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百合 End Of The Road(1、5)(中國語注意)

End Of The Road(1、5)(中國語注意)

   End Of The Road(1、5)(中國語注意)

  Chapter 1

  

  

  

  

   歐根有些搞不懂她和威爾士到底算是什麼關系。

  

  

  

   敵人嗎?不是,至少現在已經不是了。戰友?但是她們根本沒有並肩作戰過,一次也無。前任?也許她們之間是存在過一些羅曼軼事,可能,曾經……誰都沒有捅破窗戶紙,這些事也就全部成了往事。是因為這個才會讓她們兩個的關系變得如此尷尬嗎。

  

  

  

   歐根不知道,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單獨和威爾士一起踏上這趟旅程。

  

  

  

   以前威爾士不止一次說過,她總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其實歐根自己也未嘗不是如此,她也同樣看不透她,她們都未曾嘗試過同任何人敞開自己的內心。處理人際關系原本並不是歐根的強項,她只是情緒化地對待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所以就顯得她跟所有人的關系都若即若離,歐根覺得自己也不需要什麼朋友。

  

  

  

   她是自由慣了的人,但唯獨對上威爾士的時候,她會覺得不自在,雖然她不想承認,在與英國人獨處的場合里她確實會沒有來由地感到緊張,但她還是會表演出自己一如既往的樣子,然後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攥緊拳頭,手心冒汗。威爾士卻一直都是那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遇上什麼棘手的事她都能游刃有余地解決,一副十足的花花公子派頭。就像她們第一次打上照面時那樣,她一上來就摟住了自己的肩膀,手法利索得像個男人。再後來,那只胳膊有時會挽住她的手臂,更多的時候是攬著她的腰。不知道過了多久歐根開始避免和威爾士單獨見面,她也不知道那時自己的躲避是不是過於明顯,總之威爾士再也沒主動找上門來過。

  

  

  

   她們本來是能發生點什麼的,歐根對此並沒有什麼看法,她一向不會想太多。

  

  

  

   高速公路上,她們半新不舊的車飛馳著,威爾士開了差不多一整個白天,歐根一直坐在車後座。大半個太陽已經落到地平面以下,出發的時候油箱是滿的,現在也許已經需要去加油了,歐根想著,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她想的沒錯,天完全黑掉沒多久威爾士就從匝道下了高速,她們似乎進入了一個小鎮里。威爾士找到一家小小的加油站,歐根也跟著她下了車,她一直捏著手里的鋁罐,時不時會喝上一口。

  

  

  

   “一會兒我來開車吧。”她突然說到。

  

  

  

   威爾士先是愣了一下,仿佛是沒想到幾乎一整天都在保持沉默的德國人會在這時候開口講話,然後她又笑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吧,以現在的天氣在車里過夜,你一定會後悔的,相信我——”她說。

  

  

  

   “而且你也沒辦法替我開車,對嗎。”金發女人手扶著加油槍,衝歐根手里的啤酒罐揚了揚下巴。

  

  

  

   “……”歐根這才意識到自己喝了酒,今天已經不能上路駕駛了。

  

  

  

   加滿油,她們重新上路。威爾士在鎮子里繞了一圈發現這里好像並沒有旅館之類能讓她們暫時歇腳的場所,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小得可憐,幸好最後找到了一對好心的老夫婦願意讓她們倆在家里留宿一晚。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歐根早就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了。威爾士只能抱著她下了車,本想直接把她抱到樓上去,但是德國人像條滑溜溜的大鯉魚似的在她懷里扭個不停,她就只能把對方放下來,改成扶著她走,好在這次歐根沒有拒絕。

  

  

  

   老太太帶著她倆去了唯一的空房間,是的,並沒有條件能給她倆一人一個房間,還好那張床算是夠大……歐根詢問如果威爾士不介意自己能否先用浴室,威爾士笑了笑表示沒關系。其實今天她比歐根要累得多了,不過反正她沒拒絕,歐根進門脫下衣服,放在洗衣機上的籃子里。

  

  

  

   衝個澡用不了多少時間,歐根圍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卻發現威爾士又披起了外套,“你要出去?”她邊擦頭發邊問道。

  

  

  

   “呃……是,我記得後備箱里應該放了一張折疊床。”威爾士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她們的床。

  

  

  

   她們只有一張床。

  

  

  

   “不…沒關系。”歐根竟然覺得有些慌亂,也許比威爾士如果直接提出要與她睡在一起還要慌亂,難道威爾士是討厭自己才要去找折疊床嗎。

  

  

  

   不,她一定是認為自己不想她睡在旁邊才會這麼說。

  

  

  

   只是她並不討厭威爾士,並不那麼排斥她……或者說是防著她,如果只是一個晚上,歐根覺得沒關系的……

  

  

  

   歐根慌亂到絲毫沒有察覺為什麼那麼巧她剛剛洗完澡就看見威爾士在穿外衣,以至於發生了之後那一系列對話——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難道是你不想跟我睡一床嗎?”她說。

  

  

  

   “當然不是,”威爾士順勢脫了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我現在可以用浴室嗎?”她解開兩顆襯衫扣子。

  

  

  

   歐根點頭。

  

  

  

   威爾士洗了好一會才出來,歐根已經摘下浴巾換上了睡衣,她發現威爾士全身都干干爽爽的,包括她引以為傲的一頭金發,怪不得她在里面待了那麼久。

  

  

  

   英國人在行李箱里翻了半天,然後她轉過身來,表情似乎有些為難,“抱歉歐根…”威爾士少見地說話吞吐:“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帶另一套睡衣?”

  

  

  

   准是她忘記帶了……別看威爾士總是一副精英模樣,也許意外的有點丟三落四呢。歐根覺得有點好笑,不過她確實帶了。她從櫃子里推出自己的行李箱,找出帶上的第二套睡衣。

  

  

  

   歐根自己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睡裙,帶來的另一套是普通款式的睡衣,長袖長褲——她自己就只有那兩套,因為不知道這次她們會出去多久,於是索性全帶上了。

  

  

  

   她將衣服交給對方,英國人許諾等回去會送她一套新的,她也沒說什麼,威爾士去浴室換上後出來,歐根看了看,其實還算是合適。她比威爾士幾乎矮一頭,對方穿她的衣服很有可能會小,不過睡衣這種本來就是比較寬松的,給威爾士穿僅僅是褲子有些短而已。

  

  

  

   換了衣服出來威爾士就發現歐根一直在盯著自己,她干脆張開胳膊轉了個圈讓對方看個全面,然後歐根終於對她做了一個笑臉,雖然看起來還是不太自然。

  

  

  

   “現在關燈嗎?”她伸出手摸上門口的開關,“還是等一會兒?”

  

  

  

   “現在也沒什麼好做的。”歐根伸了個懶腰,然後她爬上床,躺在靠里那一邊。她將全身都埋進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張小小的臉。

  

  

  

   威爾士關了燈,躺在空出來的外側位置,她們中間始終隔著一道不大的距離。

  

  

  

   那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Chapter 2

  

  

  

  

   歐根久違地沒被什麼沒有來由的噩夢驚了好眠,但她睡相素來不怎麼安穩,就苦了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的威爾士。

  

  

  

   德國人眼睛半睜,坐起來看到英國人正坐在窗邊抽一支煙,窗戶開了一條小小的縫,她吸了一口,然後稍微傾起上身,將口中的白煙都吐到窗外去。

  

  

  

   細細的女士煙,很襯她纖長的手指。

  

  

  

   說來奇怪,歐根從不知道威爾士吸煙。看威爾士的動作可以判斷她絕對是個老手,但以前她們經常在一起的時候歐根甚至沒有一次在她身上嗅到過一絲煙草味。

  

  

  

   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進威爾士耳朵里,她回頭,看見歐根半跪在床上,清晨的陽光從床邊的窗子斜射進來,閃著光透過接近透明的銀色長發。睡裙一邊的肩帶已經滑落,因而露出清晰可見的鎖骨和胸前一大片皮膚白到晃眼,陽光還給裸露出的脖子到肩膀的迷人线條加了一道金邊。

  

  

  

   多像一幅畫,威爾士想。她要給這幅畫起名為《晨曦中的厄俄斯》。

  

  

  

   “抱歉,熏到你了?”

  

  

  

   “厄俄斯”眯著眼,懵懵懂懂搖了搖頭。

  

  

  

   “我們不必出發太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英國人語調很溫和。

  

  

  

   屋子里倒是沒什麼煙味,就是有點冷。清早的涼風從窗縫吹進,歐根掩著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噢!”威爾士叫了一聲,趕緊掐滅燃了一半的煙,然後關了窗子。她拿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歐根身上,“沒事吧,再睡會兒吧。”

  

  

  

   “沒事。”德國人握著她的手腕然後推開,“我已經不怎麼困了。”

  

  

  

   她剛醒,嗓子還沙沙的。

  

  

  

   “但是這樣很容易著涼…”

  

  

  

   “有點花粉過敏而已,我去洗澡了。”歐根跳下床,像只敏捷的豹貓,很快浴室里便響起刷刷的水聲。

  

  

  

   她知道無論怎樣歐根潛意識內至今對她仍有抵觸,不管歐根本人到底怎麼想,就像吸引小鳥於手心中啄食,總得有個過程。威爾士只是從容拿起自己攤在床上的外衣,重新掛在衣架上。

  

  

  

  

  

   婉拒了那對老夫婦十分熱情的早餐邀請後,她們重新上路,那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威爾士負責帶著她們出小鎮,上了高速後駕駛座上的人就換成了歐根。其實她並不怎麼喜歡開車,只是一直讓威爾士開她覺得過意不去,因此她也並不是十分專心,總歸是路上鮮少會遇到像她們一樣的人,她只消一直往前開就行了。

  

  

  

   她們這次出去,是要去什麼地方來著。歐根想。

  

  

  

   哦,她想起來了,是大海。

  

  

  

   “大海”,它目前只作為一個普通的名詞儲存在歐根的記憶中,而它的具體意義,對於歐根來說已經相當久遠了。

  

  

  

   人們總覺得大海是藍的,歐根厭惡這種天真的想法。海洋對於她來說,是灰的,是紅的,是黑的,或者是刺得她睜不開眼的光,帶著令人作嘔的硝煙氣息,就算是藍色的海,她也不喜歡。

  

  

  

   歐根討厭大海。

  

  

  

   她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昏沉,這個時候不用開車的英國人倒顯得十分悠然自得。她占上了副駕駛,又把椅背往後調了調,聽著自己選的經典老歌唱片,戴著足有半張臉那麼大的墨鏡,雙手墊在腦後,可能就差把腳架在儀表盤上了。

  

  

  

   用余光瞄到她這幅樣子的歐根,突然覺得很後悔今天搶下開車這個工作。

  

  

  

   但她也沒法開口,即使她知道只要她開口對方百分之二百不會拒絕。歐根看了眼時間,馬上快到一點鍾,離下個服務區還有一公里,她決定就在那里休息一會。她將車停在了服務區的停車場上,停車場很大,只零星停著幾輛車。

  

  

  

   “你累了嗎?”威爾士一只手摘下墨鏡,另一只拂一下歐根肩膀,“下午還是換我吧。”

  

  

  

   “想不想去吃午餐?”歐根用另一個不相干的問句回答她的話,眼神也沒看向她。威爾士順著她的視线看過去,原來服務區里有一家鄉村牛排店。

  

  

  

   這種地方的餐廳大概不會好吃到哪里去,但是如果她喜歡的話——威爾士看歐根難得稍微起了興致,“那我們走吧。”她先下了車,然後繞到另一邊為歐根開車門。

  

  

  

   威爾士一直都是這樣,既然她樂得當紳士歐根索性隨了她的意,她搭上威爾士的手心下了車,威爾士也就順水推舟,拉著她的手沒放開。

  

  

  

   歐根倒是沒掙扎,她經常會戴著手套,但是今天沒戴,那常年被軟皮包裹著的略顯蒼白的手此時被威爾士握在手中。歐根的手很軟,微涼,因為個子比威爾士小手自然也比她的小了一圈,像脆弱的白瓷。以前也不是沒拉過手,但她從未握過歐根沒戴手套時的手,這感覺就令她懷念又讓她覺得新奇。

  

  

  

   被推開的門帶動旁邊掛著的鈴晃起來,發出幾聲清脆的響。歐根選擇了窗邊的位置,沒坐一會就有一個不知道是服務生還是老板本人朝她們迎上來。盡管顧客只有兩個人,可他還是滿面笑容地給威爾士和歐根倒上了熱氣騰騰的咖啡。

  

  

  

   “菜單在這。”他的語氣也很活潑:“看看想吃點什麼?”

  

  

  

   威爾士拿起那本十分單薄的菜單掃了兩眼,然後說:“一份單人B餐謝謝……你呢?”她看向歐根。

  

  

  

   歐根壓根沒把菜單翻開,她搖了搖頭。

  

  

  

   “那就換成雙人A餐吧,謝謝。”威爾士很快說到,沒再朝菜單看上一眼,她把它交還給那個男人。

  

  

  

   “好的,雙人A餐馬上到。”

  

  

  

   歐根打量一圈,目光最後落在窗台上放著的綠的過分的盆栽上,這家店裝修很普通,但能看的出老板是個熱愛生活熱愛工作的人,就算沒幾個人會來這兒吃飯卻還是用心經營著這家小店,希望他能撐久一點。

  

  

  

   威爾士向咖啡里加了糖和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什麼也沒說。

  

  

  

   她們的套餐很快被擺放在面前的木桌上:一份牛排,一份雞肉,兩份湯,甜品是焦糖布丁,附贈兩小碗沙拉。威爾士把牛排推給歐根,自己嘗了一口雞肉,居然意外的挺好吃。

  

  

  

   歐根其實也沒什麼好胃口,她只不過想出來走走,此刻她心不在焉地用塑料叉攪和著自己那碗沙拉。威爾士的雞肉只吃了一半,她拿過歐根的刀和叉開始切牛排,切完後用叉子插在最中間的那一塊上。

  

  

  

   “快張嘴,小火車開過來了~”還在和沙拉過不去的歐根只聽見威爾士捏著嗓子說到,她抬頭就看到那塊牛排在自己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拒絕的時間已經不夠,歐根只能張開嘴咬住了叉子上的牛肉。

  

  

  

   真的很美味,歐根沒能忍住喉間發出的低吟。

  

  

  

   “怎麼樣?吃到了美食,是不是心情稍微好點了?”

  

  

  

   沒來得及吐槽對方剛才的迷惑行為,這句話歐根可不會再放過,“我也沒說我不高興。”她沒意識到的是自己這句話是帶著些許笑意說出口的。

  

  

  

   威爾士知道這個時候的歐根其實很好哄,“你應該多笑笑,”她向她咧開嘴,“你笑起來更好看。”

  

  

  

  

  

   Chapter 3

  

  

  

  

   夢魘又一次向她襲來。

  

  

  

   她跌進了一團黑暗里,那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死寂和陰沉,就像被活埋進墳墓。她拼命想要逃,又好像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在阻止她,最後她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徹底被奪走,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絕望的窒息感將她包裹,她再也無力逃離——

  

  

  

   歐根驚醒了。

  

  

  

   心髒劇烈收縮,滾燙的血液被重新送往軀體各處,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活著。臉上冰冰涼涼的,是眼淚,歐根聽到窗外有蟲鳴聲,她蜷縮在床的一角啜泣起來。

  

  

  

   它又來了,歐根想,她將永遠無法逃脫。

  

  

  

   屋外傳來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音,門隨後打開,有細微的光亮照進來,隨光一起降臨的是威爾士。

  

  

  

   “嘿…你怎麼了……”她輕輕走近,扶住歐根抖個不停的身體。

  

  

  

   被觸摸到的一刹那歐根如同被燙到一樣猛地彈起身軀,她抬頭,眼前是熟悉的臉。我不能在她面前哭,她想到,可眼淚還是猶如斷了线的珍珠,無從控制的一串一串從面頰滑落。“你來了”或者“你怎麼會在這里”,歐根本來想這麼說,她張了張嘴,但就如同被扼住了脖子,或者就像在那個夢里,她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該讓她自己一個房間的,就算當時是歐根堅持要分開住,自己還是不應該就這麼答應,威爾士有些懊悔。她剛想開口,卻看到淚眼婆娑的少女直起身子朝自己跌了過來,她的舉動來得猝不及防,威爾士被仰面撲倒在地板上,隨後立刻被一個帶著濕意的,涼涼的吻堵住了嘴唇。

  

  

  

   歐根的吻是咸味的,帶著些生澀,她確實很不熟練,威爾士不僅被撞痛了鼻梁,還被她咬到好幾次,就算再不會接吻也不該咬人吧,威爾士想。不過她就算想到了歐根吻技差勁,也料不到她會這麼早就投懷送抱。

  

  

  

   或早或晚都無所謂,至少不能是這種場合。威爾士握住歐根有些單薄的肩膀,用力推開她。歐根盈滿淚水的雙眸里充滿了不可置信,好像她真的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拒絕。

  

  

  

   “還是睡覺吧,”威爾士聲音很低,“我在這兒陪著你。”她幾乎可以算是把歐根直接按在了枕頭上。

  

  

  

   “為什麼。”歐根雖然感覺腦子里不怎麼清醒,可也早就沒了睡意,她睜大了眼睛,視线就是不肯離開威爾士的臉。

  

  

  

   “難道你不想要我嗎。”

  

  

  

   “聽我說,我的耐力也是有限的。”威爾士坐在床邊,她嘆了口氣,歐根看不懂她臉上的表情。

  

  

  

   “我多希望你能保持住這個樣子,然而你總是上一秒還很親近我下一秒又把我一腳踢開。不管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討厭我,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想借由我來擺脫目前的處境還是怎麼樣,歐根,我是個自私的人,而且我已經受夠了你欲就還推的態度,我真的猜不出來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威爾士望進歐根眼睛里,她是多麼想知道對方心里裝的都是什麼,但她就是看不見,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了解,甚至連個大概都摸不出。

  

  

  

   歐根坐起來,摸上威爾士的手臂,她的眼淚依舊停不下來,“為什麼不干脆閉上你的嘴。”那張蒼白又潮濕的臉在威爾士眼前被放大,她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算了吧,威爾士已經不想再拒絕一次了,不是她沒法拒絕,而是她不敢去想拒絕的後果。

  

  

  

   全都無所謂了,你不能拒絕是因為你早就愛上了她,就算她不愛你,又能怎麼樣,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不會改變你已經輸得一敗塗地的事實。感覺到歐根的舌尖像一條小蛇在自己嘴里毫無章法地亂竄,威爾士放棄般地合起眼皮。

  

  

  

   歐根感受著來自威爾士的炙熱的吻落在自己臉上,頸前還有胸口,好似自己的身體直到那一刻才剛剛蘇醒一樣,歐根渾身發熱,這種熱銷魂蝕骨,她徹底陷入狂亂,渴求得到更多滿足。

  

  

  

   威爾士緊緊抱住她,指尖從脊椎的曲线一路滑至大腿中間。“放松點…”她啞著嗓子在歐根耳邊說,“我不想讓你受傷。”對方呼出的熱氣打在耳後,歐根哆嗦著吐出一口氣。

  

  

  

   “嗚……”銀發少女低喘一聲,無意識間昂起下巴,纖細的脖頸隨即顯露無疑。威爾士趁勢在她潔白的頸窩留下一個印記,對方的大腿肌肉又馬上收緊夾住了她的手,“乖乖,要放松。”她用一個濕潤而輕柔的吻落在歐根額頭。

  

  

  

   她向來不是猴急的人,威爾士吻在歐根唇邊,歐根轉過頭來,胳膊攀上她的肩膀,用自己的吻去迎接她的吻。她聞到威爾士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很清新,像是薄荷味。歐根覺得自己處在放松和緊張兩個極端,她的心跳到了喉嚨口,手心抵在對方胸前,威爾士的心髒宛若在她的手中,它強而有力地跳動著。在她感受到威爾士心跳的那一刻心情似乎在瞬間就徹底放松下來,仿佛是有魔力一般。

  

  

  

   大腦中再也思考不了任何問題,威爾士的中指第一節已經探進自己體內,穴口在接吻時就已開始變得潮濕,卻依然十分緊致。歐根的身子大概比她的心要熱得多,威爾士耐下性子緩慢開拓著她的身體,德國人則摟住她的胳膊,一邊小聲喘著氣邊一點一點朝她蹭得更近。

  

  

  

   威爾士本就沒期待歐根可以叫的多好聽,不如說現在她的狀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歐根大概只是個雛兒。她也知道歐根其實一直都很沒安全感,但她如果就這麼繼續往自己懷里鑽,自己八成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擠到地上。於是她索性翻過身子,伏在歐根上面。自己的雙腿當即被分開,英國人扶住一邊的大腿根向旁邊壓去,歐根驚叫一聲,情不自禁摟上威爾士的脖子。

  

  

  

   櫻紅色的乳尖因為興奮而高高挺立著,威爾士始終沒怎麼觸碰過那個位置,歐根知道那里敏感得要命,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覺得慶幸還是怎樣。對方的手指在體內進進出出,然後加到第二根。少女蜷起腳趾,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威爾士有意無意用拇指刺激著那個脆弱的小核,酥麻的快感就沿著脊柱一路竄進腦中。歐根能察覺到有熱流從下身涌出來,沾到威爾士的手上,可能一會兒也會把床單打濕。

  

  

  

   她反倒不再哭了,大抵已經沒有多余的力量供她哭泣。甬道滑膩且濕熱地吮咬著威爾士的手指,整個過程歐根幾乎沒怎麼反抗過,只是紅著鼻尖,顫抖著縮在威爾士懷中,有時會嗚嗚啊啊地發出這種沒什麼意義的嘆詞。又一個吻印在自己臉頰上,威爾士是在對著自己微笑嗎,歐根看不清,眼前像蒙了一層濃霧,反正她總是那樣笑著,至少面對自己時她會如此,歐根感到那塊皮膚要被燙傷了。

  

  

  

   這一次只不過是速戰速決,與“慢慢享受”貼不上邊,威爾士沒做什麼多余的行為,也沒說什麼多余的話,她認為歐根迎合自己的動作不外是出自人類追求快感的本能。她腰部拱起,染上情欲的喘息聲愈發急促,威爾士最後頂戳幾次她的敏感點,手指被歐根的身體緊緊箍了幾下,她的身軀在痙攣,腳背繃直,過了幾秒又馬上松弛下來,她慢慢呼出一口氣,眼神迷蒙,眼角潮紅。

  

  

  

   金發女人抽出自己的手,安慰地親在她的嘴邊,繼而攔腰抱起那具癱軟無力的肌體,把她帶去浴室。

  

  

  

   歐根被放在浴缸里,肩膀被溫水浸過時濃烈的困意頓時襲上大腦。

  

  

  

   “睡吧,睡個好覺。”威爾士的聲音聽起來很空靈,仿佛是從非常遙遠又寧靜的地方飄過來似的。

  

  

  

   歐根闔上了雙眼。

  

  

  

  

  

   Chapter 4

  

  

  

  

   “我不想去了。”

  

  

  

   歐根的聲音並不大,聽起來就像她根本沒想讓威爾士聽見這句話。

  

  

  

   所以威爾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應,她稍微扭過一點頭,試圖通過歐根的臉色揣摩她目前的心情,可卻僅能看到她持續沉默的後腦勺。

  

  

  

   “你怎麼了?”猶豫幾秒,她仍然決定要問出這句話。

  

  

  

   情況還是有所好轉的不是嗎,至少現在當她坐上駕駛位的時候,歐根已經會選擇坐在她旁邊了。

  

  

  

   “我就是……”歐根囁嚅道:“我就是有點懷疑這一切的意義。”她重新坐正,威爾士終於能夠得見她尊貴的側臉。

  

  

  

   “抱歉,你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

  

  

  

   她臉色依然很蒼白,似乎從那天晚上過後血色就徹底從她身上消失了。那一晚對威爾士可以說毫無意義,她仍舊完全無法得知歐根心里的想法,這個時候歐根在想什麼呢,她沒一點頭緒。

  

  

  

   威爾士甚至開始後悔大學時沒有輔修一個心理學。

  

  

  

   “意義?意義當然全部都是為了你。如果你都覺得這一概沒有意義,那麼我陪你走了那麼遠的路也就全成了徒勞。”這種話當然只能想想而已,她不可能說出來的,除了把狀況弄得更糟以外不會有任何作用。

  

  

  

   “大海……那種東西,真的還存在嗎……”

  

  

  

   她不想說出那個詞卻又在強迫自己說出口,這個時候連張開嘴這種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

  

  

  

   “…當然。”威爾士反復斟酌自己的語句,哪些詞可以使用哪些又應該避免,“人類依靠她而生存,我們會活在這個世上都是因為她的存在。”她唯一可以斷定的是歐根絕對沒有按時吃藥。

  

  

  

   “人類依靠她生存……”歐根重復她的話,句尾帶著點笑意,如果沒看到她空洞的眼神威爾士簡直要誤會她真的在笑。

  

  

  

   “真有趣。”她固然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嘲諷。

  

  

  

   “是啊,是很有趣。”除了附和也做不了別的,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科普什麼海洋基礎知識,歐根知道的不會比自己少。

  

  

  

   “聽說海底隧道已經修成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威爾士小心翼翼的,語調很是謹慎。她在思考應該如何盡量自然地把話題轉移到委婉勸說對方要按時吃藥上來。

  

  

  

   歐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看來“海底”對於她大概不是一個禁詞,威爾士放下心。

  

  

  

   “你覺得心情怎麼樣?”她繼續發出提問,“向前看,現在的景色很開闊不是嗎?”

  

  

  

   ……

  

  

  

   “威爾士,你真把自己當成醫生了。”歐根噗嗤一聲笑了,“還是說你害怕我會——”說到這里時威爾士一下子收起了輕松的表情,她就知道對方不想聽見自己說那個詞。

  

  

  

   “好吧,”於是歐根換成另外一種說法:“放心,有你在這兒,我不會的。”

  

  

  

   “有你在,我不會的。”

  

  

  

   威爾士張張嘴,她沒想到歐根會這麼說,德國人的話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她一時想不到要怎麼回答。

  

  

  

   “那……我十分榮幸。”不知道歐根說的是真是假,她的話哪句真哪句假都有可能,就算這句話被說出口的目的只是為了堵威爾士的嘴,威爾士也希望這句話能是真的。

  

  

  

   因為這對於她來說意義重大。

  

  

  

   今天與旅途上的之前幾天並沒有什麼不同,清晨出發,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中午找地方填滿肚子,如果找不到就在車上隨便吃一點方便食品,那是從起點帶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在途中購入,遇到加油站再補充汽油喂飽她們的車。唯一可能有不同的地方是,就像威爾士說的,景色非常“開闊”,這也就說明她們可能不會像以前一樣運氣好可以找到室內的地方睡一覺,她們今晚也許需要搭帳篷了。

  

  

  

   最後也果然是如此,太陽沒完全落下去威爾士就停了車,她獨自一人弄好了帳篷和睡袋,本來歐根應該下來幫忙,可她睡著了威爾士沒叫她——歐根不像她有過野外生存的經歷,威爾士認為她恐怕只會幫倒忙,在她悠悠轉醒之時看到英國人已經生好了一堆篝火。

  

  

  

   天氣已經很涼了,如果在室外沒有取暖源她們或許撐不過一晚,歐根有些好奇威爾士到底在哪尋到的木柴。看見對方已經醒了,還在車里看著自己,威爾士朝她揮手,叫她下來烤烤火暖和一下。

  

  

  

   歐根下車走近那團火,她坐到威爾士旁邊,然後伸出雙手。

  

  

  

   “呼……”她長出一口氣。

  

  

  

   威爾士曾經養過一只貓,白色長毛,雙眼一橙一藍,它懶得要命,總是在睡覺。剛才歐根發出的聲音讓她想起她的貓。

  

  

  

   “你覺得現在怎麼樣?”威爾士的問話總是用“你覺得”開頭。歐根看著篝火,然後又越過篝火看看她們的帳篷。

  

  

  

   “像是在露營。”她說著,靠在了威爾士身上。

  

  

  

   她們吃了一頓還蠻有“創意”的晚餐,當然大部分全是威爾士在忙活,歐根並非完全心安理得地全盤接受著威爾士的照顧,但她確實做不了什麼,她真的很沒用,僅僅是加熱罐頭還給燙到了手,幸好威爾士帶了燙傷藥,歐根都不知道她帶上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她覺得自己傷得並不重,可威爾士照樣強行拉住她的手腕,一邊把凝膠輕輕塗在她通紅的手指上,一邊像個老奶奶一樣絮叨“為什麼這麼不小心”。最後英國人甚至弄了一鍋湯,歐根同樣不知道她是在哪弄的食材,不過她沒問,只是捧起罐子小口小口喝著湯,包裹在手套里的指尖涼絲絲的,那是燙傷膏在起作用。

  

  

  

   吃完後她們又在篝火旁坐了一會,歐根抱著膝蓋,還靠著威爾士的肩膀,她小聲唱起一支歌,是在她小時候她媽媽經常唱給她聽的,歐根突然很想媽媽,她又開始想哭,可她已經不想在威爾士面前流眼淚了。本來這首歌還有後半段,她不再接著唱完整首,再唱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哭出來。

  

  

  

   威爾士完全聽不懂德語,但她依然獻上了自己的掌聲,因為真的挺好聽,低沉卻又柔美,這是她第一次聽歐根唱歌。她摸摸歐根的頭,親在她發旋上。

  

  

  

   等到她們鑽進睡袋歐根才發現這頂帳篷真的很小,擠下兩個女人後就幾乎沒有一點多余的空間了,以前看過的電影情節突然在腦中回放起來,她看著掛在頭頂的野營燈,忽然又感覺想笑。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威爾士問她。

  

  

  

   “沒想什麼。”歐根又往睡袋深處縮了縮,睡袋很大,對於她來說就像小松鼠冬眠的樹洞,她喜歡這個只屬於她一人的獨立的小小空間,況且,還有另一個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就在自己身邊。

  

  

  

   不過是隨口一問,金發女人並沒想刨根問底,她伸長胳膊把燈熄滅了。

  

  

  

  

  

   Chapter 5

  

  

  

  

   她又做夢了。

  

  

  

   雖然不像之前的那些,但總歸也算不上什麼好夢。歐根夢到自己被纏進了一顆巨大的繭里,很溫暖是沒錯,可她喘不過氣,而且也有點溫暖過頭了。她有些痛苦地睜開雙眼,首先感覺到的是側臉壓倒硬質發絲末梢的那種刺刺的觸感。

  

  

  

   很明顯的,那並不是她自己的頭發,而她也發現自己大概早就被某人給緊緊圈在了懷里。

  

  

  

   睡著期間都發生了什麼可以猜到十有八九,睡相很差這種事歐根自己也了解——為了避開那些頭發她扭著脖子又向里蹭了蹭,用力給自己定了定神後,她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眼前就是威爾士的尖下巴,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的長了一張足夠精致卻又充滿了銳利的臉,舒緩的表情也沒能讓這份銳利削弱半分。她呼吸綿長而平穩,看起來還尚處在沉睡中,兩條手臂卻還是牢牢箍著歐根的上半身,讓她必須緊貼著自己的身體不可,歐根索性把臉埋進威爾士胸口,她喜歡威爾士身上的味道。

  

  

  

   這可能是導致她身體酸痛外加呼吸困難的罪魁禍首,但更重要的,她同樣也是能將自己帶出黑暗之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歐根發現自己對威爾士產生了某種異樣的情愫,她把這歸類於“依賴心理”,歐根清楚這對她來說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她從來都控制不了。不管那會是依賴也好,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也罷,她都干脆放任它發展下去了,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把自己當成了實驗品。

  

  

  

   這種奇怪的想法束縛著她,讓她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就像被自己綁架的人質,她沒有那種能力把自己解救出來。

  

  

  

   威爾士的鼻息很輕,她的就要沉重一點,昏昏沉沉的,她不由自主想要更貼近威爾士的呼吸,想要在里面融化,那就更靠近一些吧,接吻也很不錯,被擁抱的感覺真好,唇與舌之間的糾纏,交織在一起的呼吸,連空氣都逐漸潮濕起來,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奶白色,一切都是軟綿綿的,就在這隱秘又狹小的空間里……頭腦已經開始發熱,她忍不住湊了上去。

  

  

  

   也許是感受到了對方輕微的動作,也說不定就是因為那過於炙熱的注視,威爾士的睫毛動了幾下,然後她把歐根摟的更緊了些。

  

  

  

   那雙眼睛就在歐根眼前緩緩睜開,在這種光线下像是夕陽,溫和又靜謐。

  

  

  

   “醒了嗎,早安。”

  

  

  

   她的嗓音也軟綿綿的,這麼說著,她竟然還對歐根露出了一個透著點傻氣的笑臉。

  

  

  

   太近了,這樣實在太近了。

  

  

  

   大腦在這一刻才徹底清醒過來,歐根瞪大雙眼,兩邊臉頰一直延伸到耳垂上的溫度騰地一下猛然升高。

  

  

  

   “唔…怎麼了……”感受到歐根有些微妙的不正常,威爾士急忙松了手。“抱得太緊了嗎?”

  

  

  

   “……抱歉,你不喜歡這樣吧。”她嘴角不可輕易發覺地向下撇著,神情有些尷尬。

  

  

  

   還沒來得及往睡袋更深處縮去來掩飾自己這輩子最丟人的一面,歐根就聽到有些落寞的聲音從自己頭頂傳來。

  

  

  

   ………………

  

  

  

   “才不會。”

  

  

  

   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究竟是怎麼想的,或許是她其實還不夠清醒,歐根只是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做點什麼的話恐怕就要抑制不住想要尖叫出聲的衝動。於是她咬咬牙,閉緊雙眼,最後回抱住了威爾士的身體。

  

  

  

   威爾士在她懷里僵住了,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做對吧,想到這里的歐根甚至有一絲竊喜。不過最多也就過了半秒鍾,英國人的身體就再一次放松下來,只在這一刻,她們緊緊貼著,一起陷進這軟綿綿的,只屬於她們自己的空間里……然後就像昨天一樣,她親了親歐根的頭頂。

  

  

  

   “睡吧,再睡一會兒,不必太早出發了,只是在今天——”

  

  

  

   這究竟是現實,還是自己的另一層夢境?威爾士的聲音宛若帶著奇妙魔力的詠嘆調,她掌心的溫度就覆在自己的後頸上。像掉進了巨大的棉花糖堆,柔軟又甜絲絲的,歐根無法抗拒,也壓根來不及掙扎,她只有再次墮入沉睡。

  

  

  

   只希望這次可以……做個好夢…………

  

  

  

  

  

  

  

   誰也沒顧及時間,她倆大概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相繼醒來,等到做好准備收拾了東西再出發已經快到中午了,在副駕駛位坐了好一會歐根才發現自己只有在剛出發的第二天開過那半天車,然後她就再也沒碰過一次方向盤。也不知道威爾士會不會累,不過她好像挺喜歡駕駛的,等她累了自己再接手也不遲,反正她也不會憋著不說,歐根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們大抵已經來到了整個大陸中心的無人區,除了公路以外就是沙漠,不僅沒有人影還連半點綠色都見不到,天空看起來都是黃的,視野內只有這一種顏色,總是看著就會覺得腦子發昏。歐根閉上眼,耳中僅能聽到路上的沙石打在車頭上那種噼里啪啦的響聲。

  

  

  

   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她們是不是選擇了那條最長的路?這不像一次有明確目的地的公路旅行,反倒是更像一場漫無盡頭的荒野逃亡。

  

  

  

   但歐根不會想這麼多,這趟路程沒有她出發前的想象中那樣煎熬,恰恰相反的是她的心情反倒變得比原來好了不少,所以她其實是從心底里想讓旅程變得長點,再長一點——再也沒有什麼任務,沒有什麼軍人職責,沒有丟不掉的身份,不需要任何思考,就把時間和宇宙通通拋棄,她們即是唯一的時間和宇宙。

  

  

  

   這個地方永遠不會有人經過,所以自然也沒有什麼警察,沒有紅綠燈,沒有攝像頭,也不存在什麼交通法規,她們可以想開多快就開多快,可威爾士也僅僅是把速度提到幾近“違規”的地步就再也不肯繼續用力踩油門了。歐根在這種時候才會感覺手癢,但她馬上又想到對方會這麼做可能是為了省油,畢竟她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遇到下一個加油站。

  

  

  

   如果在沙漠中間車沒油了怎麼辦呢,後備箱里的補給差不多夠消耗半個月,半個月之後呢?

  

  

  

   就一起死在這里好了。

  

  

  

   歐根天馬行空地想著,她死了沒關系,但是威爾士八成不會同意,現在自己在想的東西也千萬不能被她知道——再不濟威爾士還能呼叫總部尋求救援吧,如果這一次沒跟威爾士一起而只是自己出來的話歐根絕不會聯系總部,她會先馬不停蹄地走個一天一夜,等足夠遠了就把聯絡台翻出來砸個粉碎,然後把這輛車推進湖里——這些絕對絕對不能讓威爾士知道。

  

  

  

   不過回去應該也不錯吧,她有她的小房間,有浴室,塞滿了書的書櫃和她的床,有磚牆的小酒館,還有她完全不想見到的某些人。對了,第一天的時候威爾士還說回去之後會送自己新睡衣來著……她想跟威爾士一起去酒館,想自己穿著新睡衣坐在床邊看書的時候抬頭就能看到威爾士在書桌前的背影,想午夜又被夢魘驚醒時能夠得到她的安撫和印在嘴角的親吻……歐根捂住嘴,她一下子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的腦海中為什麼會出現那些場景,威爾士不會猜得到她會這樣出現在自己的想象中吧,歐根拿不准她對威爾士的感覺究竟如何了,可是她確實想要隨時隨地都能聽到她的聲音,感受到她的氣息,或者更進一步也……歐根不敢去看她的臉了,也不敢讓她看到自己的臉,她直接把半個身子都扭了過去。

  

  

  

   現在的氣溫大約只有零上十度左右,所以歐根的臉為什麼會這麼紅就變成了一個相當值得討論的問題,幸好威爾士全神貫注在路面上,應該吧,沒注意到她通紅的臉和別別扭扭的姿勢。歐根現在只想在床上打幾個滾,那是她特意購置的雙人大床,足夠軟也足夠大,她能向任何一個方向滾個三圈打不住,可惜的是她現在見不到她的床。

  

  

  

   一些雨水會更加契合目前的氣氛吧,在沙漠中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一場雨。這種姿勢實在不舒服,沒坐一會歐根就把身體正了回去,她用余光能看到威爾士一本正經緊抿的嘴唇,一邊想著豆大的雨點一顆接著一顆打在擋風玻璃上的樣子。

  

  

  

   她一直很喜歡在密閉的空間內聽雨聲和雷聲……怎麼形容呢,這也是能給她足夠安全感的場合,就像…就像和威爾士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一樣。歐根還沒意識到自己居然變得這麼快,明明在出發前她還很排斥同威爾士單獨相處。

  

  

  

   以前她無論怎樣也想不到的改變終究還是發生了,自己的內心像一副被洗來洗去的紙牌,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迎接這種改變。威爾士總是她們之間更主動的那一個,但從她的心里有什麼感情忽然冒了頭開始,歐根就認為威爾士與她的距離還不夠近,不過她不會承認的,她不會向自己承認,當然更不會向威爾士坦白自己的想法,就算她知道對方絕對會順水推舟地完全接受,她也什麼都不會說。這可能就是她們注定要錯過點什麼的理由,但願不會錯過太多東西。

  

  

  

   威爾士是喜歡自己的,就算是現在也一樣,歐根不知道威爾士為什麼會喜歡自己的原因,但她確實清楚地明白這一點。要是對方得知了自己現在的想法會怎麼想呢,一定會認為自己特別荒謬吧。

  

  

  

   歐根很疲憊,她需要跟自己周旋,跟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周旋,還要跟威爾士周旋——沒錯,她的確知道威爾士對她的感情,可她除了這個其他一概不知,那些“其他”才是最讓她發怵的,就像現在,威爾士緊緊盯著前方的路,再也沒看她一眼。歐根捏了兩下鼻梁,試圖整理自己一團糟的大腦。

  

  

  

   原本她素來不會思考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可她現在的希冀卻是如果未來能變得好一些就好了,不再是獨自的未來,那是和一個人一起的未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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