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戰火已熄，塵埃未落
“以上便是本次行動的全部細節和報告，團員莉莉卡在執行任務之前已在系統內備份，只是當時設置為最高權限才能查看，所以整個任務細節只有我，費比烏斯和莉莉卡本人知道。但是本次任務完全按照計劃進行，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小短手拿著激光筆，伊莉娜站在會議桌上，指著投影屏幕上的內容說道，“那麼，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廢話！我不能接受！”坐在會議桌左邊，臉色從會議開始就一直在變得越來越難看的中年男性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
“柯文特元帥，會議期間不要大喊大叫，還要我提醒您幾次。”伊莉娜皺了皺眉頭。
“少給我來這套，因為惡性腫瘤的這次事件，軍方大動干戈，結果你們阿卡納星團告訴我這只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我們的損失誰來承擔？”被稱之為柯文特元帥的人一邊拍著桌子一邊說道。
“我記得我給軍方發過信息，讓你們只是戒備，並不需要大規模出動吧。”伊莉娜在柯文特元帥那足足快有兩米高的身高面前，可以說顯得極為嬌小，但是氣勢上卻絲毫不輸後者。
“你一句話我就相信你了？你當軍方是什麼？萬一你們計劃失敗了，後果誰來承擔？”柯文特聲音高了一個階級，“而且從你們的計劃看來，整個事件上最危險的要素恰恰是你們自己促成的，原本他們只不過是個稍微要強大一些的非法超能力組織，結果白色死神的擅自行動，導致了風險擴大。如果最後局面沒有控制住，你們有想過後果嗎？”
“你說的確實是事實，你們這次會議不就是想要討個說法嘛。”伊莉娜完全沒有否認柯文特的說辭，她反而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次我們確實有做的不對的，你們想要什麼補償？”
“你……”沒想到伊莉娜居然完全不否認，這反而讓柯文特一時語噻，但是作為人類聯盟的軍方高層，他並沒有露出過多失態的神情，只是皺了皺眉頭說道，“本次戰爭所有的戰利品所得，包括俘虜，惡性腫瘤留下的資產，技術，全部歸軍方所有。阿卡納星團有自由處置行動戰利品的特權，所以現在那些戰利品名義上是歸你們所有，現在我要讓你們把這些東西都轉移至軍方以及人類聯盟官方名下。”
“沒有問題，這是清單，請您過目。”伊莉娜一揮手，費比烏斯的投影屏幕出現在了柯文特的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列滿了各種數據。
這一次柯文特沒有藏住驚訝的神色，他趕緊粗略地瀏覽了一遍列表，隨後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抬起頭看向伊麗娜，原本憤怒的情緒不知何時已經消散大半，黑色的眼眸中更多的是冷靜的思索。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沒什麼，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我早就猜到你們開這次會的目標，所以提前給你們都列好了，等會只要去找工作人員交接就可以了，那個非法超能力組織的設施，技術，以及俘虜，全都交由你們處置，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嗎？”伊莉娜嘴角翹起，“還是說，清單有什麼問題嗎？”
“惡性腫瘤有一個……不，沒什麼。”柯文特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馬上改口，還順便伸手攔住了邊上想要說話的助手，“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那麼此事到此為止，軍方也不會繼續追究你們此次的責任，希望你們下次不要再擅自給我捅這麼大的簍子。”
“感謝您的理解，那麼請回吧，慢走不送。”
……
隨著會議室的大門關上，伊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而會議桌椅子上的空氣憑空撕開一道滿是星光的裂口，裂口收縮，莉莉卡出現在了會議室的椅子上。
“你既然想參加會議，那直接參加不就完事了，非得搞得這麼復雜嗎？”看著一直躲在暗處旁聽會議的莉莉卡，伊莉娜嘆了口氣，“而且你居然會提議把所有的戰利品都交由軍方處理，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和軍方聯手過來坑我的了。”
“只有躲起來才能好好觀察啊。”始作俑者此刻正露出燦爛的笑容，“而且並不是所有的戰利品，只有‘那個’我們沒有交出去。”
“哎……我最無法理解的就是這個。我想知道，那個人有這麼讓你看重嗎？他的價值難道比其他所有的戰利品加起來都要高？”伊莉娜無奈道，“星團的財政可不見得好啊。”
“相信我，他的價值遠遠高於那些戰利品的數倍。”
“這不會是你的個人興趣吧？”
“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啦。”
“你居然不要臉地承認了……”
“哈哈，開個玩笑，實際上最有價值是他的技術和智慧。”莉莉卡微笑道，“你覺得超能力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忽然問這個？按照現在的普遍認知，超能力是一種無法解析的特殊能量，它們受到了一些人的腦波控制，可以轉化為各種各樣特殊的形態和力量，這是目前學術界的主流說法吧？”伊莉娜不知道莉莉卡為什麼忽然問這個，但是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啊，無法解析的能量，腦波控制，轉化力量，這些詞語聽起來簡直邪門到家了。”莉莉卡嘆了口氣說道，“伊莉娜，你年齡也不小了，在你我尚還年幼的時候，你還記得這個世界的樣子嗎？”
伊莉娜微微一愣，然後說道：“當然記得，那個時代，沒有超能力，沒有魔族，甚至連人類聯盟都不存在，世界在唯物而又完美的法則下運行，人只有坐上飛行器才能飛上高空，也沒有人可以徒手舉起壓路機，不依靠交通工具跑出超過200邁的速度。”
“是啊……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世界依然是這個世界，只是與魔界連通後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但是他的法則依然唯物且完美，變化的，只是傲慢與不懂得變通的人類。”
“……”伊莉娜無言以對。
“就好像是1+1原本等於2，但是忽然有一天，規則發生了變化，1+1變成了3，導致了原本所有的算數和公式都變得好像能用又好像不能用了。”莉莉卡用手敲了敲桌面，“人們卻沒有對這個變化做出改變，他們沒有認可超能力的客觀存在，而是致力於去用原本的想法和知識解析這些早已變化的東西，那他們最後得出的結論自然只有‘無法解析’這種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的結論。但是可悲的是，這種結論居然是目前人類對超能力研究的主流……”
“……就像是在用1+1等於2證明1+1等於3一樣嗎……”伊莉娜低聲說道。
“貝爾蒙特是第一個走出這個誤區的人，也是現在唯一一個。他對於超能力的轉移和控制不僅僅是如表面上的血腥實驗。畢竟你真的將一個人的大腦塞進芯片，那肯定是無法操控超能力的，他解析的其實是人類在控制超能力的時候大腦所釋放出的信號，在對數據總結和分析後，找到了模擬出對應信號的方式。”
“雖然這種做法依然處於主流研究的圈子內，認為控制超能力的力量來源是大腦，但是他已經走出了通過科學去解析超能力的第一步，而在看到我的戰斗後，他必然會有更深刻的思考。很快他就會意識到超能力來源並非大腦，而信號控制的也不是什麼無法解析的力量……”莉莉卡說道這里，忽然停頓了一下，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只能說這麼多。”
“有時候我覺得你也蠻不容易的，明明擁有著大量的知識，卻無法告訴別人，只能自己憋在心里。”伊莉娜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莉莉卡這種表現了。
“人類的道路必須由人類自己去走，從神那里得到的知識只會讓人瘋狂，我能做的，只有引導文明走向正確的方向。”莉莉卡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想當謎語人的。”
“我懂，我懂。”伊莉娜笑了笑，對於已經相處了數十年的老搭檔，他比起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朋友，也知道她的目的。
就是因為無條件相信她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人類的發展，伊莉娜才會無數次同意莉莉卡那些看起來相當荒謬的行動計劃的。
“不說這些讓人心塞的話題了，我們說點好消息吧。”莉莉卡調整了一下心態，轉變了話題，“我之前說過我給你准備了一份禮物，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我還以為你隨口說說的呢，反正我到現在禮物沒看到，反而給軍方送了一份大禮……”伊莉娜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滋潤了一下因為一直在說話而干渴的喉嚨。
“你想不想恢復超能力？”
“噗！”一口茶水猛地噴了出來。
“哎呀，別這麼激動嘛。”茶水在空氣中形成了一片水霧，然後緩緩聚集成一個水球，莉莉卡拿起旁邊的杯子，水球穩穩地落在了杯子里。
“你他媽故意挑我喝茶的時候說的吧！”伊莉娜擦了擦嘴角。
“沒錯。”
“有時候我真的有點羨慕你的臉皮厚度……”伊莉娜現在很想一個大火球糊在好友臉上，但是她現在更關注的是莉莉卡說的話，“你剛剛說讓我恢復超能力？”
“當年和魔族決戰的時候，你的超能力因為使用過度導致了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你的身體退行到了八歲的水平，而且這麼多年了依然沒有成長的跡象。”
“沒錯，但是這並不是所謂的返老還童，我的身體依然在正常老化，只是從外表無法看出來。這些都是醫學檢查的結果。”伊莉娜點了點頭說道。
“這是你的身體保護機制，如果不是身體素質的退行，當年你就已經因為力量耗盡而死了，但是相應的，你的力量大量透支，超能力強度和持久力都縮減至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
“這樣也能恢復的嗎？”伊莉娜表情有些激動，“你這麼久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是那個人的關系嗎？”
“因為原本那是不屬於人類的禁忌知識，但是現在不同了……走吧，我們去見見我們的新技術員吧，作為主管，應該好好打個招呼吧。”
……
黑色的武裝轎車行駛在月之城的大道之上，太陽已經落山，夜幕覆蓋了整座城市，霓虹的光芒映照在車窗之上，同時也在柯文特沉靜的黑色眼眸中抖動著。
“長官……為什麼當時要阻止我，明明上層說過……”
“喬治，你的想法太流於表面了。”柯文特嗓音低沉，“上層說了，要從阿卡納星團手上把一個惡性腫瘤的技術員給要到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上層會知道一個非法超能力組織手上有一個很重要的技術員？”
“這……”被稱之喬治的助手此刻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雖然有可能是被惡性腫瘤俘獲的，但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是讓我先確認這個人的死活，而是直接讓我把這個要到手……就好像是……他們確信這個人必定還活著一樣。”
“可是……萬一這個技術員還活著……把他留在阿卡納星團……”
“這才是正確的做法。”柯文特聲音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是一灘深不見底的池水，“你覺得，我們軍方到底是怎麼看到阿卡納星團的？”
“額……地痞流氓？”喬治不知道為什麼上司要問這個，不過略微思索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
“對，也不對。”柯文特聽到這個回答，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們確實經常做出超出我們的預期的行動，也給我們造成了非常多的麻煩，但是這是一個從戰爭時期留存至今的組織，甚至在人類聯盟的法律有著高度自治權。你覺得他們僅僅只是一批地痞流氓嗎》”
“他們是這個國度，甚至是人類的一根重要的支柱，甚至比人類聯盟的執政者更加堅固，最少，他們是真正為了人類著想的組織。”柯文特把目光轉向窗外繁華的街道，“我一直懷疑人類聯盟高層出了些問題，而這次他們對我的要求，讓我更確信他們和惡性腫瘤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流，這種情況下，一個重要人物，與其交由軍方，不如交給阿卡納星團更為安全。”
“可是上面的要求……”
“就說我們確認了，但是阿卡納星團拒絕承認有這個人，就行了。”柯文特微微眯起眼睛，狡黠的目光宛如一只久經世事的老狐狸，“反正星團的人不承認，上頭又不願意提供要找的人的相信信息，到頭來就不能強迫我們詳細搜尋。至於之後他們要不要找阿卡納星團的麻煩，那就與我們無關了，反正我們不粘鍋。”
“啊這……”喬治微微一愣，但是什麼也沒說出來，最後只能嘆了口氣，“姜還是老的辣。”
“這個位置為人處世所必須的能力罷了。”柯文特閉上眼睛，“而且喬治，你要記住我們的存在是為了保證人類聯盟的安全和穩定，盡管和星團有各種各樣的衝突，但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一致的，你要記住這一點。”
“明白了，長官。”喬治馬上點頭，隨後又問道，“但是長官你為什麼忽然……”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柯文特聲音低沉，“戰火已熄，但是塵埃卻未如期散去。它在警示我，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