圾場，食物變質的氣味惡心至極，姚妜終於也忍不住掩住了口鼻，牽動挽著自己手臂的姚愉往里面走去。

　　 有不少女人聽到動靜後都轉頭看向了來者，也有的女人仍舊無動於衷。

　　 她們目光呆滯、眼神麻木，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姚妜和姚愉。

　　 姚妜由於昨天晚上的事情，對於現場的情況多少有了心理准備，不過一旁的姚愉倒是被驚嚇到了。這些女人一絲不掛，手腳被綁縛著，身上有大片精液干掉後的結痂，其中還有幾人有明顯的被毆打過的痕跡。僅僅數秒鍾，姚愉便能想象得出她們經歷了怎樣的痛苦與折磨。如果不是姐姐獲得了奇緣，恐怕自己也會是她們中的一員。

　　 想到可能會被數不清的陌生男人日夜……姚愉心中就止不住地寒怵，身體不由自主地將姚妜的左臂抱得更緊了。

　　 “大家聽我說！”

　　 姚妜放開捂著口鼻的右手，強忍著不適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喊道。

　　 “天哥一伙的勢力已經被我們剿滅，大家不用再受困於他人之下！也就是說，你們……自由了！”

　　 考慮到眾人受困已久、士氣低迷，姚妜特地用慷慨激昂、莊重堅決的聲音來向她們宣布這件振奮人心的事情。

　　 然而，事情卻並不像姚妜想的那麼簡單。

　　 原來那些無動於衷的女人，在聽到姚妜的話後，也不免好奇地轉過頭來。可以看到，她們的眼神忽地有了絲許神采，但同時也能感覺得到，她們仍對姚妜的話抱有懷疑的態度。除非，姚妜能拿出什麼可以讓人信服的證據。

　　 “小愉，你去給她們松綁。”

　　 姚愉點了點頭，小跑著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女人身邊。

　　 “我知道你們很難相信，但是事實就擺在你們眼前。如果我所說的是假的，那為什麼我們不是被押進來的？更何況，他們看著我們明目張膽地幫你們松綁還能忍氣吞聲，這不就正說明他們已經失去統治地位了嗎？”

　　 被姚愉解救的人越來越多，姚妜的這番解釋也確實不無道理。但除了震驚之外，她們卻似乎再沒有別的表情，也許是她們根本就沒想到過會有得救的一天。

　　 “你們……是什麼人？他們現在在哪里？”

　　 遠處一個頭發蓬亂的女人問道，她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虛弱。

　　 那股沉穩的勁兒很明顯是強裝著出來的，她內心的慌亂與警惕已經被她的眼神和言語所出賣。不難看出，她在害怕這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姚妜認得她，她就是昨天晚上被胖老五施暴的洛馨露。

　　 “你不用擔心！我們只是路過這里。至於基地里的那些人，都被我們的朋友打跑了。不過他受了點傷，現在在下面包扎傷口。”

　　 “他？”洛馨露抿了抿發干的嘴唇，“你們......有多少人？”

　　 “三個。”姚妜如實答道。

　　 三……三個人？

　　 一直處在觀望狀態的其他女人頓時愣了神。

　　 三個人打跑了幾十個人？而且其中兩個還是看上去毫無戰斗力的年輕女孩！？難不成他們三個手里有槍？

　　 “不用懷疑！確實是我們三個人做的！”姚妜迎向她們打量的目光和不可思議的神情，“我們的那個朋友能一個打十幾個，再加上我們兩姐妹也會那麼兩下子，所以對付那些人也能夠應付得來。”

　　 什麼？竟然不是靠的武器？

　　 有人已經開始重新審定姚妜說辭的真實性了。

　　 “你剛才說，你們是路過這里？”

　　 注視著姚愉站回姚妜的身邊後，洛馨露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我們打算前往市中心那個聚集地。”姚妜點了點頭。看到眾人露出不解的神情，便接著解釋：“你們被關在這里應該不知道，灣達廣場那邊聚集了非常多的幸存者，他們坐擁整個購物中心，生活所需應有盡有，而且還有直升機定期投放武器和裝備，所以我們三人決定投奔到那邊去。路過這里的時候，發現有幸存者，便前來這里看看。一來是稍作歇息，二來也是想問問有沒有人要跟我們一起走的。直到，他們露出了獠牙……”

　　 “那我們呢？”

　　 較遠處的一個女人突然發話，眾人的視线頓時便被吸引了過去。她坐在地板上，側頭看著姚妜。

　　 姚妜不是很懂這個女人話里的意思，注視著她靜候其下文，咖啡廳里的其他女人一時間也都有些不明所以。

　　 “你帶著你的朋友離開了，那我們怎麼辦？”那女人繼續問道。

　　 姚妜沉默不語，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的樣子。倒是姚愉毫不遲疑地回答了她：“當然是跟我們一起走啊！”

　　 “一起走？呵！”那女人嘲笑了一聲，“先不說我根本不信你們能打贏這里的人，就算退一萬步講，這事是真的，你們很能打，能打幾十個。但要是成百上千、甚至是幾萬個呢？棕熊市有幾百萬的人口，以現在外面的情況，你們三個人能保著一群沒有戰斗力的人一路護送幾十公里嗎？”

　　 “為什麼不能？我們現在找到了兩輛能開的車！”

　　 姚愉毫不示弱地回答道，因為剛剛上樓時姚妜就有說過她的計劃。

　　 “你以為有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你不妨走到窗邊看看外面那條路是什麼樣子。”

　　 經女人這麼一說，眾人頓時想起了那條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的畫面。

　　 “你現在還覺得這一路上能夠暢通無阻嗎？就算不棄車步行，選擇繞路，那變數也只會更多！除非……你們開的是坦克。”

　　 這番話就像是給眾人潑了盆冷水，雖然有些無情，但卻是實話。

　　 “這……”姚愉一時無法反駁，只好求助般看向了姚妜。

　　 姚妜皺著眉頭，這確實是她考慮不周。因為計劃是以她自身為基准設想的，只想到自己的強大能夠解決路上的危險，但她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前提。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指出問題的所在，等到真遇到突發情況時，她恐怕不得不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要麼為了保護這群沒有戰斗力的女人而選擇暴露自己，要麼無視她們的死活，選擇明哲保身。

　　 “如果是那樣的話，還不如就待在這里算了，起碼還安全點。”一個靠著桌腿的女人忽然說道。

　　 “這里也沒法待了，那些男人都走了。等到食物吃光，也是死。”旁邊一個抱著膝的女人也垂下了頭，灰心喪氣地說。

　　 “我們在這里被輪女干了半個多月，有些人一來，那些男人竟然都跑了？呵！我是該說他們瞎了眼呢，還是說你騙人的手段太過低劣呢？昨天那聲淫蕩的床叫怕不就是你們中的一個喊出來的吧？”

　　 最開始提出質疑的女人接過話茬，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著姚妜，像是在諷刺姚妜那站不住腳跟的謊言。顯然，她堅定地認為姚妜和姚愉是天哥的禁臠，串通好的來戲耍她們。

　　 拳擊手或者習武之人並不是沒有出名的女輩，但縱觀天下，哪個能打的女人胸部會像姚妜的那麼夸張？甚至連硬朗點的肌肉线條都沒有，怎麼可能有戰斗力？

　　 再把言行嬌柔的姚愉也排除掉後，所謂的第三人豈不是一個打幾十個？要說她沒見過天哥出手也就罷了，可偏偏她就見識過。大身板加上高強的武藝，當初他來打劫時，一眾路人被他打得投的投，逃的逃。就算你第三人再強，可天哥也不是一擊就倒的，更何況還有一幫小弟呢，而且都手持武器，你拿什麼防？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信過姚妜的鬼話。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姚愉很生氣，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麼無禮的話，雖然……她有一部分確實說對了。

　　 “算了，小愉。”姚妜搭上姚愉一邊的肩膀。

　　 “姐姐！”

　　 姚愉不服氣，轉過頭來希望姚妜也說點什麼，而姚妜卻只是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對此，姚愉也只好悶悶不樂地咽下一肚子氣。

　　 “本來還想著帶你們一起走的，既然你們不信，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姚妜的語氣逐漸變得冷漠起來，“你們就當是天哥和幾個過路人起了衝突吧，只不過贏的是我們罷了。至於你們……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們就當我們沒來過好了！”

　　 說完，姚妜拉起姚愉的手轉過身就往門口走去。姚愉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女人就這麼目送著自己離開，沒有一個人為她們兩姐妹發聲，甚至沒有人對她們說過一句感謝的話。想到這里，姚愉咬了咬嘴唇，不禁有些失望，原本還想再勸說兩句的念頭也消散而去。

　　 走出咖啡廳，姚愉頓時感覺壓抑在心中的煩悶舒緩了許多。

　　 空氣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原因。

　　 有些東西，比那難聞的氣味更令人厭惡。

　　 姚妜側靠著樓梯圍牆，用搭在扶手上的左臂支撐上身，低著頭長長地嘆息了一口氣。

　　 “姐姐……”

　　 看著姚妜充滿心事的樣子，姚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右手忽然傳來了輕微的力道，姚妜才意識過來，自己讓小妮子擔心了。

　　 “我沒事，小愉。”姚妜笑了笑，“走吧，我們下去收拾一下，准備離開這里。本來要是她們肯跟我們走的話，我們就再住一晚等她們調整狀態的，既然她們不領情，那我們也不必再管她們了。”

　　 “嗯！”

　　 姚愉也釋懷地笑著，兩人攜手向下走去。

　　 而原本自然牽著的手，漸漸地變成了十指緊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