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得太多了。”

　　 與蘇茜小姐分離的時候，羅素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臉。他們兩人才認識不到一天。

　　 這個世界的時間計量制度與外鄉人的故鄉類似，以星辰的變化周期為時間尺度，將一天劃分為24小時。由於小鎮上最高達顯眼的建築是一座鍾樓，所以他知道現在是早上10點鍾，他出門的時間是清晨六點半，在教會待了三個小時，幫蘇茜小姐買東西花了半小時。

　　 今天空余的時間還有很多，接下來要干什麼呢？

　　 羅素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日式RPG游戲的主人公，正在新手城鎮探索序章的劇情。他的一天大概有七個回合點數，現在已經用了兩個了。

　　 “希望不是《劍風傳奇》或者《蘭斯》那樣的故事，如果是《勇者斗惡龍5》那種最好了。”

　　 外鄉人還是有些不切實際的願望的，當初玩《勇者斗惡龍5》時他專門為三位新娘都留了一個存檔。在腦海中作了一番斗爭之後，他決定去鎮子上的傭兵工會看看，他想知道自己與他人的戰斗力如何。

　　 當然羅素並沒忘記此刻正縮在他兜里的那只**用品史萊姆，這東西貌似是活著的，但因為處於封印中，連羅素升級過的鑒定能力都不能知道個所以然。

　　 “大概……沒什麼危險吧。”

　　 畢竟是黑夜教會做的東西，雖然那位安希絲特修女給人的感覺怪怪的。

　　 外鄉人這回合的目的地是鎮上的傭兵工會。小鎮的地形南高北低，商人與貴族主要居住在北部，集市區與黑夜教堂在中部，傭兵工會則在靠近南門的貧民區，離三葉草旅館倒是很近。鎮子的布局是特蕾莎修女告訴羅素的，現在已經被詳細標注在了他的地圖（Journey Map）上。

　　 之前聽特蕾莎介紹的時候羅素就發現，很多他之前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在聽人講述一遍之後就變得奇怪起來。羅素認為這大概歸因於自己身上兩個靈魂的記憶還未完全融合統一。

　　 首先是【階級】。不考慮超凡能力，單從技術的角度評判，以外鄉人的故鄉為類比的話，此時大概處於中世紀末期，文藝復興初期。帝國的統治階級是以伯爵、男爵為主的封建領主，軍隊帶有強烈的軍事貴族色彩，以騎士及其扈從為主，雇傭軍團為輔的非常備軍是帝國軍隊的主力，皇帝雖然具有萬人之上的地位，但也要考慮到帝國內部眾多領主的利益。而南方聯邦的權力機構則由貴族院和長老院兩院組成，世界樹的大祭司對兩院的提案有一票否決權，其軍事力量則主要來自聯邦境內應征入伍的自由民。雖然階級的對立十分鮮明，但在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普通人強大的生產力使得階級之間的矛盾還沒有變得特別尖銳，何況還有正神教會在充當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的緩衝。

　　 其次是【超凡】。從黑夜教會目前透露出的口吻來看，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都有成分超凡者的潛力，但正神教會卻在刻意限制普通人接觸超凡力量，對於自我覺醒的超凡者也采取應收盡收的態度。正神教會是想要壟斷超凡的力量呢，還是有不可名說的原因，外鄉人並不了解，但他很確信這個世界不會有什麼古神外神。

　　 小鎮不大（鎮子的形狀大概是長一千五百步，寬七百步的長方形，沿河流的凹岸修建），羅素思索著不對勁的地方，很快就走到了貧民區。

　　 位於貧民區中心的傭兵工會風格非常粗獷，修建在一處隆起的丘陵內部，非常有矮人特色。此處是鎮子南部最高的地方，山上沒有一棵樹，頂峰大概有五十個蘇茜小姐那麼高，傭兵工會的大門開在一邊的山腰上，另一邊則成了采石場，簡陋的木頭房子在丘陵周圍圍了一圈。

　　 住在傭兵工會周圍的除了傭兵的家屬之外就是依賴他們消費過活的平民。這里的人精神氣還算挺好，血統則五花八門，隨處可見具有各個族群特征的混血兒。

　　 “神聖希琉瑞亞帝國法律規定，帝國公民皆為同一種族，因此沒有人族與非人族之分，只有血統與種群之分。”

　　 特蕾莎小姐在給外鄉人講述帝國的特別注意事項時專門提到了這一點。這麼說倒也沒有錯，由於帝國長期以來的結婚與生育政策，其中心地區大部分的居民都擁有比較純正的人類血脈，只有像霜鐵鎮這樣的邊陲小鎮的混血人口才比較多。其實這項法律只有在與帝國官方或者貴族交往時才要特別注意，平民內部稱呼什麼的都有。要知道即便是低至十六分之一的特殊血脈（也就是曾曾祖父母一代的特殊血脈），也足以讓普通人類表現出明顯的非人種族特征來。

　　 帝國之所以有這樣的政策，大抵是因為權力中心的大貴族們多是人類至上主義的擁護者，皇室頒布的《分割繼承法》規定，貴族子嗣只有人類血脈純至五代以上者，才擁有家族的遺產繼承權，人類血脈純至七代以上者，才擁有領地的繼承權。相對來說，那些平民與貴族庶子或多或少都具有一定的非人種族特征，甚至還有人宣稱血脈越純潔者越高潔，血脈越雜亂者越低賤——當然，敢於明面上這麼說的貴族都受到了正神教會的制裁。

　　 羅素十分鄙夷那些人類至上主義的宣傳者，他認為這不過是封建統治階級用於維護權力與穩定的工具，只要利益到位，他們很快就能拋開傳統與歷史，偷偷在家族里融入長壽種族的血脈。最重要的是，如果這個世界只有人類的話……

　　 “沒有獸耳娘與精靈的幻想世界實在太絕望了，嗯，像這樣才好。”

　　 看著街上走著的那一對對代表著矮人或者精靈血脈的尖耳朵，外鄉人覺得非常滿意。

　　 這才叫種族多樣性嘛。

　　 由於人類與各個族群長期以來的混血，這個世界普通人的平均顏值水平非常高。羅素想起了紅發的蘇茜小姐，她似乎同時是人類、矮人以及紅巨人的三族混血。

　　 看守傭兵工會大門的是兩個打著瞌睡的老矮人，其中的一個看見陌生人走近眯了眯眼睛，發現到他腰間的藥劑包之後就直接放行了。

　　 煉金術師總是最為稀缺的職業，即便是剛入門的煉金術師學徒也一樣。購置煉金器材、尋找書籍與導師需要可不止要一枚兩枚金閃閃的馬克，而且假若學徒的天賦不夠，他一輩子可能都不會成為正式煉金術師。

　　 羅素看了一眼小地圖，大部分的標記都是灰色，偶爾有幾個淺紅色與綠色，沒有太大的危險。

　　 陌生人的到來並沒有給這個稍顯冷清的傭兵工會造成多少波瀾，羅素甚至沒有引起一個人的注意。他直接走到工會的男接待面前，用帶著南方口音的帝國語詢問道：

　　 “這里有需要藥劑的嗎？”

　　 傭兵工會的接待同時還是酒保，他沉默推給羅素一杯啤酒，淡淡地說：

　　 “煉金術師學徒嗎？你有什麼東西。”

　　 此人大概是一名退休的冒險者，雖然滿臉憂愁與皺紋，但聲音中氣之足。

　　 “3瓶快速恢復藥水，1瓶兔子腿藥水以及兩瓶黃色夜梟藥劑。”

　　 鑒定技能升級之後，羅素找機會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擁有的十二瓶藥劑，基本明確了藥水的效果。目前他身上的儲備有：5瓶快速恢復藥水，2瓶兔子腿藥水，4瓶黃色夜梟藥劑以及……

　　 總感覺忘記了什麼，羅素揉了揉發疼的腦袋，今天他可是有為期一天的【精神清爽】附加效果，真是奇了怪了……他打算這之後翻看一下備忘錄。

　　 接待兼酒保的男人打量了一下羅素的裝扮，這個南方來的黑發少年大概是缺錢花的煉金術師學徒吧。他匆匆掃了下羅素拿出來的煉金藥水的品相，打算稍微黑的不那麼狠一些。

　　 “你還是學徒，還沒有證書。這些藥水看上去效果也很一般。”

　　 “那麼您認為能值多少錢呢？”

　　 “快速恢復藥水一瓶五塔勒，我想那些新手會很需要它；兔子腿藥水倒是少見，一瓶七塔勒，這是很公道的價格，畢竟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黃色夜梟藥劑倒是非常好用，誰都想晚上多一只眼睛，只不過我們這里已經有十來瓶了，一瓶算你十一塔勒吧。”

　　 44塔勒……這個價格比羅素的底线稍高一些，他甚至做好了賠本的打算。如果按這個價格成交，去除成本的37塔勒，他能賺7塔勒的人工費。不過討價還價是必不可少的樂趣，於是羅素裝出要走的樣子：

　　 “按您這樣算，我可要倒虧錢了，我不如賣給北邊富人區的商人，他們肯定會很樂意給自己和護衛買上幾瓶保命的藥水。”

　　 “不，那些扣扣索索的高利貸者可不會乖乖給您薅毛，總計50塔勒，但您出售藥水也得找我們。”

　　 “60塔勒，我是學徒又怎樣，煉金術師可不多見。您再不收購，我就下去找鎮子上的黑幫。”

　　 “55塔勒，不能再多了！”

　　 “57塔勒，希望下次交易也是這樣愉快。”

　　 “成交！”

　　 羅素和傭兵工會的接待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小子，力氣蠻大的嘛。”

　　 此時在小地圖上，傭兵工會里的許多灰點都變成了淺綠色，這個鄉下地方的煉金術師對任何組織來說都是個寶貝，拿命吃飯的傭兵誰都想有個煉金術師朋友，即使他是個學徒。

　　 一手交貨一手交錢，羅素的小金庫立馬多了57枚黑亮的銀塔勒，這次他淨賺了三成多。煉金術師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但他們賺錢的速度也是非常讓人眼紅。

　　 “喝一杯吧。”

　　 工會接待又給羅素推來了一杯酒，這杯酒的顏色暗紅，散發著奇異的香氣。羅素的鑒定顯示它的原材料是一種含糖量極高的紫紅色漿果。羅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種酒明顯要比小麥與啤酒花釀造的低濃度酒精要烈的多，第一口下去異常苦澀，喉嚨火辣辣的，回味里帶著微甜。

　　 羅素喝完酒之後，幾個一直在旁邊觀望的傭兵就圍了上來，大早上呆在工會里的傭兵大多數是等待委托的新手，他們向羅素提出可以幫忙采集鎮子周圍的煉金材料，只是要求煉金學徒能給他們幾瓶快速恢復藥水。

　　 傭兵工會的規矩里禁止藥劑師直接與傭兵交易，因此他剛才出售的快速恢復藥水大概會被加價到七到八塔勒，這對普通的傭兵來說是不小的一筆錢。畢竟一枚塔勒就夠健壯的成年男性兩天的伙食費了。煉金術師學徒的藥劑雖然不可能讓一個重傷的傭兵快速恢復戰斗力，但恢復到能夠逃跑保命的程度綽綽有余。這些傭兵新手可以沒有錢，但不可以沒有保命的藥劑。

　　 “好吧……”

　　 羅素裝出一副很困擾的樣子，心里則偷偷發小，這就是他來傭兵工會的主要目的。

　　 “我要提出委托，采集城鎮周圍的煉金材料，時間的話……就下午吧。”

　　 “可以，委托費用最低是一枚塔勒。”

　　 工會的接待員收到羅素遞來的一枚塔勒與一枚弗里斯的象征性委托費用，讓羅素簽下名字後，在通用的委托文書上草草加了幾筆貼到告示板上。委托被貼上去的那一瞬間，四名傭兵就一齊將他撕下來拿去前台登記，他們大概是認識的。

　　 工會的接待算是看慣了這樣的事情，這些新手假借委托繞開了工會的規矩，這種事情只要不太嚴重工會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羅素看了看這些裝備非常寒磣的新手，心里盤算起許多壞事來。

　　 “三葉草旅舍，你們應該知道吧。中午可以到這里找我，我請你們吃飯。”

　　 這算是提前的補償。

　　 接下委托的傭兵在整理裝備，羅素一個人先走出了工會。這里應該還能得到很多情報，但他不急著了解太多，後面煉制了新的藥劑，還可以回來再掙點錢。

　　 ________________

　　 截至本章，羅素的小金庫里還有：

　　 5枚金幣，25枚早期銀幣，182枚流通銀幣以及銅幣80枚

　　 物價對比：萊德城學院煉金術師一年的學雜費（不包含學費，主要是材料費與書本費）500枚流通銀幣，一套完整的煉金器材1000-1500流通銀幣

　　 截止目前的金銀匯率：一帝國馬克兌換70-120枚銀塔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