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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劍起余波】第1-12章

【劍起余波】 子龍翼德 133397 2023-11-20 02:29

  《劍起余波》

  

   第一卷:少年江湖

  

   楔子

  

   “阿娘、阿娘?”幾聲無力的呼喊自山澗之中響起,梳著兩瓣發髻的小女童懵懂的望著四周,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阿娘你在哪兒?”女童呼喚再三,可在這曠無人煙的山澗之中卻是沒有半點回應,微微閉目,只能稍稍回憶起墜落山崖之前發生的事。

  

   滿臉凶惡的山賊悍匪、嬌弱無力的阿娘,還有那慘死在尖刀利刃之下的家仆們,女童無力的大哭,在這山澗之中久久回響。

  

   “嘿,居然是個女娃娃…”突然,一聲蒼老的呼喚不知從何處傳來,女童猛地站起,稚嫩的雙手緊緊抱在胸前,她警惕的望著四周,卻是始終未能發現聲音傳自何方。

  

   “誰?”女童發出顫顫的呼喊,根本無法辨別聲音來自何處,嬌小的身軀越發畏縮不前,腳步緩緩向後輕移,忽然腳跟觸及一塊頑石,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後猛地跌落下去,可就是這一跌落,這女童的雙眼陡然睜大,原來就在她的腳下石壁之中,一道僅瓷碗大小的石孔里,卻是掩埋著一位衣衫襤褸的黑瘦老者。

  

   “極夜永生,摩尼不滅,天可憐見,一百二十年,我終於等到啦!”黑瘦老者莫名的發出一聲長嘆,雖是樣貌陰森可怖,但畢竟與女童隔著一堵石牆,多少能減輕女童此刻心中的恐懼,她試著向石孔靠近,努力讓腦袋貼近幾分,清聲問道:“老爺爺,你怎麼待在里面啊?”

  

   黑瘦老者聞聲抬頭朝女童看了一眼,可讓女童意外的是,這干癟枯瘦的老頭眼睛竟是格外的好看,似乎有種莫名的力量將她吸引。

  

   “我在等你啊!”

  

   “等我?”女童眨了眨眼,滿是懵懂。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摩尼教開創以來第一位女掌教!”老者說到此處,雙眼之中已然泛出一道淚痕:“我真想看看,若干年後的你與她,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第一章:摩尼再起

  

   南明一百三十七年,帝君無後,引天數有變,東平府三月未雨,山東一帶焦金流石,河涸海干,自秦川而北,一路餓殍遍地,屍橫千里。

  

   岳家飛雲堡居於山南小縣,平日里除了商隊往返,倒也鮮有熱鬧,岳家雖號稱天下首富,但飛雲堡也只不過是其三大據點之一,對比起燕京祖宅當然要遜色許多。

  

   但飛雲堡今日卻是大不一樣,自雞鳴時分便已有下人開始張燈結彩,日頭升起不多時,便已有不少賓客拜門,岳家家主岳青煙特意抽調了近百名家丁坐鎮此間,便是為了今日午時的一場武林盛會。

  

   “丐幫石墨,見過世子。”

  

   “石幫主,久仰大名。”

  

   飛雲堡大門直入便設有一處高台,而高台外圍早已按江湖規矩為各門各派設立了茶座,而高台內側的主位上坐著的卻並非岳家,而是一名衣著華服蟒袍的年輕公子,此人並非江湖人士,但前來參會的江湖人卻都能一眼瞧出他的身份——麓王世子。

  

   麓王乃先帝胞弟,當年先帝雖是太子,但繼位之時強敵環伺,幸得麓王親率近衛殺入宮牆威震群臣,力保先帝繼位,而後先帝念及從龍之功,敕封麓王世襲罔替執掌東平府,故而在這山東地界,麓王世子的出現也就不足為奇。這位麓王世子姓蕭名琅,乃當年麓王的嫡孫,在封地之內素有賢名,自小跟隨麓王通讀兵書戰策,又喜結交武林人士,在江湖上的名聲倒也不差。

  

   “玄淨大師、凌空道長,快請入座。”招待完丐幫眾弟子入席,蕭琅趕忙將腳步挪至堡門外,躬身歡迎著少林、武當兩派的掌門入座。

  

   少林、武當近年來雖是鮮有大才,但經年累月的底蘊猶在,依舊是江北武林人心目中的泰山北斗。

  

   一陣忙碌之下,蕭琅這才剛剛迎完一撥貴客,身姿窈窕的岳青煙卻不知何時走到了蕭琅身後,她一身白衣勁服,雖是江湖男兒打扮卻也難以掩蓋她的動人容貌,但見她緩緩上前,朝蕭琅喚了一聲:“世子殿下,老盟主來了!”

  

   “老盟主來了!”聽得這話,不光是蕭琅,甚至周邊不少江湖人士頓時便覺精神一振,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堡門之外。

  

   果然,一位發須斑白的老者領著一群衣裝不同旗號各異的江湖人士踏了進來,蕭琅見狀趕忙迎了上去:“老盟主,您來啦!”

  

   “老朽拜見世子殿下。”斑白老者語聲雄渾,上前與蕭琅見了一禮,但從容的氣魄加上世子的禮遇態度,無一不彰顯出其駭人的威勢。

  

   “老盟主!”

  

   “老盟主!”

  

   一路行至“泰山盟”座下,不斷有江湖豪傑上前見禮,即便是連少林、武當這等名門亦少不了上前寒暄,偌大的飛雲堡里,上到王府世子,下到販夫走卒,“泰山盟老盟主”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無人不識。

  

   待得各大門派坐席已定,從高台主位上走出一名中年長者,行至高台正中位置,面色從容的朝著周邊掃了一眼,這才朗聲開口:“諸位,且聽在下一言。”語聲雖是不大,但話語間有內力做底倒也算響徹四方,嘈雜的會場頓時安靜下來,不少人也在猜測著這主持之人是何身份。

  

   見群雄紛紛噤聲,中年主持繼續言道:“諸位英雄遠道而來飛雲堡,本該是一場烹牛宰羊開懷暢飲的樂事,但時逢大亂,東平府界三月未雨,山東一帶此刻已是屍骸萬千啊!”這話說得頗為沉重,即便前來的不少人並非山東地界,但這一路所見種種,亦能感受到時局危亂。

  

   “有災賑災,那是朝廷的事,干我等何干?”但滿場的粗鄙莽夫,多少也有不識時務的小丑跳將出來。

  

   中年主持不卑不亢,繼續言道:“兄弟這話在下不敢苟同,我輩江湖雖有武藝傍身,但所作所為當行一個‘俠’字,正所謂鋤強扶弱,如今山東百姓苦不堪言,豈不正是我等“扶弱”之時。”

  

   “說得在理,當年我丐幫先祖也曾率江湖同盟共赴國難,燕京城下不知多少丐幫骸骨,覆巢之下無完卵,國難當頭,我丐幫自然不遺余力。”眾人定睛望去,說這話的當然只能是當今丐幫幫主石墨,他口中提到的國難自然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百余年前的“光復”之戰,丐幫幫主趙乞兒號令群雄奔赴燕京抵御異族,而後南征北戰,一路追隨南明中興,而後丐幫雖是有過沉寂,但念及這份殊榮,無論江湖還是朝廷,對丐幫都是崇敬有加。

  

   石墨說完往事,隨即又轉頭朝著高台行了一禮,緩聲道:“但此次大旱據傳是因當朝帝君無後,受罪天罰而引,且不論真切與否,但如今東平府上有朝廷,下有麓王,麓王世子就高坐於此,卻不知要我等如何作為?”

  

   中年主持微笑點頭,似乎對這話也早有應對,隨即微微側身,朝著高台內間的蕭琅微微頷首,這才道:“石幫主稍安勿躁,麓王世子既然來了,自然會將現下局勢說與各位知曉。”

  

   一語言罷,眾人目光不由投向蕭琅,卻見蕭琅此刻也已站起身來,氣色從容,快步走向高台正中,先朝著台下的石墨拱了拱手,這才言道:“諸位英雄,今日小王借岳家寶地召集大家前來,是有一樁大事要說。”

  

   聽聞世子要說“大事”,眾人也不再插嘴,當即洗耳凝神,安靜的等候著蕭琅的言說。

  

   “東平大旱雖是天災,但我父王統領東平府事,早在兩月前便已將旱情通報給了朝廷,而當今聖上賢明,著戶部火速處理賑災事宜,不出五日便已備足白銀八十萬兩、糧草五百萬旦…”

  

   “如此之眾,足可解山東之危。”世子所言數額巨大,旁人或許一時還估摸不清,但老盟主卻是閱歷深厚,心中略一估量便能看出事有蹊蹺。

  

   “老盟主高見,”而這時,岳青煙也突然插話應和:“此次賑災糧銀由戶部統籌,我岳家也有協助,按山東人口計算,足以支撐山東災民半年時間,只要旱情一去,山東百姓便能有喘息之機…”

  

   “那眼下這般局面又是為何?”老盟主語聲肅穆了許多,這一句也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這筆糧銀由兵部老將馮柏押運,途徑東平府時,卻遭遇了一股高手襲擊,馮將軍當場斃命,而其麾下兩千將士,只有數十人生還。”

  

   “何等高手?”

  

   “人數不過二十,但各個武功卓絕以一敵百,為首幾人更是內勁充沛,刀槍箭矢不能傷及分毫…”

  

   聞得此言,在場群雄變得安靜了許多,能面對朝廷禁軍以一敵百者本就罕見,而世子蕭琅所言,那一小隊二十余人皆有此等實力,尤其是領頭之人似乎更是修為精湛,可聯系到江湖之中,似乎要尋到這樣一支隊伍並不容易。

  

   “世子可有线索?”

  

   “有!”蕭琅沉聲以應,繼而道:“銀糧遭劫之後,小王第一時間命人封鎖州府要道,著人清查東平府地界大宅與倉庫,即便是岳家,小王也曾派人清點…”

  

   說到此處,老盟主不由得頷首一笑:“素聞麓王與岳家交好,世子與岳姑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來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等關系尚能自查,麓王府無愧公正之名。”

  

   岳青煙聞言當即臉色一紅,確如老盟主所言,自己與蕭琅相識已久,兩家也早有結親之意,若不是因為這次旱情耽誤,或許二人此刻早已是訂下了婚約,蕭琅身份顯赫又年輕有為,在大是大非之前也並不顧及二人關系,這一點看,岳青煙非但不惱,反而對蕭琅的敬意又多了幾分,只是當場被老盟主點破,女兒家難免要露出幾分嬌羞神采。

  

   但蕭琅此刻卻是無暇他顧,他繼續言道:“終於,在查到府郊一處廢宅時,發現有大量車輪滾動痕跡,順跡查找,終於發現那廢宅地下,藏著一處地宮。”

  

   “地宮?”

  

   “此地宮與尋常門廳無異,但地宮高處立著一塊石碑,上書‘極夜天道,摩尼永生’八個大字!”

  

   “摩尼?”蕭琅話音未落,在場已有人開始復述著他剛才言語中所提到的“摩尼”二字,就連沉穩如少林武當,在提及這兩字時也不由得變了臉色。摩尼教,那可是一百年前撼動北明國本的魔教,憑借著妖邪之術,擾國本、扶異族、亂天下、掘青堤,種種罪惡罄竹難書,實乃天下第一大惡,

  

   “當真是摩尼教?”

  

   “事關天下社稷,蕭琅豈敢妄言。”

  

   老盟主緩緩點頭,隨即撫了一把顎下長須,沉聲道:“雖不知真假,但既已有端倪,我輩也當慎之又慎。”

  

   “的確!事後我父王親自回京將此事面呈聖上,而著小王統籌東平府局面,小王幾番斟酌,這才決議召集天下群雄於此,共同商議除魔之策。”說到此處,蕭琅語聲略顯激動,他高居台上,振臂一呼:“諸位英雄,無論是關乎災民還是摩尼教,我輩都當齊心協力,除魔救災,為蒼生社稷出一份力才是啊!”

  

   “說得好,齊心協力,除魔救災!”

  

   “齊心協力,除魔救災!”

  

   隨著世子的一番言語,台下不少江湖人士熱血沸騰,紛紛振臂響應起來。

  

   “世子所言不差,我泰山盟聽候世子差遣!”老盟主略微沉吟,在一眾歡呼聲中率先表態:“卻不知世子有何計議?”

  

   蕭琅頷首以應,將高舉的手臂放下,台下也變得安靜許多,蕭琅有些滿意的看著眾人反應,繼續言道:“就在昨日,父王已向聖上請旨,不日便將再調度一筆賑災錢糧,而我麓王府也會號召富戶鄉紳募捐,物資方面大抵不成問題,但為防摩尼妖人作亂,小王希望諸位能推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統領各位英雄護送災銀。”

  

   “世子這話忒也無趣,在座之人除了老盟主,誰還能有資格號令群雄啊?”蕭琅話音才落,底下便響起陣陣附和,老盟主德高望重,早年間約戰江湖各大派高手未逢一敗,南明一百二十三年,泰山道山匪橫行,老盟主單槍匹馬蕩平泰山,並以此為基創立泰山盟,聚天下英豪於泰山之巔,此等威望與武功,江湖上無不敬仰,卻不正是蕭琅口中的“德高望重”之人。

  

   “老盟主武功蓋世,我輩願聽老盟主號令。”

  

   “願聽老盟主號令!”

  

   見眾人響應熱烈,斑白老者倒也並不忸怩,自坐席緩緩站起,隨即便朝著高台輕輕一躍,腳步在空中只踮了兩步,身形便輕松落在這近五十步遠的高台中心,這一手梯雲縱的輕功一亮,台下便已有不少人開始叫好。

  

   “多謝諸位抬愛,老朽在此尚有一言,”老盟主長捋白須,沉聲道:“既然是要協助麓王除魔救災,那這推選出的盟主便應能服眾,我輩是江湖中人,雖不能以武服人,但武功,終究還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老朽一時技癢,願在此守擂,若有英雄能擊敗老夫,老朽定當率我泰山盟遵從盟主號令。”

  

   此言一出,少林武當兩位大師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各自面露微笑,老盟主這話雖是有些作態,但必要之時也得行些手段,雖是威望深厚,但若不能以武服眾,將來發號施令難免也有些掣肘,既然是關乎除魔救災的大事,早些能團結一心也是好事,至於會不會有人上台,那也無關緊要,以老盟主如今的武功,莫說單打獨斗,就算是他二人聯手怕也難以匹敵。

  

   可讓人意外的是,丐幫那頭卻是讓出一條小道來,石墨緩緩走上高台,恭敬地朝老盟主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向著台下言道:“諸位莫要笑我不自量力,實在也是如老盟主所言一時技癢,難得有機會與老盟主切磋,不求得勝,打得過癮便好!”石墨這話倒也圓滑,他以下克上挑戰前輩自然是有天大優勢,一來名為切磋便不好痛下死手,二來戰敗與否無傷大雅,但一旦戰勝,那便足以轟動江湖,闖下偌大名聲,這一戰,怎麼看都穩賺不賠。

  

   “早就聽聞丐幫掌法一流,今日倒要領教了!”

  

   “請!”

  

   兩人氣息綿延,大戰一觸即發,石墨正直壯年,此刻持掌衝殺而來,掌風所至便有龍吟虎嘯之聲響起,端的是威風凜凜,而老盟主卻只作起手式,對於石墨進犯的殺掌輕輕避開,體態從容而輕盈,全不似一位七旬老者的身手。石墨一擊不中卻並無半點停滯,事實上他這套掌法變化復雜,其核心要義便是一個“勢”字,一掌之下又有左右外掌做基,氣勢不減分毫。而老盟主是何等閱歷,只一眼便瞧出他掌法變化,當即分出一手格擋住石墨左掌,轉而屏氣深吸,集全身內勁於右臂,猛地一拳揮出,正擊在石墨右掌掌心。

  

   “轟”的一聲爆響,高台之上頓時塵沙飛濺,二人體內的浩然內力顯然已匯聚在這一拳一掌之間,台下眾人紛紛從坐席上站起身來,睜大了雙眼緊盯著高台,迫不及待的想要目睹這一戰的結果。

  

   塵煙褪去,立於中心的二人卻並未就此分開,但勝負,卻一目了然。先前還能掌風凌厲的石墨此刻已被老盟主的拳勁完全壓制,此刻的他面色陰沉的跪倒在地,即便心有不甘但終究無能為力。

  

   勝負已分,老盟主自然不會與他為難,當即撤開拳勁,雙手背於身後,雙眼微眯,朝著石墨頷首點頭:“石幫主拳法雄渾剛猛,若再練上十年,老夫定當不敵!”

  

   石墨緩緩站起身來,臉上的陰沉也已褪去,面對老盟主的贊語自然心領神會:“老盟主神功無敵舉世罕見,今日有幸領教,石某受益匪淺。”

  

   “老盟主威武不凡,定能率領我等擊退魔教,護佑蒼生!”

  

   “老盟主神功蓋世,恐怕當年煙波樓主在世也不過如此罷…”

  

   形勢明朗之下,台下的江湖莽夫少不得一頓吹捧,聯系起他昔日的赫赫戰功和今日所展現出的武功修為,江湖群雄哪還能有不二意見,更有好事者將其與當年那位煙波樓主相提並論,直聽得老盟主心中一陣汗顏,趕忙抬手示意眾人噤聲,剛想要說上幾句“答謝”之言,然而眼角處忽然一陣劇烈抖動,一股本能的危機感瞬間充盈全身。

  

   “小心!”老盟主一聲厲喝,整個身體向著世子蕭琅的方向撲了過去,及至高台內階之下,猛地一拳揮出,拳風呼嘯而起,就在眾人不明所以之間,一支無聲暗箭竟是被震落於地。

  

   “有刺客!”主持開場的中年文士一躍而起,跳將至蕭琅身前,隨著他一身高呼,蕭琅身側數十名將士立時抽刀戒備,警惕的望著四周。

  

   “老盟主小心!”而就在這時,距離老盟主不遠的石墨竟也一躍而起,猛地朝著老盟主飛馳而去,老盟主稍稍一愕,隨即便已覺察到異樣,他銳目急轉,只見左右兩面各有一支箭矢呼嘯而來,其目標並非世子,而是,他本人!

  

   “小心!”老盟主一聲暴喝,縱身躍起,然而兩側箭矢瞬息便至,根本容不得他運功抵御,而此時石墨卻已飛撲而至,卻見他奮力一撲,猛地將老盟主撲出數米,再飛出同時掌風急運,一掌便將右側箭矢震落,而老盟主亦是心領神會,右臂一甩,左側箭矢同時應聲墜落。

  

   可就在人們以為他二人逃過此劫之時,撲在一起的兩人卻同時仰天怒目,口中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慘叫。

  

   “噗~”

  

   鮮血自口中傾吐而出,相擁而立的兩位武林強者,竟是身體前後各自插著一支暗箭。

  

   “老盟主!”

  

   “石幫主!”

  

   在場眾人當即衝了上去,世子蕭琅亦是在一陣凌亂之下捏緊了拳頭:“季星奎,去發信號,召府兵前來!”

  

   “小王爺,這就是你請的武林盟主嗎?‘煙波樓主在世也不過如此’,當真不怕笑掉大牙!”一聲雄渾怪音自周邊響起,台下眾人盡皆側目,然而這聲音雖是有跡可循,可舉目四望竟是無法辨別來處,仿佛四面八方同時多人高呼一般,叫人難以揣度。

  

   “什麼人?”蕭琅雖是武功低微,但此刻台上兩位高手盡皆中箭,在場群雄需得有一人鎮住場面,他昂首高呼,全不顧先前的冷箭威懾:“暗箭傷人之輩,安敢在此大放厥詞。”

  

   “哼,小王爺好膽識,卻不知一會兒淪為階下之囚後,是否還能如此硬氣。”又是一聲怪音傳徹,可這一次,少林玄淨大師卻是舉頭指天,叱聲道:“在上面!”

  

   眾人抬起頭來,卻見著高台內座之上的屋檐處突然多了五道黑色身影,見眾人尋目望來,黑衣身影也不再隱蔽,縱身高躍,卻是無需腳步為踮,憑虛御空一般降至高台。

  

   “你們是什麼人?”

  

   高台之上,五道黑衣身影盡皆頭戴獠牙面罩,氣勢駭人,而落地之後便有一人位置立於最前,儼然便是眾人頭目。果然,待得蕭琅再次問詢來歷之時,這為首之人又是一聲冷笑,緩緩說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八個大字。

  

   “極夜天道,摩尼永生!”

  

   為首之人才堪堪念罷,身後便有人叫囂起來:“爾等不是要除魔衛道嗎?而今我摩尼教教主親至,為何一個個縮在台下不敢上來?”

  

   “…”聞得摩尼教教主現身,台下頓時一陣嘩然,可這叫囂者的一句質問卻又讓在場之人陷入沉寂,摩尼教的威名實在太過駭人,除了武功,相傳摩尼教眾還有妖法伴身,就連泰山盟老盟主和丐幫石幫主都躲不過他們的暗箭,在場之人又有誰敢上前尋釁。

  

   “既然爾等不願出手,那本座,便不客氣了!”立於幾人之前的摩尼教主目光微凝,還不等眾人有所警覺便突然發難,一掌推出,目標自然還是被眾侍從護衛之下的麓王世子。

  

   “世子小心!”驚醒過來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然而為時已晚,摩尼教主掌風凌厲,內勁化作一道黑色煙刃直掃蕭琅座下,比起先前丐幫石墨的那一道掌力,這一掌,顯然要來得更加洶涌。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世子所坐之席位瞬間炸裂,而護在他身前的幾名護衛盡皆倒下,而在這一排護衛之後,先前主持的中年文士凝掌蓄力守在蕭琅身前,靠著前排護衛的肉身為基,自己拼盡全力的掌力作墊,這才挺過了這一絕命之掌。

  

   一擊不中,摩尼教主似乎並不介懷,反倒是朝著這位面色泛白嘴角鮮血溢出的中年文士冷笑一聲:“世人只知季先生學識淵博,想不到武功也有這等地步,你若願投效我摩尼神教,本座願奉你為我教第五大護法,如何?”

  

   “多謝教主抬愛!”哪知這中年文士季星奎收掌站穩,直接答道:“只不過季某自幼躬讀聖賢,只知我南明皇室與山東麓王,教主若是抬愛,率眾歸順麓王與朝廷,季某也願擔保閣下為我王府一軍校尉,如何?”

  

   “哈哈哈哈…” 季星奎這一番拒絕言辭辛辣,雖是不合章法,但對於在場一眾江湖人士而言自是大漲士氣,不少人紛紛應和道:“魔教妖人,安敢在此大放厥詞!”

  

   “放肆!”摩尼教主身後護法齊聲一喝,瞬間便將群雄的笑聲掩蓋,隨即當先一人朝著教主躬身請示:“教主,這廝不服教化,便交給我罷!”一語言罷,手中長刀翻飛,徑直朝著季星奎撲了上去。

  

   “賊子敢爾!”見摩尼教人凶相已露,少林玄淨方丈、武當凌空道長再也難以安坐,近乎同時飛身而上,一杖一浮塵,分別護在季星奎之左右。

  

   “大哥,我來助你!”同一時間,摩尼教主身後又是竄出兩道人影,一個手持千斤銅錘,一個身背七尺長弓,一左一右各自迎上少林武當兩派掌門,而摩尼教主身後最後一名護法卻是朝著場邊一掃,獠牙面罩之下突然傳出一聲淫邪笑聲:“幾位大哥辛苦,那小弟這便去擒下那位岳家小姐為大哥們助興!”

  

   兵刃相接,內勁洶涌,三名摩尼護法分別與季星奎、玄淨、凌空戰作一團,誰也沒料到這最後一名“小弟”居然棄之不管,反身向著毫無威脅的岳青煙方向撲了過去,而彼時的岳青煙目光還盯在危急萬分的蕭琅身上,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妖人來得如此之快。

  

   “小姐小心!”岳青煙身側當然也有護衛,作為天下首富,岳家門客無數,尤其以隨身的兩名老者最為聞名,據傳他兄弟二人曾是天山俠盜,被朝廷緝拿之後受岳青煙重金保釋,從此便死心塌地追隨岳家,長年跟在岳青煙左右,眼下見這妖人襲來,二人毫不猶豫擋在身前,同時出掌,直撲來者面門。

  

   然而意想不到,這妖人來勢洶洶,可臨近對掌時卻是突然一閃,扭身避過二者鋒芒,而他扭身之際,身間黑袍一甩,竟是揮灑出一抹白煙,周邊眾人連同岳青煙與兩位護衛根本來不及反應,白煙入鼻,立時便有了反應,兩位老者高舉的手臂瞬時便沒了氣力,四目相視之下各自露出恐懼神色。

  

   而那黑衣妖人卻並不將這兩個老家伙放在眼里,身形再次凌空翻越,直朝著四肢酸軟無力的岳青煙飛去。

  

   “煙兒!”一側的蕭琅也已發現了這邊的異樣,急得大聲呼喚。

  

   可遠水終究難解近渴,這黑袍妖人身形之快世所罕見,身形猶如飛鳥一般自如輕快,轉瞬便至岳青煙的身前,還不待岳青煙叫喚,手指即在岳青煙的身前連點數下,這位身著男裝但容顏難匿的岳家家主便再也動彈不得。

  

   “岳家小姐身段如此了得,又何必為了這群江湖莽漢穿什麼男裝,我教中尚有一套流光裙,想來是最適合不過的了。”這黑袍妖人滿嘴汙言穢語,談笑間竟是伸出惡手,直在岳青煙的白皙側顏上輕輕劃過,無視著周遭群雄的叱罵,猙獰面具之下露出一抹淫邪笑容,大手劃過脖頸,竟是毫不客氣的要向女人胸前伸入。

  

   “色骷髏,回來!”然而就在這黑袍妖人欲行不軌之時,立於高台中心的摩尼教主突然發出一聲急呼,這位色欲熏心的摩尼護法聞聲一愕,可隨即便意識到了不對之處,卻見岳青煙身後那一攤軟倒的家仆護衛之中陡然冒出一道寒光,一名青衣少年冷不防的殺將而出,又疾又狠,頃刻之間,直取命門。

  

   色骷髏當機立斷,一手將手中佳人甩出,即便如此,匆忙之下他也只能連退十余步,這才稍稍穩住身形,翻身一躍,總算退到高台之上。

  

   “好小子,敢暗算你骷髏爺爺!”色骷髏回過頭來,目光自然看向這位險些要了他老命的少年,可有了適才那一劍之威,一時間他倒也不敢直接反打,只是先在台上觀望,伺機而動。

  

   可那青衣少年卻是並不搭理,見不少目光望向自己,趕忙朝著高空呼喚:“苦兒師傅,你快些出來罷,這人我可對付不了!”

  

   此言一出,場上頓時一片嘩然,這少年雖是劍勢凶狠,但畢竟難有後勁,加之年歲不過二十,顯然算不得高手,可聽他言語,他與他口中的“苦兒師傅”,似乎有把握來對付場上這五位摩尼教妖人?

  

   果然,就連那方才還不可一世的摩尼教主此刻也自手中抽出一柄長劍,已然感受到危險的他,不由得雙眼微眯,渾身靜止,等候著強敵到來。

  

   “轟轟轟…”可就在所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在摩尼教主這邊時,世子蕭琅附近卻是陡然發出三聲爆炸轟鳴,三位摩尼護法與季星奎等三人之戰還未結束,扭打之時卻是突然被一陣電閃雷鳴給強行分開,一道龍吟劍嘯聲自天而降,宛若流星一般急速下墜,徑直越過了靠前位置的三名護法,直朝著摩尼教主攻殺而來。

  

   摩尼教主雖著面罩,但那僅現於外的瞳孔中此刻已然出現畏懼神色,他身形連退數步,及至高台邊緣處借力一蹬,身形躍起,凌空翻轉,待到避過那劍勢威懾之後反身一劍,顯然是要轉守為攻。

  

   然而那劍氣縱橫之下,這反身一劍非但未能接近持劍之人分毫,更是直接將自己的身形暴露出來,“呼”的一聲劍氣呼嘯,龍吟劍氣化作千道殘影奔襲,摩尼教主根本無法抵御,長劍橫檔身形急避,可來劍殘影太多,只見那眉心一道劍影突破護體真氣,千光殘影立時化作一柄泛著青霜的長劍,劍嘯長空,直破命門。

  

   “噗~”摩尼教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猙獰的面罩瞬間沾染了半邊,顯得愈發陰森可怖。

  

   “撤!”眼見得教主受挫,先前與季星奎纏斗的護法當即高喝了一聲,與眾人退至高台,還不待眾人有所警覺,便聽得四人同時手臂揚起,猛地朝下一甩…

  

   “轟!”的一聲爆響,那高台之上竟是炸出四屢黑煙,黑煙來得迅猛,瞬間便融為一體,將那一行五人完全掩蓋。

  

   “不好,他們要跑!”見得此狀,王府幕僚季星奎率先反應過來,一路向前急衝,可那黑煙之中非但不能視物,更是能嗆人鼻息,季星奎一陣撥弄,然而黑煙散去之時,偌大的高台上便已沒了摩尼教人身影。

  

   但沒了摩尼教,高台之上卻是多了一道更為靚麗的風景。

  

   青霜長劍駐地而立,顫搖之間多了幾分孤寂瀟灑,而長劍之側,一名白衣女子正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好一柄長劍,好一位劍神!”無論是距離最近的季星奎,還是周遭的江湖人士幾乎此時都已被這女子吸引,可偏偏這女子雙腿盤膝而坐,瞧不出身段,雙目緊閉調息,又瞧不清相貌,可腦海里只要浮現起適才那千鈞一劍,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浮想聯翩:這定是個身姿高挑的絕美仙子。

  

   否則,又怎能在這天下群雄之前如此光彩奪目!

  

   忽然,場邊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驚呼:“這運功心法,我見過,她是…她是念隱門的人。”

  

   而這時,白衣女子也已調息已閉,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來,卻見她星眸清澈,雙腿修長,竟是比先前的浮想還要動人。

  

   “念隱門劍無暇,拜見世子殿下!”

  

   第二章 救命之恩

  

   岳家飛雲堡。

  

   遭逢厄難,與會的江湖豪俠情緒多有不振,即便岳家擺好了數十桌好酒好菜,也無人會在此時開懷暢飲,

  

   麓王世子蕭琅換了一身白衣便服,在季星奎的陪伴下行至一處宅院,宅院門口圍滿了丐幫與泰山盟的弟子,房門緊閉,正是丐幫幫主石墨與泰山盟老盟主診療之所。

  

   見得蕭琅推門而入,麓王府與岳家的幾位名醫紛紛拱手,但瞧這幾人眉心緊鎖的模樣,蕭琅多少有了些准備。

  

   “石幫主還算幸運,那箭毒未至肺腑,他所修的陽剛掌力也能抵御箭毒,只需好藥調養,當能康復,而老盟主便難了,他年事已高,所中之毒深徹入骨,入體即溶,我等,實在無能為力呀!”

  

   “同是中箭,為何毒性有此差別?”蕭琅對此有些不解。

  

   “這類厲毒制來不易,想是那摩尼妖人制毒不易,故將重頭放在老盟主身上了。”

  

   蕭琅聞言輕輕一嘆,見老盟主此刻病臥於床,箭傷處的烏黑早已彌漫全身,他背過身去,不禁回憶起近年來老盟主於泰山盟對麓王府的支持,心中多有不忍,緩聲道:“老盟主雖無官身,但也因此次賑災之事而死,我會秉告父王,即便不能奏報嘉獎,也要將老盟主之英雄事跡告諸天下。”

  

   “世子仁厚!”季星奎點了點頭:“好在此次有念隱門出山,否則還真著了摩尼妖人的道了。”

  

   “不錯,”蕭琅應了一聲:“想來他們幾個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咱們去看看吧。”

  

   可兩人剛邁步走出房間,卻聽得院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哀嚎:“爹!爹!孩兒,來遲了!”蕭琅順聲望去,卻見一名花衣莽漢從一眾泰山盟高手中走出,見著蕭琅匆匆行了一禮,隨即便朝著房間奔了過去。

  

   蕭琅不禁朝他多望了兩眼,這莽漢三十來歲的年紀卻舉止輕浮,身著花衣卻又故意將胸襟敞開,一身腱子肉雖是亮眼,但在蕭琅看來多少有些難登大雅。

  

   “這位就是小盟主徐東山,江湖人稱‘花衣太歲’,在東平府一帶頗有名氣。”季星奎雖是文士,但對江湖見聞也有涉獵:“老盟主老來得子,對這位‘花衣太歲’稍有寵溺,早年便讓他協助處理泰山盟事務,這次來赴會,想來是安排他留守本營的。”

  

   “哎!”蕭琅又是一聲長嘆,倒是不急於前行,返身回到房間向著徐東山抬了抬手:“徐兄節哀!”

  

   “世子!”徐東山見蕭琅走進,哭得更為大聲:“還望世子替我父親報仇啊!”

  

   蕭琅見他如此言語,不由得朝季星奎看了一眼,季星奎立時便知他用意,當下輕點頷首,似乎已然認同了蕭琅的決議。

  

   “徐兄這之後有何打算?”

  

   徐東山聞言一愕,他本就是江湖草莽,雖是經營著泰山盟諸多事務,可老盟主這一去,他又哪里夠威望重整泰山盟,剛才那一句“求世子報仇”便是他內心彷徨之下的自然反應。

  

   “我……我也不知。”

  

   蕭琅略作沉吟才道:“此次賑災遭逢摩尼教妖人現世,我麓王府也正是用人之際,若徐兄不嫌棄,小王願薦徐兄為一方督軍,若是賑災順利,他日再助徐兄重整泰山盟,與我麓王府世代交好,如何?”

  

   “甚好,甚好!”徐東山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對他而言,此時能攀上王府這根大樹顯然不錯。

  

   “那,季先生先陪著徐兄,我去拜訪一下念隱門的那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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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宅院,蕭琅一路向著飛雲堡後院行去,若是以往,他少不得邀上岳青煙這位紅顏知己在旁,但一想起那位白衣劍女的翩翩身影,蕭琅又不禁露出猶豫之色。

  

   “與念隱門所商議的乃是賑災大事,想來煙兒不會介懷吧。”蕭琅有此一念,便不再多想,快步踏入後院最里處的一間客房。

  

   “是世子嗎?”

  

   蕭琅還未敲門,里頭便傳來了劍無暇的詢問,蕭琅當即清了清嗓,應聲道:“冒昧打擾,蕭琅罪過。”

  

   “不必,請進!”

  

   蕭琅推開房門,卻見劍無暇一如先前那般盤膝在床閉目調息,雖是閉目屈腿,但有著先前的印象,蕭琅對這一幕更為痴迷,美人靜坐本就令人心曠神怡,何況眼前這美人還有著一劍破摩尼的神威,這般氣質自然更加讓人為之動容。

  

   尤其是此刻劍無暇與先前還有著幾分區別,許是不願弄髒這內宅房間里的床墊,劍無暇盤坐之時已然脫下長靴,此刻只著一雙綾羅白襪,與自身那套白衫融為一體,雖不顯眼,但卻能隱約瞧出白襪之下的腳趾輪廓,蕭琅不禁心中一蕩,掌心不由得向里捏了捏,腦海里莫名浮出一抹旖旎畫面……

  

   “世子?”

  

   一聲清音將蕭琅的思緒拉回,眼見身前的白衣劍女睜開雙目肅然的望著自己,蕭琅尷尬一笑,這才道:“劍仙子,在下此次前來,是想了解下此次念隱門入世……”

  

   然而蕭琅話音未落,劍無暇便出聲打斷:“此次師尊只命我與小徒苦兒前來。”

  

   蕭琅聞言略微有些失望,可隨即又問:“苦兒?可是先前搭救岳家家主的那位?”

  

   劍無暇略一沉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搖頭道:“不是,他,是苦兒的少爺。”

  

   “苦兒,少爺?”蕭琅微微一愕,將這略顯復雜的關系復又念叨了一遍,顯然十分不解。

  

   “少爺就是少爺啊!”蕭琅正疑惑間,卻聽見一聲清脆嬌婉、略帶幾分俏皮的聲线傳出,蕭琅聞聲回頭,只見一名絕美少女自房門走進,這少女身量嬌小,但小臉淨白水嫩,雙頰充盈一抹粉桃,雙目清澈,頭上梳著兩束平對發髻,發絲未過耳垂,卻有幾分天然童稚。

  

   “苦兒,不得無禮。”

  

   “你便是苦兒?”蕭琅又一次真經當場,心中不禁感慨:這念隱門不是濟世救國的隱世山門嗎,怎麼淨是這般絕色女子。

  

   “對啊,我就是苦兒,苦命的苦,師傅的徒弟,少爺的……”卉兒言辭匱乏,剛想著用不同的身份介紹自己,可一說起“少爺”,腦海里不禁竄出許多別的身份,一時間卻又有些說不出口,只好嘟了嘟嘴,勉強將言語說完:“少爺的丫鬟。”

  

   “卻不知那位少爺又是?”

  

   劍無暇這才解釋道:“那人名叫呂松,與小徒自小相依為命,雖是主仆,但也情同兄妹,只是我念隱門向來不收男子,呂松便潛居於念隱山門之外靜修,此次出山,便也一同跟來了。”

  

   “定不會如此簡單!”蕭琅聞言略微有了幾分猜測:那呂松能在摩尼妖人面前刺出冷劍,雖是偷襲,但那一劍險些要了賊人性命,這又豈是在念隱山門外靠著獨自靜修就能達成?

  

   但不管如何,作為皇族中人,蕭琅對念隱門還算知根知底,百余年前南明復興,公主蕭念感懷煙波樓之偉績,效仿煙波樓主收容天下孤女苦女,傳授技藝,隱世江湖,又以“濟世救國”為任,雖隱世卻也出世,給江湖宵小以及在朝惡吏諸多震懾,江湖朝堂無不敬仰。

  

   想通此節,蕭琅又朝著這位“苦兒”徒弟拱了拱手,這才問道:“劍仙子,小王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說。”

  

   “此次大會本意是選出一位武林泰斗統領群雄,協助我麓王府護送賑災糧款,可眼下老盟主受妖人所害……”

  

   蕭琅話音未落,劍無暇卻已出聲:“我……不善醫毒,救不了他。”

  

   “在下並非此意,”蕭琅倒是沒想到她有此一眼,不過想來這念隱門人常年隱居山中心志淳朴,只以為是自己求她搭救了,趕忙解釋道:“在下的意思是,不知可否由仙子來擔任武林盟主一職位?”

  

   “我?盟主?”劍無暇倒是沒想過此節,但稍作沉吟之後便出聲拒絕:“不做!”

  

   “額……”蕭琅倒是沒想過她拒絕得如此干脆,一時間只好另作他想:“那既然劍仙子無意,在下便再做安排,只不過摩尼妖人此番出沒,顯然是為了此次賑災糧款而來,不知念隱門可有對策?”

  

   劍無暇聞言卻是瞥了他一眼,隨口便道:“來便來了,一劍殺了便是。”

  

   “……”蕭琅又是一陣無言,這話旁人若是說出自是狂妄不堪,可眼前這位白衣劍女卻當真有過一劍破敵的神跡,這樣的實力,怕是那位泰山盟老盟主復生都難以匹敵。

  

   “就是,有師父和少爺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怕!”一旁的苦兒附和了一聲,顯然對自家人十分信任。

  

   又一次提及那少年,蕭琅不禁提出心中疑惑:“卻不知你家少爺武功如何?”

  

   苦兒砸了咂舌,似乎也是覺得少爺的武功在師父面前還遠不入流,只得改口道:“少爺厲害的是腦子,他說過的,只要師父出現,摩尼教人自然不敢再動糧草,與其在路上下功夫,倒不如去想想將來分發糧草開放粥鋪時的安排。”

  

   “這……”蕭琅聞言一頓,只覺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劍無暇現世,其武功完全能抵御先前現身的幾位摩尼教人,若沒用更強的後手,摩尼教恐怕是不敢在路上侵擾的,而賑濟災民不是一朝一夕之時,山東境內難民眾多,若在某個州府倉庫動動手腳,劍無暇分身乏術,倒也能讓東平動蕩,掀起一番亂局。

  

   “既如此,那在下便去著手安排後續倉儲的守護事宜,先行告辭。”蕭琅倒也算實干之人,見事態緊急,倒也無心再做逗留,當下便向劍無暇告退,只是走出房門之時心中又有一念頭閃過:“卻不知那苦兒口中的少爺如今在何處,他既然無法拜入念隱門,或可入我麓王府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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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松獨自一人坐在飛雲堡後院的屋檐之上,懷抱著一壺熱酒,將腿伸得筆直,身形略顯慵懶,但自始至終沒用發出一點聲響。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後院中人進進出出,腦海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深邃卻又無神,仿佛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正用那倦怠的目光俯瞰眾生。

  

   他的氣息並不渾厚,但這後院之中多是女警,倒也沒幾個人發現他的身影,蕭琅在劍無暇房間里走進走出,苦兒那大聲吹捧的話語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和耳里,但他依舊不願發出任何聲音,他與蕭琅也只第一次見面,但他卻有著諸多理由不去理會這位麓王世子。

  

   “公子?”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園中響起,呂松順聲張望,卻見著一身黃衣長裙的岳青煙正朝他張望,見她身後還站著那兩位老者,想來發現自己的位置也並不奇怪。

  

   呂松一躍而下,朝岳青煙拱了拱手:“岳小姐。”

  

   “青煙多謝公子今日搭救之恩。”可沒想到才一照面,岳青煙便向他躬了一禮:“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青煙恐怕只能一死以謝家祖了。”

  

   呂松卻是快步上前想要攙扶,可礙於岳青煙千金之軀,終是退了一步,搖了搖頭:“岳小姐折煞人,當年在下也曾受過小姐恩惠,若無那一飯之恩,只怕早已是山中餓殍了。”

  

   “哦?卻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岳青煙又朝他多看了幾眼,可終究多年不見,對呂松已是全無印象。

  

   “在下姓呂名松,燕京人士,早年與侍女二人流落岳家附近,蒙小姐饋贈飯食,並給了我二人一夜安睡之所,這才得以苟活至今。”

  

   “啊!”岳青煙這才有了印象,眼中不由泛出一絲光彩:“原來是你,我猶記得當年你與三名惡漢對峙,拼死護住你家侍女的樣子,對了,你家那位小侍女,還好吧?”

  

   呂松苦笑一聲:“她如今拜在高人門下,比我這個少爺混得好多了。”

  

   “想來便是那位念隱門的劍仙子了。”提及適才那位一劍破敵的白衣劍女,岳青煙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向往,可隨即便又朝呂松打趣道:“你也不差,當初小小年紀便能護著家人,如今長大,又能護住我……”說到此時,岳青煙便覺言語不妥,她本意是感謝呂松搭救之恩,可若與小時候的事情對比,豈不是自比作對方家人,言罷不由朝呂松多看了一眼,只覺這少年雖是青衣不顯,不比麓王世子俊秀,但也是輪廓分明,讓人瞧了十分安心。

  

   好在呂松並未以此為由調笑於她,卻是岔開話題:“不知岳小姐與麓王世子如何認得?”

  

   岳青煙聞言微微一愕,還未待她開口,她身後老者便搶先出聲:“閣下雖是救了我家小姐,但此事未免有些唐突了吧?”這老者言語不善,顯然是怪這小子不知好歹,麓王世子與岳家小姐之事江湖中人早有臆測,可這小子竟是當面追問,想來是仍存著非分之想。

  

   “平二叔,無妨的,”然而岳青煙卻是用她溫婉的語聲打斷了老者的質疑,她向前邁了一步,從容的站定在呂松身前,雖是比呂松和老者都矮上半截腦袋,但她那昂首挺立的姿態卻是讓呂松與老者都不禁升出敬仰之心。

  

   “我家與麓王府本就有著生意往來,那年家里發生了些事,是世子救了我,而後我掌管岳家,與世子便有了諸多交往。”岳青煙吐字如蘭,雖只說出個大概,但也將整個過程解釋清楚,既不會叫旁人多說閒話,又以一句“諸多交往”暗示了與麓王世子的關系匪淺,兩人畢竟都是青春年華,門當戶對之下,恐怕早已是互相傾心了罷。

  

   然而這話聽在呂松耳中卻是渾身一窒,滿眼不可置信的重復了一句:“他,救了你?”

  

   岳青煙輕輕點頭,雖不知呂松為何表現出這般難以置信,但卻也沒有出聲詢問,轉過話題,正要問及呂松今後打算時,卻不想一道呼喚從身後傳來:

  

   “煙兒,原來你在此處,叫我好找。”蕭琅自後院拜訪劍無暇後便回到前廳與季星奎等人簡單商議了賑災倉儲事宜,季星奎不敢怠慢立即驅車趕回王府,而蕭琅卻是留在此間繼續維系江湖中人,見岳青煙不在前廳,便又入後院來尋她,可蕭琅才走幾步便瞧見了岳青煙跟前站立的呂松,立時收起調笑心思,朝著呂松喊道:“原來呂少俠也在此處,蕭琅正想拜訪,幸會,幸會!”

  

   蕭琅雖只是一位王府世子,但在山東地界倒也有些賢明,如今又能這般姿態待人,若是尋常江湖人士,怕是早已感激涕零叩首以報,但這呂松卻是一聲冷笑,全不理睬蕭琅言語,只朝著岳青煙拜道:“岳小姐,呂松先告辭了。”言罷便是一捋青衫,頭也不回地向著房間走去。

  

   “呂……”蕭琅看著呂松離去身影有些啞然,一時間竟也不知自己剛才有何得罪之處。

  

   “這呂松好生無禮,世子這般禮賢下士,他竟敢如此態度,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眼見得蕭琅吃癟,岳青煙身後的“平二叔”再次出言斥責。

  

   “無妨,”蕭琅苦笑一聲,隨即又露出笑容:“早聞江湖隱士多有狂傲,這位呂松少俠身手見識都是不凡,又和念隱門有牽連,些許狂傲倒也能理解。”

  

   “世子可是動了惜才之心?”岳青煙卻是一眼看破了蕭琅的想法。

  

   蕭琅立時開懷一笑:“當真什麼事都瞞不過煙兒,適才拜會念隱門那位女俠時,她一位小徒提及這次賑災隱患乃是各地府衙倉儲,倒是一語點醒了我,便想著與這位呂姓少俠秉燭長談,若真能為我所用,如此俊才,我定以師禮待之。”

  

   岳青煙微微一笑,與蕭琅相知多年,對他這份“結交天下英才”的痴心倒也有幾分傾慕,故而坦言道:“他早年落難與我有故,看他言辭,似乎對你這世子身份頗為不喜,你若要招攬,或要另謀他法。”

  

   “哦?”蕭琅聞言一愕,隨即又是一喜:“煙兒還有這等故交,快快說與我聽,天幸於我,有煙兒這等紅顏相助,真乃我蕭琅畢生之福。”

  

   麓王自領一府,為避聖意揣度,早年便有“風流好色”之名,王府中女眷無數,而蕭琅在女人堆里長大自然也學會了這等甜言蜜語,沒想著他先前還好生生的說著賑災與賢才的正事,轉眼間便突然油嘴滑舌了起來,岳青煙當即小臉一紅,連忙避過了蕭琅的目光,輕輕啐了一口:

  

   “呸!誰是你的紅顏?”

  

   言罷便是一溜煙的向著房間行去,不再理會身後痴楞在地的蕭琅,可言雖如此,她也知道自己的見聞對蕭琅多有助益,心中自然也是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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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來的小蟊賊,敢管大爺我的事,給我打!”

  

   “嗚嗚,少爺,少爺……”年紀不過六歲的小苦兒被這幾名凶漢嚇得嚎啕大哭,除了身前站著的少爺,她再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然而她卻忘了,她身前站定著的“少爺”,今年也才剛滿八歲。

  

   “啊!”可賊人卻已顧不上這兩人的年紀,剛才就是一時疏忽,被這少年一口咬破了皮,一行人繞著這小城街道追逐許久,這才將他們兩個堵在了這處死胡同,三人齊擁而上,饒是呂松再如何敏捷也休想掙脫,可沒想到的是呂松這回竟是不閃不避,趁著三人撲打之時猛地向下一撲,全然不顧上半身被人擒拿毆打,只顧著將那三人的腿腳抱住,同時朝著一旁的小苦兒大喊道:“走,快走!”

  

   “嗚嗚,不要,少爺,你們別打他,我不要走!”可苦兒哪里肯跑,她這一路來和呂松相依為命,要是沒有呂松,她都不知餓死凍死多少回了。

  

   “住手!”而恰在此時,一道清亮的稚音從巷口傳出,三名惡漢回頭一瞧,眼神略微有些詫異,巷子口站著的,赫然又是一個與乳臭未干的小女娃。

  

   然而這三人卻不敢大意,眼下這兩個小賊衣衫襤褸,想來便是兩個飯都吃不起的小乞丐,可眼前的小女娃卻不同,她身上穿著一件艷紅色的絨毛雪襖,頭上箍的、腰上掛的、手上戴的無不是金銀翡玉,顯然出身顯赫,而更引人注目的,還是她身後站著的兩名老者,各個顴骨收縮,目光炯炯,顯然不是善類。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欺負他們?”紅衣雪襖的岳青煙這會兒還沒長開,說話仍舊有些奶聲,但作為岳家的大小姐,倒也習慣了這般質問的語氣。

  

   “姐姐,他們……”小苦兒正要開口,可呂松卻是先一步搶過話頭:“他們偷了我們的錢,還說我們賴賬,要打死我們呢!”

  

   “嘿,你個小賊,分明是你吃飯賴賬,竟還在這里顛倒黑白!”

  

   “明明就是你們……”

  

   兩撥人就這麼面紅耳赤的吵了起來,岳青煙有些錯愕,一時間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罷了!”而這時,岳青煙身後的車座上突然掀開一道簾子:“終究是兩個孩子,平二叔,你去將飯錢付了吧!”

  

   “是,老爺!”

  

   於是乎,平二叔便在岳青煙懵懂的目光里走向那三名惡漢,掏出一小吊銀錢便將這三人打發,隨即又領著呂松和苦兒走了過來。

  

   “你們家在哪兒?”岳青煙只道是爹爹幫她分辨出了真相,趕跑了惡人,連忙出聲詢問起呂松與苦兒的情況。

  

   “我們是燕京人士,家里遭了難,已經……沒有家了。”

  

   “啊……”岳青煙臉上也露出幾分悲傷神采,清澈的小眼珠轉了轉,這才道:“那,我帶你們去粥鋪好不好,爹爹說過,無家可歸的人,都可以去那里的。”說著又朝身後的爹爹望了一眼,卻見車簾之內,一名中年男士緩緩點頭,顯然是默許了她的決定。

  

   “那,多謝了!”

  

   ……………………

  

   “少爺,這里真好!”粥鋪的里間,苦兒抱來了一大團稻草鋪在地上,小心翼翼躺下試了試,似乎還有點不可置信:“這里有粥喝,還有屋子睡,真好!”

  

   然而呂松對此卻是不屑一顧:“沒見識,不過是一頓粥一間破屋子就把你打發了,等日後少爺拜入煙波樓門下,成了濟世安民的大英雄,你就會發現這些不值一提。”

  

   “嗯嗯,少爺一定可以的!”苦兒習慣性的迎合了少爺的“宏圖大夢”,可下一句依舊沒能忘了今天的吃食:“不過我們已經很久沒喝過粥了,也很久沒睡過屋子了,今天真幸運碰上了那位姐姐。”

  

   “嗯,她是挺好的。”聽得此言,呂松倒是安靜了許多,腦海里浮現起白天在巷口見到那女孩時的樣子,那一身艷紅的絨毛雪襖,那清澈的眼眸和稚嫩的音色,更重要的是,她出現在自己被人毆打生命垂危的時刻,那一瞬間,她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回響,她的身影似乎也泛著一道潔白的月光……

  

   “也不知道煙波樓到底在哪,我們還要尋多久?”苦兒口中依舊念叨著少爺的夢想,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疲乏多日,瓊鼻里竟也冒出幾聲“噗噗”的鼾響,呂松聞聲先是想笑,可隨即又是心中一暖,放下了多日來的警惕,在草堆里悠然躺下,緩緩睡去。

  

   ……………………

  

   “走水啦,走水啦!”嗡嗡嚷嚷的吵鬧聲將陷入夢鄉的主仆喚醒,呂松警覺的爬起,直隔著粥鋪的牆隙便能瞧見不遠處的宅院里燃起了大火。

  

   “不好,那是岳家的方向。”

  

   呂松當即捏緊了拳頭,從牆角里撿了幾塊小石子放在兜里,轉頭看了看滿臉驚恐的苦兒,柔聲說道:“我去看看情況,一會兒就回來,你哪也別去,就待這里。”

  

   “少爺,我……”苦兒有些不願,自始至終她都是跟在少爺身後的。

  

   “聽話,我就去看看,不管如何,我都會回來找你。”呂松說完便又抱了一頓稻草搭在苦兒的身上,將她遮掩嚴實,這才朝著岳家宅院方向奔去,岳家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總該去看看的。

  

   ……………………

  

   “爹爹,爹爹……”岳家火海之外,早先還一臉白淨的岳青煙此刻已是臉色灰黑,身上的那件絨毛雪襖也被燒糊了一大截,然而岳青煙根本無暇他顧,她是被爹爹推出來的,而那火海之中,仍舊有著鬼魅一般的黑衣武士在對付爹爹。

  

   “看,岳家小姐在這兒!”而這一聲哭嚎自然引起了府宅里其他黑衣武士的注意,兩名正自燒殺的黑衣人立時圍了上來,眼中各自露出凶光,長刀高舉,眼看便要一刀結果了岳青煙的性命,然而兩人忽的刀鋒一晃,竟是各自雙手被石子打了個正著。

  

   “呼啦啦”的一陣腳步急行,卻是呂松自牆角處的花草堆里猛地躍出,一手便將岳青煙拉住,頭也不回的朝著院門外衝了出去。

  

   “小賊休走!”身後黑衣武士一聲厲喝,石子造成的些微麻痹自然不足以耽誤多久,眼見得出現的不過也是個小娃娃,當即更為惱怒,一面叫罵一面揮出手中長刀。

  

   呂松雖是身手機敏,但此刻他終究是沒學過何種武功,疾跑之時聽得耳邊刀鋒呼嘯,當即把心一橫,直將手中牽扯的岳青煙朝外一推……

  

   “啊~”

  

   長刀劃過,與岳青煙跌落的身軀擦肩而過,可呂松也因為這一推之力自己難以迅速閃躲,恰被這長刀在右臂上劃了一刀,少年一聲痛呼,就地打了個滾才穩住身形。

  

   “哼,哪里來的小賊,多管閒事!”然而這邊才堪堪穩住,甚至還沒來得及查看手臂上的傷勢,黑衣武士便迅速奔來,一個朝著呂松,一個朝著岳青煙,均是滿眼凶光,殺意盡顯。

  

   恰在此時,卻聞得耳邊“叮”的一聲脆響,本以為在劫難逃的呂松頓時眼前一亮,卻見得兩道人影自天而降,卻正是白天見到的守在岳青煙身後的兩位老者。

  

   兩位老者武藝高強,只一掌一劍便將這兩名黑衣武者逼退,然而就當呂松以為得救之時,卻聽得兩位老者朝他呼喊了一句:”帶小姐快走!“

  

   “……”呂松一陣莫名,可隨即耳邊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原來自這二老來時方向忽的躍出十余名黑衣武士,一瞬間便將二老包圍其中。

  

   呂松頓時明悟,對方既然要對付岳家,自然要將這兩位老者算計在內,自己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岳家小姐帶走,當即不再猶豫,強忍著手臂上的疼痛跑至岳青煙的身側,正要拉扯,卻見岳青煙竟是被先前他那一推給摔暈了過去,也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撞到了頭,呂松無暇多想,當即蹲下身子,嫻熟的將岳青煙背在身後,頭也不回的向外飛奔,而身後雖也有黑衣武士阻攔,但那兩位老者眼疾手快,竟是早先一步飛出長劍,正插在呂松身後的門梁上,恰好攔住追擊之人去路。

  

   ……………………

  

   “呼……呼……”呂松奔出岳府也不知該去往何方,又害怕將賊人引至粥鋪波及小侍女,當即把心一橫,一路馬不停蹄的朝著城外跑去。

  

   約莫跑了兩個時辰,兩人已是身處城外數里的一條山間小徑,呂松累得眼冒金星,連走一步都甚是艱難,眼見得不遠處有一小廟,這才狠咬了口牙,背著身後的岳青煙朝廟里挪去。

  

   “嘿,還好這些時間背苦兒練出了這一身腿腳。”將少女扶倒放至牆角,呂松這才喘了口氣,想起先前的死里逃生不由得一陣後怕,然而後怕之余,右臂上的傷痛又一次涌上腦海。

  

   “嘶~”呂松輕嘶了一聲,可一時間也對這局面無可奈何,岳家也不知遭了什麼難,自己如今救了岳家小姐,也不知該去找誰。

  

   正自籌措之時,門外卻是傳來一陣馬蹄聲響,呂松眉頭一緊,剛想要回頭去背岳青煙起身離開,可馬蹄聲卻是轉瞬落在廟門之外,呂松此刻與岳青煙相距仍有幾步,想要逃跑顯然已是晚了,只得借著自己身側所在佛像躲避了起來。

  

   “吁,世子,這里有血腥味!”

  

   隨即幾道高大身影圍著一名鮮衣俊秀的世家少年走進,只一眼便瞧見了角落中的岳青煙。

  

   “這……這女娃好像是岳家小姐。”說話的乃是少年身後一名儒服打扮的文士:“前年隨王爺去岳家拜訪時見過一面。”

  

   “岳家小姐?”少年略一沉吟:“岳家莫非是出了事?”

  

   “岳家與我王府有舊,無論如何得去看看。”

  

   “阿福阿財,你們在這護著世子和岳家小姐,我帶人去看看情況。”言罷便聽得腳步疾行,緊接著便是一聲烈馬長嘶,想是那文士飛馳而去。

  

   “也不知這岳家小姐怎會獨自流落在此?”鮮衣少年略一沉吟,忽的目光一定,直朝著佛像方向吼道:“什麼人?”

  

   家丁見狀立時拔出刀劍,小心靠近佛像,可將那佛像之後的桌簾挑開,卻早已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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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你見著岳家小姐了嗎?”夜里,呂松獨自一人靠在床上回憶著當年往事,苦兒卻是嘰嘰喳喳地闖了進來。

  

   “少爺,岳家的飯菜可好吃了,我給你留了點好吃的,快起來,別睡了。”

  

   “少爺,師傅剛才夸你武功來著,嘿嘿,她很少夸人的。”

  

   呂松翻了個身,沒好氣的回了一嘴:“吵死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苦兒見他起身,這才放下吃食湊了過去,精致的小臉蛋直湊到呂松的腦袋邊上:“少爺,是不是岳家小姐不認你了啊?”

  

   呂松朝她看了眼,隨即又故意扭過頭去,這才回道:“沒有,她記得我們。”

  

   “那少爺怎麼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苦兒不厭其煩的轉過身子,又一次將頭靠近呂松:“她救過我們一次,少爺救過她兩次,她該對少爺好一些的。”

  

   聽到這話,呂松卻是不再扭動,知道有這位天真懵懂的小侍女在,他是很難獨自思考了,索性便從床上躍起,身形一起,便借著輕功飛了出去。

  

   # 第三章:閨中情話

  

   第三章:閨中情話

  

   一場惡戰一場酒宴,前來飛雲堡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中人大多已經散去,除了麓王府的些許門客外,丐幫與泰山盟也留下了不少弟子守在各自幫主盟主身邊照看,岳青煙於晚間一一拜訪,直到將各派客人安置妥帖才歸返後院。

  

   操勞一日多少有些倦乏,岳青煙才入閨房,便立即差人置備熱水,不多時,閨房里間便多了一只盛滿了熱水的木桶,在貼身丫鬟的服侍下,岳青煙緩緩褪下衣物,走入浴桶之中。

  

   溫熱的浴水摻雜了幾分香料,除了有價無市的西域珍品,還有生意撈來的不少朝廷貢品,岳青煙平日雖愛著男裝不喜奢靡,但對這沐浴之事卻是格外看中,嫩滑的肌膚沉浸在這清淨的浴水之中,她會忘卻諸多煩惱,去思考一些只屬於自己的心事。

  

   “摩尼教妖人再現,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兩位平叔看來是再難擔負岳家的安全之責了。”

  

   “幸而今日有那位呂少俠和念隱門相助,要不然……”

  

   “世子對他有招攬之意,可他少年蒙難,似乎和朝廷有所芥蒂,恐怕是難辦了。”

  

   眾多思緒縈繞,不一會兒便讓人有了困意,岳青煙也樂得輕松,索性閉上雙眸打算就靠在這浴桶里小憩一會兒,可眼睛才剛剛合上,門外卻是傳來了丫鬟的呼喚:

  

   “世子殿下,小姐尚在沐浴,您不好進去的。”

  

   “哈哈,是我唐突了,我就在這屋外候著便是。”蕭琅的聲音很是清朗,親和之余又透露出幾分世家涵養。

  

   岳青煙在房中聽得真切,心中莫名有些微妙的歡喜,當即從浴桶里站起身來,朝著屋外喚了一聲:“翠兒,進來吧!”

  

   門外候著的翠兒當即應了一聲,連忙推了門進去,一面拿著衣物浴巾服侍岳青煙穿戴,一面又在小姐耳邊悄悄嘀咕:“小姐你這樣不合規矩的,世子還在外面呢,你這樣喚我進來,要是他……”

  

   “世子不是那樣的人!”岳青煙只淡淡的笑了笑,她與蕭琅自幼相識,對他的品性修養自是有所了解:“他雖有風流之名,但也算是胸有大志,如今飛雲堡內這麼多的武林人士,若是有所差池,少不得身敗名裂。”

  

   “是是是,小姐見識高明,翠兒當然是不及的,”翠兒聽得岳青煙分析在理,只得一個勁的點頭應和:“只不過小姐啊,您生得這般貌美,就連翠兒我看了都喜歡的,世子也是男人,您還是該小心些才是。”

  

   岳青煙白了她一眼,倒也不再理睬,簡單換了一身白衣長裙,烏黑柔順的長發盤起,梳成一道紋路分明的秀髻,一只古典秀雅的檀木發簪橫亘其間,略施粉黛,比起白日時分的男裝打扮不知高貴了多少倍,岳青煙望著鏡中的自己緩緩露出微笑,這才吩咐翠兒:“去請世子進屋吧。”

  

   翠兒識趣退下,很快蕭琅便入得閨中,還未見得佳人便已然聞到一股清雅幽香,頓覺心中舒暢,越過屏風,見得岳青煙正端坐在一小桌前,桌上擺著兩杯熱茶,顯然是為他而備。

  

   “世子久等了!”

  

   蕭琅聞聲微微一笑,當即也不再客氣的走近入座,端上熱茶輕輕品了一口,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舒適笑容:“清澗山筍,煙兒有心了。”

  

   岳青煙淡然一笑:“世子的口味還是一如既往。”

  

   蕭琅放下茶盞,卻是故意起身行至岳青煙的身後,將手搭在佳人肩上,身軀微傾,小聲道:“那是當然,我對煙兒的心意也是一如既往呀!”

  

   “油嘴滑舌!”岳青煙見他借機靠近,當即起身一轉,直接將蕭琅的手甩到了桌案之上:“白日里還有個模樣,怎的晚上便沒了正形?”

  

   蕭琅尷尬一笑,卻也並未就此收手,只朝著岳青煙的背影解釋:“煙兒莫怪,實則是多日未見,白天又忙於正事無暇他顧,故而只得晚上前來與你一訴衷腸了。”

  

   “哼,你當我不知道,你是好奇那位呂少俠的故事罷了。”

  

   “哈哈,”蕭琅聞言卻也毫不避諱,又向著岳青煙靠近幾步:“還是煙兒知我心意!”

  

   “怎麼,你王府的那些鶯鶯燕燕便不知你了?”岳青煙似乎有意瞧他這幅吃癟的模樣,繼續責問著蕭琅家中之事。

  

   “原來我家煙兒是吃醋了?”然而蕭琅卻也並非愚鈍之輩,一言反擊便說得岳青煙面色羞紅。

  

   “呸,誰是你家的?”

  

   蕭琅借機在岳青煙身前轉了一圈,目光自是片刻不離身前佳人這一身清麗打扮,忽而心中一動,將頭湊至岳青煙耳邊:“我說煙兒今日為何打扮得如此動人,原來是聽說了我府中之事。”言語之間卻是有意朝岳青煙那紅潤的唇瓣瞥了一眼,果見其嘴角微翹,似有辯駁之意,當下便繼續言道:“這事兒也怪我未曾稟報,那女子喚作小荷,是我家中管事之女,自幼照拂我起居,如今我已行冠禮多年,卻一直未曾許她名分,也怪我少不更事,她於年前有了身孕,家中商議之下便將此事定了。”

  

   “好一句少不更事,麓王府世子風流之名也不是一兩回了,又何須與我解釋。”岳青煙語氣之中依舊帶了幾分譏諷,可聽了這番解釋,終究是比起先前緩和了許多。

  

   “好煙兒莫要再取笑我啦,麓王府承蒙皇恩,封地位居中原腹地,既要造福地方百姓又要避免朝中猜疑,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

  

   說到這節,岳青煙卻也不再出言頂撞,回身幾步坐了下來:“我也知你難處,可你當初本也只是醉心於江湖豪俠之事,如今怎地也學起你那不學無術的弟弟,想要當個‘風流世子’了?”

  

   “煙兒冤枉啊!”蕭琅又是急切的追了上去:“除了小荷的事,那些傳言大多不實,我與你之心意你還不知嗎?這次臨行前我還向父王說起了此事,父王承諾賑災之事後便親自登門。”

  

   “……”岳青煙一時無言,先前想好的諸般責難都被蕭琅輕松化解,她雖是岳家如今的家主,但終究也到了待嫁之齡,與麓王世子自幼相識,能嫁入王府倒也一樁美談,尤其是像今日泰山盟老盟主也過問了一嘴,江湖中人恐怕也早已傳了開去,若是王府遲遲不肯提親,她少不得要遭受一頓流言蜚語,如今能得蕭琅親口承諾,倒也算心中大石落地,眉宇間這才有了幾分平日的溫柔。

  

   蕭琅見狀亦是心中稍安,不由又故意俯下身子,將臉貼在岳青煙的嬌顏之側,輕輕念道:“屆時煙兒可莫要再做男兒裝扮才好!”

  

   “呸,你當我像你一般不識大體!”岳青煙輕啐了一口,這回卻是並未避開蕭琅的靠近。

  

   蕭琅倒也並不得寸進尺,只是借著這份親近距離繼續調笑道:“哈哈,我是覺著煙兒這般清麗動人,不該扮作男兒埋沒了自己的美貌。”

  

   岳青煙微微頷首,卻是並不打算再做回應,她接管岳家之時年歲尚幼,雖有家中長老提點和平家兩位叔叔護佑,但多少因為女子身份缺了幾分威嚴,故而她自十三歲那年便常以男兒裝扮出席公眾場合,而後又事事躬親待人寬厚,多年下來見識與手段也日漸卓絕,這才算牢牢坐穩了這家主之位。當然這其中種種自不便對蕭琅說出,只得頷首以應另尋話題:“我與你說說那位呂少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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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拂過山林,仿佛一縷清泉劃入了干澀許久的喉嚨,讓人疲態盡消,倍感舒暢。奮力揮劍的少年終於停下了腳步,心里的苦悶也隨之消散了許多,呂松扶著劍靠坐在一棵老樹邊,輕微的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才能有苦兒師傅那樣的劍意呢?”呂松搖了搖頭,腦海里不住的回憶著劍無暇那神威蓋世的一劍,他當時就在場邊看得真切,那一劍自天而降,仿佛周遭氣機與持劍之人融為一體,即便那位“摩尼教主”再如何了得,在這一劍之下也只能倉皇逃竄,這該是何等霸道的劍意啊!

  

   “師傅說起過,劍者最重修心,執迷劍招只得管中窺豹,執迷劍氣也不過鏡花水月,而若能修出劍意,以意御劍,才算得入劍道門檻。”呂松越想越是氣餒,自己好歹也苦練了十年,可終究連個劍道的門檻都沒能邁入,再對比起幼時的夢想與諾言,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算真正有能力守護身邊的人。

  

   一陣凌亂思緒之後,夜色也是越來越深,呂松稍感疲乏,這才從飛雲堡後山山林中走出,一路輕功騰挪,直朝著岳家後院飛去。

  

   倒不是他有意顯擺這一身高明的身法,只是如今的岳家前院仍舊有不少江湖人士,他與念隱門有故,若是貿然出面少不得被人追問糾纏,孤身回房才是上上之策。

  

   繁星當空,夜已昏沉,後院中的房間大多熄了燈,就連平日里有些吵鬧的苦兒,也在她師父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呂松剛要回房,可後院正中房間里的一縷燈火卻是讓他停下了腳步,那是岳家小姐的房間,卻不想她此刻還未入睡。

  

   呂松心中泛起一陣波瀾,先前那段兒時的回憶又一次涌入腦海,十年未見,佳人已是名滿天下的岳家家主,而他,仍舊是個江湖野人。

  

   “再去看她一眼吧,從此也便斷了念想!”呂松心中有此一念,當即飛身上檐,朝著岳青煙的房間靠了過去。

  

   臨近閨房,卻見的門口的丫鬟翠兒早已偷偷靠坐在門口打起了盹,呂松暗自搖頭,繼續近前直至房間屋頂,輕輕揭過一片青瓦,透過房中燈光,恰能瞧見岳青煙此時那一身白衣婀娜。

  

   呂松心頭有些發熱,能見著心中牽絆的佳人如此盛裝多少有些心中悸動,然而這股悸動感覺才剛剛萌芽,便被接下來的一幕潑得渾身冰涼。

  

   卻見那位器宇不凡的蕭琅世子突然靠近岳青煙的身側,與岳青煙近乎只有一寸距離,可岳青煙卻並未有絲毫不適,依舊側坐在茶座上侃侃而談,講述的卻是關於自己的故事。

  

   “那呂家少年想來也是命苦,帶著一個比他還要弱小的侍女一路南行,說是要去尋那傳說中的煙波樓……”岳青煙將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來,雖不能道盡呂松那年所受苦難,但言語之間對呂松多有褒揚:“命苦之人雖多,但他那時便能照拂幼小侍女,可見其心地善良,況且我後來得知,那侍女與他非親非故,只是途中見她可憐便一路扶持南下的。”

  

   “確是一位俠義之士。”蕭琅聞言亦有所感:“我聽那位劍女俠說起,他二人後來得遇念隱門收容,小侍女拜劍女俠為師,這呂松竟是能在念隱門外獨自苦修練出一身好武藝,想來也算是吉人天相了。”

  

   “嗯,他今日就我,說是為報當日粥鋪的恩情,可見是個恩怨分明之人,若世子以誠相待,就算不能收為己用,想來也不會就此樹敵。”

  

   “當然!”蕭琅當即鄭聲承諾:“我平生所願便是結交這等豪傑,且不論兒時恩情,今日他救了你便是我麓王府的大恩人,將來就算不能一起共事,若能把酒言歡也是好的。”

  

   房梁之上的呂松聞言略微皺了皺眉,他心中自是不屑與這麓王府世子論什麼交情,但蕭琅此刻說得振振有詞言真意切,若說真有這念頭也就罷了,可若只是在岳青煙面前裝模作樣,那便是個極善於偽裝的陰險之輩了。而聯系起早先岳青煙說起的“救人”一事,呂松更加不願相信蕭琅品性,連帶著此刻瞧他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鄙夷。

  

   “你少來,我是你什麼人,你與他論什麼恩情?”可屋子里沒說兩句,岳青煙卻又尋機找他斗起了嘴,可這一回,蕭琅卻是不再與她客氣,他知此時的岳青煙怒意早消,這會兒不過是習慣性的嬌嗔戲語,當即張開雙手,猛地從岳青煙的脖頸環繞而下,竟是出其不意的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啊!”岳青煙被他這突然一抱嚇得驚叫了起來,可那驚叫聲才發出一點兒,她似乎才意識到門外守著的還有侍女翠兒,叫聲戛然而止,但身體卻是左右強撐,試圖從蕭琅懷里掙脫出來。

  

   呂松見得此狀心中一急,下意識的便要從高處躍下將這淫賊擒住以泄心頭之恨,可下一秒,屋子里卻是傳來了蕭琅的辯解之聲:“煙兒當然是我麓王府未來的世子妃,將來若我承襲王位,煙兒便是我王府正妃啦!”

  

   只這一句調笑之言,呂松顫抖的身形便不由得愣在原地,他二人的的確確是門當戶對,蕭琅雖或許人品低劣,但他呂松又有什麼資格干涉,況且這等深夜時分,岳青煙能容許世子蕭琅進入閨房,想來也是心中默許了的吧。

  

   “那……”果然,岳青煙的語氣軟了下來,嬌柔的身軀也不再有所掙扎,只是發出輕微的呢喃:“至少現在,你我還只是……”可說到此處,岳青煙卻又覺不知該如何描述,她與蕭琅這些年來也算是情投意合,若是關系說得淺了自然不對,可若是說得深了,少不得讓這風流世子得寸進尺。

  

   “只是什麼?”可她這一退步,蕭琅自然不會錯過,環在佳人細腰之上的大手摟得更緊了幾分,整個腦袋都靠在岳青煙的肩上,只一說話,便有一股異樣的男子氣息吹入耳簾,岳青煙芳心狂顫,身體在男人的傾靠下變得有些酥軟無力,只得嘴上發出輕輕的抗議:“世子,還請自重。”

  

   “煙兒,我當真是許久未見你思念得緊,只想這麼摟著你說會兒話,好嗎?”

  

   面對蕭琅的溫柔告白,岳青煙終究沒法堅定心志,抗拒的手指緩緩撤開,緩緩的在蕭琅的手背上輕輕撫摸,嘴上輕輕嘆了口氣,這才柔聲道:“你啊,總是這樣,也不知騙了多少小姑娘?”

  

   “煙兒冤枉我了,在我看來這世間女子萬千,唯有我的煙兒最美,即便是南邊蘇家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我上回瞧了一眼,仍覺得比不過我家煙兒。”

  

   岳青煙被他說得更是面目羞紅,陸家與蘇家同氣連枝,一北一南,而那位蘇家姐姐她自然是見過的,這‘天下第一’的盛名之下,端的是名副其實,而她向來以男兒裝扮示人,在江湖上的美名自然不及,如今能得情郎如此夸贊,臉上雖是含羞脈脈,但心里終究是舒暢的。

  

   但即便心中暢快,岳青煙也不打算給蕭琅好過,精明的小腦瓜微微一轉,便又出言相懟:“淨會花言巧語,我可是聽人說了,你午時前來後院也不來尋我,直接朝著念隱門的客房去了,想來也是,那位劍仙子清高孤傲,有神仙氣質,我們的蕭世子自然不願帶著我一起拜訪。”

  

   蕭琅“啊”了一下,隨即尷尬的干笑了兩聲,可縱使小心思被穿拆,他也不願就此放手,反倒是將身子慢慢挪到了岳青煙的正臉位置狡辯了一句:“煙兒又吃醋了,那劍女俠是念隱門高人,我瞻仰其仙風道骨不假,但絕不敢有覬覦之心。”

  

   “那你就敢覬覦我了?”

  

   蕭琅聞言又笑了一聲,隨即猛地低下腦袋,直朝著岳青煙那嫣紅的嬌唇吻了上去,兩唇初遇,岳青煙瞳孔驟然睜大,從未體驗過這等男女情趣的她自是下意識的向後急退了數步,嘴上剛想斥責,可蕭琅卻是搶過了話題:“我與煙兒兩情相悅,又怎麼能說是覬覦呢?”

  

   “你……你好不知羞!”岳青煙此刻面若桃李,嘴上雖是有千般理由刁難眼前男人,可只要蕭琅有所僭越動作,她便又無計可施,既想護住女兒家的矜持,又不想讓情郎太過難堪,一顆芳心飄忽不定,只得挑起他先前的話:“你,你不是說只摟著我說話嗎?”

  

   “哈哈,只怪我的煙兒太過美貌,情難自禁,情難自禁呀!”蕭琅笑著再度近前,似乎又想到什麼,感嘆了一聲:“煙兒,你這般美貌,足以令天下男子痴迷,今日那摩尼教妖人撲向你時,我幾乎肝膽俱裂,恨不得衝上去與他拼命!”

  

   “她是魔教妖人,專門禍害天下女子,你提他作甚?”

  

   蕭琅微微一笑,繼續言道:“不只是他,今天見那位呂松少俠,他在暗中護你一次,而後又對你畢恭畢敬,對我卻拒之千里,雖有舊時恩情,可我卻感覺,他對你或許仍有幾分念想。”

  

   “他?”岳青煙聞言蹙起眉頭,她天生聰慧,雖是不擅男女之事,但呂松先前交談時的神色到底還是能揣度一些的,見蕭琅提起,她不禁收起玩笑心思正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與他清清白白,即便他……他……那也能克制於心,也算,也算君子。”

  

   “煙兒莫要誤會,”見岳青煙言語有些著急,蕭琅趕忙將她抱緊:“我當然知道煙兒心思,我適才只是感慨煙兒美貌讓天下男兒動心,我雖投了個好胎生於王室,但自覺仍舊有些配不上煙兒……”

  

   話至一半,岳青煙便伸出半截小手擋在他的嘴上,臉上終於現出幾分柔媚姿色,見蕭琅停下話語,岳青煙這才收回了手,與蕭琅四目相對,終是吐露真心:“世子切莫妄自菲薄,我,我們自小……”

  

   蕭琅聞言心中一喜,剛才還未能得逞的嘴唇再度覆了上去,直接將岳青煙的話語堵在嘴里,靈動的舌頭輕而易舉的擠開少女唇瓣,只抵在那一排白皙的牙關前,蕭琅略微向里收了收,小聲說道:“煙兒,你的心意我自是知道,我……我想你。”言罷便是加劇了舌尖的力道,便在岳青煙來不及反應的當口一舉衝破,直入那少女檀口之中。

  

   岳青煙美目圓睜,似乎還不明白這一動作意味著什麼,心中略微有些抗拒,可隨即便覺著口中一顫,那條讓她捉摸不定的舌頭竟是主動纏上了她,她下意識的想要退縮,可偏偏被纏繞得緊,一拉一扯之間,經似乎有電流劃過腦海,讓她瞬間沉浸其中。

  

   隨即,男人的動作越發的大了,蕭琅抽出一只手來按在少女的後腦位置,同時更是讓自己那作惡的大舌圍繞著岳青煙的小舌來回舔舐,舌尖一遍又一遍的掃過少女蓮舌的每一處軟肉,忽的輕輕一咬,在少女的驚異聲中緩緩向外一帶,岳青煙這才有所知覺,小手抵在蕭琅的胸口將他向外推了半步。

  

   “呼~呼~”口齒終於逃脫,岳青煙緊張得連喘了兩聲,心跳急劇,可卻又沒有一點兒退縮的動作,望著再度靠近的蕭琅,她平日里的言辭與智慧似乎都給忘得一干二淨。

  

   “煙兒,你的小嘴真甜。”蕭琅繼續著他的甜言蜜語,俊朗的身形再度將岳青煙籠罩,大嘴第三次朝著岳青煙的櫻唇靠攏,可這一次卻是來得很慢,似乎給足了岳青煙逃避的空間,因為他知道,初嘗禁果的岳青煙,應該是不會再拒絕了。

  

   果然,岳青煙沒再躲避他的糾纏,當蕭琅的大舌再度臨門之時,那緊扣的牙關也順勢打開,兩只舌尖宛如蜻蜓點水一般觸了一下,隨即便又如先前一般纏綿吸吮了起來。

  

   世子得償所願,少女情竇初開,一對兒情投意合的少年男女在深閨之處將這十余年的感情慢慢升溫,可他們哪里想到,此時的房頂之上,卻還有一位落寞孤寂的少年。

  

   呂松捏緊了的拳頭漸漸變得松軟,看著岳青煙的臉色由抗拒到嬌羞再到如今的沉浸其中,一股熟悉的挫敗感油然而生,這一刻,他想到了十年之前的另外一幅畫面,同樣是一位美艷絕倫的少女,同樣是威名赫赫的麓王府,但不同的是,他那時一心撲救卻無能為力,可如今呢,他力所能及卻又無可奈何,從那微弱的瓦片錐光里,他能瞧清楚岳青煙的種種變化,毫無疑問,她是自願的。

  

   房間里的男女當然不會知道呂松的心中煎熬,痴纏的男女深吻了近乎一炷香的時間,直到二人面露潮紅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蕭琅才肯在岳青煙的輕微推搡下抽出身來,看著身前這位早已面紅耳赤的絕色女子,不由發出一聲爽朗的清笑,他一手攬在岳青煙的肩上,將她伏在身側同坐在岳青煙原坐的寬椅上,繼續聊起了這半年時間未見的諸多見聞,而岳青煙也識趣的靠在男人懷里,收拾起她岳家家主的傲然姿態,靜靜聆聽著他的故事。

  

   “世子!世子!”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急呼,卻是將熟睡的翠兒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意識到蕭琅似乎還在小姐的房間,連忙敲了聲門,呼喚道:“小姐,似乎是有人在叫世子!”

  

   “嗯?”蕭琅緩緩站起,望著身側默默含羞的佳人有些不舍,但出於禮法,他也知到了分別之時,他走出房門,望著疾奔而來的家仆喝道:“何事如此慌張?”

  

   “稟報世子,老盟主仙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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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置泰山盟的客房里此時已經圍滿了人,除了泰山盟的弟子,丐幫幫主石墨也已醒轉,在弟子的攙扶下步入正廳,默默凝視著老盟主的儀容。

  

   蕭琅趕到之時,徐東山正抱著老盟主的屍身痛哭,而他身後的一眾豪傑卻是目光呆滯,顯然是對泰山盟的未來有些迷茫。

  

   這幾十年來,泰山盟雄踞山東,靠著老盟主的威勢享譽天下,就算是少林、武當這等名門也少不得禮讓三分,可如今老盟主慘死,無論是少盟主徐東山還是泰山盟里其他領事都再難有能力威懾群雄,這往後的日子,想來是不太好過了。

  

   “諸位,我有一言想說與諸位英雄!”蕭琅自進屋第一眼起便發覺了泰山盟群雄士氣不振,當即振臂一呼,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老盟主遭摩尼教妖人所害,這仇,咱們得報啊!”

  

   “是啊,要替老盟主報仇!”只這一言,便引得不少豪傑響應。

  

   “但當下泰山盟失了老盟主,那摩尼教又神出鬼沒,要想報這仇,卻也得從長計議。”

  

   蕭琅一語言罷,那痛哭流涕的徐東山想也沒想轉過身來,語帶哭腔的問道:“世子有何高見,只要能為父親報仇,東山萬死莫辭!”

  

   蕭琅聞聲點了點頭,心中暗笑這一句想來是季先生的傑作了,隨即向著群雄沉聲道:“依在下拙見,泰山盟需盡快確認新的盟主,徐兄既是老盟主後人,在江湖上也有威名,泰山盟由徐兄繼任當是最穩妥之決議。”

  

   蕭琅這話一說,在場眾人立時明白了過來,他這是來給徐東山站台的!

  

   徐東山有“花衣太歲”之名,武藝雖不如老盟主高強,但在年輕一代里也算是不差的,但這“花衣太歲”當然不是指他的衣裳花哨,更多的,還是暗諷他為人貪花好色,常有青樓尋花問柳之事傳出。甚至幾年前還因貪圖一位良家婦人,將那婦人夫家害死於家中,這事後來鬧到了老盟主的耳中,要不是一眾豪傑相勸,老盟主險些一掌將他劈死,雖說徐東山也因此挨了幾十杖棍之刑,但這“花衣太歲”的名號便也由此而來。

  

   這樣的人,真要統領泰山盟了嗎?但有了麓王府世子的站台,徐東山又是老盟主獨子,此事想來也不容置喙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蕭琅話鋒一轉:“但眼下小王覺得泰山盟有兩件要事要辦!”

  

   “哦?世子有何吩咐?”徐東山聞言目光一亮,言語里多少有些諂媚之色,得世子站台穩坐盟主之位,徐東山自然是感激涕零,可這模樣被其他人瞧了卻是不由暗生鄙夷,麓王府雖是勢大,但終究與江湖需要保持距離,一盟之主如此諂媚,當然算不得光彩。

  

   “其一,是要將老盟主屍身運回泰山盟安葬,此事十萬火急,需得立刻執行;這其二,便是我等武林結盟剛剛成立,泰山盟也應留下一位話事之人,咱們一齊商討除魔救災報仇之事!”

  

   “言之有理!”蕭琅這話考慮周全,在場眾人紛紛點頭。

  

   “依我看,徐兄既是泰山盟盟主,又與摩尼教有父仇要報,不如留下,與我麓王府一起,而安葬老盟主的大事……”說到此處,蕭琅朝著泰山盟一眾領事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一位白須老者身前,笑道:“久聞黃老英雄大名,黃老英雄在泰山盟中有‘鐵面無私’之稱,此番安葬老盟主事宜以及後續盟中要事,不如請黃老英雄主持。”

  

   白須老者微微一愕,隨即心下明白了幾分,世子蕭琅看來也知這位“花衣太歲”難當重任,故而將他留在身邊,泰山盟一應事務,還是需要他們幾位領事主持,如此一來,倒也妥帖。當即不再猶豫,拱手便拜:“既然世子相信老夫,老夫必當義不容辭。”

  

   徐東山隨即也有些傻眼,先前與季星奎商議的明明是世子願意協助他登上盟主之位,怎地如今要留在這里,而讓那黃老兒回家主持大事,然而此刻事情已定,他倒也有些無可奈何,畢竟他如今已是盟主,適才又對蕭琅那般態度,這啞巴虧也只得就此忍下。

  

   蕭琅處置完泰山盟事宜,馬不停蹄便朝著屋內的丐幫弟子走去,石墨的氣色顯然已是恢復了許多,此刻已然能朝著蕭琅拱手行禮。

  

   “石幫主莫要多禮,”蕭琅連忙迎了上去,簡單的寒暄幾句便又直入正題:“石幫主,此番老盟主遇害,這武林盟主之位,怕是只有您能勝任了。”

  

   “這……”石墨面露為難之色:“世子莫要胡說,少林武當均是武林泰斗,那念隱門的劍女俠亦有莫大神通,老朽這副殘軀怕是難當此任。”

  

   蕭琅微微一笑:“石幫主過謙了,念隱門劍女俠出山只為震懾魔門,不願理會江湖中事,少林武當各有修行之事,石幫主武功卓絕,這點兒傷勢怕是明日便無大礙,而自明日起,小王便要部署我東平府各地倉儲守備事宜,這其中便需要各路江湖英雄協助,有石幫主統帥,小王便可高枕無憂了。”

  

   “罷,”石墨搖了搖頭:“既是賑濟災民造福百姓之事,那老朽便不再推脫,惟願以此殘軀守住賑災錢糧,也算替老盟主報仇了!”

  

   “甚好!”

  

   # 第四章:平山困局

  

   第四章:平山困局

  

   “砰砰~”清香別致的小園中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雖是在這幽靜的小園里有些刺耳,但依然沒能叫醒房中之人。

  

   但這敲門聲頗具耐心,既然沒醒,那便敲個不止。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終於,屋子里響起了徐東山那紈絝的叫罵聲。

  

   “徐盟主,小的是王府的管事,世子有請。”

  

   徐東山聞言立時驚醒了過來,從溫香軟玉的被子里“唰”地一聲蹦起,一面四下尋找著散落的衣褲,一面朝門外呼喊:“管事兄弟勿怪,徐某這便來了。”

  

   “大人,奴家伺候您穿衣梳洗吧。”而這時,徐東山先前所躺的被窩里突然探出一個腦袋,卻是一位豐腴嬌俏滿臉風情的美婦人,見徐東山正在穿戴,卻是故意眨著一對妙目朝他暗送秋波,可話雖如此,被折騰了一宿的身子卻是根本沒有動彈的意思。

  

   然而徐東山卻全然察覺不出這婦人的小心思,還只以為這位世子饋贈的佳人乖巧識趣得緊,目光朝著美婦人裸露在外的半抹酥胸掃了一眼,心中略微有些意動,但想起門外管家的話,他又不得不收起憊懶心思,笑嘻嘻的回了一句:“美人且多睡一會兒,爺我去拜會了世子,晚上再來疼你。”

  

   “那奴家,便等著您嘞。”美婦人故作嬌嗔之態,卻又是惹得徐東山心中發毛,只恨不得立時衝上床榻再與這婦人大戰三百回合,好在門外的管家發出一聲輕咳這才將他喚醒,徐東山穿戴齊整,這才“嗯”了一聲,走出房間。

  

   世子的召見,他是萬不敢耽誤的。短短兩三日的功夫,徐東山便對這位麓王世子心悅誠服,那日老盟主身故,世子雖是讓他接任盟主之位卻又將他留在身邊,他本是頗有微詞,可誰曾想到他當晚便被世子帶回王府附近的一處別院之中暫住,這別院清幽靜雅,比起他泰山盟里的居所奢華了百倍不止,而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蕭琅大手一揮,便安排了這位姿色動人的婦人過來照顧起居。

  

   瞧著那婦人風情萬種的模樣,徐東山哪里還有半分抱怨,甚至忘了自己生父才剛剛亡故,當晚便一夜春風,享盡了人間至福。而此後兩天,世子忙於謀劃糧草事宜也不曾叨擾,徐東山索性便居於房中大門不出,硬是肏了那婦人兩天三夜,直到今晨世子召見,他才堪堪起身,忙不迭的朝著園中客廳行去。

  

   廳上,蕭琅與季星奎二人卻正自喝茶對弈,見得徐東山到來,蕭琅微微一笑:“東山來啦?正有事要找你。”

  

   “東山見過世子,願為世子赴湯蹈火,”徐東山沒來由的就是一跪,言語里已然有投效之意。

  

   蕭琅見狀微微一笑:“東山你莫要如此,好歹如今也是泰山盟盟主,在人前還是該氣派一些。”蕭琅簡單的教訓一句,倒也默認了徐東山的投效,當即又扯開話題:“聽說你在房中閉門不出,想必這幾日快活得緊吧!哈哈!”

  

   “還要多謝世子贈予美人,”徐東山倒也並不扭捏,抓住機會便要道謝。

  

   可不料蕭琅卻是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府中仆婦,東山不必放在心上,往後若是建功立業,多的是天下絕色供你享用,遠的不說,便是今朝隨我去看接應賑災糧銀,若是一切周全,我再送你一位如花俏婢如何?”

  

   徐東山一介鄉野武夫,雖是有“花衣太歲”的名號,可這些年被老盟主約束,哪里享受過“如花俏婢”,聽得這位世子承諾,當下直恨不得沒投胎到這王府之中,心中已是對蕭琅五體投地,大呼道:“世子厚愛,徐東山粉身碎骨難報。”

  

   “呵呵,嚴重了,你先下去准備一二,約莫一個時辰左右隨我去出發,我再差人喚你。”

  

   待得徐東山感恩戴德的退下,季星奎這才露出微笑,可微笑之間卻又透露著幾分無奈。蕭琅見狀笑聲問道:“季先生觀此子若何?”

  

   “武藝不凡,”季星奎張口便評,可沒想到下一句卻是:“但也是一介草包。”

  

   “哈哈,”蕭琅聞聲大笑:“季先生可說差了,既是武藝不錯,便至少能在我身邊護侍一二,若是摩尼教人再來,至少也能多一分勝算不是。”

  

   季星奎卻是搖頭:“似他這等品性,尋常美色都已保持不住,何況以命相挾。”

  

   “倒也是,”蕭琅聞聲點頭:“不過他既已是泰山盟的盟主,多少還是該拉攏一二的。”

  

   “世子心中有數變好。”季星奎點頭回應,在他看來,這位世子最大的優點便是從善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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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山縣北門。

  

   蕭琅親率一眾麓王府兵與江湖豪俠守在城門之下,目光所及,只見得遠處一陣煙塵揚起,眾人立時面露喜色:“來了!”

  

   過不多時,那煙塵之下的“麓”字大旗便顯露出來。只因前次糧銀被劫,麓王蕭柏不得不親自回京請罪,好在天子聖明,一面派出刑部侍郎李炎入東平府徹查此案,一面又調撥國庫糧銀,著麓王親自押運。

  

   麓王自然不敢怠慢,挾麓王府三千玄甲鐵騎壓陣,晝夜奔襲,自燕京而下,不到兩日便抵達東平地界。

  

   “孩兒恭迎父王。”

  

   “恭迎麓王!”

  

   城門之下,無論軍士百姓盡皆跪倒,一眾江湖豪俠也都拱手行禮。麓王素有賢名,此刻親率三千玄甲鐵騎押運賑災糧銀,無論威勢還是舉止都讓人折服。麓王身形不斷高大,但卻能撐起身上這套玄衣戰甲,面如國字,目光柔和,常年偏居於東平府地,早已養出了一身儒雅之氣,卻見他下得馬來,朝著眾人一一拱手回應,直到最後才將目光投向城門角落處的一道白衣倩影。

  

   “可是念隱門的劍女俠嗎?”

  

   劍無暇目光微凝,似乎這才意識到麓王以及江湖眾人的目光朝她看來,當即站直了身軀,正色道:“拜見麓王。”

  

   “哈哈,好一個‘一劍退摩尼’的劍無暇,琅兒在信中說起我還有些不信,今番相見,著實有天人風范。”

  

   “父王,孩兒在城中准備了酒宴,咱們入城再敘吧!”見蕭柏對這念隱門如此看重,一旁的蕭琅卻也擔心冷落了其他江湖豪俠,當即出聲打斷,示意著蕭柏入城。

  

   “對對,入城再敘,入城再續。”

  

   隨著一聲“入城”的高呼,鐵騎戰馬與押糧車輪緩緩向里駛入,感受到身後糧銀成功抵達,走在前頭的王府名士與江湖豪俠自是少不得長舒口氣,直待這批糧銀分發出去,這山東地界的難民便有救了。

  

   可便在這時,縣城中這條唯一的甬道上突然多出了一隊難民,直迎著進城的王府軍士緩緩走來。

  

   “糧食,他們有糧食!”

  

   “官老爺,救命……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響起,還不待那難民大隊走近,這平山小縣的巷子里竟是莫名涌出無數難民,各個衣衫襤褸面色土灰,一時間竟是將麓王一行路給堵得嚴嚴實實。

  

   麓王蕭柏見狀一陣錯愕,目光朝著謀士季星奎望去,可見季星奎亦是眉心緊鎖,顯然這一幕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平山不過東平地界一處小縣,可如今看這難民圍上來的架勢,怕是早已超過了原有人口,這其中的問題自然耐人尋味。

  

   “諸位鄉親,麓王這便是押運糧銀前來賑災的,屆時自然會讓大家吃飽喝足的,但這糧銀需要運往東平府庫統一調度,還望大家讓出條路,我麓王府自是感激不盡。”

  

   蕭琅見父王為難,卻是率先站出朝著百姓呼喊起來,可這嗡嗡嘈雜的街頭之中,難民們連他說話聲音都聽不真切,又豈會如他所願,不僅沒有半分退讓,甚至不遠處依稀還有不少難民見狀涌入,只片刻功夫便足足圍了上萬人之多,似這等規模,若非有王府那三千玄甲鐵騎坐陣,怕是早被難民暴起,殺人搶糧了。

  

   “一定是摩尼教!”季星奎有些憤然:“定是那摩尼教見我等有備而來,劫糧不成,便四處宣揚糧草所在,引得四方難民朝這小縣聚攏。”

  

   “季先生可有辦法?”蕭柏眼見得難民越聚越多,心中不免有些犯難。

  

   “此乃陽謀!”季星奎緩緩搖頭:“為今之計,只有兩策,一來便是挾雷霆之勢衝殺出去,趁著難民圍勢不穩,有眾多英雄與鐵騎衝陣,應當問題不大;其二便就以這平山縣為點,就地放糧,讓各府州增派人手協助,待得災情平緩,再做定奪。”

  

   蕭柏聞言不禁有些猶豫,摩尼教陽謀之下,他若當真率軍衝殺,且不說難民有嘩變之患,就算是賑災成功,將來朝堂之上也少不得被百官彈劾,可若是就地放糧,那便正合摩尼教心意,先前的種種部署不得不取消,要依靠這一座小小縣城來容納山東地界數十萬災民,他這三千鐵騎恐怕連震懾之威都難維持,更何況還有摩尼教妖人虎視眈眈。

  

   “放糧吧!”然而這時,雙手環抱長劍,一臉清冷的劍無暇卻是莫名站了出來:“既是賑災糧銀,在哪兒都是一樣。”

  

   “可是……”蕭柏本欲向這位念隱門高人解釋一番此中利害,可瞧著劍無暇那從容的氣度,他猛地一拍腦門:是啊,有這位“一劍退摩尼”的高人在,那摩尼教也未必敢來吧,當下不再贅言,朝著身後官員喝道:“既如此,那便就地放糧。”

  

   “放糧,放糧嘍!”聽聞麓王這一聲指令,那人潮擁擠的難民堆里立時響起震天呼聲,甚至有那餓得毫無生氣的瀕死之人也能微微張開破損的干唇“啊啊”亂叫,有人跪倒在地叩謝王恩,有人急不可耐的掏出破碗打算爭搶第一口米湯,人間百態,甚是淒涼,可就在這萬千難民之中,卻總有零星幾個面色沉靜目光銳利之人,他們各自將手伸進懷里,沿著難民人潮不斷向前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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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時分,平山縣衙的東側終於恢復了穩定秩序,在三千玄甲的震懾下,難民們從粥鋪口子一直排到了城門樓子,看著一勺接一勺的米粥倒入難民們的碗里,這三千玄甲的臉上多少流露出一絲寬慰。

  

   然而區別於粥鋪的安穩,縣衙大堂里此刻坐著的王府眾人與江湖好漢卻是盡皆一言不發,一股沉郁的氛圍壓在每個人的心里,誰也沒能想到,就在麓王府與江湖群雄合力謀劃出了周全的方案後,摩尼教的應對竟是如此的迅速且精准。

  

   難民席卷封住去路,逼迫麓王府就地放糧施粥,而後,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暗殺。

  

   短短一天的功夫,平山縣衙、麓王府兵卒以及不少江湖好漢遭到了摩尼教人的暗殺,賊人混跡於流民之中,待得接近目標突然暴露,不少江湖好漢空有一身武藝卻萬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而這摩尼教人陰險毒辣,專挑那有可乘之機的人下手,完全不分對方是誰,一個不留神便有可能身首異處。如此一來,這城內的江湖好漢與王府家臣大多人心惶惶,精神緊張。

  

   “他娘的,這天殺的摩尼教人當真卑鄙無恥,有本事和爺爺我堂堂正正打一場也好,躲在背後陰人算什麼好漢!”

  

   “就是,他們明明就是怕了王府的鐵騎和劍女俠的神威,就使這等卑劣手段,也不知麓王他們如何了?幾時才能回來?”

  

   麓王是今日午時微服出城的,畢竟東平府郡縣林立,他要坐鎮王府部署規劃,按照路程算,三日後,麓王或可率大軍前來接應,而這三天,對這平山小縣來說卻也是莫大的考驗。

  

   “諸位,”坐鎮此處的蕭琅思慮少許,終是開口勸慰:“三日之後,麓王定會率軍回援,這三日里,大家務必提高警惕,即便是不吃不睡也莫要著了對方的道了。”

  

   群雄紛紛響應,雖是時局不利,但摩尼教確實是沒敢大張旗鼓的來,只要小心防范倒也不會有大危險,且王府為大家安排的居所離這縣衙不遠,即便真遇到了摩尼教妖人,只需呼喊一聲,便可引王府鐵騎和劍女俠前來,如此一想,倒也不算太過危險。

  

   可就在眾人心神稍緩之時,門外卻是猛地闖入一名縣衙小吏,這小吏神色慌張,才剛剛闖入廳堂便大呼一聲:“世子,不,不好了,有人攻城!”

  

   “什麼?”眾人盡皆站起身來,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平山小縣地處內陸,既無山匪,也無海盜,雖是大旱席卷,但也沒造成什麼亂局,又哪里來的攻城一說?

  

   “你胡說些什麼?”徐東山率先跳將出來,直拉著那小吏胸口衣領喝問道:“這青天白日的,哪里來的人攻城?”

  

   “真,真的,”那小吏言語結巴,連帶著腿腳也有些不利索,撲騰一聲跪倒:“就……就在西城們外,好多……好多的人。”

  

   “走,去看看!”蕭琅倒也不猶豫,當即號令大家一同前去探視。

  

   “且慢,”而這時蕭琅身側的丐幫幫主石墨卻是出聲打斷:“縣衙尚有賑災錢糧,不容有失。”

  

   “石幫主提點的是。”蕭琅連聲點頭:“那……”說著又朝著眾人掃了一眼,目光正落到岳青煙的身上,繼而有了主意:“岳家人手眾多,又擅於掌管錢糧,便留岳家負責看守罷。”

  

   岳青煙也不推辭,點頭道:“戰場無眼,多加小心!”

  

   眾人這才快步走出縣衙,繞過主道的難民長隊,徑直向著西城城門奔去,可才行至半截,這一日未發一言的呂松卻是緩緩停下腳步。

  

   “少爺,怎麼啦?”苦兒見他停下,連忙靠近問了起來。

  

   呂松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某種邏輯,不由得回頭朝縣衙位置望了一眼,喃喃道:“若我是摩尼教人,此刻知道有你師傅在,自然不敢硬來,可若是借機將你師傅引開……”

  

   可還沒等呂松進一步思考,那城頭方向突然爆出一聲“轟隆”巨響,眾人定睛望去,卻見著本就松垮的土門城樓赫然被打開了一道缺口,還沒等眾人有所反應,身著白衣的劍無暇卻是猛地凌空躍起,手中長劍出鞘,直朝著城門上空飛了出去。

  

   “劍……”蕭琅剛想喚住劍無暇詢問緣由,可話未出口,耳邊便傳來一聲顫音:“真……真有大軍攻城!”

  

   眾人疾步登上城樓,舉目望去,雖是天色已晚,但也能瞧見城外當真集結了一支大軍,雖是相隔數里看不真切,但從那黑雲壓城的氣勢與挺立的火炬估量,足有十萬人之眾。

  

   “這是哪里的部隊?”即便蕭琅一貫沉穩,此時也不禁震怒一喝,可此時王府第一幕僚季星奎已隨麓王歸返王府,卻也無人能看出城下兵馬來歷。

  

   “快看,劍女俠那邊打起來了!”而比起城下的壓力,城頭上空的一陣劍吟聲卻更加深了眾人的恐懼。

  

   頭戴面罩身披黑袍的摩尼教人現身於城頭,手中一柄鐵劍揮舞,竟與那白衣縹緲的劍無暇斗在了一起。

  

   “這,這廝前日不是被劍女俠一劍重傷嗎?”不少江湖人發出質疑,要知道摩尼教那日現身的一位教主與四位護法都在劍無暇的一劍之威下倉皇逃生,怎麼幾日不見,便能與劍無暇斗個旗鼓相當了?

  

   “不對,”呂松看著上空那變幻莫測的戰局,不禁將身後苦兒的小手握得緊了幾分:“這不是那日的教主。”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見得呂松質疑,不少人開始反駁:“若不是摩尼教主,難道這摩尼教中還有武功更強的高人存在?那如此一來,所謂的教主又算什麼?”

  

   “咚咚咚咚……”眾人思慮之時,敵陣之中赫然傳來一通擂鼓,一道黑甲鐵騎自陣中殺出,手執長刀,向著城樓一聲高呼:“摩尼教護法怒驚濤在此,爾等還不開城受死!”

  

   “哼,無名鼠輩,也敢在此大放厥詞!”立於蕭琅身側的徐東山見這人單騎在前似是有機可乘,立功心切之下竟是直接飛身而下,鐵掌凌空而下,竟是將怒驚濤的戰馬驚得長嘯嘶鳴,前足躍起,怒驚濤眉心一蹙,當下自戰馬躍下,長刀翻飛,直取徐東山之命門。

  

   徐東山雖是紈絝,但其武功卻也有幾分老盟主的真傳,怒驚濤刀鋒所向氣勢驚人,但這徐東山卻也不硬接,就地一個翻滾避開,可剛要抽身回擊之時,怒驚濤的刀鋒便已在空中陡轉,第二刀再度斬下……

  

   “不好!”徐東山心中一急,到底是低估了這摩尼教護法的功夫,眼見得退路已決,徐東山腦門一熱,竟是不退反攻,儼然便有決死之勢,然而那怒驚濤卻是刀鋒再轉,卻是將這一掌輕輕避開,轉身橫刀,戰馬呼嘯而歸,卻是將徐東山攔在了城門外側。

  

   徐東山驚惶回顧,卻見著身後一陣黑雲席卷,心中更是膽寒,然而那怒驚濤卻又一刀橫在身前,他退無可退,腳下隱隱有了幾分軟意。

  

   “救人!”城頭之上,蕭琅一聲高呼,身後兩名麓王府的高手同時躍下,卻是朝著怒驚濤奔襲而來,可那怒驚濤毫不在意,橫刀向前一掃,卻是要先解決了眼前的徐東山。

  

   徐東山招架不住,匆忙之下竟是一路向西側的敵軍方向退避,可他越是退避,那怒驚濤卻追得越急,長刀翻滾,斬得周遭塵土飛揚,可徐東山手上功夫雖是不如,這腳底抹油的步法與輕功倒是有些水平,幾次危急關頭都能尋得出路,反而是越逃越遠。

  

   “奇怪,徐東山一路西逃,怎麼敵軍卻是毫無反應?”城頭之上,武當凌空道長突然發出一聲質疑,引得周邊眾人皺起眉頭。

  

   突然,少林玄淨方丈猛地驚醒:“阿彌陀佛,老衲曾聽聞那百余年前的摩尼教妖人會用一手操控陰兵之法,其中有一戰便是利用幻術為基,凝天地元氣化成人形……”

  

   “不好,縣衙!”玄淨方丈話音未落,呂松卻已是大叫一聲,也不顧身邊眾人的猜疑,扭身便向著縣衙方向飛奔而去。

  

   “這……”蕭琅一陣莫名,稍一沉思卻也反應了過來,敵軍以十萬之姿陳列於平山這一小城之前,然而卻派這一單騎上前叫陣,即便是將徐東山逼迫至軍陣之前也紋絲不動,這豈不是正如玄淨方丈所說的“幻術陰兵”之法?而摩尼教人一面用高手拖住劍無暇,一面用陰兵拖住江湖群雄,那剩下的,自然便是留在縣衙倉庫里的賑災錢糧了。

  

   “快,速回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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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松奔至縣衙,果見得衙中一片血海,負責戍衛倉庫的岳家仆人盡皆倒在血泊之中,而那倉庫中的五十萬兩賑災銀卻已是被人運得干干淨淨。

  

   呂松不敢大意,拔出長劍便朝著後院急行,可才至後院門口,便聽得一道低沉的女音傳來:“放開、放開小姐!”

  

   那聲音婉轉淒涼,卻正是平日里隨侍在岳青煙身側的丫鬟翠兒,可此時的翠兒,早已不復平日的牙尖嘴利,只是孤身一人躺倒在院門回廊上,奄奄一息的望著後院不斷呢喃。

  

   呂松顧不得細看,當即便要朝著房間衝去,可才走兩步,卻猛地側身一閃,屏住呼吸,將身形藏匿於廊柱之後,果然,耳邊立時傳來一陣呼嘯,兩道熟悉身影從天墜落,卻正是岳青煙身邊的平家二老,可此刻的平家二老均是怒目圓睜,全身抽搐,顯然已是成了摩尼教手下的冤魂。

  

   “老四,走了!”與平家二老一同落下的自然還有摩尼教的兩位護法,俱是頭戴面罩身披黑袍,與那城頭拖住劍無暇的黑袍人一般打扮,叫人難以分辨,可即便如此,呂松卻也猜出了個大概。

  

   摩尼教四位護法,除了城外的那位怒驚濤,他們口中的老四色骷髏,剩下的,自然就是眼前這兩人了,那如此算來,城頭之上迎戰劍無暇的,當真是那位摩尼教主?

  

   然而未待他多想,房間中的色骷髏卻已是破窗而出,除了那一襲黑袍外,懷中還抱著一團雕花床被,看那床被裹成一團的模樣,顯然是將人藏匿於被中。

  

   “哼,形勢如此嚴峻,你還有心思擄人?”

  

   “兩位兄長勿怪,這不都在教主的計劃之中嘛,這岳家小姐美得緊,小弟惦記許久了,嘿嘿,兄長們擔待則個!”色骷髏一邊陪著笑臉一邊用手摸了摸懷中的床被,雖是隔著一層厚被,但依然能感受到被下女人的窈窕輪廓,色骷髏色心更甚,哪還顧得上什麼形勢嚴峻,只覺著此刻大勢已定,捎帶個寶貝回去而已。

  

   呂松聞言不禁心中大怒,他哪還聽不出這色骷髏懷中擄走的女子身份,可眼下這院中三名摩尼護法,以他的武功想要救人顯然有些困難。

  

   “走吧!”院中幾人也不耽誤,卻聽得為首一人發出指令,這三人便徑直向著後院角落的一口老井走去,一眨眼的功夫,這三人卻已沒了蹤影。

  

   片刻之後,呂松拾步靠近,朝那一望無垠的枯井看了一眼,終是把心一橫,身形立起,猛然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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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青煙神識一片模糊,思緒飄忽不定,一時間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緩緩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處破落的民舍小宅。

  

   時值深夜,周遭一切都靠著一盞燭燈照亮,她些微扭了扭身子,這才從緊裹的床被里擠出幾分空隙,直到此時,她才想起了適才發生的事,蕭琅等人前腳剛走,不知從哪里鑽出來的摩尼教人便血洗了縣衙,她帶著岳家門人奮力反抗,可那摩尼教三名黑衣護法武功實在高強,丫鬟翠兒與兩位平家叔叔拼死抵御,而她,卻也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門人慘死,自己也被那面具猙獰的摩尼護法用一床被劫持。

  

   那想來,這里便是摩尼教的巢穴了。岳青煙奮力探出一只素手,吃力的將床被掀開,這才得以脫身下床,可才走一步,便隱約能聽見屋外傳來的陣陣吆喝,透過小窗朝外看去,卻見著十余支火炬緩緩靠近,直至近前,才依稀瞧出是一隊光著膀子的粗漢抬著幾支箱子走進院落。

  

   “老四,怎麼樣了?”突然,一道雄渾聲響自屋檐處傳下,岳青煙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小宅之上仍舊布有人手,而那群粗漢之中此時也鑽出一人,果然是那青牙面具黑袍覆身的色骷髏。

  

   “三哥,那群人反應不慢,封城巡街,這剩下的恐怕不好運了。”

  

   “無妨,教主早有打算,你我守好此地便是。”

  

   色骷髏聞言一喜:“那便好,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那麓王府的人就是再聰明也尋不到這里,咱也可以稍稍放松則個。”

  

   “哼,你是惦記房里的小妞吧!”

  

   “嘿嘿,三哥,小弟我就這麼點出息,將那妞擄來時被哥哥們教訓了一道,如今也押送了這批銀子折罪,現下無事,這里又有三哥鎮守,還不讓小弟享受享受?”

  

   岳青煙聞言一顫,一時間臉色寡白,雖是早知已入賊穴清白難保,可驟然聽聞賊人這番言語,心中亦是難免淒惶。

  

   “也罷,大哥回山復命,按約定辰時可至,你還余一個時辰,莫要耽誤。”

  

   色骷髏聞言大喜,當即笑道:“夠了夠了,這小娘皮估摸著還是個雛兒,一個時辰,老子就能讓她下不來床。”

  

   言罷便直接朝著房門一腳踹出,恰好瞧見此刻一臉惶恐不知所措的岳青煙,色骷髏不禁出聲調笑:“喲,岳家小姐原來早醒了啊?”說完便大步邁入,手掌一翻,一道真氣便直接震得門扉合攏,在進幾步,滿臉淫笑的朝著岳青煙靠了過來。

  

   “無恥小人!”岳青煙叱罵一聲,身形急退數步,小手倚靠在牆角的一處桌台上胡亂摸索,卻還真就摸出了一柄利剪,連忙持剪於前,顫聲道:“你別過來!”

  

   仿佛是自己也感覺到了此刻的威脅無濟於事,雙手顫抖的岳青煙自然知道一柄小剪威脅不了這位摩尼教護法,頃刻間把心一狠,直將利剪反身對准自己的脖頸,再次發出一聲嬌喝:“你若再過來,我便……”

  

   可岳青煙萬沒想到,她這威脅之聲還未說完,那色骷髏便只將黑袍一甩,一道莫名的氣流直接將她雙手震得松軟,利剪直接飛落而下,那色骷髏瞬時飛撲,大手直接掐在岳青煙的脖頸位置,岳青煙反應不及,只覺腦中混沌呼吸不暢,小嘴被迫張開,而就在這一刹那,色骷髏微微一笑,手中突然多出一顆黑色藥丸,毫不費力的擲入岳青煙的口中。

  

   “嗚……嗚……”脖頸處的大手稍稍松開,岳青煙趕緊蹲身干嘔,可那色骷髏手段嫻熟,這藥丸早已順著少女口津墜入肚腸,根本無法嘔出,岳青煙不禁心中大急,厲聲問道:“你……你給我吃的什麼?”

  

   “哈哈,這可是你骷髏爺爺的好寶貝,”色骷髏一陣淫笑,望著岳青煙如今這身淡黃女裝,尤其是那蹲在地上凸顯出的高翹蜜臀,不禁心中更是得意:“我早說了岳小姐還是女裝好看。”

  

   “呸!”岳青煙狠啐了他一口,便要起身逃竄或是另尋他物,可沒等她起身,便覺腦海一片眩暈,腳下一軟,整個人竟是直接朝著床頭栽倒下去:“你……你……”

  

   色骷髏笑容愈發淫邪:“岳小姐既然如此感興趣,那我也不藏著掖著,這道藥喚作‘春風度’,是老子當年捉了十二名老御醫合力配成的,專為對付你這等貞潔烈女,我還真想瞧瞧,江北岳家的家主,名門閨秀的岳家小姐在床上發起騷來是何等模樣。”

  

   “你滾,你滾!”聽聞此言,岳青煙哪還不明白自己此刻已是中了淫邪春藥,可才叱罵兩聲,心中肝火竄動,立時全身便升起一股燥熱感覺,她下意識的將身子蜷縮,刹那間便如電擊雷噬一般身軀一顫,再望向色骷髏時,適才的一股怒火卻是不自覺的消磨了少許。

  

   “哈哈,岳小姐何須如此動氣,今夜過後,我可就成了你的恩人了,這‘春風度’可不是尋常春藥,除了能讓你欲罷不能,更能加快你的血脈流通,但若三個時辰沒能泄出元陰,這藥也能讓你七竅流血,不得好死!”

  

   這番威脅若是說與尋常女子或還有些作用,可岳青煙聞言反倒是清明了許多,早先還殘留的苟活之念立時打消,岳青煙狠一咬牙,瞥了眼那微微凸起的桌角,竟是直接撞了過去。

  

   “砰~”劇烈的衝撞直讓岳青煙一陣恍惚,可比起想象中的血流如注就死煙消玉隕,此刻的情形似乎又有些不對,她挪了挪腦袋,試圖探看一番自己是死是活,可耳邊傳來的淫笑卻直接將她最後一絲希望擊碎。

  

   “岳小姐這便著急的投懷送抱了?也罷,春宵苦短,那咱就不耽誤了!”

  

   # 第五章:心甘情願

  

   第五章:心甘情願

  

   平山縣西五里外的一處民舍小宅中,岳青煙已是被嚇得面如死灰,她並未低估過眼前賊人的無恥手段,但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求死之舉竟也被對方輕松化解。岳青煙身負家族榮辱,當然知道若是失身在這賊人手中意味著什麼,見這賊人依舊在他身前討巧賣乖故意戲弄,岳青煙本能的甩手一撐,可那嬌弱的柔荑還未觸及賊人,自己腦海便是沒來由的出現一陣恍惚,手腳同時一軟,竟是貼著鬼骷髏的懷抱躺了下去。

  

   “嘿嘿,岳小姐又動氣了,我這‘春風度’可禁不得你如此呀,你越是動氣,這毒性便越是侵入骨髓,一會兒若是耽誤了……”鬼骷髏說到這里倒也露出笑容,連忙打住:“對對,以在下的手段,耽誤了也不打緊,不消片刻,便能讓你春風一度,百毒盡消。”

  

   鬼骷髏越說越是得意,一只大手已然向著少女的腰身探了過去,淡黃色宮裝女袍對岳青煙而言略顯寬松,男人的大手足足向里擠壓了許久才夠到岳青煙的纖腰柔軟,忽的,那大手作惡一掐,一面調笑著這嫩滑手感的同時,又將那惡手伸出,直在岳青煙的眼前擺出一個相同手勢,自顧調笑道:“這小腰當真細膩,老子一只手就能箍個完整。”

  

   然而岳青煙此刻卻已沒了與他爭辯的心氣,那本只屬於自己未來夫君的腰肢便被這魔教賊人輕薄,岳青煙自是欲哭無淚,可這賊人明明掐腰時使了些勁,而她卻覺只覺得腰間一陣酥軟,初時如電擊蟻噬一般抗拒,可觸感稍縱即逝之後,腦中卻是不自覺的開始回味。

  

   “這定是那丹藥的效果!”岳青煙心志仍在,但也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許聯想:“這才輕輕一掐便已讓自己心生漣漪,若是真被他奪了貞操,自己還不知會變成很慢模樣,露出何等丑態?”

  

   鬼骷髏的輕薄當然會給她太多聯想的時間,那才剛剛抽出的淫邪惡手忽的出現在她後背位置,連著腿彎附近的一陣上抬力道,她整個身子便被賊人橫抱而起,只兩步便已陷入那還散發著她處子幽香的民舍溫床之上。

  

   岳青煙四肢更加無力,眼神由怨恨慢慢變得迷離,那只啊嗚叫個不停的櫻桃小嘴不斷地發出喘息之音,配上越來越弱的呼喊,漸漸的便只剩下那讓人心動的呻吟之音。鬼骷髏聽得渾身燥熱,當下也不再忍耐,雙手自腰腹一掀,直將整個上半身衣物向上一提,立時便露出整個精壯的半身和一張滿臉猥瑣的精瘦面容。

  

   半身衣物一除,鬼骷髏便發出一聲更為猖獗的淫笑,雙腿緩緩跪在床沿之上,一手握住一只少女蓮靴,忽的向下一提,直將岳青煙那蜷縮的身子向他身下拉扯了過來。

  

   “來,先給你骷髏爺爺吹吹簫!”鬼骷髏又是一聲調笑,雙手一扯便將下半身的褲頭扯落好大一截,一支黝黑頎長的男人堅挺就此顯露,鬼骷髏咧笑一聲,一手扶住下身站了起來,向前挪了半步,再度蹲下之時,那男人的長槍便已朝著岳青煙的櫻唇靠近。

  

   “不,不要!”岳青煙竭力的搖頭抗拒,腦海中最後一絲意識還在苦苦支撐,她奮力的閉上雙眼,櫻唇里竟是露出一小截舌根,兩排白皙的皓齒正試圖用最後的力氣夾咬自己的舌尖,也不知是想學那傳說中的咬舌自盡還是要靠咬舌的疼痛讓自己保持最後的清明。

  

   但鬼骷髏顯然不會在意她的這般行徑,采花經驗豐厚的他只是輕輕一笑,隨即大手向那少女的胸口輕輕一捏。

  

   “啊!”岳青煙吃痛的大叫一聲,先前所有的防线頃刻間便成了虛無。

  

   鬼骷髏哈哈一笑,下身順勢就要挺入到那少女芳唇之中,可就在這一瞬間,一股陰冷的劍意自背後洶涌而來,鬼骷髏猛地一驚,再顧不得身下的絕色佳人,側身一翻就要躲避,可他那才脫了半截的褲子卻恰好將他身形絆住,饒是鬼骷髏反應迅捷,那破窗而入的長劍亦是在他肩頭狠狠劃了一道口子。

  

   “草!”鬼骷髏一聲嚎叫,當即提上外褲衝出房門,可房門之外卻是並無半點人影,正待他恍惚之時,卻聽得屋頂一陣厲嘯傳來:“哪里走?”

  

   抬頭仰望,卻見早早坐在屋頂的摩尼教第三護法惡鬼無常縱身躍起,雙掌向下一震,目標卻是那房間的後窗行徑,果然,隨著這一掌驚雷之威,後窗位置果然炸出兩道人影,一位自是剛剛還在屋里受辱的岳青煙,而另一位,卻是與屋外的那群糙漢一樣赤著上半身,一副灰頭土臉的打扮。

  

   “原來是你!”鬼骷髏朝這赤身男人仔細一瞧,卻見他灰頭土臉的面容里隱約顯露出幾分少年稚氣,尤其是那雙深邃銳利的雙眼,鬼骷髏哪還想不起來:“你又想來壞我好事!”

  

   呂松卻是沒打算去搭理這摩尼妖人,房頂惡鬼無常的那一掌雖是沒能中傷於他,但那一掌所顯露出的威力卻是讓他不容小覷,他費勁心機一路尾隨鬼骷髏來到此間,一直在尋找可乘之機,可這屋頂一直有惡鬼無常坐鎮,直到此刻,他都未能想出萬全之策。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忍住出手偷襲,鬼骷髏是色中餓鬼,岳青煙落入他手會是何種境遇他不敢想象,他將自己偽裝成搬工模樣,小心靠近小屋,卻正見到鬼骷髏要行那禽獸之事,呂松哪里忍得自己心愛之人受辱,卻也顧不得自身安危,飛劍出手,隨即又借著鬼骷髏逃出房門之際猛地衝入房間將岳青煙背起,可才從後窗飛出不到兩步,他所忌憚已久的房頂護法便已出掌。

  

   “三哥,這小子下手比咱們還陰,咱們也不必跟他客氣,把他廢了!”鬼骷髏既是確認了他的身份,心中恨意更甚,可礙於前兩次的偷襲之痛,這下便開始呼喝起惡鬼無常一起動手,如此確保萬無一失。

  

   惡鬼無常也不答話,徑直便從房頂躍下,雙掌在空中來回交錯,一道道掌風連綿不絕的砸向呂松所在之地。呂松狠一咬牙,於那開闊的小院之中輾轉騰挪,可他雖輕功不俗,但身上背負的岳青煙終究成了一大阻力,雖是避過了一道道凌厲掌風,可身形卻被惡鬼無常追到近前。

  

   “小子,受死吧!”與此同時,一旁的鬼骷髏也已殺至,雖是左肩頭被呂松偷襲了一劍,但見他右手一張,指縫之間立時竄出一道黑鐵利爪,利爪瞬息即至,比起惡鬼無常還要來得迅捷。

  

   呂松腹背受敵,退無可退,情急之下只得將長劍橫置於後阻住鬼骷髏那陰毒的爪擊,進而以剩余氣力揮出左掌,可那惡鬼無常氣勁雄厚,雙掌相對的刹那間便震得呂松渾身氣血翻涌,整個身體連帶著背負的岳青煙一並飛向空中。

  

   “啊~”岳青煙身姿嬌弱,被人猛地震向高空立時花容失色,嘴里不由得驚呼一聲,可她呼聲才剛剛出口,腰身便忽地被一只男人大手緊緊摟住,也不知是感受到呂松的氣息還是體內毒素的作祟,懵懂無措的岳青煙只覺渾身溫暖,對這越禮之舉並無半點排斥。

  

   然而身處安逸的她卻並不知飛身將她摟起的呂松此時是如何痛苦,眼見得岳青煙便要先他一步落地,呂松顧不得周身疼痛,於空中調整身位將少女反摟於懷,進而自己率先跌落,以此來換得岳青煙的毫發無損。

  

   “這小子還真有兩下!”鬼骷髏被他偷襲兩次,原還瞧不出他的斤兩,可如今見他以一敵二尚有救人氣力,顯然是自己看走了眼。

  

   但不管他再如何了得,此刻他已受了惡鬼無常一掌且身邊還有一位累贅,鬼骷髏兩人合力要將他拿下還是不成問題,當即揮舞利爪,雙腳一踏,再度朝呂松殺了過去,而同一時間,惡鬼無常雙掌齊出,兩道雄渾掌力各自拍向呂松兩側,他已看出呂松輕功了得,故而改變策略先將他逃跑的路线封死,進而再做纏斗。

  

   呂松本就氣息不暢,如今又被這兩掌逼得進退兩難,唯有站定原地與鬼骷髏的利爪糾纏,好在鬼骷髏先前受他一劍難出全力,呂松長劍揮舞,憑著全身氣力向外一掃,竟還能將鬼骷髏的單爪逼退,可他沒想到的是,這鬼骷髏才剛退兩步,伺機而動的惡鬼無常便一掌迎來。

  

   呂松此刻手臂酸麻,氣力難繼,又哪里能硬接,身形陡轉急欲躲避,可惡鬼無常經驗老道,早已算出他的退路,右掌才收,左掌又起,直接拍在呂松的後腰之上。

  

   “噗~”呂松被這一掌打得血氣一涌,終是沒忍住覆倒在地,而那翻涌的血氣頃刻間噴灑而出,直賤得自身一片血紅,那本就喬裝打扮過的臉色此刻更顯陰森,他勉力轉過身來,長劍橫在岳青煙的身前,雖是靠著大口喘息來緩解內傷,但那只握劍的手已然開始不斷顫抖,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呂……呂公子……”而便在這時,躺倒在身側的岳青煙朝他竭力呼喊起來:“你不用管我,青煙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事不可違,切莫因我丟了性命。”岳青煙雖是未曾習武,但自幼身在江湖,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能分辨出眼下呂松的處境,若是單打獨斗或還有幾分希望,可眼下他面對二人合擊,幾乎已無勝算,如若沒有自己在一旁拖累,想必還有脫逃的機會。

  

   “要走,一起走。”呂松沒有回頭,但那略顯低沉的聲音傳入岳青煙的耳中卻是格外溫暖,然而她的感動還未持續多時,摩尼教的兩大護法已然同時殺至,呂松持劍相抗,三人一掌一爪一劍,便於岳青煙身前穿插交錯,哪知這呂松竟能越戰越勇,好幾次在那掌風與爪襲的險境里殺出一絲生機。

  

   然而鬼骷髏與惡鬼無常終究不是泛泛之輩,三人過得數十招後便隱約摸出了呂松的招式路數,二人互視一眼,當即便有惡鬼無常繼續以掌對攻,而那鬼骷髏卻是身形一轉,竟朝著岳青煙的方向撲了過去。

  

   呂松自是猜到對方用意,可偏偏岳青煙那邊他又不得不管,情急之下只得長劍一擲,雖是一劍逼退鬼骷髏的利爪,可身前惡鬼無常的掌法突然變得更加凌厲,他連接兩掌之下已然氣力難繼,可這邊鬼骷髏突的攻勢一轉,利爪趁虛而入,直在呂松後背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啊~”呂松長嘯一聲,整個人疼得跪倒在地,口中獻血不斷涌出,內外傷勢交復,幾乎連站立都成問題。

  

   “不要,呂公子,不要再打了。”岳青煙在旁看得更加急切,語聲中已然帶著幾分哭腔:“呂公子,青煙欠你的,你莫要再打了。”

  

   “……”然而呂松卻是沒有絲毫退意,倚靠著長劍駐地,他緩緩站起,雖是雙腳隱有顫動,但仍將長劍橫在岳青煙的身軀之前:“要死,一起死!”

  

   此時天色已近破曉,呂松的背影在岳青煙看來越發清晰偉岸,恰如年幼之時的父親將她護在身後一般,一念至此,岳青煙腦中猛地一嗡,她突然響起,十年前那個夜晚,除了拼死守護她的父親,還有一位少年,將她從岳家宅院里背出,一路不離不棄,而她當時似乎因為驚嚇暈了過去,醒來之時,卻只記得世子蕭琅率人趕往岳家,助她平定內亂。

  

   “我想起來了,是你,那晚背我出去的是你!”岳青煙忽的大叫起來,也顧不得自己身中情毒,竭力的向著呂松的身軀挪動:“呂公子,青煙欠你的,青煙欠你的!”

  

   “不,你不欠我。”呂松見她情緒激動心中多少有些溫暖,但眼下深陷絕境,也已無心敘舊,只淡然道:“你我恩情早已了斷,救你,是我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四個字無疑自然是少年此刻的真心告白,呂松幼時遭難,除了因他蒙難的姐姐和一路相伴的苦兒外,便只有這位心地善良而純真的岳家小姐,十年前,他便能豁出性命救她逃生,可又因地位懸殊在她安全之後便不辭而別,這十年間呂松也時常悔恨當日若是未能選擇留下,直至這次隨苦兒師徒下山,他才有幸見到這位讓他牽掛了十年之久的少女,對他而言,即便是力竭身死,也絕不能讓眼前這些摩尼妖人傷她分毫。

  

   但岳青煙卻是心中復雜,她自是感念呂松的愛慕與恩情,甚至此刻若是能自行了斷,她也絕不願成為拖累,可偏偏自己這些年來與蕭琅相知相識,已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又豈能做出背離之事,當下不由得心中暗苦,只得閉目不語,心中一遍遍的默念著:“呂公子,對不起。”

  

   “哼,好對苦命鴛鴦。”鬼骷髏自是不知岳青煙的心思如何,只道他二人死到臨頭還在你情我濃,當即嗤笑道:“放心放心,這岳小姐用不著你救,你死之後,老子便當著你的面破了她的身,就不知道她這被我肏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你還是否心甘情願,哈哈哈哈!”說到那汙穢之事,鬼骷髏自鳴得意的大笑起來,但三護法惡鬼無常卻是面目陰沉,緩步向著呂松靠近,對他而言,眼前這小子的出現多少是個變數,盡快解決才是穩妥之道。

  

   “老三!”然而便在惡鬼無常即將靠近出掌之時,遠處卻是傳來一聲渾厚的呼喊。惡鬼無常與鬼骷髏同時抬首望去,卻見著不遠處一人一騎橫刀奔來,卻正是他們的大哥,摩尼教排在首位的護法怒驚濤。

  

   “大哥!”見得怒驚濤來此,二人均是面露喜色,只覺眼前局勢更加明朗,可讓二人沒想到的是,怒驚濤飛馳近前,卻並未朝地上的呂松和岳青煙看上一眼,直接朝著惡鬼無常與鬼骷髏喝令道:“教主有令,即刻回山!”

  

   “啊?”鬼骷髏聞言一愕,旋即便指著眼前癱倒的男女問道:“那他們?”

  

   “要我再重復一遍嗎?”然而怒驚濤語聲肅然,隱有雷霆之威,鬼骷髏微微咂舌,卻再不敢出言質疑,只得朝著地上的岳青煙瞥上一眼,心有不甘的“呸”了一聲,隨即便與惡鬼無常一起,朝著怒驚濤的身影追了上去。

  

   昏沉的夜色緩緩露出一线曙光,望著這三名摩尼護法就此消失在模糊的視线之中,呂松心下稍安,雖是不清楚摩尼教妖人的用意,但他終究是撿回了一條性命,可就在他要閉目躺倒之時,耳邊卻是沒來由的傳出一聲嬌哼呻吟。

  

   “嗯~”不知何時起,岳青煙的臉上便已紅得發燙,此刻蜷縮在地,整個身軀縮成一團,雙腳竟已開始不自覺的抽搐起來。

  

   “還不能躺下,她,還中著毒!”刹那間,呂松神識清明了許多,他緩緩支起身子向著岳青煙挪了過去,雙指在她那凝脂皓腕上輕輕一搭,臉色立時變得沉重起來。

  

   鬼骷髏所言不差,那“春風度”雖只是一門春藥,可卻能最大化的加速女子氣血流通,催化陰元外泄,鬼骷髏煉化此藥,除了增加床笫之歡,想來更是要竊取女子陰元提升修為,然而這藥太過霸道,服用女子若未能陰陽相交,這氣血便會翻涌而出,直至七竅流血。

  

   “當真卑鄙!”呂松暗罵一聲,才剛剛松散的拳頭再度捏緊,他這十年來隨師父學過一些醫術,若是尋常丹毒他或許還有辦法,可這等狠辣春藥,他卻當真無計可施。

  

   “難道真要與她?”腦海之中自有旖念閃過,但呂松很快便搖頭否決,他十年來未踏出念隱山門半步,又哪里會這男女之事,而即便他會,此刻的他也已身衰力竭,連走路都已費力,又哪里還敢想那越矩之事。

  

   “岳小姐,呂松無能,終究沒能救下……”思慮無果,呂松心中一陣黯然,可就在他自責之時,耳邊卻是再度傳來幾道馬蹄聲響。

  

   “吁~世子,那邊有人。”

  

   “世子,是呂少俠。”

  

   “世子,那邊好像是岳小姐。”

  

   馬蹄聲快速靠近,當先奔來的卻是滿臉焦急的世子蕭琅,而後隨行的護衛里,徐東山位居其首,先前城外與怒驚濤的一戰雖未得勝,但機緣巧合撞破了摩尼教“陰兵”套路,如今也更受蕭琅重視。

  

   “你們……”眼見是蕭琅前來,呂松多少松了口氣,但出於警惕,多少還是要問上一句:“怎麼來的?”

  

   蕭琅此刻卻是沒有答話,眼見得岳青煙蜷縮在地,立時便衝了上去將她抱起,可還未來得及摸清佳人病情,卻見岳青煙整個人便幾乎貼在了他的身上,手腳並用將他牢牢抱住,那張幾欲要熟透了的嫣紅嬌唇自蕭琅的脖頸處輕輕吻咬,似乎想以此來緩和身體的燥熱,但她終究未經人事,就算藥力再強也無法自行領會那男女交合的方法,只得將手腳蜷縮得更緊,唇齒吻咬得更重。

  

   “是那位苦兒姑娘發現的,”徐東山代蕭琅回答,他們一行趕回縣衙時已尋不到眾人蹤影,幾經巡查,終是那位念隱門的小徒弟在井邊說是聞到了他家少爺的氣味,眾人一番查探,這才發現這井下別有洞天,竟是連接著一條出城的密道,蕭琅心系岳青煙的安危,只吩咐了一眾江湖人士守護縣衙里的賑災糧草,只帶著王府侍從便跟了過來。

  

   呂松呼了口氣,腦海里不禁浮現起了苦兒在縣衙里焦急等待他的模樣,幸而那摩尼教妖人及時撤走,要不然自己當真命喪於此,苦兒那小丫頭還不知該如何傷心。

  

   “煙兒,你怎麼了煙兒。”而正當呂松感慨之時,另一側的蕭琅卻是突然發出呼喊,不待呂松回應,徐東山便是主動上前查探,見岳青煙面色緋紅,氣息不暢又全身抽搐,當下便有了判斷:“岳小姐似乎是中了毒。”

  

   “什麼毒?”蕭琅雖是問詢徐東山,可目光卻是不由得朝呂松望了過來,隱有求助之意。

  

   呂松雖是對他不甚好感,但涉及岳青煙的性命,他自然不會隱瞞:“是一門叫‘春風度’的春藥,能牽引女子氣血,若三個時辰內未能行房,有七竅流血之危。”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啞然,這樣詭異的毒藥自是聞所未聞,可就在眾人感嘆魔教妖人手段詭譎狠辣之時,徐東山卻是哈哈一笑:“那有何妨,世子如今便在,世子與岳小姐早已情投意合,世子為岳小姐解毒自然再合適不過。”

  

   蕭琅聞言略微有些猶豫,目光不禁朝著身後眾人掃了一眼,他雖是對岳青煙有意,但仍顧及岳青煙的名節,好在在場眾人都是自己親信,唯一例外的呂松也是江湖俠士,多次歷險救人,想來也不會將此事宣揚,心中計較已定,這才有了決斷,沉聲道:“東山,你帶人在外守著。”

  

   “是!”徐東山聞言露出一絲男人都懂的笑容:“世子放心,有東山在,一只蚊子都飛不進去,誰也不能壞了您的好事!”

  

   蕭琅不理他的打趣言語,當即將地上的岳青煙攔腰抱起,疾行幾步朝著那民舍小宅走了進去。

  

   天色漸明,遠處深山里隱有雞鳴響起,但奔波了一夜的王府侍從卻是並未有絲毫倦怠之意,一行二十余人有序站立,直將那小屋圍在中間,卻如徐東山所言未有半分差池,而除此之外,侍衛們當然也知道小屋里將要發生何事,故意將護衛的距離向外拉開了數步,只留著徐東山與呂松二人靠坐在院落里。

  

   呂松眼見得蕭琅就此將岳青煙抱入小屋,而周遭侍從護衛得如此周全,一時間卻也無言以對,只是那顆才剛剛燃起的真心不由得泛出幾絲苦澀,他雖對蕭琅心有惡感,可無論從身世背景、情感基礎還是言談氣度來講,蕭琅才是岳青煙的最佳選擇,如今岳青煙身中淫毒,再耽誤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條,由他來解毒,也是再合理不過,只是,只是一想到自己豁出性命救下的女人卻要投入他人懷抱,呂松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徐東山卻是不識趣的朝他走來:“你說你是從摩尼教兩位護法手中救下的岳小姐,我怎麼聽著不信呢?”

  

   呂松正自心中煩悶,見徐東山似有挑釁之意,只得淡淡道了一句:“不信便不信罷。”言罷便是站起身來,朝著不遠處的小屋望了一眼,心中仍舊有著幾分牽絆。

  

   徐東山見他態度有些桀驁,心中已然有了怒意,可恰好又瞧見呂松此時的彷徨模樣,心中一咕嚕便猜出呂松心中所想,當即心中冷哼: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惦記世子的女人。

  

   可他雖是頭腦簡單,但嘴上終究還不太笨,見呂松對他不願搭理,他便硬湊上前去言語刺激道:“呂兄既然從摩尼教護法手中救下了岳小姐,又知曉這解毒的方法,為何不先救人呢?”

  

   還不待呂松應答,徐東山卻又故意露出恍然神色:“哦,我知道了,想必是呂兄久居深山,對這男女之事一竅不通吧?”說著便是放聲大笑,他言語聲音極大,圍在外圍的一眾護衛自然能聽得一清二楚,雖是堅守崗位,但大多伸出手來捂住口鼻,以免發出笑聲干擾了屋子里的蕭琅。

  

   可徐東山卻沒有如此覺悟,他越說越是得意:“呂兄這我可要說你了,男子漢大丈夫,這等事情可不能耽誤啊,對了,你身邊不是還有個活潑動人的小侍女嘛,你要是不行,也莫暴殄天物,不如送給徐某如何,包管給你調教得……”

  

   “夠了!”呂松發出一聲冷喝,手中長劍一揮,卻是直接朝徐東山攻了過來。

  

   徐東山哪里料到他有如此一擊,一時間毫無防備措手不及,當即身形連退,然而那長劍劍鋒卻並無殺意,只將這徐東山逼退了數步之後,呂松回身收劍,卻是朝著那小屋之上縱身一躍,兩三步便飛上屋頂,那是先前惡鬼無常駐留的地方,視野開闊方便偵查,同時也能避開徐東山的耳邊聒噪。

  

   可讓呂松沒想到的,他才邁上房檐頂沒多久,一處微弱的燈光卻是自身下直直射來,那是屋子里蕭琅點燃的燭火,燭火安靜的立在小屋的木桌之上,略有閃爍,但終是將那幅呂松最不願見到的場景完好的映照出來。

  

   自步入小屋點燃燭火後,蕭琅的身子便再沒離開過岳青煙半步,那嬌嫩的紅唇此刻早已因津液泛濫而變得濕濡無比,在他脖頸臉頰上早早留下了無數的香津唇液,蕭琅在屋外或許還有幾分顧及禮儀,可直到進入這民舍之中,他立時便暴露出風流世子的本來面貌,只聽得“嘩啦”幾聲,他每向床上攀爬一步便將女人身上那早已浸濕的衣物扯落一件,直至那淡黃宮衣完全散落在地,蕭琅才堪堪停手,可他還未來得及欣賞一番佳人的欲拒還迎模樣,神識不清的岳青煙便早已撲了上來,嬌唇自他脖頸一路向下吻咬,蕭琅那才剛剛袒露出的雄性肌體對岳青煙的唇舌來說似乎有著天然的吸引,嬌唇不斷親吻的同時更是自覺的伸出少女香舌,無師自通的用那香舌在蕭琅的半身敏感處舔舐了起來。

  

   “嘶……”蕭琅向天微微仰頭,沉浸在少女香舌舔吻下的他自然不會發現屋頂上的窺視目光。蕭琅一面享受著岳青煙的口舌服務,一面開始褪下自己下身衣褲,直露出一條細長光滑的白龍來,那長物色澤白皙,與尋常肉棒頗為不同,又細又長,棒身微微向上彎曲,才一露出立時便將岳青煙那熾熱的目光吸引過來。

  

   但岳青煙雖是心隨意動,可終究沒試過口交是何滋味,滿是欲火的雙眼朝著那白龍不斷上下打量,卻是並未有何實質動作,蕭琅微微一笑,倒是對中毒已深的佳人表現出的這一絲清明感到有趣,隨即故意將棒身一挺,直湊到岳青煙的櫻唇小嘴之前,也不說話,只是讓那白龍順著小嘴邊緣來回撫動,卻是要瞧她反應如何。

  

   果然,春心難耐的岳青煙立時便感應到了這細長白龍的炙熱溫度,當白龍掃過第三遍時,她再也忍耐不住,當即一手將那長物捉住,小嘴微微張開,還未待將這白龍吮入口中,那小嘴里卻是率先流出幾絲香津正滴在白龍之上,蕭琅還待呼喚她小心行事,可岳青煙便已如破閘而出的猛虎一般整個腦袋低了下去,白龍終是入得少女溫唇之中,那才滴落津液的小舌兒毫不客氣的覆了上去,沿著白龍真身輕輕掃動了起來。

  

   “啊~嘶~啊……”佳人口舌侍候自是讓蕭琅舒爽萬分,可才掃弄兩下,不擅此道的岳青煙終究還是沒能避免牙關觸碰,蕭琅立時發出一聲嘶叫,小心翼翼的用手按在少女額前,示意著她將口中的寶貝吞吐出來。

  

   岳青煙似懂非懂的張開唇舌,蕭琅這才好拔出白龍,看著她那散亂的發髻與迷離的雙眼,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忍:“哎,在這樣的情形下得了煙兒的身子,終究有些對不起她。”

  

   然而這念頭轉瞬之間便煙消雨散,還不待蕭琅自己動手,停滯下來的岳青煙便自覺的操持著自己的雙手開始撫弄全身,自那白皙嫩滑的雙肩向下,直觸碰到身前抹胸之時才堪堪停下,而下一刻,她卻將雙手繞至身後,褻衣絲帶自行解開,水藍綢緞只在劃過乳蒂時稍稍一顫,待得盡數落下,一對雪白渾圓的乳球頓時便晃蕩在蕭琅的眼前,直讓人目眩神迷。

  

   可還不等蕭琅盡情享受眼前這一抹美艷春光,岳青煙卻似乎是覺著仍不能解心中燥熱,雙手再度向下撫摸探索,直至尋到腰身褻褲位置,全身上下最後一處遮掩似乎在此時的少女看來成了最後的累贅,她毫不猶豫的雙手探入其中,並沿著下身美腿的光滑肌膚,一點點的將褻褲退了下去,直至褪到腿彎,終是將少女最為私密寶貴的聖地袒露在蕭琅眼前。

  

   蕭琅微微咽了口口水,雖是早對岳青煙的美艷身材有所估計,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怦然,胯下白龍一陣充血般的膨脹,隨時都有一飛衝天的豪情壯志,見得岳青煙仍在她那具絕色胴體上撫摸不止,蕭琅猛地一記翻身,直將佳人壓在身下,昂首的白龍立時對准了少女身下那處芳草聖地,沿著那早已濕透了的嫩滑蜜縫緩緩挺入,身軀同時下壓,直到頭身與岳青煙挨在一起,四目相視,一個滿臉淫欲,一個風情迷離,正是那男女交合的最好征兆。

  

   “煙兒,我來了!”蕭琅語聲溫柔,一聲言罷,結實的肉臀猛地向上一翹,隨即便狠狠的向下一頂,胯下白龍立時長驅直入,在那少女初穴肉膜上猛地鑽出一道口子。

  

   “噗!”

  

   白龍入體,直墜花芯。

  

   “啊啊~”

  

   “呂公子,不要,不要管我,啊~”

  

   可讓蕭琅萬沒想到的是,在他為岳青煙破身的一瞬間,佳人口中呼喚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 第六章:喜歡就好

  

   第六章:喜歡就好

  

   “呂公子,不要,不要管我,啊~”

  

   胯下白龍長驅直入,一舉突破了少女那象征著貞潔的最後屏障,本以為該是水到渠成,與身下相戀多年的少女盡享魚水之歡,可蕭琅怎麼也沒想到,岳青煙此刻口中呼喚的卻是別的男人。

  

   “……”蕭琅略微有些猶豫,他雖是風流之人,但卻從不喜歡欺男霸女,如今當仁不讓的為岳青煙解毒,自然也是因為他與岳青煙自幼相識,婚事也已成定局,這才甘願冒著“趁人之危”的罪名孟浪行事,可如果岳青煙心中另有所屬,那他這番行為,自是有失君子之風。

  

   而同樣大感意外的自然還有屋頂無意窺視的呂松,他雖是自小傾慕佳人,可自知無論是家世、才學還是感情,世子蕭琅才是岳青煙的良配,因而在蕭琅帶她入小屋時他也沒能提出反對,雖是心中痛苦,可終究是保持著一絲理性。

  

   但若是岳青煙的心里有他呢?

  

   岳青煙這一聲呼喊立時將他的心弦撥動,他並未奢求能與岳青煙兩情相悅,他只覺得,若是岳青煙心里有他,能多惦念他一些,便是對他莫大的饋贈了。

  

   直至此刻,呂松突然覺得先前那拼死一戰是多麼的值得,若是可以,他寧願葬身在對手的陰爪與鐵掌之下,或許這樣,岳青煙對他的記憶才會更深一些,而他也不用此刻獨自呆在這屋頂上看著眼前這令人心痛的一幕。

  

   然而就在兩人各有感觸之時,初經人事的岳青煙卻是輕輕皺起了眉頭,小嘴些微向上鼓了鼓,輕輕張開,猶如夢囈:“琅哥,你在哪?快……快救我!”

  

   聽得此言,蕭琅微微砸了砸嘴,隨即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狂喜,他的煙兒終究還是傾心於他的,想來呂松多次舍身相救,煙兒自然於心不忍,這才有了先前那句“不要管我”,可面臨生死局面,她心底里最期盼的出來救她的,仍然是他蕭琅。

  

   想通此理,蕭琅精神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充斥腦海,連帶著下身那剛剛插入的白龍長槍亦是更加堅硬了許多,稍稍用力一抽一插,竟是比起從前的與旁人歡愛時要輕松舒暢了許多,當即欲火更甚,雙手稍稍扶住岳青煙的纖腰位置,將她那雙秀美的長腿完全舒展開來,整個人半跪在床腳,白龍再度插入的同時整個身子匍匐在岳青煙的身上,大嘴溫柔探尋著岳青煙的櫻唇所在,一經相逢,立時便有了干柴烈火的味道,迷離之下的岳青煙只覺著身下快意充盈,哪還有平日里的半分矜持,全身上下早與男人粘合在了一起,口舌自是主動朝著蕭琅迎了上去,香津口液在唇舌的交融下不斷傳遞,而每一絲口舌間的舔舐溫存之後,男人的下身便會發起一次深邃的狠頂,長槍直刺,每一次都能撞擊在她那嬌嫩的花芯壁蕊。

  

   若是尋常狀態,岳青煙少不得要被他這條長龍給插得皺眉呼痛,可偏偏此刻的岳青煙身中淫毒,欲火焚身的同時全身氣血狂涌,陰元盡數集結在了下身的蜜穴位置,如此狀態,蕭琅的每一次抽插都仿佛讓她如登仙界,又哪里還會在意那丁點摻雜著酥麻的頂撞痛楚。

  

   “啊~啊啊……”岳青煙的呻吟之聲愈發高亢,甚至在那一聲聲呻吟的間隙穿插著急促的喘息之音,面色潮紅,氣虛紊亂,顯然便是女子即將泄身的征兆。

  

   蕭琅見她反應激烈,也知是那淫毒起了效果,心中雖是稍有憐惜,但身下卻是並無柔情,他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按徐東山與呂松描述,解毒之法便是陰陽調和,在女子泄身的時候匯入精元,以此來回哺女子流失的陰元,眼見得岳青煙此刻身體敏感至極,泄身不過早晚之事,可自己自詡風流身經百戰,要想同時在那一刻步入高潮,少不得還得更加賣力才行。

  

   “嗯…嗯…”

  

   “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

  

   粗重的喘息、悅耳的呻吟與兩人身體結合位置骨肉撞擊的聲音交相輝映,蕭琅此刻也已屏息凝氣,從岳青煙的身上稍稍坐了回來,雙手直掐在那香汗淋漓的纖腰上,以自己最大的幅度不斷向前深插猛入。

  

   “煙兒,煙兒,煙兒……”

  

   “啊!”

  

   瀕臨激射之前,蕭琅開始不斷呼喊著岳青煙的名字,自他十年前結識這位岳家小姐起,他一步步的看著這位聰慧善良的小女孩成長為如今舉止有度,經營有道的岳家家主,也是一步步的看著她的成長與成熟,自五年前的一次踏青旅途中,蕭琅向岳青煙互訴衷腸,二人便已有了婚嫁之意,然而王府與岳家對這門婚事卻都心存顧慮,一來是岳家到底是商賈人家,與麓王府結合稍有高攀之嫌,這二來,便是麓王掌管東平府軍政大權,若是與這江北首富結姻,又免不了受小人彈劾,直到如今兩人年歲已大,加之時局變化,麓王才算松了口,准允蕭琅於賑災之事後上門提親。

  

   可誰又能想到,本該留給二人的洞房花燭夜,卻是因為魔教妖人的一場劫擄提前上演,但無論如何,蕭琅得求所愛倍感珍惜,直至用力深插至那高潮瀕射之時,依然要呼喊著“煙兒”這個稱呼。

  

   終於,隨著下身的最後一記猛插深入,白龍長槍終是在頂撞花芯之後沒有急著抽回,一股白灼龍精破口而出,直掃在佳人蜜穴深處的花徑之上。

  

   “啊……啊……啊……”

  

   岳青煙雙目緊閉,手腳死死的箍在蕭琅的背後,感受著下身火熱龍精灌入的同時身體不住的顫抖痙攣,呼吸節奏也稍稍慢了下來,蕭琅順勢靠了下去,溫柔的從身後將岳青煙摟在懷里,一點點的感受著佳人滾燙的身體冷卻,直到喘息聲漸漸平息,懷中的岳青煙才稍稍有了挪動的跡象。

  

   岳青煙的動作很小,只是單單的側了個身子,可饒是如此,下身那依舊填充在嫩穴里的白龍亦是攪得她秀美緊蹙,面色痛苦,但她終究還是將頭轉了過來,先前緊閉著的眼眸終於睜開,露出的自是一對兒魅惑風情的明媚大眼。

  

   “煙兒,你醒啦?”蕭琅略見她有了些許精神,很快便猜出她此刻的變化。

  

   岳青煙面色一紅,微微抿了抿嘴,直將腦袋朝蕭琅的懷里貼了進去,平日里的端莊與雍容此刻早沒了蹤影,腦海里只要一想起剛才的放蕩姿態和呼聲,她便恨不得尋個地縫鑽入,又哪里看蕭琅此刻的戲謔笑容。

  

   蕭琅也知她面皮薄嫩,稍稍沉吟便道:“煙兒,我見你身中淫毒,不得已才行此解毒之法,壞了你的名節,若蒙不棄,明日便休書與父王准備上門提親事宜,若煙兒不願,那我便……”

  

   蕭琅這話自是一句空話,可事到如今,岳青煙又哪里還有推拒的道理,當下只得抬起手來打斷他的言辭,眼神中略微流露出一股嗔怪的風情:“好啦,都已經如此了,哪還有不願的道理。”

  

   “哈哈,哈哈,我蕭琅當真是上天眷顧,能娶得煙兒這等美艷嬌妻,我……”

  

   蕭琅的吹捧言語還未說完,岳青煙卻是羞得從他懷里鑽了出來,連連伸手想要將這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負心漢”給推開,可蕭琅卻是一把將她雙手握住,反手將佳人再度抱入,臉上露出深情模樣,再度朝著岳青煙的嘴唇靠了過去。

  

   岳青煙雖是有感於他的情意,可一時間仍舊未能接受自己已為人婦的現實,下意識的閃躲開來,借著剛剛恢復的力道從蕭琅懷里掙脫,羞怯地說道:“我,我們還是出去吧!他們都在外面……”

  

   “那可不行!”然而蕭琅卻是根本不打算就此放過,毫不猶豫的捉住她一只白淨小腳,稍稍用力一扯又是將佳人拉入懷中:“你才剛剛恢復,也不知道那體內的毒解得干淨了沒有,咱們再來一次,確保個萬無一失。”

  

   “你!”岳青煙哪還瞧不出他的心思,可偏偏這說辭卻又無法辯駁,思來想去只得裝作委屈模樣道:“你……你就知道欺負我。”

  

   “非也非也,”哪知蕭琅早有應對,卻是故意將手盤旋至岳青煙粉背之後緩緩撫摸,看似安撫著佳人情緒,實則帶著幾分挑弄手段,而同時嘴上說辭又是言真意切:“煙兒可知適才……適才解毒之時,我腦海里滿是我們成婚之時的美好畫面,我一次次的呼喊著你的名字,一片真心天地可鑒,可偏偏煙兒中了毒,非但不能感受到我的真心,更是表現異於平時,著實讓我好生遺憾。”

  

   蕭琅言辭懇切,岳青煙眼神里多少現出一絲溫情,再也沒了與他斗嘴的勁頭,蕭琅繼續言道:“煙兒,今日既然成了我們的洞房之夜,不如便依我一次,我只想看看煙兒真正動情的模樣。”

  

   岳青煙聞言卻是嘆了口氣,這會兒也再無推拒念頭,直將裸露的身軀再度朝著蕭琅靠了過去,嘴中柔聲答道:“我中毒時只是失去了意識,可醒來後自然是記得剛才的事,蕭郎的心意,青煙當然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什麼?”

  

   岳青煙稍稍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略微有些猶豫。

  

   但蕭郎卻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是怕外面的人聽到或是想到些什麼?”

  

   岳青煙微微搖頭:“事已至此,名節之事已成定局,青煙卻已不甚在意,青煙在意的,是那位呂公子。”

  

   “……”蕭琅聞言稍稍一愣,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腳冰涼。而在屋檐之上聽見這一句的呂松卻是呼吸一滯,不自覺的屏息傾聽。

  

   但岳青煙冰雪聰明,自然不會徒增誤會,當下解釋道:“那位呂公子早年便對青煙有救命之恩,今日又舍命救我,可奈何青煙早已心系蕭郎,本已無顏承受他的恩情,而今若是在此久留,恐怕會更惹他傷心。”

  

   蕭琅聞言卻是沒有立即回應,卻見他面露沉吟之色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可沒想到半晌之後他卻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煙兒勿怪,關於呂公子一事,我有另一看法。”

  

   “嗯?”岳青煙眼中露出好奇。

  

   “呂公子少年英雄,有慕艾之心無可厚非,然而你我情投意合卻也無需愧對於他,依我看來,你我越是恩愛,便越好讓他盡快走出這段陰霾,他今日能將解毒之事告知於我可見其君子之風,今日事後我更要持君子之禮待他,這才算光明正大,問心無愧。\"

  

   “……”靠坐在房檐之上的呂松聞言卻只覺心中更苦,他雖是無意窺視,可在道德與私欲的掙扎中還是選擇了私欲,他親眼目睹了蕭琅為岳青煙解毒的整個過程,雖是心中苦痛,但不得不承認,他心底里多少還抱著那麼一絲希望,可眼下聽得蕭琅如此坦蕩言語,他一時間竟是有些自慚形穢。

  

   同樣被感染的還有蕭琅懷中的絕美佳人,岳青煙同樣沉默了良久,終是露出豁然的笑容:“蕭郎所言極是,是我顧慮得差了。”

  

   “嘿嘿,也不是全然為了他?”可蕭琅這會兒便沒了正形,趁著佳人不再反抗,大手悄然的覆蓋在那對兒飽滿的白兔身上,輕輕一捏,故意調笑道:“那咱們的洞房之夜,可就不要再耽擱了。”言罷便是故意挺直了身軀,與岳青煙各自跪坐在小床上,唇齒自然的靠近,直至各自張開牙關,滿是香津的口舌再度纏繞,伴著腰間男人大手的蓄意撫摸挑弄,岳青煙只覺心頭欲火再燃,心底的矜持終是煙消雲散,一時間竟是也分不清自己是余毒未消還是生來如此。

  

   但比起雙手撫慰,蕭琅這唇舌挑逗的功夫更甚許多,先前或還因為急於解毒或是初次親昵有些拘謹,如今佳人芳心已屬,蕭琅自是要竭盡全力展露自己的手段,這閨中之事雖是小道,但若能讓心愛女人享受其中,甚至完全離不開你,這對蕭琅來說卻是人生一大快事,當下口中激吻之余,那不安分的大手便開始向著女子身下嫩穴探了過去,直至尋到那處還殘留著粘灼白精的屄穴嫩肉洞口,蕭琅卻是微微一頓,中指伸出獨自按壓在穴肉下沿的陰蒂位置。

  

   “喔……”岳青煙腦門一蕩,身體本能的向後傾斜,似乎是要擺脫蕭琅的控制,可蕭琅對她了如指掌,另一手早早搭在佳人粉背之上直將她攔腰截住,激吻的口齒緩緩松開,只朝著滿臉羞澀的岳青煙微微一笑,隨即便躬下身子,大嘴朝那高聳的雪峰輕咬了上去。

  

   “嘶……啊……”上下敏感處同時遭襲,岳青煙渾身顫抖更加劇烈,可偏偏這會兒蕭琅將她摟得嚴實,她那輕微的忸怩舉止根本掙脫不開,可渾身的酥麻感覺根本讓她提不起太多氣力抗拒,只得任由著蕭琅胡作非為。

  

   蕭琅在那嬌嫩的乳尖上輕吻一陣,手上亦是同步揉捏著少女的紅潤陰蒂,直把岳青煙折磨得嬌喘連連,渾身便如水蛇一般不住的扭動,蕭琅見狀哈哈一笑,卻是故意岔開話題:“煙兒的身材真好,平日里穿著衣服還不敢想象,今日可算是大飽眼福。”

  

   “呸!”岳青煙終是借著他的話頭開口:“你家中美妾,想來也是這般哄人家的吧?”

  

   “冤枉啊!”蕭琅借故繼續調笑:“煙兒莫是不知自己的美貌,你瞧那位魔教妖人,旁的江湖女俠、王府婢女盡皆不擄,偏生要擄你這一位最讓人掛心的岳家小姐?再說了,那位呂公子雖是江湖俠義,可若是煙兒你生得庸姿丑陋,或許人家也不會舍命相救了。”

  

   “無恥之尤!”房頂之上呂松立時變了臉色,心中破口大罵,可偏偏人在屋檐窺視在先,貿然闖入也是無理,只得強壓住心頭怒火繼續聽他說辭,但心中那對蕭琅剛剛升起的幾分敬意也立時煙消雲散。

  

   “你這人,怎地憑空汙人?”岳青煙心中仍對呂松有愧,自然不喜歡聽到蕭琅所說的這般言語。

  

   “嗯……”蕭琅略作沉吟:“是我孟浪了,君子論跡不論心,呂少俠救人為實,是我說錯了話。”然而他話鋒又是一轉:“但我適才所言煙兒的美貌,卻是半分都不敢有假。”

  

   “油嘴滑舌。”岳青煙最喜歡的便是蕭琅這般誠懇態度,人無完人,蕭琅在人前從無王府世子的架子,對人多是虛心求教,有錯便改,故而王府上下對這位世子均是一致認同,就連身位麓王身邊第一謀士的季星奎也時常隨侍左右,言傳身教,想來是早已將他認作下一任麓王了。

  

   但無論岳青煙嘴里如何否認,心里多少對蕭琅的贊美之詞有些歡喜,她當然清楚自己美貌,從小到大岳家接觸過的丫鬟仆婦或是商賈掌櫃多如牛毛,她雖常以男裝示人,但岳家小姐的美名卻是人盡皆知,如今聽得愛郎如此稱贊,心中滿是柔情蜜意,連帶著那顫抖的身軀也漸漸適應了蕭琅的壞手作弄,呼吸也開始稍有流暢。

  

   然而這些許的緩和卻似乎也在蕭琅的意料之中,卻見他那一直研磨下身陰蒂的惡手突然一停,整根手指沿著那條滿是泥濘的花徑蜜道輕輕插入,指節與花徑壁肉黏合在了一起,只一瞬間便讓岳青煙身軀再顫,嘴里“喔”的大叫一聲,那只無處安放的小手竟是主動朝下一握,直將蕭琅那根白淨長龍完全捏住。

  

   “嘿嘿,煙兒已經迫不及待了?”蕭琅見她如此失態,少不得出聲調笑。

  

   這話可是羞得岳青煙無地自容,連連松開小手要去推拒男人的攻勢,可偏偏蕭琅手段高潮,那插入了少許的指節開始在女人屄穴嫩肉里輕輕摳挖,才只兩三下的功夫,一股電流直擊女人腦海,岳青煙連續幾聲“喔喔喔喔”的舒爽呻吟過後,下身蜜穴里便涌出一股溫暖洪流,而在那暖流一並流出之時,岳青煙的下本身沒來由的向上痙攣,整個人語無倫次的哭喊道:“啊……來了……來了……啊……”

  

   “煙兒莫慌,為夫這便來了。”見她又一次步入情欲巔峰,蕭琅自是心滿意足,也不再去逗弄,連忙握住下身早已復蘇的白龍抵在那蜜穴洞口,只輕輕一滑,長龍便再度插入。

  

   “喔……”岳青煙巔峰初至,下身便被蕭琅插了個滿懷,無論身心俱是一片滿足,高潮絕頂之下,竟是破天荒的喚了一聲:“蕭郎,我好舒服。”

  

   哪知蕭琅聞言卻是還不滿足,臉上稍稍露出得意神采,繼續調笑道:“是我肏得你舒服嗎?”

  

   “嗯……”岳青煙連忙嚶嚀一聲,顯然還是有些不滿蕭琅此刻的粗鄙言語,可蕭琅此刻完全占據主動,下身白龍一記狠頂,正頂在那粉嫩柔軟的花芯位置。

  

   “喔……輕點兒……”岳青煙這會兒可不比先前,高潮巔峰稍稍退卻,那頂在子宮花芯的刺痛著實有些難以承受。

  

   “那煙兒是不喜歡我肏你嗎?”可蕭琅見她呼痛,卻是故意將白龍抽了出來,身軀下沉,大嘴卻是朝著佳人的耳畔咬了上去。

  

   “喔……啊……你別……啊……”

  

   “煙兒若是喜歡,不如自己把它放進去吧。”

  

   可蕭琅的調笑言語卻是越說越是過分,言辭之間竟是主動拉著岳青煙那支粉藕般的玉臂,讓她那本應執筆彈琴的纖纖玉指握在自己的白龍莖身上:“來,煙兒莫怕。”

  

   岳青煙被他這一蠱惑,心中又氣又羞,可已是到了如此地步,她那痙攣了好一陣的蜜穴里的的確確有了幾分情欲渴望,猶豫幾許之後,岳青煙終是妥協,只得拖著顫抖著的身子,輕輕的拉著那條滾燙的白龍向著自己的下身蜜穴湊了上去。

  

   那白龍看似文靜清秀,可當岳青煙緊握之後便似乎有了感應,沒來由的膨脹了好幾分,加上本就火熱滾燙,一時間讓岳青煙更為緊張,心中不禁暗自忖度著這麼長的一條肉棒,自己那才一道縫大小的下身究竟是如何容納的。

  

   但這問題瞬間便有了答案,白龍臨淵自是不受掌控,蕭琅順勢一挺,直將那膨脹後的巨龍完全深插。

  

   “啊……”岳青煙半咬著牙關,下意識的想要呼喊,可這一次蕭琅雖也是深插,但那白龍在觸及子宮花蕾時卻是故意向左右變了方向,只在那子宮壁肉上輕輕剮蹭,一時間竟是讓岳青煙沒了呼痛的心思,反倒是芳心回轉,似乎對這股充實的脹痛感覺並不排斥。

  

   “煙兒,喚我一聲相公吧!”蕭琅見她面色舒展,自是猜測到她這會兒痛感漸弱,想來該是舒爽之時,當即便想到了“相公”一詞。

  

   他雖自詡風流,但也在麓王的約束下謹守禮法,無論是家中美妾還是青樓廝混,最多讓人喚他一聲“蕭郎”或是“郎君”便好,對於“相公”這一稱謂,他自是要留給自家夫人的,如今既已與岳青煙定下終身,那此刻他便一刻也不想再等。

  

   “我……啊……”岳青煙還未來得及拒絕,一鼓作氣的蕭琅便開始了一番急速抽插,深諳此道的他當然知道如何讓女人忘乎所以,如何讓女人在床上無法自拔。

  

   “啪啪啪啪……”

  

   “啊……啊……別……蕭郎……蕭郎……”

  

   “啪啪啪……”

  

   “啊……慢點兒……我……啊……”

  

   “煙兒,快喚我一聲相公!”

  

   “啊……啊……”

  

   “煙兒……煙兒……”

  

   蕭琅一鼓作氣竟是抽插了近百次,直肏得岳青煙芳心亂顫,語無倫次,身體也跟著男人的抽插而不住抖動,至美的容顏在這般驚濤駭浪下也已變得有些凌亂,直到蕭琅那一聲聲悅耳又深情的“煙兒”不斷喚出,岳青煙只覺心中一亂,終是將那還未定的名分稱呼喚了出來:

  

   “相……相公……”

  

   岳青煙呼聲柔軟,蕭琅自是不會滿意,下身依舊保持著極高的幅度:“煙兒,再……再喚大聲些……”

  

   “相……相公……相公啊!”岳青煙的第二次呼喊力道稍有提高,但蕭琅依舊不依不饒,下身忽的抽出半截,在原有的抽插頻率上微微停頓,隨即又在岳青煙的恍惚錯愕間深插而入。

  

   “啪!”

  

   “啊……相公……相公……”這一次,岳青煙仿佛感受到了最為充盈有力的一次頂撞,只覺腦中意識都被插了個天旋地轉,哪還顧得上矜持名節,美目翻轉,竟是露出些許白皮,而那一直嬌細呻吟的小嘴里終是開始朗聲嘶吼:

  

   “相公……相公……相公……”

  

   “啪啪啪啪啪啪……”

  

   蕭琅臉上立時露出得意之色,心中所好盡以滿足,當下也不再有其他想法,雙手把住女人腰肢,繼續保持著原來的力道與節奏狂頂深插。

  

   “啪啪啪啪啪啪……”

  

   “啊……相公……相公……”

  

   一面是蕭琅的奮勇抽插,一面是岳青煙的軟語呻吟,二人既是青梅竹馬,又是郎才女貌,二人此番陰差陽錯入了洞房,濃情蜜語自不必說,蕭琅久經風月,岳青煙先前也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淫毒洗禮,如今歡愛起來自是如魚得水,一切親昵愛撫也都水到渠成。

  

   屋外的王府侍從大多臉色肅穆,麓王治軍嚴謹,親兵侍從自然素質極高,即便是有少數面帶笑容者,也是因何世子關系親密而由衷歡喜,尤其是那護衛在小院內的徐東山,此一役他誤打誤撞逼出了摩尼教的“妖兵”術法,如今又護衛蕭琅救下未來的世子妃,這般功勞想必當得起蕭琅曾經提到的“建功立業”四個字,先前寸功未立便賞了他一位美婦,如今既然有了功勞,想來世子不會虧待於他。

  

   房中男女歡愛不絕,屋外護衛心中歡喜,可唯獨在那房頂之上靜坐的呂松卻是手腳麻木,面色痛苦,按理說經歷一番死戰的他此刻正該凝神靜氣休養生息,甚至若是調息得當,這一戰的經驗足以讓他功力大進,可偏偏此刻他所在之地恰能窺視房中全景,親眼目睹了岳青煙與蕭琅的這場歡愛好戲,呂松一次次的想閉上雙目靜心調息,可岳青煙那一聲聲“相公”的呼喊,他的心又如何靜得下來。

  

   “嗯……啊……”終於,在天邊露出第一道霞光的時候,房中的蕭琅爆出一聲輕喝,下身最後一次向前狠頂之後,身體略微現出一絲痙攣松弛,他的白龍長槍再也沒有拔出,而樂得釋放後的蕭琅卻是完完全全的壓在了岳青煙的嬌軀身上,臉上紅光盡顯,嘴里喘息不斷。

  

   被壓在身下的岳青煙此刻形象也好不到哪里,發髻早在第一次雲雨時便已松散開來,配上那嫣紅水潤的臉色卻是讓容顏更加精致與魅惑,嬌喘微微,顏色迷離,直看得蕭琅雙眼發痴,那才剛剛射過兩輪的白龍又一次有了蘇醒的跡象。

  

   “呀……它……”本還沉浸在歡愛之後放松氣氛里的岳青煙忽然便覺察出那根還未從自己體內拔出的白龍又有了膨脹感覺,臉色立時變得有些緊張,雙手突然發力將蕭琅自身上推了下去,白皙赤裸的美軀向後一縮,這才讓那還未完全硬化的白龍退了出來。

  

   “哈哈,煙兒如今的模樣實在太美,相公我瞧了實在喜歡。”哪知蕭琅卻又是擺出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湊了過來:“如今天色還早,不如……”

  

   “不要!”哪知岳青煙使起了小姐性子,一邊縮回身子,一邊再次伸手將他推開,可蕭琅卻不知是因為適才射過兩輪有些腿軟還是故意為之,竟是被這一次推拒直接翻下了床,直摔了個屁股落地四腳朝天,岳青煙見狀立時一緊,心中多少有些緊張,她既已要嫁做人婦,平日里的小姐性子當然要收一收,要是被外人傳出自己在閨房之中把相公推翻在地,那她岳家和麓王府的顏面可就大大的不好看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蕭琅卻自在地一個翻滾,站起身時卻是抱著腦袋哭喊道:“哎喲,煙兒好重的手,痛死我了。”

  

   “你……你沒事吧,我……我不是……”

  

   蕭琅慢慢爬回床沿,語聲卻是故意變得有些嚴肅:“煙兒,你我既已決議結為夫婦,那有些事情,我還得提前說與你聽。”

  

   “嗯,你說。”岳青煙見他神情自然不敢怠慢。

  

   “我與你一起長大,些許玩鬧自然無礙,但我家畢竟在王府,雖說我父王平易近人,但王府之中耳目眾多,一舉一動也該多合規矩一些。”

  

   “我……”岳青煙本就心中急切,如今聽得蕭琅此言登時眼中帶霧,眼看便要哭了起來:“我……我知道的……剛才……剛才……”

  

   “哈哈,我當然知道煙兒是無心之失,”然而蕭琅此刻卻是臉色再變,終是回復到平日里的灑脫不羈:“煙兒初經人事,下身定是難堪懲罰,是相公我太過急切咎由自取,怪不得煙兒。”

  

   “相公說的不差。”見蕭琅臉色變化,岳青煙自是心頭一松,下意識便呼喚出只在先前歡愛中才叫的“相公”稱謂,可呼聲已出也不容收回,岳青煙只得從床上坐起,將羞紅了的臉倚靠在蕭琅的胸口,小手親昵的拍打著男人的胸前,蕭琅此刻半身滿是汗水,可如今在岳青煙的鼻息里卻並無半點排斥,反而一股前所未有的溫馨充實縈繞心間。

  

   “但煙兒畢竟是做錯了事!”可這股溫馨充實還未多久,蕭琅的下一句卻是讓岳青煙臉色再變,當即露出好奇的目光看向蕭琅。

  

   蕭琅露出一抹邪笑:“相公要小小的懲罰煙兒,煙兒可願認罰。”

  

   “你……你這人……”岳青煙這會兒才算明白過來他是在戲弄自己,雖是心中不太情願的,但她畢竟也算“做錯了事”,只好強自硬撐道:“你先說罰什麼?”

  

   然而蕭琅卻是忽的撤開胸懷,渾身發軟的岳青煙立時被他的雙手壓住,直擺弄成一個跪坐在床的姿勢,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覺腦袋被男人的大手按住,那根漸漸膨脹的白龍便抵在她櫻唇之上。

  

   “煙兒,便懲罰你為相公我品蕭一刻如何?”

  

   岳青煙腦海一嗡,似乎還未完全意識到他話中含義,可見那還沾染著自己處子血絲的白龍在眼前耀武揚威,她這才想到了什麼:

  

   他……他竟是要把那羞人的東西放在自己的口唇里?

  

   “不……嗚嗚……嗚嗚……”然而她剛要開口拒絕,蕭琅的白龍便順著她那微微張開的櫻唇直插而入,直塞的她話都說不出來。

  

   “哈哈,煙兒莫要抗拒,這也是閨房情趣之一,你且忍耐少許便好。“

  

   “煙兒,我……我好舒服。”

  

   “煙兒,再含深一些,啊……嘶……太……太美了……”

  

   蕭琅一邊享受著佳人的初次口舌之交,一邊卻是不斷發出舒爽聲音以作回應,岳青煙本身又氣又急,恨不得立馬吐出那白龍並不再理睬,可不知為何,一聽見蕭琅那沉浸其中的聲音,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了幾分動搖。

  

   他真的,很喜歡我如此嗎?

  

   岳青煙心下一嘆,終是沒有將愛郎的白龍吐出,心中彷徨無措的她只得繼續在蕭琅的指揮下慢慢熟悉著口舌侍奉的技巧。

  

   罷了,只要他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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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呂松自房頂緩緩站了起來,眼見得遠處初霞微光之下,幾道快馬奔馳而來,那策馬走在最前面的女子臉色焦急,可在呂松的眼里卻又讓人倍感溫暖。

  

   苦兒這一夜,想必是沒能睡個安穩的。

  

   呂松嘆了口氣,隨即又朝著屋子里仍舊沉浸在歡愛的男女看了一眼,終是不再回頭,自房頂一躍而下。

  

   罷了,只要她喜歡就好。

  

   # 第七章:邋遢老翁

  

   第七章:邋遢老翁

  

   “劍氣縱橫,綿延無際,隱有後手?”

  

   平山縣後宅院落,呂松聞聽著劍無暇的描述,心中難免蒙上一層陰影,雖是知道江湖之中臥虎藏龍,但這十年來苦修劍法,劍無暇的造詣之高實乃此生罕見,尤其是前日在飛雲堡那一劍破摩尼時的劍意,呂松自覺就算再修個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級,然而現下,劍無暇卻道出了昨日平山縣城頭一戰中,與她纏斗之人竟是劍道修為還在她之上。

  

   想到此處,呂松不禁朝著這位孤高劍女望了一眼,可除了一貫的淡雅從容外,劍無暇的臉上倒也沒現出太多的落寞,反倒是氣色從容端起苦兒遞來的茶水緩緩品飲,隨口道:“不過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哦?”

  

   劍無暇喟然一嘆,臉上稍稍露出一抹自嘲神色:“且不說劍道造詣,但至少明晰了一點,這兩番交手的摩尼教主,絕非同一人。”

  

   “的確,”呂松聞言點了點頭:“那日飛雲堡交手時苦兒師傅尚能壓制,這短短幾日時間,絕不該有此進益。”

  

   “另外,他劍意雖高,可招式之中卻並未顯露半分殺意,似乎,只是要將我困在城頭?”

  

   “或許是自知奈何不了苦兒師傅,這才將重心放在那賑災銀錢上的?”

  

   劍無暇閉目不語,顯然也與呂松一般猜測,忽而門外傳來一聲小廝叫喚:“劍女俠,呂公子,世子殿下讓小的來請諸位過去一趟。”

  

   聽得蕭琅有請,呂松心頭頓時一暗,可畢竟此次與苦兒師徒一行來此便是為了協助麓王完成賑災一事,倒也不好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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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山縣衙大廳,蕭琅高居主位,滿臉紅光,正與江湖一眾豪傑談笑,這一番折騰不但救到了岳家小姐,更是將那批失竊的賑災銀給尋了回來,摩尼妖人退走,城中的秩序漸漸安穩,蕭琅等人自然要舒心不少。

  

   “諸位,剛才我父王傳信來,麓王府精騎三萬明日便將抵達,如今摩尼妖人退走,我等只需守好今夜這最後一班崗便可大功告成。”

  

   “阿彌陀佛。”少林玄淨方丈單手行了一記佛禮:“有大軍護持,這賑災之事想來是妥了。”

  

   “的確,這次多虧了眾位英雄與我麓王府一起抵御摩尼妖人,此事過後,小王必將眾位功勞呈報天子,告知天下,絕不辜負諸位的功勞。”

  

   “世子言重了,”分坐一側的石墨笑著拱了拱手:“我等皆為難民而來,絕非貪圖功勞。”

  

   “不嚴重不嚴重,”蕭琅早已備好說辭:“少林武當崇佛信道,此事便有無量功德,丐幫與武林盟皆為江湖俠士,此事便是俠義之舉,若能傳頌下來,也是一番美談。”

  

   聞得此言,即便是一向淡泊名利的武當凌空道長也不禁撫了撫長須,要知道江湖中人最為在意的便是名氣,若真能如一百年前匡扶社稷的丐幫一般美名遠揚,於他或武當而言都是莫大榮光。

  

   可就在眾人這一番吹噓與謙讓聲中,門外卻是陡然傳來一聲粗重的笑聲:

  

   “可笑,勝負未分,倒先做起了美夢!”

  

   “什麼人?”眾人聞言盡皆臉色一變,目光一齊朝著門口望去,卻見縣衙大門“轟隆”一聲破開,一道清冷劍氣瞬間涌入整個大廳。

  

   “摩尼妖人!”玄淨與凌空幾乎同時爆喝出聲,那持劍之人身著黑袍,頭戴獠牙面具,卻不正是那摩尼教妖人打扮?

  

   持劍之人也不言語,自大門長驅直入,完全無視著周遭一眾江湖人,劍鋒所指,正是這廳中主事的麓王世子。

  

   “保護世子!”玄淨凌空江湖經驗豐富,只一瞬間便猜到對方擒王之意,也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一個揮舞禪杖,一個挑出拂塵,聯手攔在那長劍之前,持劍之人稍稍一頓,連退數步,卻不願與這二老糾纏,不斷在廳中騰挪,似乎是想借機殺出,直取蕭琅性命。

  

   “殺,殺了世子!”忽的屋外又是傳出一記高呼,又一道黑影躍入,獠牙面罩下的目光只朝著廳中打斗的三人掃了一眼,立時便也朝著蕭琅殺了過去。

  

   蕭琅身邊守備眾多,徐東山此刻更是寸步不離,這第二道黑影剛向前衝出一截便被徐東山攔住,一眾侍從持劍肅立,直將蕭琅身位圍得嚴嚴實實。

  

   可沒想著這黑袍妖人目光又在這廳內掃了一圈,忽的大喊一聲:“再不出手,更待何時?”

  

   徐東山等人聞言色變,這廳中先後出現兩位武功高強的摩尼妖人,眾人聯手才勉強招架,可聽這妖人話中之意,似乎,還有幫手。

  

   而就在這時,一直端坐在蕭琅身前的丐幫幫主石墨陡然一喝,竟是一掌揮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打飛了蕭琅身前的兩位侍從,而後便是縱身一躍,鐵掌覆天蓋地,目標卻是朝著那被一眾侍從護在重心的蕭琅。

  

   蕭琅身邊雖有守備,可王府侍從哪里敵得過丐幫幫主的鐵掌,石墨陡然發難,電光火石之間便已擊斃兩人,如今這一掌從天而下,勢大力沉,以蕭琅身邊這微弱的力量,根本難以抗衡。

  

   然而讓石墨意外的是,直到他的鐵掌臨近,蕭琅的眼中都未曾流露出半分懼色,甚至乎那俊朗的俏臉上竟還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咻~”的一聲,石墨耳邊傳來一道劍吟,一股凌然卓絕的劍氣自身後飛至,石墨臉色大變,立時向後一滾,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朝他出手的這股劍氣,竟是出自先前那位身著黑袍、頭戴獠牙面罩的摩尼妖人。

  

   “石墨,果然是你!”

  

   蕭琅一聲高呼,雖是不比內力高深者雄渾,但憑借著自身威儀卻也能震懾當場,一眾高手紛紛罷手,卻是將目光直對准轉角處與石墨對峙的那位摩尼妖人,卻見他抬手於頂,輕輕一揮,獠牙面具摘下,現出的卻是劍無暇那張清絕無雙的冷艷面容。

  

   而同一時間,第二道黑影一劍逼開與他纏斗的徐東山,輕快摘下面罩,卻正是與劍無暇一道前來的呂松。

  

   “這……這是怎麼回事?”在場江湖中人無不震驚,一時間竟全然摸不著頭腦。

  

   “眾位英雄勿怪,”見得此狀,蕭琅倒是早有准備:“此事乃我與呂公子定下的引蛇出洞之計。”言罷又朝著石墨冷哼一聲,正色道:“押送糧草路线,乃我等精心謀劃,若非有內賊泄露,摩尼教又怎會在這平山小縣早早布局,昨日摩尼教聲東擊西,意圖在這縣衙之中魚目混珠,先有密道,後有苦役,若非有你丐幫把手,又豈會如此輕而易舉。”

  

   聞得此言,在場眾人才算明了一二,再看石墨此時臉色陰晴不定,身後之人更是滿臉惶恐,經驗老成之人當即明白過來,立時刀兵調轉,直將石墨等人圍在中心。

  

   “當日與老盟主交手,摩尼教暗箭偷襲之時,石幫主與老盟主各自中箭,可一個劇毒身亡,一個安然無事,這其中蹊蹺,恐怕也大有文章吧。”而此時呂松的一番言語更是點出要害,這便連徐東山這等粗鄙之人也不禁怒火熊熊,當下朝著石墨罵道:“狗賊,可是你害死了我爹?”

  

   石墨目光微睨,眼見得事情敗露倒也不再偽裝,當下朝著蕭琅冷笑一聲道:“世子端的是好算計啊!”隨即又朝著徐東山等人言道:“不錯,那老匹夫背上一箭原是無毒的,可石某得教主抬愛,手下這套掌法既可剛猛又可陰毒,他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嗎,卻也受不住我這一掌之力。”

  

   “狗賊!”徐東山聞言最是惱恨,雖是平日不學無術,但畢竟是殺父之仇,當下一聲爆喝,猛地朝著石墨飛撲而來,可石墨功法深厚,身形立於原處紋絲不動,只堪堪兩掌便將徐東山攻勢化解,眼角處尋到一絲差漏,可腳步才只向外輕挪了一步,那道他最為忌憚的劍氣便呼嘯而來。

  

   劍無暇雖是身著黑袍,可一旦現出真容,渾身上下那股清冷純淨的氣勢便再也難以掩蓋,一手長劍飛出,周遭群雄盡皆面色駭然,紛紛側身躲避,目送著長劍飛舞,直取石墨要害。

  

   石墨自然也看出這一劍之威,當下屏息收掌,待得劍鋒近前,突然合掌而出,雙掌並於胸前,恰好將那凜冽而來的長劍夾在掌心。

  

   “哼,念隱劍女,也不過如此!”石墨自忖武功高強,即便那日與老盟主比武也是按照計劃有所隱忍,如今事情敗露,自是豁將出去全力一搏,卻是沒想這不可一世的劍無暇劍法不過如此,自己這一雙鐵掌倒也有取勝之機。

  

   然而他這份自信堅持不過幾息,劍無暇一劍被阻,身形劍意卻無半點變化,然而石墨先前的囂張氣焰卻是瞬間退散,只因為他手中那柄本該制住的長劍陡然間急速抖動,晃蕩之間竟似有龍吟虎嘯,石墨面色鐵青,功法急聚於掌心,可無論他如何運功,那掌中長劍都已不受控制,及至“鏗鏘”一聲劍嘯,長劍脫手,劍無暇回劍於身前,繼而第二劍橫掃而出,但聽得石墨周身不斷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嘴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渾身癱軟,竟是連自盡的氣力也無。

  

   “拿下!”見得此狀,蕭琅冷聲一喝,當即便有王府侍從奔涌而出,刀劍加身,適才還德高望重的丐幫幫主便已成了階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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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

  

   呂松凝視著眼前這處平山縣內最大的酒樓,面色稍稍有些猶豫,然而二樓卻是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笑聲:“呂兄,來都來了,莫要學那婦人猶豫,即便是有何芥蒂,不妨也上樓說個清楚。”

  

   說話之人正是蕭琅,這幾日麓王親率大軍馳援,平山小縣困局盡解,這幾日蕭琅奔波於賑災之事,直到今日聞得劍無暇的請辭,這才得出空閒,可除了與劍無暇的答謝之外,卻又委托劍無暇轉告呂松,要在這酒樓里設宴款待,有要事相商。

  

   呂松雖是對這麓王世子全無好感,但這幾日見他對賑災之事盡心盡力,如今也不好拂了劍無暇的面子,只得硬著頭皮步入酒樓,上至二樓隔間,卻見蕭琅孤身一人端坐於內,桌上擺滿酒菜,身邊卻是並無一人。

  

   “你這是何意?”

  

   蕭琅見他疑惑,爽朗笑道:“這幾日由我父王審訊石墨時得知,摩尼教雖是有心賑災銀糧,但見念隱門出手,也知事不可違,這平山縣的細作和暗子也都盡數撤了,我來這酒樓吃酒,倒也不必帶什麼人。”

  

   “再說,呂兄前日能擋住摩尼教兩名護法,今日也定可護我周全。”

  

   呂松對他這番恭維卻是不屑一顧,冷聲一笑道:“你就不怕我有意害你?”

  

   “呂兄說笑了,”蕭琅哈哈一笑:“呂兄出身念隱門,先有賑災分倉之斷,後有肅清內賊之謀,多番相助東平府賑災一事,這般才干,想來是有大志向的,又豈會有意加害?”

  

   “哼,”呂松輕哼了一聲,倒是有些不置可否:“我隱居山林數十載,早沒了什麼志向。”

  

   蕭琅微微一笑,卻是指了指坐席,呂松稍加猶豫便也坐了下來,蕭琅這才道:“蕭琅今日約呂兄前來,便是有一番肺腑之言。”

  

   呂松朝他看了一眼,也不答話,只自顧自的拿起酒食吃喝起來。

  

   “人活一世,各有所求,有人仰慕榮華,有人但求溫飽,有人痴迷美色,也有人貪戀權位。”

  

   “蕭琅有幸出身王府,榮華富貴、美色權位皆是唾手可得,故而少時讀書懵懂,全然不知這一生所求為何,直至我八歲那年跟隨父王北上,在冀州遇到了那位易將軍。”

  

   “鎮北侯易老將軍?”說到這位易將軍,呂松倒是有了興趣,當下也便停下筷著,只端起一壺酒側目傾聽。

  

   “正是鎮北侯!他年少成名,生平大小戰役無有不勝,不惑之時便已得封鎮北侯,算算時日,如今他已鎮守冀北四十年了。”

  

   “可他那時本該封官蔭子安享晚年,卻舍了家中妻兒,戍衛冀州苦寒之地,戎馬一生,卻也清苦了一生。”

  

   “鎮北侯之事,的確讓人敬佩。”

  

   “那時我曾問他,此生所求為何?”蕭琅稍稍停頓,見呂松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好奇,微微一笑道:“他只說,‘少時苦難皆因戰亂,惟願以己之力,讓冀州百姓少受苦難。’”

  

   “……”呂松一時無言,他雖也知道鎮北侯之事,但畢竟知之甚少,如今聽得這位國之棟梁還有著這般言語,當下不由得更為欽佩。

  

   “自此之後,我便效鎮北侯之志,惟願以己之力,讓天下百姓少受苦難。”

  

   “天下?”雖只一詞之差,呂松似乎也已聽出端倪。

  

   “不錯,正是天下!”蕭琅說到此處,言辭突然變得慷慨激烈了許多,倒像是吃醉了酒一般激動:“呂兄可知,這天,要變了!”

  

   “一派胡言!”呂松不禁站起身來,朝著蕭琅痛斥道:“當今天子聖明,我大明國力強盛,百姓富足,又哪里來的變天一說?”

  

   然而蕭琅卻只微微搖頭,緩緩坐下,將適才激動的情緒稍稍收斂,這才溫聲道:“呂兄久居深山,想來對天下大事知之甚少。”

  

   “先說內憂,當今天子雖然賢明,但畢竟年事已高,又無子嗣,唯余一位昭月公主,卻不被朝臣認可。天子兄弟之中,有寧、齊二王,寧王荒淫,齊王殘暴,皆非明君。如今天子尚在尤能震懾,可若有個萬一,這天下,便再難安寧。”

  

   “……”

  

   “再說外患,自百余年前的鬼方之亂後,我大明也算安穩了許多年,可如今北方有鮮卑崛起,據聞那慕容先乃當世雄才,不到五年便一統大漠,若非有鎮北侯統御冀州,怕是鮮卑大軍早已策馬南下了。”

  

   “而除鮮卑外,東瀛、南疆近年來皆有不臣之舉,東瀛倭寇橫行於海,多番擾我江南百姓,而南疆因苗族正統之事幾番入我雲州山林,若非此次旱情耽誤,天子怕是早早派兵鎮壓了。”

  

   呂松聽他侃侃而談,恍然間卻是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少時居家,姐姐便也為他講述過天下大勢,可那時年歲較小,多半聽得一知半解,如今離家十年,確如蕭琅所言久居深山,當真對這天下之事有些陌生了。

  

   蕭琅這一番話言辭懇切,卻是讓呂松感觸良多,他自小讀書,當然也有過男兒報國之志,雖因家中變故流落山野,但這十年以來除了練劍,倒也沒少讀書,此番跟隨念隱門協助賑災一事,他既目睹了這一路餓殍千里易子而食的慘像,又見著了摩尼教霍亂天下的陰謀行徑,雖是不像蕭琅那般志向遠大,但心中多少有些念頭。

  

   想到此處,呂松抬頭朝蕭琅看了一眼,只覺這位豐神俊逸的“情敵”除了王府貴胄之外,卻有幾分過人之處,當下朝他抱了一拳:“世子所言,呂松記下了,此番回山,定仔細思量。”

  

   “哈哈,呂兄還是頭一回和我如此客氣。”蕭琅見他態度轉變,當下大笑兩聲,立時端起美酒敬了上去:“呂兄,我敬你!”

  

   呂松此刻也不再拘謹,當下與他杯盞相碰,隨即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痛快!”蕭琅高呼了一聲,繼續言道:“這幾日奔波於賑災事宜,眼見得難民們有了生機,本該是一件幸事,可於我而言,卻仍舊難以暢懷。”

  

   “何意?”

  

   “這大旱雖是天災,但若州府水利亨通,便不會如此嚴峻,而今得天子護佑,賑災糧銀尚能安置,可這數十萬的人將來如何,卻又是另一番謀劃。且不說摩尼教環伺其間,稍不留神便有作亂之事,便說這數十萬人的前路如何,官府要登記造冊,要安排居所,要防止疫病,將來少不得還要為他們尋覓活計,這一次旱情,怕是沒個三五年難以恢復。”

  

   “世子,辛苦了!”

  

   蕭琅見他頗有動容之意,當下也不再保留什麼,忽的站起身來,朝著呂松正色道:“呂兄,話已至此,我也不再遮掩什麼,呂兄才干我甚欣賞,惟願能助我一臂之力,且不說將來讓天下百姓如何,只道是現下守得我東平府一方百姓平安。”

  

   呂松亦是站起身來,神色之間卻是有些猶豫和掙扎,要說與蕭琅的嫌隙自然不會輕易抹去,可今日聽他肺腑之言,倒是對將來何去何從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但嫌隙也好,欣賞也罷,他終究只能搖頭。

  

   每每閉眼時,姐姐那清麗脫俗的身影便浮現於眼前,一想起姐姐跪倒在那惡人身前的淒婉決絕,他又怎會答應蕭琅所請,成為他麓王府的家臣?

  

   呂松深呼了口氣,難得的向蕭琅抱了一拳:“世子美意,呂松心領,將來如何,也會慎重考慮,但呂松習慣了江湖自在,怕是適應不了王府的約束,便只好辜負世子的好意了。”

  

   “這……”蕭琅目光如炬,見呂松先是感慨而後又現出決然之色,心中只道是有戲,可沒想到呂松便突然話鋒一轉,直言拒絕,一時間倒也讓他啞口無言。

  

   但事已至此,蕭琅也不好強人所難,當下端起酒杯迎向呂松,臉上釋然一笑道:“既如此,那便祝呂兄一路順風,他日若有用得著蕭琅的地方,我麓王府大門永遠為呂兄留著。”

  

   “多謝!”

  

   “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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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平山小縣一路向西,呂松伴著劍無暇與苦兒一行快馬加鞭朝著錦州南邊的山林行去,這一路原是山匪橫行,可因幾人出山之時有過幾番交手,這歸返之途倒也順遂安穩。

  

   及至山林深處,一座龐然大山山腰附近,往上是煙霧環繞不辨前路,往下是萬丈懸崖山路險峻,可幾人面色從容,徑直朝著那煙雲踏步,過不多時,便已踏過雲海,來到一處遼闊的平野之上。

  

   “苦兒,回去後好好用功,可別老想著下山找我玩。”呂松摸了摸少女的腦勺,笑聲提醒。

  

   “知道啦少爺,那我……那我隔個一天下山總行了吧?”苦兒嘟了嘟嘴,這十年來她幾乎日日下山探望,多少耽誤了練武,可山中是姐妹們也都知道她有個念念不忘的少爺,加上門主默許,倒也沒人去管。

  

   “倒也不必,”哪知劍無暇卻是出聲打斷了他二人的告別:“我上山後會閉關一段時間,苦兒若是想你,隨她下山便是。”

  

   “呀,師傅真好!”苦兒聞言立時面露喜色,隨即又朝呂松吐了吐舌:“少爺才不會嫌我,他惦念著我做的飯菜,家里的衣物也等著我洗呢!”

  

   “喂喂喂,”呂松趕忙打斷了這小侍女的多嘴多舌,隨即又好奇的看了眼劍無暇,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因為平山縣那一戰?”

  

   “嗯,”劍無暇輕輕點了點頭。

  

   呂松當即明悟,劍無暇自那一戰後劍心未有絲毫動搖,此番回山閉關,想必是心有所悟,怕是出山之時,這劍法修為又要再進一程了。

  

   目送她師徒二人入了山門,呂松轉過身子,卻是沿著門外的一處小路行去,直至一處山林小屋,呂松輕嘆一口,推開屋門,卻見屋中茶碗盡在,廚房柴火尚溫,登時臉露喜色,趕忙衝出屋子,快步向著念隱後山行去。

  

   念隱後山背靠一處山澗,腳下又有一片草坪,自是一塊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然而念隱門久居多年,卻從未想著在此地耕種布施,只因這草坪最遠處的一尊土堆前高立著一塊石碑,上書僅只四字:蕭念之墓。

  

   昔日南明公主蕭念為感懷煙波樓救世之功,創立念隱一門,自此便在這念隱山上清修,及至晚年病逝也並未通報朝堂,也只讓門下在這青山秀水之間簡單安葬,倒也算安享清淨。

  

   但這位念隱門主的墓,除了她門下弟子年年打掃外,每到她八月誕辰之時,卻總有一位邋遢老翁枯坐於墓前,這一座,便是一日。

  

   呂松行至墓前之時,邋遢老翁渾身衣物髒亂不堪,此刻正背靠著墓碑,手里輕輕晃蕩著一只酒葫蘆,意欲仰天輕飲一口,可那葫蘆里的酒早被喝得精光,此刻任他晃蕩半天,終是一滴不剩。

  

   “師傅!”呂松趕忙跑了過去,卻是朝著這位邋遢老翁行了一禮:“師傅,您回來了?”

  

   可這老翁卻並未抬眼看他,聽著呂松叫喚,只隨口喚了一聲:“有酒沒有?”

  

   “這……”呂松也知道他脾氣,回道:“徒兒也是剛從山下回來,要是師傅想喝酒,徒兒這便去買。”

  

   “罷了!”老翁搖了搖頭,這才站起身來,臨走時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墓碑,髒兮兮的面容里竟是透露出幾分哀思,隨即又回頭向著呂松言道:“我在西域打聽到了你師母的消息,本該繼續追查的,但故人誕辰之期已到,這才趕回來看上一眼,這便要下山了。”

  

   呂松聞言卻是陷入沉默,自他拜師之日時師傅的神智便一直有些奇怪,這十余年來一直在打聽師母的消息,每每回到這念隱山也逗留不了幾日,除了照看那位故人,倒也能想起傳授他一招半式,雖說有些不負責,但呂松經他指點,偶爾又從苦兒那里聽些念隱門的劍法路數,十年苦修倒也有了一番造詣。可如今十年過去,師傅卻一直沒能找到師娘,反而看這樣子,神智是越發的糊塗了。

  

   “師傅,您五年前年便說在西域的,您也去過很久了……”呂松小聲嘀咕了一句,倒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五年前?”邋遢老翁身體立時一僵,眼神里突然變得茫然了起來:“西域,我去過了?”

  

   “……”

  

   “不對,素月姐姐當年在西域經商,驚雪姐姐也曾率軍打到過那里,她們,她們定是隱居在那……只是,只是她們為何要躲著我啊!”然而呂松沒想到的是,這邋遢老翁喃喃自語之時,竟已是帶了哭腔,也不知是先前那一葫蘆酒意作祟還是祭奠故人時悲上心頭,呂松見他如此悲痛,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得上前扶住老翁,緩步向著自己的山間小屋行去。

  

   老翁是徹底的醉了,一回到屋子便躺下睡了過去,渾身酒味彌漫,倒像是這幾日都泡在酒壇子里,呂松倒也對他這模樣有些習慣,稍稍收拾好房中事務便退了出去,合上房門,朝著這山間院落看了一眼,這便開始砍柴、燒水,回復到往日的山林生活里。

  

   待得老翁醒轉之時,天色已近黃昏,呂松也已備好了一桌酒菜,直將他從床上扶起,坐上桌椅。

  

   老翁雖是有了精神,但言語間卻仍然帶著幾分落寞,比起前些年的神仙風骨,如今似乎已到了風燭殘年之景,呂松為他盛好酒食,說起了這一趟在東平府里的見聞,除了賑災之時的些許波折,更多的,是提起了臨走時蕭琅的那一番言語。

  

   “惟願一己之力,讓天下百姓少受苦難!”呂松復述著蕭琅的話,心中自是贊譽不絕:“師傅,徒兒這些日子想著,若是這天下真的有變,我倒也想下山為百姓做點什麼?”

  

   老翁看著呂松,似乎滿眼都是當年的自己,稚氣未脫卻心懷天下,他這一番言語,恐怕也是早早想得清楚了:“你想下山?”

  

   “是,”呂松倒也不做隱瞞:“我雖不願入麓王門下,但天下之大倒也大有可為,如今北境不穩,我想北上冀州,投效鎮北侯麾下。”

  

   “也好,”老翁難得的露出笑容:“你還年輕,正該向著心中志向去好生闖一闖!”說著卻是微微閉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才肯睜眼:“嗯,既然你要下山入軍,那我再傳你一套功法。”

  

   還不待呂松拜謝,這老翁便一手將呂松拉至屋外,於地上拾起一根樹枝,只在朝著一處土堆輕輕一送,但聽得“轟隆”一聲,土堆炸裂,而那樹枝便猶如長了眼睛一般自土堆穿梭而出,一個翻轉便又朝著老翁飛了回來。

  

   “這……這……這也是劍意?”呂松哪里見過這般神跡,他自小練劍只一昧注重劍招與內力,近日目睹劍無暇對敵時的那般劍意洶涌才有所進益感悟,可沒想到師傅這隨手一跟樹枝便也有那劍意縱橫的味道。

  

   老翁微微一笑:“倒也不算什麼劍意,當年我那位‘花師傅’殺敵時,隨身短刃、砂石皆有此等威力,當年她隱匿荒漠三日斬殺匈奴王的時候,靠的正是這一手‘袖里乾坤,萬物飛劍’的本事,你這些日子多練練,將來興許有用。”

  

   “多謝師傅教誨!”呂松聞言大喜,師傅武功高絕,往日里指點他一招半式便已進益良多,如今能傳授他這等神技,顯然也是為了他戰陣對敵之時的安危考慮,當下更為感動,竟是跪倒在地,給這老翁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徒兒不孝,日後怕是不能在山里給您盡孝了。”

  

   “無妨,”老翁卻是比他淡然許多:“人生於世,也不過一場緣分,你我有緣,幼時見你被念隱門拒之門外,收你為徒也不過是機緣巧合一時興起,如今緣分到了,也無需太過牽掛,我繼續去尋你師娘,你自去參你的軍,他日若是有緣,你我也自會相見,這人生啊,總該有苦有甜、有聚有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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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隱門雖不比世間繁華,但靠著念隱門近百年的經營,在這念隱山上也立起了一座座大小宅院,宅院多為門人住所,宅院之間連著的空地便是門人修習之地。自山門一路向上,越過一道早早布好的迷霧大陣,便現出三座側峰,而三峰相連之地,便為念隱門的正峰所在。

  

   正峰之巔建有一座恢弘宮殿,平日便是念隱門主修行之所,而今日山鍾傳徹,自是引來其他三峰弟子覲見。

  

   正殿之上高坐著的是一位慈祥老嫗,雖是年近古稀,但氣色卻是比不少年輕丫頭還要好出不少。這老嫗便是當下第三任念隱門的門主,劍無暇的師傅張雲芬。

  

   “師傅,今番山鍾敲響,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待得眾人坐定,位於廳殿最前的一位紅衣少女卻是率先出聲,她語聲清澈,倒像是江南少女的歌喉,惹人喜愛。

  

   老門主輕輕一笑,卻也沒立即回應,反倒是朝著位於另一側的少女問道:“無塵,你大師姐呢?”

  

   那少女被門主詢問卻並未起身行禮,倒不是她不知禮數,而是她自小便雙腿殘疾,雖是生得花容月貌,但吃穿住行便全靠如今座下的這張機關椅,可即便如此,這少女性情卻並未有任何乖張,反倒是在師姐妹三人之中最為嫻靜淡雅,聽得老門主的詢問也只輕輕點頭,從容答道:“回師傅,師姐自那日回山便已閉關,想來是心有所悟,這便沒聽到山鍾驚擾。”

  

   “嗯,她劍道修行不易,這次,便不叫她了。”老門主緩緩點頭,隨即又朝著紅衣少女望了一眼,笑道:“瞧你模樣,莫非是早知我要派你下山啦?”

  

   紅衣少女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又湊近了老門主身前,直在她衣角處拉了拉,撒嬌道:“師傅,二師姐都跟我說了,您這次肯定要派人下山的,大師姐閉關,總該輪到我了吧。”

  

   老門主無奈搖了搖頭,多少有些拗她不過:“這事兒可不好辦,既然你想去,便去山下尋那呂松吧。”

  

   “呂松?”紅衣少女面露異色:“怎麼,又是他?”

  

   老門主也不答話,只朝著身側坐在機關椅上的弟子瞧了一眼,二弟子微微點頭,右臂只在椅子上輕輕一按,一道書信便已落入紅衣少女手中。

  

   信件拆開,紙上只寫了一行小字:禮部員外郎呂海闊妄議立儲之事,天子震怒,呂氏全族下獄。

  

   # 第八章:廣雲斗琴

  

   第八章:廣雲斗琴

  

   天色漸明,可坐落在念隱山腰的小屋卻是沒有絲毫動靜,呂松昨夜送別師傅之時多飲了幾杯,酒後又練功到深夜才睡去,即便是屋外來了客人,呂松也毫無察覺,猶自做著美夢。

  

   紅衣少女隔著房門便聽到男人打呼的聲音,不由得輕罵了一聲:“好個懶人,姑奶奶我奉命帶著回家救人,你卻在這呼呼大睡,著實可恨!”可話雖如此,她倒也沒鬧出太大動靜,小心推開那從未上鎖的屋門,徑直向著床鋪走了過去。

  

   床榻之上,呂松身子七扭八歪的橫躺著,一床薄毯蓋在身上,只露出大半個腦袋,嘴上起伏不斷,與鼻息里發出的悶鼾聲交相輝映,“呼嚕呼嚕”的響個不停。紅衣少女走到近前倒是輕笑了一聲,這少年她這些年見過幾次,但大多是下山采買時遠遠瞧上一眼,知道他是大師姐門下苦兒小師侄的少爺,因而對他多有好奇,如今近距離查看,倒確實是一表人才,難怪念隱門里有不少人拿他打趣。

  

   近距離觀摩了一陣,紅衣少女倒也滿足了好奇,正思慮著該如何喚醒呂松,卻沒想著門外卻是突然傳來一道稚嫩的呼喊:“少爺!少爺!”

  

   呼呼大睡的呂松頓時驚醒,似乎是察覺到身前紅衣少女的氣機,立時雙目睜開,身形陡起,雙腿一蹬便將那蓋在身上的薄毯踢了出來。

  

   紅衣少女見他驚醒正要說話,可沒想著呂松出手極快,那看似尋常的薄毯竟是帶著幾分劍意與殺氣,婀娜身形連連後退,及至退到屋外,嬌軀翻轉,卻是用背上的包袱擋在身前。

  

   “砰”的一聲,薄毯與包袱盡皆炸裂開來,現出的卻是一只七弦古琴,紅衣少女冷哼一聲,翻身揮舞,如玉蔥般纖細的手指搭上琴弦,只輕輕一掃,立時便有一道七彩氣波自古琴劃出,直衝呂松這間小屋。

  

   “啊,少爺小心!”

  

   滿臉驚異的苦兒高聲呼喊,可瞬間便被這“轟隆”一聲巨響掩蓋,只一瞬間,小屋便被那琴音氣波炸了個粉碎,只剩下漫天的塵土和一道拄劍跪立的男人身影。

  

   “哼,就你這兩三下,也敢跟姑奶奶動手!你……”紅衣少女對自己這一記琴音頗為滿意,可剛要去查看呂松的狀況之時,面色卻是變得有些怪異,先是震驚,隨即便是雙頰羞紅,閉上雙眼破口大罵道:“你,你無恥!”

  

   原來呂松獨居慣了,睡時多是將身體脫個干淨,先前蓋著一層薄毯倒還沒發覺,如今薄毯掀開,屋子被炸個粉碎,如今身上可是連半件衣物也無。

  

   “少爺,你還好吧?”苦兒趕緊衝了上去,她自小跟隨呂松長大,倒是對這般情況不甚見怪,臉色稍稍有些暈紅,但好在來時特備了一套換洗衣裳,趕忙將衣服批蓋上去。

  

   “她,她是?”呂松受傷不重,但赤身裸體站在兩個女人面前多少有些尷尬,待得穿戴整齊才開口詢問。

  

   “她便是我三師叔了,念隱門琴峰的峰主,琴無缺。”

  

   呂松聞言倒是坦然了不少,念隱門三位峰主他當然早有耳聞,劍峰苦修劍道,千機峰長於機關,而這琴峰則精於琴樂管弦,從前他只以為這琴峰多是精通音律的嫻靜大家,可沒想著如今見著的這位峰主竟是這般模樣。

  

   琴無缺見他朝自己盯個沒完,登時有些不悅:“看什麼看,原以為你是個正派君子,卻想不到如此不堪,當真是……當真是丟了咱們念隱門的臉,苦兒師侄,要我看,你還是莫要跟著他了。”

  

   苦兒撇了撇嘴,朝著呂松看了一眼,隨即又朝著琴無缺看去,一時間竟是沒分出師叔話里的玩笑意味,苦聲哀求著:“師叔,少爺……少爺他很好的,是我將他的衣服帶回山了,他這才……”

  

   “呸呸呸,誰要你解釋了。”琴無缺哪知她這般不識逗,聽她又要說些不著調的話,趕忙出聲打斷。

  

   “不知琴峰主前來,所為何事?”幾人鬧了半晌,呂松這才尋著空擋探問起琴無缺的來意,可沒想到這一問,竟是讓琴無缺和苦兒面面相覷,一時間卻都不知如何開口。

  

   “哎,你自且看看罷!”終於,琴無缺打破沉默,將那信件遞了過去。

  

   呂松接過信紙,臉色自是大變,那心中所說的禮部員外郎呂海闊,便正是他的親生父親。

  

   “怎麼可能?他平日里最是嚴謹,向來是只求明哲保身的,怎會無端妄議立儲之事?”呂松面色凝重,顯然對這消息有意懷疑。

  

   “自然不會這麼簡單,”琴無缺嘀咕了一聲,繼續說道:“我二師姐那頭接到的消息,立儲之事可能是個幌子,真正牽連著的,是摩尼教。”

  

   “那更不可能,他,他們……”呂松語聲有些激動,顯然對這結果更加懷疑。

  

   “事實如何,總要查了才知道,師父此次命我下山便是為了這樁案子,你若想回去救人,不妨給姑奶奶做個跟班。”琴無缺那明媚的眼球稍稍轉了一圈,師父只讓她陪著呂松去救人,如今呂松在她嘴里變成了跟班,這微妙的變化便已讓她心中暢快,也算是報了剛才這廝耍無賴的仇了。

  

   “少爺,”苦兒靠得近前扯了扯呂松的袖子,欲言欲止。

  

   呂松倒是露出笑容,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放心,我沒事的。”

  

   “少爺,師父說我近日落下了許多功課,這次不讓我隨你下山。”

  

   “無妨,”呂松點了點頭:“我與呂家早已斷了干系,這次回京不過是查個明白,但盡人事便好,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少爺一路小心,苦兒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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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自古繁華,雖是在一百年前的大戰里陷於鬼方異族之手,但畢竟作為一國之都,百余年的興修宏建,燕京城如今也已樓台高立,熱鬧非凡。

  

   呂松與琴無缺二人一路快馬加鞭,只不到兩日功夫便已進了燕京,一別十年,呂松卻仍對燕京的大街小巷熟絡非常,領著琴無缺直奔呂府。

  

   呂府全家下獄不過七八日的時間,呂府大門便已貼了封條,周遭院牆塌了好幾處,顯然是雞鳴狗盜之輩見府中無人來渾水摸魚,不消進府便能瞧出院中的凌亂衰敗。

  

   “我就說吧,這被抄了家的院子能查出個什麼來,你在這除了哭哭鼻子以外,還能查什麼?”琴無缺看著呂松那頹然的模樣不由得撅起了嘴,故意朝他調笑了起來。

  

   果然,呂松有些不耐的回懟了一句:“那琴峰主卻又有什麼地方可去?”

  

   “我當然有!”琴無缺翻了翻白眼,故作高深道:“你就好生跟著便是。”

  

   言罷便當真領路前行,呂松見狀連忙跟上,卻不想這琴無缺才走兩步便尋著一位街邊攤販問起路來:“大叔,請問那‘廣雲樓’在何處?”

  

   那街邊攤販聞言卻是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竟是莫名變得淫邪了起來:“小娘子生得這般俊俏,又何必去廣雲樓討生活,要是實在不堪,在下也能接濟的。”

  

   “什麼意思?”琴無缺自是不知他言語何意,可話音未落便被呂松一把捏住手臂,直將她從攤販處拉扯開來。

  

   “你做什麼?”琴無缺見他蠻橫的將自己拉開,雖是不明用意,但畢竟身在燕京沒有立即發作,直到街角無人處才質問出聲。

  

   “廣雲樓是燕京最大的煙花之地,燕京城里無人不知。”呂松淡淡的回了一嘴,倒是對那攤販的無知言語不再提及,顯然是怕這喜怒無常的琴峰主當街殺人。

  

   琴無缺“啊”的一聲驚呼,隨即又捂起了嘴,臉色一會兒粉白一會兒羞紅,前後變化倒是頗為精彩,不過她到底也有些修為,半晌之後已然恢復如常,只朝著呂松輕咳了兩聲:“咳咳,那個,既然你知道廣雲樓,那便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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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燈初上,廣雲樓里燈火通明,座無虛席。

  

   琴無缺按著呂松的吩咐換了身男裝,才剛剛靠近廣雲樓的大門,門外迎客的老鴇龜公便兩眼放光的圍了上來:“喲,這是哪里來的公子,竟是生得這般俊俏。”

  

   琴無缺下意識的躲避著老鴇們的攙扶,目光朝著呂松看了一眼,顯然是對這架勢有些手足無措,可呂松自小十歲離家,又哪里去過這等地方,被這群渾身散發著濃香的女人環繞,一時間更是頭暈腦脹,自然也沒法主持大局。

  

   “秦公子,別來無恙否?”兩人為難之際,廣雲樓正廳角落里卻是傳來一道聲音,兩人側目一瞧,卻見著一位頭戴青帽的中年男人獨坐在一桌酒席上朝他二人招手,呂松與琴無缺對視一眼,這才安心的朝老鴇們言道:“我們是那邊座的。”

  

   “小人姓歷,家中排行第三,兩位喚我歷三便好,千機峰主早有旨意,讓小人在此候著。”待得呂琴二人落座,這中年男士便朝二人拱了拱手,小聲的自報家門。

  

   “原來你就是歷三,據說你仰慕我二師姐的機關術,自願在這燕京做一枚暗子?”琴無缺倒是聽說過歷三的名字,這番言語也自是向呂松表明這暗子的身份。

  

   呂松不禁朝這歷三打量了一番,果見他面貌身材多是平庸之色,放在這人多眼雜的,倒也算是做暗子的上佳之選。

  

   “千機峰主技藝高超,歷三自是萬分崇敬,三年前千機峰主才只稍稍點撥了小人一些,小人便靠著這手藝入了工部,如今對外的身份是工部軍器監的一名小監司,這才打聽到了呂大人案子的一點兒內情。”

  

   呂松聞言頓時目光一凝,余光向著周遭掃了一圈,直到確定了四周情況,這才小聲問道:“有何內情?”

  

   歷三也知事情緩急,將腦袋稍稍湊近了些才道:“據小人查探,是有人奏報天子說呂家與摩尼教有所勾結,天子著大理寺撤查,卻沒想著在呂府中搜出幾箱軍械。”

  

   “幾箱軍械便能定罪?”呂松自是有些不信。

  

   “當然不止如此,呂大人是員外郎,從六品,家中護院備些刀劍自是無妨,可那批軍械做工精良,卻又並非出自我朝軍器監之手,這便耐人尋味了,尤其是那批軍械里有一箱黑石,我問過查驗的同僚,說是那黑石材質特殊,一旦捏碎便能於頃刻間散出濃煙障人耳目。”

  

   “黑石、濃煙、障人耳目。”呂松腦海里不禁浮想起當日在飛雲堡時摩尼教幾人在劍無暇一劍之威下撤走時的情形,似乎與歷三描述的黑石頗為相似,而那日情形麓王自然要奏書上表天子,這一番比對,這案子,自然便是一目了然。

  

   “天子對摩尼教忌憚已久,自不會對外宣傳摩尼教的事,故而便想了個妄議立儲的由頭抄了呂家,一來順藤摸瓜揪住摩尼教暗子,二來也是對立儲之事敲山震虎。”

  

   呂松眉頭緊鎖,這案子若是牽連到摩尼教,那便是觸了天子逆鱗,翻盤無望,可他出身呂家,自然知道家中那位一向是明哲保身,平日里大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又如何會與摩尼教有所牽連?

  

   “莫不是有人謀害?”

  

   “哎,就算是謀害,這事兒也無從查起,據聞那摩尼教高人都是飛檐走壁來去自如的主,他們若是要用這幾只箱子害人,自然也不會留下把柄。”

  

   “不會,他一個小小員外郎,與摩尼教毫無瓜葛,即便是要害,夜里飛入府中一刀便殺了,又何苦弄這一出。”

  

   “會不會是政敵?”琴無缺插了句嘴。

  

   然而呂松卻是冷哼一聲,言語里頗為不屑:“哼,他這一輩子謹慎慣了,縱是兒女有事,他也寧肯委曲求全,又哪里來的政敵?”然而呂松說著說著臉色卻是莫名的有了變化:“是了,懷璧無罪,匹夫有罪,他小心謹慎不願樹敵,可不見得旁人不將他視為敵人。”

  

   “喂,你在說什麼啊?”琴無缺聽不出他話中所指,當即不耐煩的朝他喝了一聲。

  

   “就拿當今天子立儲之事來說,公主、寧王、齊王三派林立,可他卻一邊不占,雖是明哲保身之舉,可眼下天子年邁,立儲之爭愈發嚴峻,若我是這三派之一,定會先料理了這些不願站隊的隱患,這才好放開拳腳與其他兩派比劃。”

  

   “有點道理!”琴無缺倒也明白了過來:“那按你的意思,公主、寧王、齊王這三位,皆有可能是害呂家的人咯?”

  

   呂松微微搖頭:“公主應當不是,我年少時見過她一面,她似乎對呂家有拉攏的意思。”

  

   “那便只有寧王和齊王了。”琴無缺撐了之手在桌案上,跟著動了一番腦筋,這會兒倒是只想做做著最簡單的算術。

  

   可沒想到她這一聲才說完,耳邊卻是傳來老鴇們的一聲高呼:“天爺嘞,沒想是寧王駕到,拜、拜見寧王!”

  

   三人聞言俱是側目望去,卻見一位器宇不凡的華服男子攜著七八名武服打扮的護衛走進樓里,一時間引得四方側目,一眾老鴇龜公連帶著十余名姑娘迎了上去,熱情的呼擁起來。

  

   “他便是寧王?”呂琴二人俱是朝著這位華服男子打量起來,這寧王雖是上了年紀,可畢竟出身貴胄,這一身華服穿戴在身自是儀表堂堂,見他面色和藹,雖是不與這群老鴇聒噪,但也不去打擾旁人,只自顧帶人尋了個最中心的位置坐下,身邊人這才朝老鴇吩咐道:“寧王是為了雲些姑娘來的,張媽媽,你且喚她出來吧。”

  

   見呂琴二人面露疑惑,歷三趕忙解釋了起來:“這位‘雲些’姑娘是這廣雲樓這兩年才出的一位清倌人,據說是生得我見猶憐,姿容絕佳,又精通音律,琴藝無雙,前些日子宮里的一位樂師上門挑釁,可沒想著聽了雲些姑娘的琴曲後竟是潸然淚下,直言此生再不敢撫琴,當真是笑死個人。”

  

   “竟有如此人物?”琴無缺聞言立時來了興致,看向寧王那桌的眼神里更顯好奇。

  

   圍在寧王身邊的老鴇自是滿面春風,眉眼幾乎都快合到了一起:“原來是為了雲些姑娘,寧王有心了,我這就喚她出來,”說完便要朝後院走去,可沒走兩步 便又回頭朝寧王拱了拱手:“那老身便先祝寧王抱得佳人啦!”

  

   “呀,原來今日是雲些姑娘梳攏的日子,難怪寧王如此大張旗鼓。”歷三猛地拍了拍大腿,顯然也是才想到這一節。

  

   “梳攏?”琴無缺有些不明其意。

  

   “便是第一次接客。”呂松倒是直言不諱,他出身也算大戶人家,雖也是第一次來這廣雲樓,但對這些詞也不陌生。

  

   “……”琴無缺稍稍陷入沉默,似乎才想起這廣雲樓是什麼地方,然而這一般的勾欄行徑於她而言或許感觸不深,但一想到適才歷三所說的那位精通音律的女子今夜便也要落得個以色事人的下場,心中便多少有些不忿。

  

   “雲些姑娘來啦!”

  

   過不多時,廣雲樓二樓便傳來了一記高呼,立時便引得全場注目,幾名丫鬟環簇之下,一位身著紫衣長裙的少女抱著一柄長琴緩緩向著一樓高台走了上去。

  

   “果然是我見猶憐!”雲些雖是這一兩年里聲名鵲起,在場之人倒也有不少見過她的模樣,可即便如此,盛裝出場的雲些依然成了全場的焦點,紫衣翩翩,長裙覆地,臉上雖是略施粉黛,但卻比尋常女子更顯淡雅,煙波流轉,舉止之間卻是自帶著一股嫻靜之氣,更是讓人心生愛憐。

  

   “雲些姑娘好,卻不知今日這梳攏儀式是何規矩?”

  

   清倌人梳攏向來有些講究,有早早選好了合意之人的,有當晚競價,價格者得的,也有那吟詩作對,搏佳人一笑的。今日賓客雲集,更是有寧王這等權貴到場,台下賓客自是好奇她的規矩。

  

   雲些只顧著將手中長琴置於琴台,自有身邊丫鬟上前答話:“我家姑娘醉心音律,今日但求覓得一位知音,如此琴瑟和鳴,傳出去也是一番佳話。”

  

   聽得此言,一直端坐不語的寧王卻是微微一笑,朝著高台拱手問道:“雲些姑娘琴藝高絕,聽聞連宮中樂師都贊不絕口,我等技藝,怕是入不得姑娘法眼。”

  

   見寧王親自詢問,雲些連忙起身行了一禮,這才答道:“寧王放心,雲些今日只為拋磚引玉,不論今夜能否尋得知音,雲些也會選取一位,絕不壞了廣雲樓的規矩。”

  

   “如此甚好。”寧王聽她這話甚是滿意,從容坐下,靜候著雲些的佳音。

  

   雲些亦是緩緩坐定,雙目微閉,雙手置於琴弦,只聽得“錚錚”幾聲琴響,優雅琴曲便就此開始,琴聲和平中正,才只開幕便已顯出大家風范。

  

   台下眾人此刻自是一片沉寂,無論對這琴曲是否精通,此刻也少不得裝作高雅模樣靜靜聆聽,忽的琴聲一轉,先前的中正之音漸漸低沉了幾分,可難得的是低而不斷,有如游絲隨風飄蕩,連綿不絕,更增幾分蕩氣回腸。

  

   一曲奏罷,台下稍稍有些冷清,似乎還有些未曾回過神來,然片刻之後,台下賓客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拍手叫好:

  

   “妙極!妙極!”

  

   “雲些姑娘這琴藝當真是舉世無雙!”

  

   待得一眾歡呼聲過後,雲些便由隨身侍女攙扶起身,朝著台下見了一禮,這才抱著長琴退至高台一側,由那老鴇上台傳話:“諸位大人,今日便是雲些姑娘梳攏的好日子了,既然雲些姑娘立了規矩,那諸位便請各展神通,想來今日來的都是音律大才,相信今日定是好曲傳頌,將來也是一段佳話。”

  

   “說得是,那我且先來試一試。”

  

   “我也來,我也來!”

  

   老鴇子的話音未落,便有那急不可耐的少年郎們搶頭冒尖,有那窮酸秀才放手一搏,也有那官家少爺附庸風雅,終歸是上了三人,彈奏的曲子雖也清雅,但有雲些所奏的珠玉在前,這尋常的曲調自然也就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待得第三人奏罷,等待許久的寧王終是站了起來,朝著台上微微一笑:“雲些姑娘,本王今日湊巧帶了一位府中的樂師,既是來了便也想奏上一曲,若還能入耳,還望姑娘莫要辜負了本王的心意才好。”

  

   寧王這話雖是客氣,可言語間卻帶著幾分威脅味道,他既大張旗鼓的過來,自然不只是為了抱得美人這般簡單,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要掀了這間廣雲樓也是綽綽有余的,可他一向自詡風流,如今故意弄這一出,自是既要風光,又要體面,如此一來,才有幾分名士風流的味道。但這位雲些姑娘顯然有些風骨,她若是認清局勢,只當場競個好價,那任誰也不敢與寧王比斗,可她卻故意設了個比琴的場子,顯然是不甘願就此從了這寧王。

  

   “既是王府樂師,想必是極好的,雲些便洗耳恭聽了。”

  

   幾番寒暄,寧王身後走出一位老翁,雖是下人打扮,但眾人也乖乖的讓出道來,那老翁抱著古琴直上高台也不多話,立時便開始了彈奏。

  

   這老翁雖是年邁,可手中技藝卻是了得,略顯斑駁的手指不斷在琴弦上舞動,琴聲悠揚傳出,卻似帶了幾分雄渾滄桑,雖是不如雲些曲調中那股我見猶憐的意味深長,可比起剛才那幾位,但凡有點見識,便能品出這其中的懸殊。

  

   隨著那王府樂師奏罷琴曲走下高台,這廣雲樓卻立時變得安靜了許多,除了不少圍坐在寧王身邊的獻媚之人,大多數有備而來的公子哥此刻都是沮喪無措,這樂師技藝深厚,又有寧王坐鎮,即便是有那琴藝出眾的,想來也要掂量一下得罪了寧王的下場,如此一來,無人再敢上台,歡呼聲也寥寥無幾,場面一時間自是冷清了許多。

  

   “諸位大人,可還有想來試一試的?”過不多時,便有老鴇上台問詢,目光朝著台下輕掃了一眼,終不見有人響應,隨即也放下心來,笑道:“既如此,那便要恭喜……”

  

   “且慢!”

  

   可就在那老鴇一錘定音之際,一聲高亢清亮的呼聲卻是自角落里傳了出來,眾人側目一看,目光紛紛朝准了呂松這一桌,卻見那扮作男兒的琴無缺嘟著小嘴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憤然之色,顯然是忍了許久終究耐不住心中的惋惜,這才強自出頭:“這老頭彈得倒是不錯,可琴聲里卻無半點生機,連那姑娘的琴意都未領悟,又如何……如何……”琴無缺說得臉面暈紅,卻是連那“梳攏”一詞都有些說不出口,強自擠了半晌,這才改口斥了一句:

  

   “總之,他不配!”

  

   此言一出,現場自是一片嘩然,有人起哄,有人責問,一貫隱於暗處的歷三見勢不妙,趕忙在呂松耳邊低語了一句便起身撤走,徒留著呂松一人干巴巴的望著這位琴峰峰主,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勸說。

  

   倒是寧王站起身來,目光里卻並未流露出多少仇怨:“卻不知這位兄台有何高見?”

  

   琴無缺也是直接,正色道:“剛才那位雲些姑娘明明是琴聲怯怯,心有彷徨,而這老頭卻彈得老氣橫秋,叫人聽了昏昏欲睡,好沒意思。”

  

   這話一出,站在角落的雲些頓時睜大了美目,滿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朝著琴無缺的方向看了一眼,見琴無缺生得紅唇齒白,面相清秀,心中頓生好感,可礙於局勢,卻也只得默默低下頭去,靜候著場間變化。

  

   “哼,好個大言不慚!”可沒想到率先反駁的卻是那位王府樂師:“閣下既如此了得,何不上台賜教一二?”

  

   “怕你不成?”琴無缺受他一激,顯然來了些脾氣,小手朝著那王府樂師一指:“今日便讓你瞧瞧什麼才是彈琴。”言罷便快步走上高台,可她卻並未將先前桌上的包袱帶上,反而是朝著角落里的雲些笑了笑:“這位妹妹,且把你的琴借我用用。”

  

   “哼,連琴都沒有,還敢在這大放厥詞。”那王府樂師見狀不禁出言嘲諷,可沒想著話才出口,身前的寧王卻是抬手打斷,只見他雙眼微眯,面帶微笑的看著高台,顯然是對台上這位俊俏少年頗感興趣。

  

   雲些倒是沒有猶豫,命丫鬟將古琴遞了上去,琴無缺順手接過,卻也不急於安坐,素指微捻,只在那琴弦輕輕一掃,琴聲漸響,立時便讓全場鴉雀無聲。

  

   台下眾人對琴無缺這一曲並不陌生,在這廣雲樓里,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幾乎人人都會,可偏生琴無缺這一聲前奏響起,仿佛便有七八具瑤琴、七八只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即便是人人熟悉的曲調,可在琴無缺的素手揮舞下卻是極盡繁復變化,抑揚頓挫,叫人聽了悅耳動心。

  

   端立於角落的雲些聞聲頓時臉色大變,蓮步輕移,不自覺的向前踏了一步,旁人或許只覺這琴聲悅耳,技藝高絕,可她卻能明悟這寥寥琴音里的別樣味道。

  

   果然,見她心有所動,琴無缺嘴角微微翹起,直將古琴放於琴台,身形安坐,曲風突變,先前的沉郁味道漸漸退散,曲調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上攀升,一時間便好似那百鳥高鳴,萬獸奔騰,直讓人連鼓掌的空隙也尋不到,卻見這琴無缺素手蹁躚行如流水,猶如那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輕柔綺麗,忽的抬頭,目光卻是直望向雲些微微一笑,玉指微微捻在最後一根弦上輕輕一撥,終是為這琴曲劃上尾聲。

  

   然而曲聲雖散,可雲些卻仍舊沉浸其中,此刻的她心里早已泛起了無數漣漪,雙目痴痴的望著眼前這位俊喬公子,再無半點遮掩,這一曲《鳳求凰》,譜的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相知相識,如今奏來,卻不正是她此刻的知音。她方才琴音淒婉,曲中意味自是對今夜結果的未知與彷徨,然而琴無缺這一曲卻先聲奪人振奮人心,而後便是歡快灑脫,以最輕松的曲調溫暖人心,一番奏罷,竟真將雲些的琴心喚回,這才有了如今的失態之舉。

  

   雲些緩步行至台前,雙手環於身前,朝著琴無缺深深一躬:“雲些拜謝公子,今日能覓得知音,此生無憾矣。”

  

   “雲……雲些……”然而這一句贊美在身邊的老鴇看來卻是萬分要命,在她看來,這位公子自然是彈得極好,可今日寧王親至,就算是他彈得再好,又如何能開罪寧王?

  

   可讓人意外的是,安坐於台下的寧王卻是緩緩起身,竟是先人一步的鼓掌喝彩起來: “妙極,妙極,今日本王也算是開了眼界,此行不虛。”

  

   “寧王說得是啊,今日何其有幸,怕是往後再聽這《鳳求凰》都難以入耳了。”

  

   “此曲世無雙,當浮一大白!”

  

   有寧王前頭,一時間台下賓客自是贊頌不絕,老鴇與雲些相視一笑,卻也顧慮盡消,這才向琴無缺拱手拜道:“恭喜公子得了頭籌,卻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琴無缺一時有些愣住,她強自出頭倒不是為了雲些,只是不滿那老樂師的琴藝,可如今得勝而歸,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靈動的眼眸迅速在台下一掃,卻只認識那滿臉尷尬的呂松,忽的莞爾一笑,計上心來。

  

   “我可不是什麼公子,我是我家公子的書童,剛才那一曲便是我家公子教我的,今日也是為我家公子上台,喏,那便是我家公子。”

  

   眾人這才瞧見角落里獨自坐著的呂松,見他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由得更為震驚:此人身邊一位書童便有這等技藝,卻不知是哪里的貴胄人物。

  

   寧王也朝著呂松瞧了一眼,臉色笑容依舊:“卻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呂松這會兒也知不好推脫,只得上前答話:“拜見寧王。”可剛要提及名諱時卻是多留了個心眼,繼而道:“在下姓秦,單名一個松字。”

  

   “原來是秦公子,”寧王微笑點頭,又朝著老鴇喚道:“雲些姑娘,本王欲借你這位秦公子共飲幾杯,你可願意?”

  

   不待雲些開口,老鴇便答應了下來:“王爺說得哪里話,雲些姑娘自是要下去准備的,春宵夜長,不急這一刻的。”

  

   “如此便好,去備酒席吧!”寧王微微點頭,再度朝呂松看來:“秦公子,可願共飲否?”

  

   # 第 9 章:父子陌路

  

   第九章:父子陌路

  

   廣雲樓上,清風雅間,一道道美酒佳肴端上了桌,而小桌之上,卻只坐著寧王與呂松兩人,即便琴無缺適才一曲驚人,可既然她自稱是這位“秦公子”的家仆,按照規矩,便該退居身後,將空間留給兩位正主。

  

   “秦公子,恕本王冒昧,本王久居燕京,卻是看不出秦公子是出自哪位高人門下?”寧王滿臉微笑,看上去倒也一團和氣。

  

   呂松微微咂舌,反應倒也不慢:“山村野夫罷了,入不得王爺法眼的。”

  

   寧王對此倒也不覺意外,目光朝著呂松身後的琴無缺瞄了一眼,笑道:“若一山村野夫便能有如此琴藝之書童,那我滿朝名士,豈不都成了沽名釣譽?”

  

   呂松尷尬一笑,看似謙恭,可對自家身份卻是只字不提,這寧王雖是親王,可天子腳下自然也不會太過跋扈,何況他二人武藝均是不凡,若真動起手來,全身而退倒也不難。

  

   果然,寧王見他久久不語便放下了打探的心思,抱起酒杯輕飲了一口道:“秦公子可知,本王今日來這廣雲樓所為何意?”

  

   呂松心中自是早有猜測,這寧王早有風流之名,來這京都最大的花樓為個清倌人梳攏難道還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寧王倒也不會等他多猜,直言道:“近日聞得我皇兄憂心國事難以安眠,我又聽說這位雲些姑娘琴藝高絕,連那宮中樂師也自愧不如,我便想著將她領會府中稍加調教,過幾日趁著我皇兄壽誕獻上此女,聊表心意。若真能讓我皇兄安眠穩睡,也算是社稷之福了。”

  

   呂松微微凝目,寧王這話雖是不可盡信,但也道出了他心中的幾分疑慮,天子尚無子嗣,寧、齊二王如今爭斗不休,這壽誕獻禮雖是小事,可若能搏得聖心便是大事,他今夜鬧出的動靜越大,他日傳到天子耳中便越顯得殷勤。

  

   “實不相瞞,今日本王來此卻是為了雲些姑娘,可今日既然秦公子得勝,那本自也不會強求。”寧王言笑一片和善,只是看向呂松身後琴無缺的目光略微現出一絲詭異:“只是本王今日瞧秦公子身邊這位實在喜歡,動了惜才之心,若秦公子肯割愛,本王必當重謝,金銀財寶、美姬嬌妾全都不在話下。”

  

   “這……”呂松聞言自是想要拒絕,可還未待他開口,身後的琴無缺卻是突然站了起來:“王爺、公子,我瞧你們喝酒也有些無趣,不如我給你們奏上一曲如何?”

  

   “啊?”

  

   還不待兩人反應,琴無缺便已從自己的布兜里掏出了古琴,也不用高台琴座,便只尋著一處角落長桌將琴放好,十指一揮,曲聲便從那琴弦之上悠然響起,甚是動人。

  

   然而就在寧王與眾侍從閉目聽曲,沉浸在這琴聲中時,呂松聽到的,卻是另外一道語聲。

  

   “喂,小跟班,聽得到嗎?”

  

   呂松瞳孔一凝,瞬間變得臉色古怪,他與琴無缺相伴一路,自然聽得出這是她的聲音。

  

   “我想了一下,你可以答應他的。”琴無缺美目一閃,十指間揮舞出陣陣琴波,直擊呂松心弦。

  

   “他位高權重的,咱們也不好得罪,正好你把我送出去,找機會問問他關於呂家的事,我回頭偷偷溜走,咱們這兩天把呂家的事情辦完就走,他也奈何不了我們。”

  

   呂松猶自沉吟,琴無缺的琴聲卻是已經停了,寧王等一干人慢慢回過神來,自是少不得一番贊美,可寒暄完畢,寧王的眼神不由變得古怪了起來,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呂松不發一言,臉上的笑容也隱約間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哈哈,既是王爺喜歡,那秦某怎敢不從。”呂松權衡一二,終究是應了下來,琴無缺既是念隱門的峰主,脫身定是不在話下,既是如此,若是能換來呂家的消息倒也不錯。

  

   果然,寧王聽了這話立時面露喜色,回頭朝著正自收琴的琴無缺瞧了一眼,語聲歡喜:“既是如此,那本王便多謝秦公子的好意。”

  

   呂松見他心情大好,當機提出條件:“只不過在下卻有一事相求。”

  

   “哦?”寧王剛要點頭,可抬眼卻發現呂松目光飄忽,面色倒是鄭重了起來,朝著左右吩咐道:“你們先帶他下去,我與秦公子單獨聊兩句。”

  

   “是。”

  

   左右既退,呂松露出苦笑:“實不相瞞王爺,在下此次來京,是為了打聽一樁案子。”

  

   寧王沉吟不語,猶自端起一只酒杯,也不去飲,只拿在手中把玩,似乎在等著呂松的下文。

  

   “禮部員外郎呂海闊鋃鐺入獄,可除了外界相傳的妄議國儲,似乎更有私通摩尼教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寧王深思片刻,卻是不答反問:“卻不知秦公子與這呂家是何關系?”

  

   呂松聞言略有警醒,腦中一轉便有了主意:“呂家自詡清高,早年便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聽聞呂家之事,便是為了瞧一瞧這賊人的下場。”

  

   “……”寧王又是一番深思沉吟,好半晌才拿定了主意,朝著呂松言道:“也罷,今日既然秦兄割愛,本王也便如實相告。大理寺搜查呂府時,確是搜出了與摩尼教有關的黑石,呂家,翻不了身了。”

  

   “……”呂松略微皺眉,可言語間卻是裝作切齒模樣:“想不到這呂海闊膽大包天,居然敢與摩尼教勾結。”

  

   寧王抬頭瞧了他一眼,嘴上繼續說道:“倒也未必。”

  

   “哦?”

  

   “呂海闊的為人本王是知道的,自詡清流,膽小怕事,要說敢勾結魔教,我是不信的。”

  

   “那此案?”

  

   “上個月里,齊王大壽,給六部不少官員下了帖,可禮部之中,唯有他呂海闊推脫不去,據說當日齊王暴怒,在席間直言他呂海闊道貌岸然,不識好歹。”

  

   呂松聞言腦中頓時“嗡”的一響,心中暗道原來如此,呂海闊性情他自是了解,如非得罪了齊王這等權貴,又怎麼會被人無中生有,落得如此下場。

  

   “既如此,秦某便放心了,若能親眼見他身首異處,秦某定拜謝王爺今日坦言之恩。”

  

   “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談不上什麼恩惠,何況,我還得了你這一位天大的人情。”寧王笑著站起身來:“今夜甚歡,本該與秦公子再多飲幾杯,可今夜又是秦公子與雲些姑娘的良辰吉日,我便不再叨擾了,他日有暇,定當不醉不歸。”

  

   “多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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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鶯燕爭俏,正是風流飄香時。

  

   呂松自雅間走出,廳中的賓客已約莫少了七八成,雲些姑娘的丫鬟早已恭候多時,一見呂松便歡喜的將他迎入後院,那里,才是他今夜的歸宿。

  

   雲些的閨閣顯然早有布置,一入房中便有清瑩淡香撲鼻,走進幾步,卻見那滿是紅綢貴料的大床上坐著一位頭戴艷紅蓋頭的婀娜少女。

  

   呂松一時間倒也有些無措,他久居山野,別說青樓狎妓,便是與女子相處的經驗都少,如今被琴無缺一番胡鬧,竟要與這位雲些姑娘共處一室。

  

   “奴家雲些拜見郎君。”還未等呂松開口,那聞得開門動靜的少女便已從大床上站起了身,仍舊披著紅蓋,身軀一伏,輕輕朝呂松行了個禮。

  

   “你……”呂松言語間有些吞吐,擠了半天才道:“莫要如此。”

  

   聞聽此言,雲些微微一愕,隨即又道:“郎君此言何意?”

  

   呂松倒也不打算瞞她:“實不相瞞,今日之事乃我那……我那朋友胡鬧,不想,不想竟是擾了姑娘的大事,實在罪過。”

  

   “……”雲些聞言卻是一言不發,可呂松低頭之時,卻能瞧見那艷紅蓋頭微微起伏,卻瞧不清她此刻臉色。

  

   “雲些姑娘?”呂松輕喚了一聲。

  

   突然,雲些那蓋頭微微一昂,卻聽得雲些語帶哭腔的問道:“公子既是嫌棄雲些蒲柳之姿,又何必入我房中。”

  

   “不是不是……”呂松連連擺手:“雲些姑娘自然是極美的,便是這世上我見過的女子中,姑娘也能排在個……”呂松本意安撫,原打算說她美艷無雙,是他生平所見最美,可話一出口,腦海中不由得又閃過幾道身影,雍容美艷的岳青煙、神仙縹緲的劍無暇,還有剛才還女扮男裝的琴無缺,這幾位都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女子,雲些雖是才貌上佳,可畢竟年幼,與自己也是初識,相比之下便少了幾分神韻氣質。而想到神韻氣質,呂松腦海中不禁拂過一道曼妙身影,倚樓輕憩,淡看風雨,此生所見,或許也只有她才當得起神韻第一。

  

   “你……你……”哪知呂松這一頓,更讓雲些氣急落淚,頭頂上的蓋頭不知何時滑落下來,直露出那張早已哭得梨花帶雨的清麗面容。

  

   “你,你別哭啊……”呂松也知自己一時失言,連忙解釋道:“我那朋友……也是好意,她也是愛琴之人,見那老頭琴藝稀疏便能將你贏下,心中不忿,這才下場,可她又……又……”說到此處,呂松卻又吞吐起來,琴無缺女扮男裝之事可大可小,與這雲些說多了反而不好。

  

   “嗚……”哪知雲些這回哭聲更厲,連頭都埋進了枕頭里:“雲些自知福薄,配不上郎君與令友,既如此,郎君便請便吧。”

  

   “姑娘誤會了,”見她如此痛哭,呂松更覺失言,又想起寧王先前的話語,這便解釋道:“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今夜本該是那老樂師得勝,姑娘被寧王收入府中,適才聽寧王所言,他仰慕姑娘琴藝,有意將姑娘送入宮中,若不是我等打擾,他日,便是我等配不上姑娘了。”

  

   “哎……”聽呂松如此一說,雲些的哭聲明顯稀疏了許多,卻見她緩緩坐起,長嘆一聲道:“郎君坦言相告,足見是光明磊落之人,是雲些失態了。”

  

   “沒有,沒有,你不哭便好了。”呂松見她有所好轉,心中稍稍安定了許多。

  

   “郎君那位好友,是位姑娘吧?”可呂松沒想到雲些的下一句,便直接道出了琴無缺的偽裝。

  

   “啊……”

  

   “公子莫要隱瞞,雲些雖是沒見過多少市面,可對妝容之事也算精研,她,瞞不過我。”

  

   “……”呂松苦笑,只得承認:“姑娘猜得不錯,她也正因此才拒了姑娘。”

  

   “我不怨她,”雲些言語間有些落寞,語聲之中隱有哀愁:“雲些福薄,自幼家中遭難,五歲便入了賤籍,幸而幼時得遇一位琴師,與琴結緣,才有了如今的名聲,雲些不敢奢求嫁入高門,只盼著能覓得一處安穩便好。”

  

   呂松聽她自述身世,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憐愛之心,他雖出身呂家,可卻因庶子身份不受父兄喜愛,幼年遭遇變故離家出走,若不是遇到了岳家和念隱門等一干善心之人,只怕如今還不如眼前這位雲些姑娘。雖是辭別在即,但呂松仍舊有些於心不忍,小聲問道:“姑娘,恕在下冒昧,卻不知姑娘日後……有何打算?”

  

   雲些抬頭看了一眼呂松,輕聲回道:“按照規矩,女子梳攏之日後可歇息一天,而後便與尋常姐妹無異,既是青樓,便該開門接客,至於打算,無非是攢點銀錢,他日為自己贖身便是。”

  

   “贖身……”呂松聽得她這番言語不由得心中悵然,尤其是那句“開門接客”更是讓人惋惜,腦海稍稍閃過幾分念頭,可隨即又面露苦色。

  

   雲些見他表情,倒也猜到他七八分心思,連忙說道:“公子莫要為了雲些之事煩惱,這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強求不得,雲些有琴為伴,也是三生幸事了。”

  

   呂松微微頓首,似是已經打定了主意:“雲些姑娘既是與琴有緣,我那位朋友想必不會坐視不管,在下此行身負重任,若此間事了,自當為姑娘贖身。”

  

   “公子……此言當真?”雲些俏目圓睜,眼神里莫名的多了幾分期許,她雖對呂松不甚了解,但察言觀色也能瞧出他秉性溫良,更有那位琴藝通達的女子與他為伍,心中對他更有了幾分篤定。

  

   “嗯,姑娘若是願意,可在此樓中等候三日,三日之後,呂松定帶著贖金前來。”

  

   “……”雲些聞言頓時一陣欣喜,身子幾乎便要跪倒,呂松見狀連忙將她扶起:”不必,不必如此。“

  

   “雲些拜謝公子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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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深沉,已是三更時分,呂松躡步而行,於這燕京府邸房檐之上來回穿梭,不過多時,便到了與琴無缺約定的地方:刑部大牢。

  

   琴無缺依舊是男裝打扮,只是神色之間多了幾分怨氣,見著呂松走來,連忙張嘴斥道:“那老賊真不是個東西。”

  

   “嗯?”呂松聞言不禁有些好奇。

  

   “看他在廣雲樓里規規矩矩的,卻沒想到一回府便著人給我送來一碗參茶,好在姑奶奶我跟著二師姐學了幾分試毒的本事,要不然還真著了他的道了。”

  

   呂松面露疑惑:“莫非他早看出了你的裝扮?”

  

   “鬼才知道?”琴無缺繼續罵道:“不是都說這些個權貴人家還有些那……那種嗜好嗎?”

  

   “……”呂松一時無言,琴無缺所言倒也不假,燕京權貴之中男風橫行,琴無缺這一身打扮清秀俊美,說不定便對了那位好色王爺的雅好。更何況琴無缺的喬裝也並非完美,雲些尚能瞧出,要瞞過色名昭著多年的寧王,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這位好色王爺怕是萬萬沒有想到,區區一位“書童”,竟會是念隱門下的琴峰峰主,要不是與皇家牽連密切,這琴無缺還真說不准會在寧王府大鬧一場,一想起來時自己那間化作灰燼的小屋呂松便不由得渾身一抖,連帶著望向琴無缺的眼神都變得敬畏了許多。

  

   “既然已經查出了與齊王有關,那我們去尋齊王便是,來這刑部大牢做什麼?”琴無缺收回話題,指著遠處的大牢提出質疑。

  

   “齊王那邊自然要去,但絕非現在,茲事體大,我想去找他問個清楚。”

  

   “他?呂海闊?”

  

   呂松緩緩點頭:“無論如何,他深陷其中,總該問問他的,即便是百口莫辯,但若能回憶出幾條线索,也能讓我們有跡可循。”

  

   “也對,”琴無缺認真的聳了聳腦袋,可目光卻是朝著遠處的大牢望了一眼,隨即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那你,打算怎麼進去?”

  

   呂松早有准備:“這外頭看守想來到了困倦之時,我們輕功潛入,只要進得里間將門關上,余下的看守打暈便是。”

  

   “嘿,不必如此麻煩。”哪知琴無缺嘿嘿一笑,直將那支布巾裹著的長琴取出,五指輕掃,古琴卻是離奇的未發一聲,而呂松目光所及,卻是一道青色氣波朝著大牢外的幾名看守打了過去,只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七八名看守盡皆癱倒在地,仿佛中了蒙汗藥一般呼呼大睡。

  

   “愣著干嘛,走啊。”還不待呂松有所反應,琴無缺便一把將他拉起,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朝著牢門走去。

  

   “神技!”呂松腦海只不斷閃過這一概念,先前識得這琴無缺,只道是精於內息,功法高深,能以琴音傷人,可今日的她,先是琴曲奪魁、後又琴音傳話、如今琴波一起,所到之處人盡昏睡,這等神乎其神的技藝簡直讓人瞠目結舌,嘆為觀止。

  

   “難怪老門主會讓她來!”

  

   二人一路順暢,不多時便行至大牢底層,按南明律,底層看押的大多是通敵叛國之徒,而呂海闊因私通魔教入獄,全家上下盡皆押運至此。

  

   呂松靠近之時,呂家男丁大多已經睡下,呂海闊作為首犯獨處一室,此刻卻是對著牢籠上方的一處小窗默默凝視,渾身上下血汙一片,顯然是酷刑之下心志已近彷徨。

  

   呂松瞧得此景,心中一時百感交集,眼前男人一向自詡清高,在朝之時一向謹言慎行,當年為了平息禍端保住自己,竟是連親生兒女都忍心斷送,如此謹慎了一輩子,可沒想到如今落得個如此下場。

  

   “何人?”突然,呂家男丁之中冒出一道呼聲,呂松定睛一看,卻是那位自小與他不睦的大哥呂歲,而隨著他這一記高呼,本就驚惶難眠的一眾族人全都醒轉了過來。

  

   “松哥兒?”然而就在眾人惶惶不安之時,又有人瞧出了呂松面貌,雖是離家多年,可終歸是血濃於水,呂家上下立時圍至牢門附近,眼見得那黑衣之下的呂松真容,不由得發出陣陣歡呼:

  

   “松哥兒,您可算回來啦!”

  

   “是松哥兒,松哥兒是來救我們的?”

  

   “松哥兒,松哥兒……”

  

   呂家遭難,滿門入獄,這群惶惶不安的親族這些時日自是寢食難安,唯恐哪日便被舉家脫去菜市口斬首示眾,而此刻呂松前來,自是成了他們心中的救命稻草,一時間自是痛哭流涕,哀嚎連連,若不是琴無缺早將這牢房看守弄暈,只怕此時呂松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然而面對這諸多親族哭喊,呂松卻是臉色冷漠,他目光一掃,卻見著眾人之中,唯有自己那兩位哥哥目光躲閃,似乎是不願面對自己。

  

   “大哥哥,四哥哥,好久不見。”

  

   見呂松主動問起,大哥呂歲、四哥呂寒只得抬頭應聲:“你……六弟,你真是來救我們的?”

  

   還不待呂松應答,另一間屋子卻是傳來動靜。

  

   “松兒,當真是你?”

  

   這聲音對呂松而言自是再熟悉不過,呂海闊雖是待他不好,但終究是親生父親,幼時勤學苦讀,爭氣出頭,為的不就是讓這位心中“慈父”多看一眼?但經歷了十年前“訣裂”一事,此番相見,心中隔閡又哪里能輕易消除。

  

   “是我。”呂松淡淡回應,只一句便讓牢中眾親族的歡呼戛然而止,呂松身位庶子老幺,親娘早逝,自小便和親姐相依為命,而呂家這一眾嫡親兄姐自是瞧不上他們這一房庶出,平日就多有奚落、欺負,在那次“決裂”之事里,甚至冷嘲熱諷、推波助瀾,於呂松而言早已是全無親恩之情。

  

   如此關系,他又怎可能相救?更何況,他一介早年掃地出門的庶子,如今又有何能力相救?

  

   “你……你是如何進來的?”呂海闊正要疾步靠攏,可腰身才動便扯著傷口,立時疼得嘶叫起來,呂松見狀於心不忍,也便朝著呂海闊走進幾步,可一想起當日“決裂”之言,呂松便又向後退了一步,語聲冷漠道:“呂大人還是關心些自己的案情更要緊吧。”

  

   “……”呂海闊聞言一愕,臉上一時間神色有些復雜。

  

   然而呂松繼續言道:“我此行前來,是受高人指派,撤查有關摩尼教一事,我對呂家知之甚深,知道你干不出勾結魔教的事情,這便來問個究竟。”

  

   “高人?”呂海闊不禁有些疑惑,忽的想起什麼,伸頭朝著牢外看了幾眼,卻是根本未能發覺看守蹤跡,這才相信幾分,可他剛想開口,卻突然噎住,他苦讀聖賢,尊崇父子尊卑,先前還能因心中惦念流露出幾分真情,可如今要他向呂松匯報案情,那豈不是子審父亂了綱常。

  

   “我為官一任,自覺問心無愧,天子聖明,定會早日還我呂家清白。”

  

   “好一句問心無愧!”呂松卻是絲毫不留情面,言語間多少帶著譏諷:“事關魔教,天子震怒,令呂家滿門下獄,你若執迷不悟,你這些年所守護的呂家清譽、族人前程便都成了最大的笑話,試問九泉之下,你還能問心無愧嗎?”

  

   “……”呂海闊被他這一聲質問,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面如枯槁,身形佝僂,目光渙散,嘴角一遍遍的低聲叱罵:“逆子……逆子……”

  

   “父親……”見呂海闊猶自執迷,長子呂歲卻是呼喊起來:“父親,既有一线希望,父親莫要為了一時意氣而置我們……我們……”言辭之間已是泣不成聲。

  

   “罷了,”半晌之後,呂海闊長嘆一聲,抬眼朝呂松望去,言語落寞:“你想問些什麼?”

  

   …………

  

   約莫半個時辰,呂松探問了近半月以來呂家的人際往來。上到呂海闊同僚宴飲,下到呂家老小走街串戶,除了未赴齊王那次宴請被齊王當眾罵了兩句外,便再沒有了可疑之處。

  

   “那齊王平日宴飲,我向來也是不去的,我聽說那日齊王也不過是吃醉了酒多言了兩句,他平日里眼高於頂,又哪里會將我這禮部小官放在眼里。”

  

   呂松緩緩搖頭:“國儲之事干系體大,平日不動你,或許是不想打破平衡,而如今局勢愈發緊張,你既要保持中立,他也可拿你開刀,以此震懾旁人。”

  

   呂海闊默默不語,良久之後才發出一聲嘆息:“若真是齊王要害我,我呂家,恐怕在劫難逃了。”說著又朝著呂松望來,憔悴的臉色里多少現出一絲溫情:“若是事不可違,你便早些離開這里,莫要受了牽連。”

  

   呂松嘴角略微抽動,終是不再出言譏諷,轉身便道:“你們好生活著,我定然想辦法救你等出來。”言罷便要朝著牢外走去,可才行一步,呂海闊卻是突然喚了一聲:“松兒,你……你也去看看你娘你姐她們吧。”

  

   “她不是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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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早過,但寧王府中此刻卻燈火通明,府中侍衛、家仆紛紛手持火把在各大院子里穿梭尋找,俱都是一副惶恐模樣。

  

   “廢物!”

  

   寧王書房之中,寧王猛地一掀,直將桌上的茶盞揮掃在地,直嚇得一眾跪在地上的家仆渾身顫抖:

  

   “偌大的寧王府,守備、家仆近千人,便這樣讓一個女人活生生的丟了,莫非她是廟里鑽出的神仙不成?”

  

   原來早在廣雲樓里,寧王便已瞧出了琴無缺的女子身份,此番回府,便立即派人送了迷湯過去,為以防萬一,甚至還抽調了一路侍衛過去把手,可沒想到很快便有侍衛來報,這女人,竟是在屋子里憑空消失了!

  

   “找,再去找!”寧王厲聲咆哮,此時所顯露的氣質已與廣雲樓里的謙和有禮判若兩人。

  

   “稟王爺,丁四求見。”

  

   寧王聞言這才收起了怒容,轉身就著茶座坐下,朝著身邊丫鬟掃了一眼,丫鬟識趣退出書房,而早在書房外恭候的一位黑衣人則緩緩起身,朝著書房走進。

  

   “丁四拜見王爺。”

  

   寧王緩緩點頭,可語聲依舊冷漠:“查得如何?”

  

   “果然不出王爺所料。”

  

   “哦?”

  

   “呂海闊一家早年有一對庶出姐弟,因得罪了麓王家的小霸王,姐姐被人收房納妾,弟弟被趕出家門,從此再無來往。”丁四說到此處,不由得朝寧王看了一眼,見他面色稍有好轉,這才繼續道:“據呂家下人透露,這位庶子,單名一個松字。”

  

   “呂松?秦松!”寧王稍稍咀嚼,眼里精光一閃,嘴角莫名翹起,露出一道詭異笑容:“丁四,呂家的案子如何了?”

  

   “回王爺,今日晚間大理寺的批文已經到了刑部,據說是十日後呂氏滿門問斬!”

  

   “哼,”寧王又是一聲冷哼,隨即便拿起紙筆迅速寫下一張便箋:“你去跑一趟大理寺。”

  

   丁四接過便箋,低頭一看,卻見著上書一行小字:呂家私通摩尼罪大惡極,我意改判為三日後行刑,以正國法,至於女子,充入教坊司以遵教化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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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平麓王府。

  

   世子蕭琅與岳家家主的婚事倒也並未太過聲張,賑災之事雖已近尾聲,但兩家也不宜太過聲張,便只邀了各自親族於麓王府宴飲,二人拜過了麓王,大禮也便成了。

  

   蕭岳二人早在平山小縣時便已有了夫妻之實,此番大婚倒也並未太過憊懶,才不過一日,蕭琅便被邀入書房,聽著季星奎講述近日朝中要聞。

  

   “此番賑災朝中一片叫好,也算解了天子的一大心病,可聽說前不久公主與天子大鬧了一場,惹得天子重病,倒是讓齊、寧二王借題發揮,各自籠絡了不少勢力。”

  

   “如今燕京局勢復雜,好在我麓王府遠在東平,要不然還真凶險萬分。”

  

   “據說前不久,禮部員外郎呂海闊家中發現了一批摩尼教黑石,天子便以妄論國儲的由頭判他全家入獄。”

  

   “呂海闊?”蕭琅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可是二弟家那位的……”

  

   季星奎緩緩點頭:“正是。”

  

   “那我麓王府?”

  

   “世子放心,玠哥兒那位早年便與呂家斷了關系,這些年也從未往來,呂海闊入獄之後也未曾對人提起此事,斷不會有所牽連。”

  

   “哎,想不到他那年做的荒唐事,到頭來還是救了人家一命,”蕭琅想到此節不禁微微搖頭:“那位傾墨小姐我見過一次,無論氣質還是才學都是上乘,雖是庶女,但也是不該淪為妾室的……”

  

   季星奎微微一笑,卻是不做言語,他深知蕭琅脾性,雖是風流年少,但卻用情專一,自有了如今的世子妃後,對旁的女子最多不過是欣賞、贊譽而已。

  

   “對了,她還有個弟弟,叫……”蕭琅正自回憶,可一瞬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極為復雜。

  

   “是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突然,蕭琅猛地站起身來,朝著書房外的小廝喚道:“快,備馬,叫上徐東山隨我一道上京!”

  

   # 第 10 章:呂家女眷

  

   第 10 章:呂家女眷

  

   “不是,不是我拿的!”

  

   “不是,三姐姐她胡說!”

  

   “二姐姐,二姐姐你幫我說話呀!”

  

   …………

  

   “喂,醒醒!醒醒!”

  

   琴無缺望著地上喃喃自語的呂松,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焦急,他二人自地牢里出來已是五更時分,無論查案還是投宿都多有不便,索性便回到破落的呂府打座休息,可沒想到才一會兒的功夫,呂松便開始胡言亂語,琴無缺靠近查看,顯然已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琴無缺皺起眉頭,此刻也容不得她絲毫猶豫,朝著呂松背後便是一掌揮出,呂松身形猛地向前一傾,一口淤血噴出,氣色倒是恢復了許多。

  

   “我……我這是?”

  

   呂松緩緩醒來,初時還不知發生何事,可發覺自己體內氣血翻涌,也隱約猜測到了幾分,他近段時間先是目睹劍無暇的劍意縹緲心有所感,後又歷經苦戰有所進益,再經師傅傳授修習“袖里乾坤”功法,一路來勤學苦練,雖是進境顯著,但也難免根基不牢,今夜與父親一番對談,呂松更是心緒復雜,這才在練功打座之時胡思亂想,以致走火入魔。

  

   “師傅還說你武學正統,也不知道你這武功怎麼練的,平白打個座也能走火入魔。”琴無缺見他好轉,忙收起臉上焦急神色,故意挖苦了一句。

  

   但呂松卻是從他話語里聽出一絲細節,念隱門老門主雖是沒能將他收入門下,可一直對他的行蹤武學有所關注,雖不知她與師傅有何淵源,但想必關系不差,不然師傅也不會每年回山一次祭奠故人,想到此處,呂松心中稍暖,對救他一命的琴無缺不由也心懷感激,溫聲道:“念及往事,想得岔了。”

  

   “……”琴無缺砸了咂嘴,准備了半天的吵嘴話語又被堵到了嘴邊,想起今晚他從牢里出來時的臉色便不大好,隱約間猜到了什麼,這便背過身去不去理他,可退回自己坐處時,卻又扭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嘆,從手邊的包袱里取出長琴,在呂松不解的目光下素手輕舞起來。

  

   琴聲破空響起,只一瞬間便叫呂松心中一顫,隨即便是一股暖流劃入心田,呂松當即明悟過來,趕緊調整坐姿,運氣調息,適才因入魔走岔了的真氣也開始回歸正軌。

  

   半晌之後,呂松輕吐一氣,心中對琴無缺的敬意更甚幾分,適才那道琴聲看似尋常,實則暗含內勁,除了能讓他心無雜念,更是在無形之中在他體內輸入一道真氣,助他平緩真氣,如此一來,他這些時日冒進的修為才算徹底穩固。

  

   “琴峰主,呂松多謝了。”

  

   呂松突然如此鄭重道謝,一時間倒讓琴無缺有些無措起來,卻見她面色一紅,本就青春俏麗的臉頰此刻露出幾分少女嬌羞,她微微側過臉去,開口回道:“你幾時變得如此囉嗦?”

  

   “……”

  

   本事好好的答謝之言被自己漫不經心的懟了回去,二人沉默少許,心中均覺有些尷尬,琴無缺撅了噘嘴,寶石般的大眼不自覺的轉了一圈,率先挑起話題:“都怪你,平白吵人清修,如今既是睡不著了,你便說說你的故事聽吧。”

  

   “……”呂松微微沉吟,隨即答道:“琴峰主,非是呂松故意隱瞞,實則兒時過往太多坎坷,實在……”

  

   “你這人,我好生救你,讓你說個故事都不肯,真沒良心,”琴無缺見他推拒,急忙出口斥責:“你若不說,信不信我琴聲一起,教你痛苦十倍不止,到那時說不定得求著說與我聽。”

  

   呂松暗自苦笑,也知道她面冷心熱,當下也不再爭辯:“好吧,我說與你聽便是。”

  

   …………

  

   天色漸明,可坐在呂府宅院里的兩人卻無半點睡意,呂松雖是心事沉重,可有了剛才那一區琴聲調息,說起兒時那些往事來倒也淡定了許多,故事娓娓道來,不知不覺間竟是讓琴無缺聽入了迷:

  

   “她……她們,怎麼如此可惡!”

  

   呂松聞言不禁一頓,隨即竟是破天荒的為故事中的“惡人”辯解了起來:“現在想來,不過是大宅子里的勾心斗角罷了,我生母故去的早,家中又沒得倚靠,自然是要受欺負的。”

  

   “可你那時畢竟才只是個孩子啊!”琴無缺仍舊心懷不忿:“你那幾位姐姐誣你也就算了,可你那兩位做娘親的居然也……簡直太不像話了。”

  

   “我家主母一向護短,平日里但凡是自家兒女鬧出的禍事都會推到我們姐弟身上,而二房那位小娘看似端莊嫻靜,實則陰狠毒辣,包藏禍心,我與姐姐自小乖巧,頗受父親喜歡,自然也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哼,叫我看啊,都是在這富庶人家閒散慣了才會有這些勾心斗角的閒心,要是在我們念隱門,少不得她們苦頭吃的。”

  

   “不消念隱門,經此一遭,她們在牢里吃的苦頭也已夠了。”

  

   琴無缺緩緩點頭,她雖久居山中,但對世間禮法有知曉一些,呂家女眷入獄,且不說在獄中遭遇如何,就算日後平冤昭雪,怕是女兒家的名聲也已毀了大半。

  

   “那你,還要救她們嗎?”

  

   呂松閉上眼眸,輕輕嘆了口氣:“終究是一家人,呂家若是清白,她們,也不該蒙受這不白之冤。”

  

   ————————————————分割线————————————————

  

   刑部大牢自古便是不詳之地,而位於大牢鄰座的女牢則更顯陰森,即便外頭艷陽高照,牢房里也全然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此刻官差衙役從外間走來,冷不丁的帶起一陣陰風,很快便將牢房里的一眾女犯驚醒。

  

   “大人,這里便是呂家的女眷了。”

  

   “開門。”

  

   不知是何人一聲令下,衙役竟真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這座封閉許久的牢門,可還不待犯人們有所回應,經驗老道的女牢頭卻是先打起了招呼:“你們,跟著他走。”

  

   “走?”牢房里頓時響起一陣嘈雜。

  

   “娘,是要放了我們嗎?”

  

   “得救了,我們終於得救了……”

  

   “莫不是誆我們的?他們,他們是要帶我們去殺頭?”

  

   “娘親,我……我怕……”

  

   “我……我還不想死……爹爹……”

  

   “官人……官人……”

  

   不知從誰的一句“殺頭”開始,整間女牢里便開始傳出陣陣哀嚎,女牢頭頓時面色一緊,立即吼道:“嚷嚷什麼,沒說要殺你們,跟著出去便是。”

  

   然而這悲觀的念頭一起,女人堆里的抱怨和哀嚎又哪里會輕易消散,見眾人猶自哭啼,站在女牢頭身後的一位衙役打扮的男人不禁眯起雙眼,當即將腰間長刀抽出,高聲喝道:“若再敢聒噪,我現在就結果了你們!”

  

   這男人面色陰沉,言語之間便將那長刀向著牆面一劈,竟是在那寬厚的牆面上砍出一道深邃刀痕,一時間直將這一群婦人嚇得連連後退,再不敢亂發一言。男人這才滿意,朝著女牢頭使了個眼色,按著先前計劃,先將一眾女子戴上枷鎖,蒙上雙眼,命她們逐一牽引跟著男人走出大牢。

  

   一眾女子只得將心事擱置,隨著男人的腳步緩緩前行,及至在大牢門口分坐於幾輛馬車之中,又隨著馬車踏往城東一處宅府,直至入得府中,男人才命人為她們去了枷鎖,解了裹眼步,又叫人送她們去後院梳洗沐浴,換了一套下人衣裳,再由一隊兵士看押,將眾人押往府中正廳。

  

   入得正廳,兵士們各自手執兵刃侍立兩側,眾女抬頭望去,卻見一散發披肩的中年男子橫臥於高堂座椅之上,左右兩邊各站著一位宮裝女子,均是容貌端莊身材姣好,而這男子卻一副憊懶模樣,身上只穿了件寬松的絲綢睡袍,見得眾人進來也不坐起,卻是自顧自的翻著手中一本冊子。

  

   “寧……寧王?”忽然,一道驚疑的呼聲自女犯堆里傳了出來,仿佛在眾女心中燃起一絲光亮,隨即便紛紛讓出一條道來,讓那驚呼的婦人跪行上前。那婦人靠近幾分,更加確認了眼前男子的身份,連忙大呼道:“寧王殿下,妾身是呂家的娘子,去年王妃壽宴,我隨著家夫上門見過的。”

  

   然而那橫臥於高堂的寧王卻依舊不曾起身,只朝著地下跪著的婦人瞥了一眼,嘴角微微翹起,這才開口問道:“哦?這麼說,你便是呂海闊之妻李氏了?”言語間有些輕浮,說完又在她身上掃了幾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是妾身,王爺,呂家突遭橫禍,實乃無妄之災,我呂家……”

  

   “住嘴!”然而李氏話音未落,先前那位押送她們的黑衣衙役卻是再度抽出長刀一聲喝斥,直將李氏的話語打斷:“一介犯婦也敢妄議國事。”

  

   “……”李氏這才收住了嘴,只敢用哀求的眼神望向遠處依舊自在躺著的寧王,只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些關切之詞,即便是不能幫忙,能待她們稍稍客氣些,不再多受那牢獄之災也是好的。

  

   “嗯,”寧王也果然如她所願點了點頭,甚至還緩緩收起憊懶的姿勢坐了起來,目光又朝著李氏身後的眾女望了一眼,隨口笑道:“聽說呂海闊除你之外,育有三子三女,可曾婚配?”

  

   李氏不明其意,只得如實答道:“回王爺,呂家確有三位少爺三位小姐,如今除了老六早年被逐出家門外,都已成婚了。”

  

   “既如此,那這些人里,便該有你和你家的二房杜氏,再有三位女兒和兩位兒媳。”

  

   李氏卻是搖頭道:“我家那位五丫頭,早年被麓王府的二公子收了去,這一次並未跟著一起。”

  

   寧王微微點頭,顯然是對這一節早已通曉,麓王雖是較他在血親上差著一脈,但畢竟同為宗親,手中也執掌著東平府的兵權,這次呂海闊下獄禍及全家,唯獨在拿人時漏了麓王府的這位,顯然是天子的意思。

  

   “既如此,那便留下這幾位吧,其他人退下。”

  

   寧王尋思少許,卻是沒頭沒尾的吩咐了一句,李氏等人還未明白他言下之意,便見兩側親衛撲將過來,按著名錄索引,很快便將眾女分成兩撥,李氏似乎也覺察到幾分不對,這下便再顧不得許多,直朝著寧王質問道:“王爺這是何意啊?”

  

   然而寧王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肝膽俱裂,心如死灰:

  

   “呂家一案已有了結果,家中男子三日後便要斬首,至於女眷,本該是充入教坊司已遵教化,可本王於心不忍,特意請了聖恩要了你們,爾等以後便在王府為奴吧。”

  

   “不……不會的……”

  

   “夫君……”

  

   “爹……娘……”

  

   聞得此言,呂府女眷頓時亂做一團,即便這幾日來早有了各種猜測,可如今從寧王口中聽到這等結果,堂下女眷立時哭喊起來,數十人的呂府男丁里,除了家主呂海闊、長子呂歲、四子呂寒外,更有呂家幾位叔侄表親,不論平日如何做派,這都是她們女人的主心骨,而今被判全家斬首,女子們又要充入王府為奴,巨大的落差之下,已然有好幾人當場暈死過去。

  

   “帶走!”然而那一直伴在寧王身前的黑衣男人卻是言辭冷漠,對這等婦人哀嚎絲毫不留情面,他一聲令下,親衛門當即不再耽擱,或拉或扯,很快便將堂下女囚帶走了大半。

  

   待得親衛退下,寧王這才緩緩站起身來,朝著余下的六位婦人踱步打量。目光里卻是多了幾分驚喜之色:“呂家到底是書香門第,文官清流,這家中的女兒媳婦個個生得標致,倒也不枉我折騰一場。”

  

   李氏聞得此言,聯想到這寧王平日的名聲,哪還不明白此間處境,當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放聲哭喊道:“王爺開恩,王爺開恩,妾身……”

  

   “住口!”然而這一次,寧王卻是突然變臉,一改先前的和順,言辭冷漠道:“爾等既已判為奴仆,便該自知輕重,若再敢僭越,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李氏聞言立時一愣,心中雖然滿是悲憤,可終究只是婦道人家,被寧王這一喝斥便嚇破了膽,只得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娘,女兒不活了!”

  

   就在此時,李氏身後一女卻是突然起身,先是一記高呼,隨即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廳中牆柱撞了上去,顯然是報了必死之志。

  

   然而她才衝出兩步,早有警覺的黑衣男子便已攔在了女子身前,一手將她摟住,待她穩住身形,立時又將她朝地上一推,呵斥道:“想死,怕是沒那麼容易。”

  

   “丁三,做得不錯!”寧王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被喚作“丁三”的黑衣男子連忙轉身朝寧王行了一禮,卻見寧王緩步走到那尋死女子跟前,突然抬起手臂,朝那女人臉上猛地一扇。

  

   “啪!”

  

   一聲脆響,立時讓眾女噤若寒蟬。然而寧王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人瞠目結舌,卻見他再度蹲下身子,一把將那剛被他扇了耳光的女人扯了起來,雙手直揪在女人衣襟處狠狠一撕,只聽得“嘩啦”一聲,本就微薄的布料瞬間從胸口扯開,直露出女人胸前那兩只搖曳起伏的嫩白蜜乳。

  

   “文兒……”一旁的李氏早已是面無血色,眼見得女兒受辱也只得在一旁呼喊。

  

   被喚作“文兒”的少女本名叫做呂傾文,是呂家的二女,平日里雖是有些刁蠻刻薄,可此時也能秉承著呂家嫡女的風范,毅然選擇用自盡的方式來保住自己與家族顏面,然而寧王手下高手如雲,又哪里會讓她輕易得逞。

  

   “啊……”呂傾文再不復剛才的貞烈,此刻的她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不斷掙扎,可寧王卻是一手將她擰在懷里,絲毫不因她的恐懼而有所收斂,大手毫不客氣的自胸口探入,就著那女人最為羞恥的乳峰緩緩撫摸揉搓,立時便給這堂皇的大廳渲染出一抹淫靡緋色。

  

   “不要……不要……”呂傾文掙扎不過,此刻已是慌不擇路,在男子的大手淫辱下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剛才的貞烈模樣,只不一個勁的顫抖哭喊,嘴里大喊著“不要”,可究竟是不要什麼,她卻再難說個明白。

  

   “呂傾文,呂家二女,五年前嫁了你父親最得意的一位門生,可沒想到如今你呂家出事,人家便一紙休書給你送了回來,當真可笑至極。”寧王一邊揉搓著女人胸前的一對兒蜜乳,一邊在她耳邊出聲調笑:“看你姿色不俗,以後你便在我府中做個洗腳婢吧。”

  

   “嗚……”這一番言語雖是事實,可無疑是在呂傾文的傷口扎了一刀,她本是家中嫡女,嫁給了父親的門生本已是下嫁,可沒想到呂家前腳才出事,他那夫君後腳便將她一紙休書撇了個干淨,如今落得如此田地,自是滿心怨憤,被寧王這言語一激,當下便埋頭大哭起來。

  

   “哼……”寧王見她啼哭,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戲謔笑容,手中依舊把玩著那對兒蜜乳不停,目光卻是朝著不遠處的另一對母女望去:“想必這位便是杜氏了,果然生得溫婉可人,呂海闊倒是好福氣啊!”

  

   只這一句,便將那風韻絕佳的杜氏嚇得不輕,卻見她滿臉驚恐的跪倒在地,直朝著寧王爬了過來:“王爺,奴家願意侍奉王爺,做牛做馬在所不惜,只是奴家這女兒才剛剛喪了亡夫,實在不通禮數,她……”

  

   “啪……”

  

   然而杜氏話音未落,寧王卻又是一掌扇出,全然不給她絲毫情面:“你以為我稀罕你的做牛做馬?”隨即又站起身來,朝著杜氏口中的女兒看了過去,這位呂家三姑娘隨著生母杜氏一樣生得端莊秀麗,此刻雖只穿了件下人衣物,可眉眼間也稍帶出幾分別致風情,最讓寧王滿意。

  

   “不怕告訴你們,你呂家有人得罪了我,今日之事,要怪就怪你們投胎到了呂家!”寧王談笑之間,眉眼卻是猶自在眾女身上打量,見得呂家的主母李氏露出茫然決絕之色,當即便冷聲提醒:“若是有人膽敢自戕,我便將她剝干淨了,屍身懸於城頭,便是死也叫她不得好死!”

  

   “嗚嗚……”聞得此言,一直畏縮在牆角哭泣的呂家兒媳不禁哭得更厲,惹得寧王側目望去,又在這二女身上掃了幾眼才道:“你二人倒是沒投錯胎,只可惜啊,嫁錯了人。”隨即又指著二女中稍長的一位道:“你便是兵部張大人家的女兒吧,我聽說你父親早年掌兵時傷了臉面,軍中喚他‘張丑兒’,卻不想他生得女兒如此標致?”

  

   “我……寧王開恩,家父平日里最是仰慕寧王,求寧王放我……”

  

   “哈哈,”哪知寧王聽了這話竟是笑得合不攏嘴:“你可莫要逗我,這京中誰人不知張丑兒謹小慎微,與那呂海闊一樣從不站隊,要不然,你們兩家又如何結親?”

  

   說到這里,寧王卻又將目光看向張氏身邊的女人:“倒是這位衛家的小娘子,你父親當年也算是跟了我,可沒想到陛下一訓誡便改了主意,說起來,你與呂家四郎的婚事,還有我半分功勞。”

  

   眾女又是一陣哀嚎啼哭,除了受制於人,寧王這番話更是事無巨細將她們的身世了解得清清楚楚,顯是對她們志在必得。

  

   “卻不知是何人得罪了王爺,即便是死,也該死個明白!”早先被寧王撕開胸衣露出一對兒蜜乳的呂傾文此刻突然收住啼哭之音,竟是大著膽子反身問了起來。

  

   寧王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陰狠笑容:“告訴你們也好,將來若是相見,也該更有趣一些。”

  

   “那人便是你家的小六,想來是在外有了些本事,如今竟是戲耍到我頭上,也罷,本王便好好與他消遣消遣。”

  

   “小六……怎會是他?”

  

   “又是他,他就是個掃把星!”

  

   “王爺,我家與他向來是不合的啊,我……王爺報復我們,於他而言全無干系啊……”

  

   看著呂家三女如今居然還能有這等口才,寧王不禁對她興趣更多:“傾詩小姐說得倒是不差,可合與不合那是你們的事,今日我要的,便是肏遍他全家女眷!”

  

   寧王言語之時,門外卻正響起了先前被帶出去的其他女眷的哭喊之音,雖是隔了屋子,可那邊動靜實在太大,在眾女聽來仿佛便是魔窟一般讓人可怖,聯想到適才寧王那番話,眾女只覺再無幸免之理,一時之間心中只剩下無盡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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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管家、二管家回來啦!”

  

   寧王府門外,隨著一聲門房傳喚,兩道干練矯健的身影快步踏入,徑直朝著後院行來,所過之處,無論奴仆軍士盡皆行禮側目,可見其地位尊崇。

  

   及至後院客廳門口,二人才停下腳步,朝著屋內躬身道:“王爺,事情成了。”

  

   “進來說話。”

  

   二人推門而入,刹那間便能感受到屋子里強烈的淫靡氣息,但見寧王全身赤裸地安坐在廳中高椅之上,身後站著一位風韻美婦替他揉肩捏背,而腳下,卻是橫躺著四名衣衫襤褸的少女,各自只穿著一件薄衫,自腰腹而下盡皆被脫了個干淨,雙腿之間不是紅腫一片便是沾染著渾濁白精,瞧這架勢,顯然才經歷過一場“大戰”。

  

   丁大丁二兩位管家不敢多言,徑直走到寧王跟前跪倒:

  

   “王爺,禮部侍郎盧義盧大人昨夜親自遞了名帖,連著他門下七人一齊投效。”

  

   “除禮部外,其他各部也有數十位大人遞了名帖。”

  

   “哼,”寧王聞言卻是冷哼一聲:“呂海闊雖是不中用,可沒想到臨死還能幫我震懾一下這群牆頭草。”說著又朝丁大丁二瞧了一眼:“差事辦得不錯,該賞,老規矩,咱們一起!”

  

   “多謝王爺!”丁大丁二相視一笑,顯然是對這份賞賜深感榮幸,他兄弟四人自小被寧王栽培,丁大丁二主理朝中外務,丁三丁四處理王府內務,雖只是管家身份,可各個精明強干,有知州府尹之能,而寧王待他們也是十分恩重,使其可隨意出入王府後宅,甚至是像如今一般,將新得來的女人與其同樂。

  

   “大哥二哥,等你多時了,這幾位便是呂家的女眷,貨真價實的官家小姐。”還不待兩位兄長有所行動,一旁侍立著的丁三丁四卻已是喜笑顏開的圍了過來,他二人主理府中事務自然知道規矩,寧王若不開口,那便躬身守候不敢僭越,但如今開口賞賜,那便可以與兩位兄長一起放肆一些。

  

   當下四人快速褪下衣袍,不由分說便向著地上癱倒著的四女撲將上去,伴著幾聲女子哭嚎響起,這偌大的的後宅客廳里頓時亂作一團,寧王猶自坐在高位,雖是調養得當,可連番大戰之下多少有些疲累,此時索性靜下心來,一面享受著身後呂家二房杜氏的十指按撫,一面瞧著眼前的荒淫好戲。

  

   “詩……詩兒……”

  

   然而寧王的這份安穩倒是被身後女人的一聲輕呼打斷,饒是杜氏再如何隱忍,眼見得女兒如今被一家臣欺辱,此刻也是手腳冰涼渾身顫抖,連帶著按捏的手指也變得沒了力氣。

  

   寧王聞聲一笑,卻是一記反手將這美婦摟入懷中,大手肆無忌憚的伸入女子胸衣內揉搓起來,口中笑道:“怎麼,你這女兒只本王肏得,其他人便肏不得?”

  

   “王爺,求您……求……”

  

   然而她求饒話語還未說完,寧王便又是一記耳光打斷:“怎麼還如此不懂規矩!”隨即臉色一沉,朝著那頭正把玩著呂家三小姐的丁二吩咐道:“丁二,給我狠狠的肏,那丫頭臉蛋生得不錯,一會兒可要在她臉上射上一回。”

  

   丁二聞言哈哈一笑,當即便用手按在女子背臀之上,直掐住女子逃竄的腰身,一手扶住下身長槍向前一挺,立時便插入呂傾詩的屄穴之內。

  

   “啊……”呂傾詩被這一粗暴動作攪得仰頭呼喊,可這丁二肏起女人來頗有幾分陰狠味道,借著她仰頭的功夫一手掐在她喉頸位置,大嘴尋著女人櫻唇吻了上去,呂傾詩起初還有所躲避,可男人只在那脖頸處稍稍一捏,窒息的痛苦瞬間涌入腦海,高傲的頭顱漸漸低了下來,丁二這才滿意的將她扳了個半身,大舌混入女子唇舌之間,一面挺動著下身長槍在女子屄穴里翻雲覆雨,一面又用手按掐著女子腰臀與脖頸,以後入騎乘之姿凌駕於女子身上。

  

   呂傾詩先前還會哭嚎兩聲,可騎在她身上的丁二卻猶如惡鬼一般凶殘,但凡她稍有不恭便會加大脖頸捏掐的力道,另只手還在她的裸露翹臀上肆意抽打,呂傾詩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哪里經受過這等折磨,隨著男人的抽插力度加劇,自己下體私處也不禁生出幾分水潤,心灰意冷之下自然也是拋下了怨念,默默忍受著這份屈辱。

  

   “老二還是這般粗魯……”見丁二如此蠻橫,一旁的丁大管家難免出口調笑,四大管家之中數以他年歲最大性子最穩,除了辦事牢靠,如今玩起女人來也是極具耐心,瞧著丁二那邊已是挺槍插了不下百合,而自己這頭仍舊只是抱著懷中女人細細品吻,似乎不願放過女人每一處的嫩滑肌膚。

  

   “哈哈,還是丁大識貨,”一旁的寧王樂得笑出聲來:“他懷里那位呂二小姐可是金枝玉葉,自小泡著花瓣汁水長大的,渾身肌膚又嫩又香,適才我也沉醉了許久。”

  

   然而有別於男人們的汙言穢語,牆角處卻是傳來一道婦人謾罵:“畜生……畜生……”

  

   眾人這才側目,才瞧見那牆角靠著一位蓬頭垢發的中年婦人,模樣倒還不錯,可此刻卻是哭得雙目紅腫,臉色憔悴,如今這一謾罵,自是有些掃人興致。

  

   “你好大膽子,安敢辱罵王爺!”丁大目光一凝,看向那婦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一股殺意。

  

   “嘿,她便是呂家的主母,也是你懷中那位呂二小姐的生母,適才我將她們幾個輪番玩了一輪,嫌她老邁無趣,便將她扔開了。”

  

   丁大聞言卻是目光一轉,臉上頓時來了興致:“王爺勿怪,這婦人雖是上了年歲,但風韻猶存,她辱罵王爺罪不可赦,丁大現下便將她母女二人肏得死去活來,為王爺出這口惡氣。”

  

   寧王微微一笑,既是滿意丁大的這番說辭,又對他所說的畫面有些期待,雖說他府中能人無數,善於調教女子的女官也有,可丁大既然有此一言,他也樂得瞧出好戲,當即點頭示意:“也好,你若調教得好,我便再賞你一份大禮。”

  

   “哈哈,既如此,先謝過王爺了!”丁大聞言先是爽朗一笑,隨即便起身朝著牆角處的李氏走去,也不多話,抬手便將那哭罵不止的李氏自牆角擰了起來,丁家這四位管家雖都不是江湖中人,可自小被寧王培養,武藝體魄自然也是遠超常人,提捏個官家婦人自然是輕而易舉。

  

   可憐這李氏在牆角思緒掙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朝著寧王等人破口大罵,為著心中那口氣節與尊嚴,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才轉瞬的功夫,她全身被人提起,整個人雙腳離地置於空中,丁大還以一副戲謔笑容時不時將她向上高拋,直嚇得這婦人方寸大亂,整個臉色倉皇可怖,於空中鬼哭狼嚎了起來,而先前在丁大手里受了欺辱的呂傾文此刻也顧不得體面。一路跪行著撲了過來:

  

   “娘……你放過我娘……娘……”

  

   “哈,想救你娘,就老老實實的把屁股翹起來,到了如今,你就該清楚自己的身份!”

  

   呂傾文默默咬了咬唇,眼淚不停的向下滴落,耳邊聽到的是自家姐妹妯娌的淫靡呼喊,眼前所見皆是現實,丁大的話自是不差,從今天起,這世上再也沒有呂家的小姐了,她們,都只不過是人家的玩物,生死不由人,其命如豬狗!

  

   丁大耍弄了許久,見那李氏哭嚎得不成樣子,這才勉強將她放下,才一落地,丁大卻又將她一把抱住,也不嫌棄她此刻驚魂未定的丑態,大手只管在那豐腴的肥臀上撫摸,同時又朝著身後的呂傾文吼了一聲:“你若再不聽話,我便將你娘扔出去喂狗!”

  

   呂傾文被他這吼聲嚇得雙腿一軟,竟是直接跪倒在了丁大跟前,丁大哈哈一笑,隨即又將懷里的李氏拉扯到女兒身側,讓二人都保持著跪立姿勢,自己這便一把扯開李氏衣褲,又解開自己下身,露出那早已昂首多時的下身,徑直向前一挺,毫不費力的插入李氏那保養得體的熟女蜜穴之中。

  

   “啊……”李氏下身一痛,心中自是猶如火烤一般煎熬,可她舉目之下,這富麗堂皇的寧王府客廳里,處處皆是這些苟且妄為的場景,平日里後宅爭斗的那些瑣事此刻在這群惡魔強盜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對她此刻而言,能讓自己少受些痛苦與屈辱才是頭等大事。

  

   “早這般聽話不就好了!”背後依稀傳來丁大的無恥言語,李氏扭頭一看,卻沒想瞧著自己女兒此刻也與自己一般跪倒在男人的身前,男人的一只大手正胡亂在她的挺翹白臀中間摳弄捏玩,再看呂傾文的臉上,目光迷離臉色嫣紅,眼中竟也沒了半點抗拒脾氣,若不是親眼所見,李氏哪敢相信這是自己從小教養長大的女兒,瞧那搔首弄姿欲拒還迎的樣子,豈不比那勾欄瓦舍里的娼婦還要下賤。

  

   “文兒……文兒你……啊……”李氏剛要出聲呼喊,可沒想著下身處頓時傳來一陣劇烈抽插,調整好姿勢的丁大漸漸進入狀態,根本不會給李氏半點分神的機會,碩大的肉根一次次插入李氏的淫穴里,健壯的腰腹一次次的頂在李氏的肥臀上,一時間臀波蕩漾淫水飛揚,直肏得李氏放聲呼喊,理智全無,又哪里還有什麼臉面再去管教女兒。

  

   “倒是有些手段!”一旁的寧王全程駐足觀摩,這丁大雖也只是用了些蠻力,可在拿捏這對母女時也算干淨利落,片刻功夫便將這母女二人肏得沒了脾氣,各自跪在跟前翹臀待肏,直看得他心懷大慰,才剛剛宣淫過的肉身漸漸又有了幾分欲火,隨即便朝著腳邊杜氏看了眼,臉上露出一絲淫笑:

  

   “你也別閒著了,快替本王含蕭吹屌,本王還要好生肏你!”

  

   # 第 11 章:王府脫險

  

   第 11 章:王府脫險

  

   次日夜里,兩道黑衣身影再次從被封了的呂府老宅飛出,沿途躍過無數高樓屋檐,直朝著燕京西林門的齊王府奔去。

  

   齊王蕭坦乃當今天子幼弟,自小驕橫跋扈,年少時便有當街打殺近侍的傳聞,惡名不遜其兄寧王蕭度,然則這齊王母妃娘家白氏卻是出身不凡,其兄白崇山乃是桂州三十六山的山主,麾下二十萬山民雄踞一方,更有威震天下的神兵虎豹騎坐鎮,左右近鄰莫不敢欺,故而這齊王雖非嫡子,但在這次立儲風波里有著一席之地。

  

   “這齊王府的把守倒是縝密得很!”齊王府近處的屋檐頂上,琴無缺微微探出頭來觀察一陣,微微搖頭道:“這里不比刑部,此處高手林立,用琴音怕是會打草驚蛇。”

  

   呂松點頭道:“畢竟是炙手可熱的親王,又與摩尼教暗中勾結,守備自然不會太差,不過今日我們只需偷偷潛入,打聽一下府中情況便好。”

  

   “那你跟緊些吧,別到時候被人發現,我可不管你。”

  

   二人就此說定,一前一後潛入府中,七拐八繞好一陣才至王府後院。然而才至後院,二人便覺察出一絲不對。

  

   “這麼晚了,居然還在會客?”

  

   原來那齊王書房客廳里燈火通明,門外一隊軍卒把手,而正門位置,一位妙齡少女侍劍而立,觀其模樣,顯然不是等閒之輩。

  

   “你從那邊屋檐上去,落身之時我來吸引注意。”琴無缺知道輕重,當即便有了決議,吩咐著呂松自後院小宅屋頂繞行,小心向著書房靠攏,而自他落腳書房屋頂的那一刹那,琴聲陡起,侍立於正門的女子與周遭軍卒盡皆一愣,目光紛紛循著琴聲看去,自是忽略了頂間那點微末動靜。

  

   呂松尋著一處光亮處趴伏好身子,小心揭開一塊瓦礫,頓時便能瞧見這屋中情景。

  

   書房中一共不過三人,齊王簫坦高居主座,臉色凝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而客座上卻是坐著一位宮裝女子,自上而下倒是辨不出容貌,這女子氣色從容,竟是在齊王思慮間拾起一杯茶盞緩緩品飲,而她身後同樣站著一位侍劍少女,與先前守在正門處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呂松心中陡然一凜:那喝茶的宮裝女子卻不知是何等身份,竟能有如此兩位劍女隨侍,又能讓凶名昭著的齊王皺眉。

  

   “價格倒是不差,只是你蘇家一向經營的是船舶鹽商的生意,何時對這兵甲器械有了興趣。”

  

   半晌過後,齊王總算開口,原來眼前這位蘇家來人是為著生意而來,蘇家作為江南首富,與北方的岳家齊名,但一向只經營船運茶鹽錢莊的生意,今日前來,卻是要請齊王牽线,購置桂州的兵甲軍械。

  

   宮裝女子緩緩開口,語聲卻是出乎意料的溫柔清澈:“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見齊王面露疑惑,宮裝女子又解釋道:“江北岳家如今已與麓王府結為姻親,麓王執兵於東平,岳家掌管著鑄鐵生意,雖是秦晉之好,卻也難免得上位猜忌,這鑄鐵軍械的生意,我蘇家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呂松在屋頂聽得此言不禁皺起眉頭,一來是他這段時日往返山林,倒是錯過了岳青煙與蕭琅的婚事,二來卻是沒想到這蘇家竟有意染指岳家的軍械生意。

  

   然而還不待他細想,屋里那宮裝女子又繼續道:“終歸不過是一點微末軍械,莫非齊王是擔心我們蘇家靠著這點家當作亂?”

  

   這話雖是荒謬,卻也道出了齊王心中顧慮,蘇家久居江南,據聞家中子弟近年來仕途順暢,在金陵城里關系盤根錯節,此時向他索買軍械,難免不讓人生疑,可既然這話已挑明,蕭坦自然也不甘示弱,冷笑一聲言道:“你們蘇家若不怕死,只管亂來便是。”

  

   “王爺所言甚是,金陵城重兵把守,江南道陳兵數十萬,再有那桂州白山主麾下三千虎豹騎,兩日便可抵達金陵,我蘇家世代經營,又得政令提攜才有了如今地位,又豈會行此不忠不智之舉。”

  

   “……”齊王猶自陷入沉吟,唇齒緊閉眉心緊鎖,顯然是有了幾分意動,見得此狀,蘇家女子又繼續言道:“此番交易若成,我蘇家定當銘記齊王恩惠,他日若能在軍械生意上有所突破,自然不會忘了齊王的好處。但有新品,優先運予桂州,但有所得,也必將抽出兩成以犒三軍。”

  

   “好!”

  

   這幾番抬價下來,齊王終是瞳孔睜大,終是捏拳做了決定,不過是五千套軍械,蘇家既能出高價,又能給出此等承諾,若真能如她所言成為擠掉岳家成為皇商,優先新品與兩成盈利,這對他如今在京中的焦灼局勢影響甚大,自然叫他難以拒絕,至於風險?齊王曾親歷戰陣,見識過桂州虎豹騎的神威,自然不會將她蘇家放在眼里。

  

   “我這便修書一封,你持我信物去到桂州便是。”

  

   “齊王果然英雄豪爽,蘇語凝敬服。”交易達成,宮裝女子款款起身,朝著齊王行了一禮,同時也道出了自己名諱。

  

   “蘇語凝?”而身在屋頂的呂松聞言卻是一愕,腦海中自然浮現起一些江湖見聞:蘇家那位被冠以‘天下第一美女’之稱的女兒,便是眼前這位?

  

   “什麼人?”然而便在呂松錯愕之時,腿腳卻是不經意間在屋頂瓦礫里磕碰出些聲響,雖是尋常人等覺察不易,但那屋中侍立於蘇語凝身側的女子卻是猛地向上高呼。

  

   “小姐,有刺客闖入!”還未待呂松撤走,院門外便傳來急促腳步聲,卻是先前那被琴無缺引走的女子返回。

  

   “有刺客!”里外均有察覺,“刺客”之事自是做實,齊王當即臉露怒容,朝著屋外咆哮一聲:“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我齊王府!”

  

   隨著齊王這一聲咆哮,屋外立時有軍士集結,連帶著先前門外那位侍劍女子也已鎖定呂松目標,猛地向上躍起,直朝著呂松衝殺過來,呂松不敢大意,一路向著外院奔逃,然而那侍劍女子身法高絕,轉瞬間已攔住去路。

  

   “小心!”呂松正要拔劍與這女子對攻,可未曾想身後傳來琴無缺的呼喊,呂松立時轉身,卻猛地發現身側不遠處一道黑袍身影正疾馳而來,呂松趕緊側身避讓,可沒想那那黑袍人卻是緊追不舍,其速之快竟是讓呂松措手不及。

  

   “叮!”

  

   眼見得呂松身陷險境,琴無缺也顧不得暴露,長琴破匣而出,在夜空之中劃出一道絢爛的白光,黑袍人立時察覺有異,身形陡轉避開琴波,目光一撇,嘴中竟是念道:“念隱門?”

  

   突然被道破家門,琴無缺此刻也來不及驚訝,只因那黑袍人竟是突然轉身,目光似乎已是鎖定了她的位置,扭身便朝著她奔襲而來。

  

   而呂松這邊正要逃竄,卻是被那侍劍女子攔住,長劍拼斗數合,呂松倒是鎮定不少,這女子雖是劍法高明,但內息劍意到底差了幾分,想來自己能夠應付,當下連攻數合,趁著女子招架之際躍下屋檐,意欲與後院門口的琴無缺會和,可他還沒走幾步,王府軍士卻已集結,數十名弓手亂箭齊射,呂松只得一昧閃避,一時間卻也難以靠近琴無缺的位置。

  

   “朝這邊射!”

  

   然而琴無缺那頭卻是率先傳來那黑袍人的喝令之聲,呂松頓時心中一凜,這黑袍人身法鬼魅,可在琴無缺的琴聲之下仍然近不得身,但若是調集箭雨助陣,琴無缺的處境怕是不好說了。

  

   果然,王府弓手立時調轉了方向,又一陣箭雨落下,藏匿於門檐下的琴無缺一躍而出,雖是避開了箭雨,可也將身形完全暴露,那黑袍人冷笑一聲,隨即便是身形一閃,再度朝著琴無缺飛去。

  

   “不好!”呂松見狀大急,忙不迭的朝著二人靠近,可他這一退,追擊而來的侍劍女子也緊隨而來,呂松只得又轉身對敵,一時間卻變得進退兩難了起來,而琴無缺這邊卻也陷入僵局,那黑袍人與她近身扭打數合倒也沒嘗到甜頭,可他卻時不時退避鋒芒,呼喊著王府軍士箭雨攻襲,如此一來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先生且退!”

  

   便在呂松與琴無缺疲於招架之時,卻不想遠處齊王再次攜著一隊軍士趕來,看著眼前局面,齊王一聲高呼,黑袍人毫不猶豫向後撤走,琴無缺目光一凝,卻見齊王身側四名近衛再次彎弓搭箭,又一陣箭雨直射而來。

  

   然而這一陣箭雨卻與尋常弓手所射不同,利箭劃出之時箭音破曉狂嘯,其速更快,其勢更猛。

  

   琴無缺不敢怠慢,隨即雙腿一搭,在原地落出坐定姿勢,長琴安置於腿彎,十指輕揮,一時間四道琴波涌出,與那四道箭刃並在一起,隨著幾聲“砰砰”脆響,那四道琴波竟是突破箭雨,反身回落在那四名近衛身上、

  

   轟鳴聲響起,可憐那四人俱是齊王身邊老人,在軍中選出的武藝高強之輩,可才一個照面,便被琴無缺這一人一琴打得重傷倒地,一時間四方震懾,便是狂妄自大如齊王也不禁心生寒意,不敢再語。

  

   呂松自然也沉浸在琴無缺的這一神技之中,下意識的朝著琴無缺方向瞥了一眼,可這一眼讓他頓時大驚,連忙朝著琴無缺高喝道:“小心!”

  

   琴無缺聞言立時側身,只見那黑袍人距離她僅有寸步之遙,饒是她此時警覺過來,以這黑袍人的身法,掌風呼嘯的聲勢,琴無缺臉上終於露出一許緊張,這一掌,怕是難以避開了。

  

   然而就在那黑袍掌風臨近之時,異變再生,琴無缺身前陡然飛過一道身影,正不偏不倚的迎在他掌風端口,完完全全幫她擋了這一掌。

  

   “呂松!”琴無缺大呼一聲,順著被擊飛的呂松飛將過去,才剛將他接入懷中,身後便又傳來黑袍人的緊追步伐,琴無缺目光一紅,十指再撥,這一次,琴音肅殺,內息無窮,那飽含殺意的琴聲威力較之前更甚,直逼得黑袍人連連退讓,迅捷的身法一時間再無用武之地,待得琴聲散去,琴無缺與呂松卻已是消失在院門之外。

  

   齊王見狀立時勃然大怒,直朝著手下大喝道:“還不快去追!”

  

   黑袍人微微頓首,雖是知道此番追擊希望不大,但礙於齊王顏面他也只得做做樣子,繼而身形一轉,沿著琴無缺遁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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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無缺攜著昏迷不醒的呂松一路向南,很快便將王府追兵甩開,出於謹慎,又繞著燕京城轉了兩圈,終是確定無人尾隨,這才帶著呂松向著那破舊無人的呂府而去,隨手尋了間臥房,將呂松安置於床,這才開始打量起呂松的傷勢。

  

   然而這一番打探卻不禁讓她蹙起了眉頭,那黑袍人陰狠毒辣,雖是功力不及自己,卻是精通旁門左道,先是以王府軍士的箭雨逼迫自己身位,繼而又不斷偷襲尋找機會,直到那最後的一掌……

  

   “好毒的掌!”琴無缺喃喃念道:“二師姐說起過,毒掌這門武功極難修煉,大多是自幼嘗盡百草才能將毒素注入體內,再要兼之掌法與內功,三管齊下方能有所成就,這人毒掌如此精深,難道是蜀中唐門的人不成?”然而她此刻卻也顧不得多想,躺倒在床的呂松此時面色一片烏青,嘴角不斷溢出少許白沫,看這架勢,顯然是命不久矣。

  

   “你呀!功夫沒學到家還要逞能,”琴無缺嘴角蠕動,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責怪之語,然而話一出口又覺有些後悔,她不禁想到這一掌若是自己挨了,以呂松的身手怕是兩人連王府都逃不出來。

  

   “呸,那一掌離我雖近,以我的身手怎麼可能躲避不及,就算挨了半掌,我也能撐著氣力殺出來。”琴無缺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隨即又看了看呂松,繼續嘟嘴自語道:“反正我是不領你的情的,今天救你,你還得承我的救命之恩,聽到沒?”

  

   昏迷不醒的呂松顯然無法回答她的嘴硬之語,琴無缺倒也沒多耽誤,伸手探入衣襟,自外衫內袋里取出一只袖珍小瓶,拔開瓶塞,反手倒出一粒赤色藥丸。

  

   “哎,這麼好的藥,白白便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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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深夜,燕京城外卻是揚起一陣車馬喧囂,借著高處的月光照拂,一輛錦繡馬車直朝著南方官道疾馳而行。

  

   “小姐,那齊王既已答應了買賣,桂州那邊也需要些時間准備,我們又何必如此著急回去?”

  

   車廂之中,同為侍劍少女的妹妹小心為案幾上的油燈續了燈芯,見蘇語凝此刻也無心讀書,不免多嘴問了一句。

  

   蘇語凝淡然一笑,卻並未急著答復,反而是合上手中古籍,端起案幾上的茶盞輕飲了一口,卻是反問向身邊侍女:“月影,這一路可有收獲?”

  

   那被喚作“月影”的侍女先是一愣,隨即微笑答道:“雖是外出,但整日在小姐身邊,倒也變化不大,若說收獲,那便是這一路所見所聞與小姐平日所說的分毫不差,這寧王、齊王就沒一個好東西。”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蘇語凝悵然一嘆:“只是沒想到這兩人比我想的還要不堪……”蘇語凝一番惆悵,隨即又覺著氣氛太過沉悶,隨即又莞爾一笑:“你問我為何如此急切?”

  

   “嗯,”月影眨了眨眼,趕緊昂起腦袋看向蘇語凝,此時臉上的表情與先前齊王府里簡直判若兩人。

  

   可她沒想到的是,一向端莊受禮的小姐竟是沒來由的“噗嗤”一笑:“我准備了三倍的價錢,可那齊王沒兩三合便答應了下來,趁著他還未反悔,咱們自然是該早走為妙。”

  

   “小姐真會做生意。”月影聞言亦是莞爾,她雖不懂生意上的事,可聽小姐這話也知道又賺了一筆,自然要為小姐高興。

  

   “更何況,今日那兩名刺客武藝均是不凡,想來這燕京城里暗流涌動,我等早早遠離了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蘇語凝回想起今夜齊王府中混亂,眼神里再次現出幾許凝重。

  

   月影懵懂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為那微弱的燭台續了半截燈絲,燈火閃爍,自燈芯處恰能映照出蘇語凝那精致無暇的絕美容顏,即便是一直跟在小姐身邊,月影此刻也仍被這份美好吸引,不禁感慨道:“放心吧小姐,月影會一直陪著您的。”

  

   “還有我,星辰也會一直陪著小姐的!”車廂外同時傳來一聲嬌呼,卻是那一直偷聽著的姐妹不甘落後,竟是爭著在自家小姐跟前邀起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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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麓王府。

  

   “世子回來啦!”

  

   “世子回來啦!”

  

   隨著一聲聲歡喜的呼喊,府中一眾奴仆俏婢盡皆朝著前院圍了過來,蕭琅作為麓王嫡子身份顯貴,可自小待人便極為寬厚,沒有半分架子,加上他又生得英姿俊朗,如今難得回來,府中下人們自是要前來圍觀一番。

  

   “參見世子殿下!”

  

   蕭琅行至前廳,自有府中管事前來問安,可蕭琅卻只瞥了他一眼,面色卻是一改往日和睦,厲聲問道:“二少爺呢?”

  

   瞧得世子臉色不善,那管家頓時變得慌亂起來,趕忙跪倒在地,口齒也變得不甚清晰:“回……回世子,二少爺昨夜……昨夜睡得晚了,這會兒還……還未起……”

  

   “哼,”蕭琅一聲冷哼:“是睡得晚了,還是壓根沒睡?”

  

   那管家聞言更是慌亂,正不知該如何圓場,卻聽得門外傳來一聲慵懶的呼喊:“大哥來啦,怎地不提前知會一聲。”

  

   眾人聞聲望去,卻瞧著一位衣衫不整的華服少年在一眾女婢的扶持下自後院急行而來,雖人影才到院門,可聲音卻是早早的傳到前廳。

  

   蕭琅也不多言,直等到這少年行至廳中,也不待那少年開口,蕭琅便朝著廳中的眾人斥道:“你等管教二少爺不利,每人罰扣一月例錢,都退下吧。”

  

   廳中下人盡皆默然,雖是不知何處惹了這位世子爺,但畢竟主仆尊卑,即便心有怨言眾人也只得低頭退下,待得廳中只剩蕭琅兄弟二人,那衣衫不整的少年立時露出笑容,直朝著蕭琅撲抱了上去:“大哥,可想死我了!”

  

   蕭琅倒是沒做推脫,直在這位十年未見的兄弟背上輕輕拍打:“這些年,確實委屈你了。”蕭琅此言倒也有幾分感觸,麓王世襲皇恩位高權重,如今又執掌著東平府地界軍事,有戍邊之責,如此一來麓王也難逃上位猜忌,麓王思量之下,只得以讀書為由將年幼的二子蕭玠送入燕京為質,以此來保全君臣之誼。

  

   兩人一番寒暄作罷,蕭琅便恢復起先前的冷臉來:“昨日可是又夜不歸宿?”

  

   蕭玠聞聲不禁尷尬一笑:“大哥莫怪,昨夜與幾位朋友在天香樓小聚,一時興起便失了分寸,若要知道大哥今日便來,小弟絕不敢怠慢。”

  

   “我非是怪你……”蕭琅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有氣,可礙於兄弟情分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誡:“你雖在燕京艱苦,可也該勤學用功才是,整日流連花叢不學無術……”

  

   然而蕭琅話才一半,蕭玠卻是直接打斷:“大哥不也是自詡風流,聽說前些日子還娶了江北岳家的家主,小弟未曾親至,也不知我那嫂子長什麼模樣?”

  

   蕭琅本還打算對他嚴加訓斥,可如今被他這一打岔便再難發作,當下嘆了口氣,繼而跳轉話題道:“你嫂子在府中還有事務打點,這次我來得匆忙便沒帶上她,日後再見不遲,”說著似乎又想起什麼:“對了,我那位弟妹在哪,為何不將她叫來。”

  

   哪知蕭玠聞言卻是一愣,面色懵懂的望著蕭琅道:“大哥莫不是許久未見糊塗了,小弟尚未成婚,你哪里來的弟妹?”

  

   然而蕭琅卻是搖了搖頭:“我說的是呂家那位,當年你仗著權勢將她強納為妾本就不對,她若是性情溫順,你也莫要苛待了人家。”

  

   “嘿嘿,原來大哥說的是她!”蕭玠一邊答應,臉上卻是露出一抹詭異笑容,隨即朝著屋外喚道:“去把墨兒叫來。”

  

   兄弟二人又是一陣寒暄,便聽得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蕭琅抬頭望去,卻見著一位身著白衣仙裙的女子緩緩走來,直至入得廳中,微微屈身朝著堂上的兩位王子行了一禮,溫聲言道:“妾身呂氏傾墨,拜見世子。”

  

   然而這回卻是輪到世子蕭琅看傻了眼,他早年也是風流陣仗里的好手,見過的美貌女子數不勝數,近日又是娶了岳青煙這等人間絕色為妻,可眼見得跟前這位“弟妹”神采,心中不由得突突狂跳,即便是知道此刻已有越矩之嫌,但終究挨不過心中那原始的衝動,雙眼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清絕佳人,只覺她面容、身段、氣質乃至舉手投足之間都莫名給人一種極致美感。

  

   “大哥,你若再看,眼珠子可都要掉下來了!”一邊的蕭玠倒是見怪不怪,他知曉兄長的品性,也清楚自己這位妾室的美貌,此番失態也不過人之常情。

  

   “咳……”蕭琅終於回過神來,稍顯尷尬的咳了一聲才肅聲道:“是我失禮了,弟妹請起。”

  

   呂傾墨緩緩起身,也不去多看蕭琅一眼,只是識趣的退至蕭玠身後,雖是神色郁郁,但一舉一動之間都彰顯著自身禮數。

  

   蕭琅微微點頭,朝著身側的蕭玠嘆了口氣:“你倒是好福氣,能得這樣……這樣一位良配,也罷,今後你好生待她就好。”

  

   “大哥放心,小弟我待她很好的。”然而蕭玠卻是混不吝的伸出大手,竟是直接將呂傾墨摟在懷里:“墨兒,還不快與大哥說說我是如何對你好的。”

  

   呂傾墨臉色略微流露出一絲抗拒,然而在外人面前終是保持著官家女眷的禮數,面對蕭玠的有意刁難,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強自答話:“是,相公對墨兒是極好的。”

  

   “很好便好,”蕭琅此時也不再多言,剛要吩咐他二人退下,卻沒想著廳門卻是陡然推開,隨他一同進京的徐東山卻是快步走了進來,待靠近蕭琅身側,徑直在他耳邊言語了一句。

  

   “什麼?呂海闊死了?”蕭琅聞言臉色大變,而與他一同驚呼出聲的卻還有被蕭玠摟在懷里的呂傾墨。

  

   “爹爹,我爹爹他如何了?”

  

   蕭琅側目瞧了她一眼,心中略微有些不忍,但終是如實相告:今日早間,呂氏滿門男丁被押往菜市口行刑,家中女眷被判充入教坊司。

  

   “爹!”呂傾墨再顧不得禮儀風度,整個人奮力掙脫了蕭玠的懷抱,可才走兩步卻又不知該去往何處,只得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呼喊,隨即整個人心神一顫,竟是在廳中當眾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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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雲樓上。

  

   雲些獨坐於香閨,面色茫然的望著窗外的人來人往,耳邊是樓里媽媽不厭其煩的勸說,聽得多了,心志難免有些動搖。

  

   “我的雲些姑娘,好姑娘,好雲些,你可莫要被那小子騙啦,人家來去匆匆,又敢和寧王作對,本以為是個不顯山露水的人物,可人家一走了之,又哪里還會再來找你,你說三天之約,如今也已過了,難道你要在這屋里等他一輩子不成?”

  

   “我可聽說那天他可是將身邊那位書童送給了寧王,想來也是不敢得罪寧王的,知道自己犯下了事一走了之,叫我看啊,他是絕不會再回來了的。”

  

   雲些砸了咂嘴,清麗的面容里露出幾許無奈:“媽媽,你莫要說了,該是我命苦……”

  

   “哎,”那媽媽見她隱有松動,這便靠近著將她摟在懷里:“雖是命苦,可也該有命苦的活法,”說著又指了指窗外:“你瞧,這外頭的男人有老有小,有俊有丑,可進了這樓里,衣服一脫,也都不過是一副模樣,你如今花一般的年紀,正該去掙一份自己的前程才是啊!”

  

   “……”雲些默然不語,只心頭暗自咀嚼著媽媽的這番話,腦海里閃過梳攏那日聽到的那一曲琴音,又想起那稚嫩靦腆的“秦公子”,隨即又只得搖頭苦笑,好半晌才算拿定主意:“多謝媽媽教誨,雲些知錯了,今日便開門接客吧。”

  

   “對嘍!這便對嘍!”媽媽臉上頓時現出諂媚笑容:“今兒個正好麓王府的二少爺訂了席面,說是世子來京了,由你作陪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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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廣雲樓二樓雅間里賓客不絕,聞說麓王世子前來,樓中但凡有些身份的大都會來敬上一杯,而蕭琅也是來者不拒,禮數周到,一時間賓主盡歡,這小小的清淨雅間竟變成了麓王世子結交朋友的會客廳,而那位受邀出席的雲些姑娘,此刻也只得在這杯觥交錯間略微的彈奏兩曲,除了眼前一位跟在世子身邊護衛,倒也無人問津於她。

  

   “這人好生無禮,”雲些自顧低頭彈著一曲《高山流水》,原是為麓王兄弟相聚特意准備,可此刻被那粗莽漢子盯著,便像是自己彈的是些淫詞艷曲一般,惹得她幾次險些彈錯,好在此刻世子兄弟二人正忙著與人敬酒,些許差錯自然也無人知曉。

  

   酒過三巡,來往賓客自也散了一些,蕭琅此刻也已喝得面紅耳赤,當下便朝著身側的徐東山喚了一聲:“東山。”

  

   然而徐東山此刻哪里聽得見世子呼喚,自打進入這雅間之中,他那對眼珠便再沒從雲些身上離開過,蕭琅蕭玠兩兄弟忙著應付旁人,他自然也樂得輕松,索性端著一壺美酒靠向雲些,兩眼毫不避諱的望著這彈琴的女人,越瞧越是喜歡,心中直感嘆這燕京城的窯子到底是和泰山盟附近的野店不同,這女人非但生得好看,臉上的肌膚像是水做的一般嫩滑,若不是顧及場合,徐東山少不得要上去摸上一摸試試手感,再瞧著她彈琴的那雙脆手,腦海中自是遐想起諸多不堪畫面,如此心思,又哪里聽得到蕭琅的呼喊。

  

   “東山!”

  

   蕭琅見他未作回應,聲色自然加重幾分。

  

   徐東山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朝著蕭琅抱了一拳,面露尷尬道:“世子勿怪,東山失禮了。”

  

   “哈哈,我看他是瞧著美人走不動道了,”一旁的蕭玠自也湊起了熱鬧:“大哥難得回來,今夜莫不如……”

  

   哪知他話音未落,蕭琅便朝他板起臉來:“來時你答應的事情,這就忘了?”

  

   蕭玠聞言只得縮回了頭,他縱是在這燕京城里紈絝,可在自家大哥面前卻也不敢造次。

  

   蕭琅復又回頭看了看那撫琴少女,微微笑道:“廣雲樓何時來了這麼一位佳人,適才只顧著飲酒,倒是錯過了聽琴。”

  

   然而對這風月之事,蕭玠卻是消息靈通:“大哥有所不知,這女子如今是廣雲樓的頭牌,聽聞前些日子寧王也曾來爭她的梳攏,卻不想被一少年手下書童給贏了去,據說在樓上歇了三天,今日可是看著大哥前來才肯出來相陪的。”

  

   “哦?”然而蕭琅聞言卻是微微皺眉,再瞧向那撫琴女子時不由得眼中多了幾分憐憫,少頃之後,又向著一邊的老鴇問了一聲:“寧王近日可曾有來?”

  

   那老鴇搖頭回道:“回世子,寧王自那日後便再未登樓。”

  

   蕭琅目光一旋,隨即心中便有了猜測:眼下正是爭儲關鍵,即便他想報復,自然也只會私下里尋那少年晦氣,至於這青樓是非地反而讓寧王投鼠忌器,但這終究不過是一時之隙,以他這位皇叔的性子,這位雲些姑娘的下場想來不會太好。

  

   一念至此,蕭琅竟是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復又朝著徐東山看了看,當下有了決斷:“東山,那日你在平山縣退敵有功,我倒是忘了賞你點什麼,今日你若喜歡,我便做主將她贖下,贈予你做妾如何?”

  

   # 第 12 章:雲隱花落

  

   第 12 章:雲隱花落

  

   紅裳加身,紅燭搖曳,雲些就這樣有些莫名的被一眾丫鬟使女推入了閨房之中,前廳中的男人宴席還未散去,那嘈雜的哄笑與斗酒劃拳聲交織在一起,多少讓她有些恍惚。

  

   麓王世子出手闊綽,廣雲樓的媽媽也不敢推辭,她要嫁的男人雖只是麓王世子身邊的一位護衛,且出身草莽,但據說武功不俗,在江湖中也有些地位,因而也能得世子重視,這才有了今日贖身贈妾之事。

  

   然而雲些此刻卻是心有不安,對那男人她雖不甚了解,可光是想起適才雅間里那要吃人的目光,她便能猜出今後的悲苦日子,她雖年歲不大,但在這廣雲樓討生活的哪個沒點相人的本事,此人面相粗鄙,目光更是猥瑣淫邪,必然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即便眼下因為美貌善待於她,若是將來厭倦了,她一介出身青樓的小妾又如何能與其他人爭寵?

  

   “不行,我不嫁他!”想通此節,雲些終是忍耐不住,猛地從紅綢軟床上站起身來,這便要朝門外走去。

  

   然而她才至門口,房門卻是從外向里正好推開,雲些驟然一驚,忙不迭的向後退了半步,抬眼瞧時,便見著那渾身酒氣的粗漢半撐著門檐闖了進來,還未開口便先打了個酒嗝,散出幾分令人作嘔的酒氣,直熏得雲些眉心緊鎖,趕忙避開身子,可大門被這粗漢堵住,外間的丫鬟媽媽們已然散去,她那才剛剛拿定的主意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對何人說起。

  

   徐東山此刻自是春風得意,剛才在雅間聽到世子的賞賜時幾乎便要感動得痛哭流涕,恨不得將心肝當場剖出來已表忠心,好在蕭琅早有准備,叫他代自己陪著眾人再喝幾杯便算謝過,於是徐東山便敞開了肚子多飲了幾杯,好容易挨到眾人離去,他這才迫不及待的尋著這位花魁小娘子的閨房而來,因他在京中並無宅邸,自不便將人帶去王府行禮,便借著這廣雲樓的布置來一場洞房花燭。

  

   “娘子等急了吧?”徐東山喝得滿臉通紅,此刻見著的景象卻是佳人倚門而立,因著房門距離紅燭較遠,倒也看不清雲些臉上的表情,只道是這小娘子等得急了才來門口探視,當即大著舌頭朝她調笑了起來:“怎地連蓋頭都自己掀了?”言語間更是捧住那張略顯猶豫卻楚楚動人的俏臉,毫不客氣的低頭吻了下去!

  

   雲些哪里會想到他會如此急色,本就被嚇得有些腿軟的她此刻更加麻木,芳唇已被滿是酒氣的大嘴堵住,想要張嘴出聲制止,卻不料櫻唇剛啟,這醉漢的舌頭便見縫插針般鑽進她甜美的小嘴,大肆搜刮著她那柔嫩的口唇,一只手更是悄然伸出,直接攀上她那挺立的酥胸,隔著衣物毫不憐惜地揉搓起來。

  

   雲些雖是出身青樓,可到底如今還是個未出閣的清倌人,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更別說被粗暴的深吻襲胸,加上徐東山如今滿口的酒氣令人作嘔,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這才猛地使力,將正在她唇齒間享受芬芳的男人推開了少許,忙不迭的退了兩步,嬌喘連連道:“你……客官……你……別急……”

  

   按照規矩,她此刻已然該換徐東山為“相公”,亦或者即便不願認下這樁婚事,隨著樓里的習慣也該稱“官人”或是“公子”,可這種種尊稱在雲些看來都與這男人氣質不符,當下語聲吞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客官”以示二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似徐東山這樣的粗人又哪里聽出她言外之意,管你“相公”也好,“客官”也罷,他心里想的,便是如何享用這位廣雲樓的美艷嬌娘,在他看來,燕京城是大明最為富庶之地,這廣雲樓又是燕京最大的青樓,能享用到廣雲樓的這位絕色娘子對他而言已是艷福不淺,何況今日又得世子賞賜,以後更是可以將她養在家里夜夜快活,一念至此,雲些口中念叨著的“別急、別急”便成了赤裸裸的挑逗。

  

   “好好好,今晚時間還長,咱們慢慢來。”徐東山心中淫笑,當即也收起大嘴,轉而伸手輕撫在佳人潤澤優美的鵝蛋小臉上,另一手又搭上她玉潤修長的脖頸緩緩撫動,只覺這雲些膚質極佳,白皙清透吹彈可破,心中更是高興,進而大手一路向下,開始去解雲些那大紅嫁衣的胸口。

  

   “別……我不是……”雲些似乎意識到男人的動作越發過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顏面,身軀左右扭動掙扎,櫻唇輕啟便要直接言明厲害,可她這小嘴才張開少許,徐東山的大嘴卻又一次覆了上來,連帶著胸衣襟扣順勢脫落,男人的大舌亦是純虛而入,直勾出她那芬芳的小舌舔卷纏綿,盡享美人香津,一雙糙手先在那精致的鎖骨上略作停留,隨即便沿著那白皙的峰壑伸了進去,來回輕撫那還才露出半截的上胸嫩乳,與此同時,另一只手也不急不慢的依次解開其余扣子……

  

   “嗚……嗚……”

  

   雲些滿臉驚恐的高“嗚”了兩聲,自己這邊的些微掙扎於這醉漢而言竟是毫無反應,反而是自己小嘴被堵得嚴實,而上半身衣物也在男人的拉扯之下越發暴露,直待徐東山將她衣扣盡數解開,大手猛地揪住衣襟向兩側一扒,這位琴動京城的廣雲樓娘子便已香肩畢露,藕臂橫陳,甚至連那從未現於人前的少女乳峰也從脫落的嫁衣里跳脫出來。

  

   然而如此盛景徐東山卻是壓根沒去多看,趁著佳人方寸大亂,徐東山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戶口卡住少女潤澤的下顎,大嘴越發吻得深沉,而唇舌間的吸吮之時,另一手便抽出空來脫起自身衣袍。

  

   雲些便被他如此粗暴的深吻舔吸,雖是心中極度不願,可身體卻是莫名的有些發熱,終究是未經人事的黃花閨女,即便心中對眼前男人厭惡不已,然而這般親昵之下也已漸漸刺激出幾分情欲。

  

   待得徐東山將外袍脫落,解放了的祿山之爪立時搶攻上了雲些那對兒從未被男人染指過的玉乳峰巒,雖是半截乳球還埋在嫁衣里,可隔著衣服的揉搓手感卻也讓他分外驚喜:這小娘子看著身材嬌弱,卻沒想到內有乾坤。當下也不客氣,大手直接伸到雲些身後摸索,輕車熟路的尋到一處系帶結口,只輕輕一扯,雲些身前的那塊繡鳳肚兜便與早已解開的嫁衣一起向下滑落,一具嫩白玉潤滿是靈氣的美人上身便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滿臉淫邪的徐東山眼前。

  

   徐東山忙完了手中的活計,這才得空停下唇舌,一邊抹了抹唇邊牽連出的晶瑩口津,一邊將雲些朝著紅床推倒,嘴中淫笑道:“娘子生得可真美!”

  

   雲些被他猛地推倒,整個身體不由得躺倒在床,兩只渾圓的玉乳也跟著上下晃蕩,終是隨著隨著身子一並倒下,直泛起層層乳波,徐東山居高臨下的觀望著這一盛景,看著那少女那對兒挺立的胸脯隨著呼吸微微蕩漾,心中欲火更是急劇升騰。

  

   此時的雲些也注意到了徐東山的目光,與先前在隔間時倒也相差無幾,依舊是那般淫邪猥瑣,叫人厭惡,然而此刻她胸前雙乳已是被男人盡收眼底,即便心中苦悶,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如何抗拒。然而徐東山卻不會管她心中思慮,轉眼間糙手便已搭上了佳人那對兒可人的高挺玉峰,雙手各自握住一只,感受著肌膚間隱隱透出的仙冷氣息,宛若天賜之物美不勝收。

  

   “嗯……”

  

   徐東山當下又加大了幾分力度,將這對兒玉峰至寶肆意揉搓擠壓,興致起時還要捏著那粉紅的乳尖扯捻按彈,各種手法齊齊上陣,直逗弄得雲些情難自持,那顆本該抗拒厭惡的芳心此刻變得有些動搖,連帶著身軀晃動的動作幅度也變得越發輕微,也不知是在因為羞澀而回避男人的玩弄還是已然沉浸在這股挑逗情欲之中。

  

   徐東山見她這副模樣,當即發出一聲嗤笑:“娘子先前還說別急,如今怕是自己等不及了吧?”隨即也不待雲些回應,徑直一個翻身壓在女子身上,大嘴對准雲些那珠圓玉潤的小巧耳垂吸咂吮弄,不時又舔弄佳人漸熱的小巧耳廓,又不時用舌頭伸入那精致可愛的耳洞中鑽舔研磨,將汙濁的酒氣噴灑在她敏感的耳根,惹得這廣雲樓的花魁娘子背脊一陣陣的酸麻,混沌之下,面紅耳赤的雲些卻不知是哪里找來的氣力,趁著徐東山輕咬耳根的功夫,竟是伸出雙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之上,猛一用力,竟是將徐東山朝外推起半個身子。

  

   “官人,先……先停下……奴家有話要說……嗯啊……”雲些本就氣力不繼,如今說起話來自是帶著幾分嬌喘,那嬌滴滴的媚音落在徐東山耳里無疑更讓他熱血沸騰,這會兒他又哪里會計較雲些要說什麼,只顧得上自己享受逍遙便好,當即扶住雲些那圓滑肩頭,口唇下移,舔吻起少女那青蔥玉嫩的修頸,直惹的佳人一陣輕吟,推拒更勤。

  

   “官人……停……停下……奴家只說……只說一句。”

  

   終於,徐東山在她憋足了勁的推抵中抬起了身子,身下半裸嬌軀的少女仍舊一臉情欲迷人,可那張美艷清新的俏臉上卻是多了幾分著急的味道。

  

   “有什麼話快說……”徐東山終是停下了動作,可言語間已然表現出幾分不快,於他而言,這女人只不過是世子買給他的一件禮物而已,雖是生得嬌俏,可也不過是這廣雲樓里的娼妓,如今有好命跟著自己,自是應該忠心服侍才對,如今叫停了他的興致,自是讓他心中不喜。

  

   雲些暗自喘了口氣,也顧不得此刻胸口的玉乳蕩漾,只稍稍向後挪了挪,總算與徐東山拉開了少許距離,這才開口言道:“官人,雲些是個苦命之人,今日得世子與官人厚愛要為雲些贖身,本該是雲些命里的造化,可雲些自幼與琴相伴,並不會這樓里姐姐們的技藝,更不知該如何侍奉官人,適才在麓王世子跟前,媽媽們不敢忤逆,但雲些心中仍有牽絆實在不好委身官人,雲些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銀子,若是官人憐惜,雲些願將從官人手里買下自己……”

  

   本就心中有怨的徐東山聽得她這話立時拉長了臉:“你說心中仍有牽絆,可是有了別人?”隨即又不待雲些作答便厲聲呵斥道:“那老鴇還說你是勞什子清倌人,害得世子多出了許多價錢。”

  

   雲些聞言卻是心中叫苦,自己一番肺腑之語於他耳中卻只計較她的清白之身與銀錢利潤,那他又如何會就此放過自己。雖是心中難免失落,可出於對樓中媽媽們的維護,卻也直言相告:“那日原本該是出閣的,可那位公子卻未曾碰我一下……”

  

   “哈?”徐東山聽得有些好奇:“還有這種人。”說著又瞧見雲些臉色有些迷惘,顯然是提及到了那位公子,心中難免回憶起了當日的點滴。

  

   “媽的臭婊子!還沒碰你便要給老子戴頂綠帽……”徐東山心中一陣叱罵,可臉上卻並未有太多顯露,過不多時,卻見他目光一轉,又朝著雲些問道:“你說的那位公子,便是你心中的什麼牽絆咯?”

  

   “……”雲些此刻確是在回憶當日種種,先是一位琴藝卓絕的“書童”力壓寧王府樂師幫那位公子贏得自己的梳攏之夜,後又與那位公子在這放進里多聊了幾句,最後又許下了三日之約……

  

   見得這小娘子猶自沉吟,徐東山即便再蠢也能猜出個一二來,然而他卻一改先前嚴厲之色,反而是朝著雲些露出笑臉:“也罷,既然你不願跟著我,我也不為難你,只是你剛剛說的攢了不少銀子……”

  

   雲些聞言立時眼前一亮,這男人既是談到了銀子那便事有轉機:“是是,這兩年雲些雖未出閣接客,但也靠著會彈些曲子,得了些大人們的賞賜,差不多有個七八千兩……”

  

   “七八千兩……”徐東山一介武夫,追隨蕭琅以來一直以門客身份自居,雖是不愁吃穿,但隨手的銀錢也只得靠著泰山盟里黃長老著人送來一些,倒也不算闊綽,如今聽得雲些吐露家底,心中更是歡喜:“即使如此,那你拿出來罷!”

  

   雲些微一沉吟,見他還算好說話,此時也不敢多做猶豫,當下從紅床上翻身下來,看了眼自己袒露的半身胸乳與地上散落的紅綢嫁衣,臉色稍稍一紅,隨即又硬著頭皮蹲下身子,竟是從那床底木梁內摸出一匹鑰匙,復又朝著梳妝台行了幾步,用鑰匙解開櫃鎖,這才拎出一只精巧木盒向著徐東山走來。

  

   “這……這些……”臨到給出時,雲些多少還有幾分猶豫,算起來這些也是她這兩年攢下的家當,他日若是想獨自生活亦或是尋覓良人,有銀錢傍身才算安全,如今一並給了眼前男人來換取清白,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然而徐東山卻是一把將那木盒搶了過去,不由分說便打開了蓋子,只見里頭整齊擺放著一大疊銀票,臉上立時露出得意笑容,稍稍清點一二之後復又朝著雲些望了過來:“既如此,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你且去尋你那位公子吧!”

  

   “……”雲些聞言總算舒了口氣,見他果真肯放過自己,心中不由得對他高看了幾分,心中稍作思慮,隨即便朝著徐東山鞠了一禮:“公子大恩,雲些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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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一陣悲愴的嘶叫傳來,靠坐在床的琴無缺瞬間驚醒,趕忙上前查探,卻見呂松猛地一下從床頭坐起,雙目圓瞪,滿臉驚恐,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顯然是剛從噩夢之中醒來。

  

   “總算醒了!”琴無缺輕輕在他肩頭拍了拍,一股清熱暖流立時竄入呂松的肺腑,呂松稍稍吐息,寡白的臉上這才有了幾分血色。

  

   “我這是……”

  

   “這里是客棧,你之前被齊王府里的人打傷,到如今已經三天了。”

  

   “三……三天?”呂松一陣恍惚,可這“三天”的時間期限很快便讓他腦海里浮現起當日廣雲樓與雲些的約定:“對……對了,琴峰主,我想起來之前答應過廣雲樓的那位花魁,她身世淒苦,又願意與琴為伴,我便想著救她出來,自謀生路也好,隨你回山門也罷,便答應了她三日後去找她。”

  

   “你這人!”然而琴無缺卻是突然變了臉色:“我好心好意在這照顧了你三天,你居然一開口便想著廣雲樓的花魁,嘖嘖嘖,這世間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

  

   呂松聞言立時拍了拍腦門,這便躺在床上朝琴無缺拱了拱手:“呂松拜謝琴峰主救命之恩。”

  

   琴無缺自然不是在乎這等感謝之語,見他態度誠懇,心中倒也好受了不少,隨即小聲嘀咕:“也罷也罷,橫豎那小姑娘我也喜歡,若是她願意,我明日便將她帶回念隱門吧!”

  

   “多謝!”呂松這會兒也算是摸清了琴無缺的脾性,當即又朝她行了一禮。

  

   琴無缺剛要與他多說幾句,可屋外卻是傳來一陣嘈雜,兩人均是面露凝重之色,隔著門窗打聽著屋外的動靜。

  

   屋外不過是幾家兒童啼哭個不止,可這一陣兒的功夫,圍坐在兒童周圍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哎,早跟你說了看好他看好他,你個不長記性的,竟是讓他跑去那等地方,那菜市口,咱們見了都腿軟,他這麼小,萬一嚇出個好歹來……”

  

   呂松此刻正凝神聽音,聽到“菜市口”一詞時不由得心中一緊,下意識的朝著嗎琴無缺看了一眼,而此刻琴無缺似乎也已發現了什麼,竟是直接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幾位,你們所說的菜市口,是發生了何事嗎?”

  

   “……”樓下眾人聞聲不禁抬頭,見琴無缺生得秀美,自然有人接過話頭:“姑娘,菜市口向來是朝廷殺頭的地方,聽說今天殺了個大官,還是連帶著滿門男丁一齊抄斬,死了好多好多人……”

  

   “那大官叫什麼?”

  

   “好像姓呂,聽說還是禮部的員外郎,是因為和魔教私通……”

  

   “砰……”那樓下之人語聲還未停,琴無缺便聽得屋內一聲劇響,回頭一看,便見著呂松那剛剛才有所恢復的臉色再次變得一片寡白……

  

   “爹!”

  

   ————————————————分割线————————————————

  

   “公子大恩,雲些永世不忘!”

  

   廣雲樓雲些香閨之中,衣衫不整的花魁娘子朝著床頭坐著的徐東山行了一禮,繼而便背過身去拾自己那脫落的半身衣物,可她還沒走兩步,身後卻又傳來徐東山的呼喊:

  

   “娘子這是要干什麼?”

  

   雲些聞言一愕,復又轉過頭來看著臉上掛著淫邪笑容的徐東山,一顆才剛剛穩定下來的心突然又變得緊張了起來,連帶著說話也有些吞吐:“我……公子……公子既是收下了贖金,那雲些便……便先出去了……”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紅著臉補充道:“若是公子有意,雲些可以去叫幾位姐妹來服侍……”

  

   然而即便她如此楚楚可憐,徐東山的臉色卻是沒有絲毫改變,反倒是語氣驟然加重:“哪有這樣的道理?”

  

   “……”雲些被他這一聲喝斥嚇得亂了手腳,那件才剛剛拾起的嫁衣復又脫落到地上,她不解的望向徐東山,雖是心里有所猜疑,但出於本心的善良,她仍舊不願意相信他會出爾反爾:“公子,你……”

  

   但徐東山打的本就是“財色兼收”的算盤,此刻便到了圖窮匕見之時:“哼,好個賤婦,你們樓里的媽媽既已收了世子的錢,你便是我的人了,你這身子,還有你的銀錢,也都是我的,你居然還想用我的錢來為自己贖身?當真笑掉大牙!”

  

   “我……”雲些聞言終是完全明悟過來,這渾人本就是色中餓鬼,今日得了麓王世子的恩惠,又哪里會在乎自己的感受,先前與自己裝腔作勢,不過是故意欺瞞戲耍自己罷了,可偏偏他這言語倒也冠冕堂皇,即便是鬧到了府衙自己也落不得好,雲些幾番思量,終是認命一般的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止不住的向下滴落,一幅美人落淚的柔美景象便現於徐東山跟前。

  

   可徐東山卻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見這花魁小娘子跪倒在地似乎也已服了軟,心中自是大為暢快,當下便從床上站起身來,三兩下褪掉褲子,赫然挺出一杆黝黑梆硬的肉屌,就這樣大喇喇的朝雲些走了過去。

  

   “實話告訴你,今日你若願意好生服侍,我還可待你好些,今後跟著我也有你一碗飯吃,可你要是不聽話,老子照樣可以點了你的穴,讓你動彈不得,等我玩膩了你,便將你送去我泰山盟,讓那些個江湖好漢都來肏一肏你,到時你是死是活,便不是我說了算的。”

  

   “無……無恥!”雲些雖是性子軟弱,可面對他這般出爾反爾,此刻也是被氣得手腳顫抖,終是忍不住出聲叱罵。

  

   然而似徐東山這等江湖粗漢哪里會任她責罵,當即上前一步,大手一甩,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嬌弱的雲些便覺頭上呼吸一窒,整個人險些被扇得飛了出去,好在他出手時留了幾分力道,否則這一掌便可叫她香消玉殞,可即便如此,雲些臉上也是一陣火辣刺骨的疼痛,卻見她雙手撫在臉上,嬌俏的面容皺巴得變了模樣,面對徐東山的再度靠近,雲些已是欲哭無淚,再也沒了勇氣去反抗什麼。

  

   “這回先讓你長點記性,你若再不聽話,我現在便叫出去叫人,你在這樓里想必也有些名氣,這樓里的客人、龜公、小廝們怕是都惦記著你,今晚也叫大家都過過癮!”

  

   “別……別說了……”雲些見他越說越是過分,無論是臉上這火辣的痛苦還是徐東山的威脅都已讓她幾近崩潰,若真讓她今夜被這樓里的一眾男人得了身子,那自己倒真不如死了算了。

  

   “那好,今後如何,便看你今夜的表現了……”徐東山見她臉上隱有無措之色,猜想她如今也不敢忤逆,當下便彎下身子,扶住雲些那裸露出的圓滑肩頭,口唇下移,慢慢地舔吻起她那青蔥玉嫩的秀頸。

  

   雲些被他這般欺辱之下卻只能緊閉雙眼,甄首側過不願去看,可即便如此,脖頸處那輕微的吮吻觸覺依舊是讓她倍感惡心,心中仍舊保留著幾分掙扎,可再想如先前那般打定主意的推拒卻已是做不到了。

  

   在仙子粉頸上留下斑斑的水印後,徐東山這才戀戀不舍的移開口舌,看見眼前少女那對兒白嫩乳峰正隨著呼吸而微微顫動,徐東山興致又起,雙手迫不及待的再度登達峰頂,一時間只覺這對豪乳手感彈潤,膚質更是滑膩綿柔,令人愛不釋手。

  

   雙峰再度被襲,雲些心中更覺委屈,尤其是感覺到自己那團兒羞人的嫩肉正被這惡漢不斷的捏握變形,心中便覺得莫不如死了干淨,可一想到先前這男人立下的威脅之語,雲些便又不得不認清現實:

  

   她不過是一介賤籍女子,她所相信的公子、所摯愛的琴曲終究只是鏡花水月,而自己今後的命運,卻是要全系於眼前男人的身上。

  

   想到此處,雲些終是不情願的睜開了眼,雖是仍舊不喜眼前徐東山那淫邪的模樣和做派,但出於理性,她也在盡可能的適應眼下的處境。

  

   可徐東山卻不管她心中如何變化,在那乳峰上揉搓一陣後便一頭悶進佳人的玉峰谷地,用那彈滑的乳肌在自己臉上反復磨蹭,感受著美人仙峰的絕美觸感,又來回將兩座高挺的玉乳壓成扁扁的雪餅,在臉離開峰頂的瞬間看著這對脫離壓迫的玉兔反復彈跳,當真是樂此不疲。

  

   聖潔雙乳被如此褻玩,雲些一時間粉頸羞紅,下意識的伸手護在玉峰前,可才剛剛抬手,徐東山便一把將她撥開,粗暴的將她雙手按在兩邊,雲些驚呼一聲,雙手卻是被壓的動彈不得,再看向徐東山那欺身而上的樣子,雲些心中更是煎熬,身軀下意識的搖晃掙扎,可嘴里卻是不敢再亂喊一句。

  

   然而雲些此刻的搖曳掙扎在徐東山看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那對兒圓滿蜜乳在這般搖晃中微微顫動,在胸前蕩起陣陣漣漪,更是讓人為之心動。徐東山看了許久,終是不顧身下佳人掙扎,一口唆住那點紅櫻不放,舌頭在翹乳上快速抹轉,舔卷不停,一面感受著仙子清淡芳香的乳味,一邊又將側臉傾覆在乳峰上,感受著少女胸乳附近的嬌嫩潤滑。

  

   “啊……”雲些對這份愛撫已然有了幾分適應,雖是心中仍有怨氣,可畢竟身體敏感部位被男人如此撫弄,一時間也有些異樣感覺涌上心頭,尤其是徐東山突如其來的一陣加速,雲些只覺全身酥麻,竟是情不自禁的嬌哼了一聲,內心復雜糾結之感更是難以名狀,想要奮力將眼前男子推開,雙手卻似失去知覺般,怎麼也使喚不得。

  

   “雲些啊雲些,難道你真就認命了不成?”雲些心中苦楚,但畢竟初經此事,如何敵得過徐東山這“花衣太歲”的挑逗,幾番挑逗把玩,雲些便覺著身體越發火熱,整個人也變得異樣的嬌軟。

  

   飽嘗美乳,徐東山的目光愈發火熱貪婪,欲望滿盈,下身肉柱亦是飢渴難耐,迫不及待想要占有身下這絕色花魁,看她在自己的奸淫中如飄搖樹葉般任其擺弄,白皙嬌美的身子在戰栗中品嘗情欲與肉欲,在強欲的肏弄下將她徹底征服,慢慢的調教成一只聽話的母狗……

  

   終於,徐東山粗暴的扯開佳人身上僅剩的打底褻褲,露出那片芳草茂密,隱含光亮的仙子聖地與那對白皙卻不見贅肉的修長玉腿,手上動作亦不停歇,手忙腳亂的脫去自身衣物,大手再度繞到女人腿彎,一記橫抱,便匆忙將雲些抱回了那艷紅柔軟的大床。

  

   雲些先是下身一涼,隨即又被他攔腰一抱,整個人不禁驚呼一聲,手腳不住的在空中踢打,直到落入床上,趕忙用手掩住那處聖地。可抬眼間卻是瞧見徐東山臉上那淫邪貪欲的模樣,心中淒然同時,亦是害怕非常,嬌軀瑟瑟顫抖起來,模樣楚楚可憐。

  

   但她這幅表情,對徐東山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一劑春藥,當下便擒住雲些掙扎的雙手,臉上掛著邪笑道:“小娘子莫怕。以後有你爽的時候!”

  

   不由分說,不容掙扎,徐東山當即將雲些按倒,粗壯大腿強行分開女人雙腿,猙獰陽物漸漸對准那並不歡迎他入侵的桃源入口,三寸,兩寸,一寸,直到頂住兩瓣柔嫩的蛤肉!

  

   花徑之中熱辣滾燙,雲些卻是心中冰涼,知曉再無反抗余地,原本掙扎的身子陡然癱軟,不再反抗,只是如仙俏臉默然側開,鳳目中熱淚長流,萬念俱灰……

  

   “噗嗤”一聲,長槍終是衝破少女那最後的貞潔關卡,粗黑肉棒一舉插入,直在雲些的痛呼聲中直抵花芯。

  

   “喔……啊……”雲些哪里承受過這等開苞之痛,精致的面容此刻已然皺得扭曲起來,身心的痛楚在這一刻交織,雲些只以為這便是人生至暗,可她沒想到的是,男人的肉棒卻並未就此停歇,只待得身下女人那纏繞著他肉屌的花徑壁肉稍稍松弛,徐東山便迫不及待的擺正了身子,雙手扶著雲些那纖細的柳腰,挺動著下身有序抽插起來。

  

   正戲開始,雲些膣腔內的嫩肉被那龜楞刮的一陣顫抖,又酥又麻又痛,可徐東山卻不顧及她的種種感受,只一個勁的加強抽插頻率與力度,用他那過人的龜冠細細品味著這花魁娘子甬道深處的嬌嫩肉壁,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縈繞腦海。

  

   “世子說得不差,大丈夫風流一世,就該如這般肆意快活……嘿,這小娘子細皮嫩肉得像是水做的一般,可算是讓我開了眼界……”心念至此,徐東山生平難得的升出幾分抱負:“今後定要闖出一番事業,也去嘗嘗那些江湖女俠、王公貴女的滋味。”

  

   “啊……輕……輕些……啊……”然而就在徐東山遐想之際,身下的抽插頻率卻是不自覺的加快了幾分,雲些初經人事,又哪里經得起他這般粗暴征伐,只得在那抽插間隙出聲討饒,可這般斷續之語在徐東山聽來更是美妙,當下動作不緩反疾,力道不輕反重,幾乎將整根肉棒全數退出佳人秘處,隨後便是重重一擊,粗圓龜首直搗黃龍,重重啄在仙子花芯之上!雲些只覺這一下幾乎插穿她的肺腑,頂進她的心里,痛楚而快美,仿佛被一道電流流過全身,發出一聲高亢而醉人的嬌嘯,纖腰不由自主的向上弓出一條誘人曲线,嬌軀顫抖不止,竟是在這粗暴凌辱下小小的泄了一回!

  

   “喔……慢……啊……輕點……”

  

   重擊泄身之下,雲些似乎也意識不到自己的失態模樣,嘴里不斷發出斷續而輕柔的呻吟之語,然而徐東山此刻卻才剛剛進入狀態,卻聽得他一聲粗吼,腰上動作越來越大,力道也越來越強,整條肉棒在雲些的處子嬌穴中左突又插,橫衝直撞,每一下都盡根塞入仙子的緊致蜜屄當中,重重撞擊著穴芯嫩肉,每一抽都將佳人膣腔內的甘露與初紅帶出,四濺如灑。

  

   “小賤人,這會兒不惦記你那什麼公子了吧!”

  

   “哼,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想的什麼,先前在雅間時便不正眼瞧我,如今還不是任我宰割,肏!今晚咱誰也別睡,老子要讓你哭喊著求我!”

  

   “啪啪啪啪……”徐東山此時已面露猙獰,嘴里盡是說些惡毒言語侮辱著身下女子,然而雲些卻是毫無反駁的氣力,對比起這些惡毒言語,男人身下肉棒一次次的狠衝深插才叫她更為折磨,可偏生這男人武藝高強,身體自是遠超常人,這一番狂野衝刺卻是沒有半點衰退痕跡,反而是越插越快、越插越猛……

  

   “啊啊……啊啊啊……啊……”

  

   吃痛之下的雲些只得繼續淒聲尖叫,甚至顧不得理會門外依稀傳來的腳步稀碎聲響,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然聲名俱悔,但她卻終究無能為力,她此刻所期盼的,不過是身上的男人早些發泄,讓這無盡的黑夜快些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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