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們已經坐在了路過的馬車上。
駕車的老人是一個中年大叔,靠倒賣東西為生,之所以來這邊是因為看見了昨晚的那場大火。
「怎麼樣,還疼嗎?」
阿亞斯小心的把我抱在懷里,如果不這樣的話,每次馬車發生顛簸,我就會疼的齜牙咧嘴。
理由麼不由分說,從屁股到肚子,從肩膀到腰部,全身我就每一個不疼的。
「你還問!也不想想是誰害得。」
面對我的埋怨,阿亞斯也只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只要這做的話,懷里的小貓便會安靜下來。
從今天開始,我們便正式離開了皇室直接管轄的四個領,雖然從離開那個村子的第一天結束時我們就已經離開了皇室領。但從今天開始,我們才算安全,因為這里實行著和皇室領不同的法律。
人稱邊境領的特提爾領,是人類帝國領土的最東側,再往前便是獅鷲隘口,那里是人類與異族的邊境,雖然人類一直與其進行著戰爭,但那里對魔物來說也是邊境,並不值得投入兵力,雙方真正交戰的主戰場在南方。
所以那里只是時不時會與魔物發生摩擦,於是邊境的領主成立了冒險者公會,專門招募民間人士襲擾魔族與保衛村莊。
我們的目的地,便是去那個不問身份的邊境。
阿亞斯似乎是恢復自己的傷口時勞累過度,還沒堅持到中午便睡著了。
實在無聊,我就從他的身上爬了下來,自己找了一個鋪著墊子的角落蜷縮起來,用外面的陽光看起從老師包里找到的書。
馬車雖然被我毀了,但行李幾乎沒有損壞,包括這書和行李都安然無恙。
「21日 晴,今日與舊友相見,見他安好,便與他共同飲酒,未曾想他已有女兒,戒掉了酒。」
「26日 陰 新魔法的研究進入了瓶頸,恐怕我才華已盡,到了退休的時日也說不定。」
才看了一頁我便發現,這不是老師記錄自己魔法的法術書,而是記錄自己日常生活的日記。
啊啊,說起來我寫日記也是因為他要求的,希望我走之後別有閒人去翻我的日記。
由於旅途漫漫太過無聊,我便繼續翻看起來。
「4日 雨 這度購入的材料不符合要求,想必後勤又克扣了經費,多麼可悲,降靈科已經連續五年被削減了經費,難道皇家就要看著我們死嗎?」
「7日 陰 我退出了研發組,決定親自帶徒弟了,這些年來我降靈科的盡是廢物,全是被其他人挑剩下的家伙」
「12日 晴 還是沒有合適人選,我賣了年輕時國王賞賜的法杖,用這些錢在全國尋找人才。希望能有所收獲。」
啊、難不成這就是我會被法師塔發現的原因?畢竟在各個孤兒院找有魔法適應性的人少之又少,培養起來也十分麻煩,一般會去當法師的只有貴族子弟和有錢人家。
我再度翻閱起日記,而後的數十頁都是生活瑣事,老頭不光經常不寫日記,有時寫的也都是無意義的抱怨。
「1日 蠢材!全都是蠢材!這群吃干飯的廢物,白眼狼,整整半年過去了,硬是一個說得過去的人選都沒找到!整整六個有天賦的孤兒,竟然沒一個配得上降靈科!甚至還有兩個趁著天黑跑出了塔,何等忘恩負義,大逆不道!可氣可氣!明日我便去與奧術科商談,給這群廢物全都打上烙印!」
「19日 據說他們在西北最窮的地方找到了人才,我非常期待,希望是個可塑之才。」
「26 正值夏日,那個孩子終於到了,因為現在是七月,於是我決定烙上七,並把今天作為她的生日,但我十分失望,因為她是個小丫頭,看著就難堪一用,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只能讓她去和別的小孩一起學習基礎。」
看到自己被如此評價,未免有點心酸,但生日這種事,我卻從來沒聽老師提起過,我自己也沒有過過,因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
而後數十頁都是記錄日常瑣事與我的事情,總結下來還是批評居多,多數評價都是“學的太慢”“沒有悟性”“天賦很好,但是回路太少”
從只言片語中也能看出,降靈科混的越來越窘迫,連年被削減開支,甚至一度面料被廢除的可能。
因為太過局限了,降靈科唯一的功能,就是召喚各式各樣的惡魔並與其交易。
而交易能得到的東西,完全取決於宿主的承載力,來的惡魔的實力,還有祭品的好壞,作為魔法師能做的事情太少。
王室數年也不會想要召喚惡魔一次,只能靠著偶爾會來的富商才能勉強支撐。而這些人的願望,無非是想要壯陽,想要長生,想要發財,大部分都不能如願以償。
「兩年了!她終於通過了基本教育,一想到天賦這麼好的人竟然如此愚笨,我的心就劇痛難忍,為了降靈科也好,她必須成才」
本來只是省略了天氣,不知什麼時候連日期都略去了。
「你在看什麼呢?」
「你醒了?」
合上無趣的日記,我再一次湊到了阿亞斯的身旁。
「沒什麼,只是包里找到的那本書,我本來以為是魔法書,沒想到只是我老師的日記。」
阿亞斯活動了一下筋骨,今天的他雖然依然掛著那張苦大仇深的臉,卻在看向我的時候,總會流露出幾分情感的波動。
「感覺怎麼樣了?還疼嗎?」
「好多了,只要你在身旁,我就一點不疼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居然變得小鳥依人起來,無時無刻不想貼著阿亞斯,盡情的聞他的味道,盡情的感受他的溫度。
「真的嗎?」
他這麼說這,一只手便摸進我的衣服之中。
「唔--?!」
他肆意地撫摸起我的全身,無論是幾乎沒有的胸部,還是略有起色的屁股,甚至著重刺痛我本有的傷口。
本來應該是很生氣的,但不知為何,我卻對他生不起氣來。
「咳咳」
大叔可能只是咳嗽,也有可能是暗示我們安靜,總之阿亞斯停下來騷擾的腳步。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的時候,你的紋身會跟著動作一起發光。」
「不知道...我完全沒注意我自己的樣子。」
「其實之前我就有發現了,在你使用魔法時,還有發情時,身上的紋身都在閃爍,這也是你和惡魔交易的一部分嗎?」
「交易...算不上,這只是惡魔單方面的詛咒罷了。」
「確實更像是詛咒,但不可置否,這詛咒給我們帶來了力量,明明在剛剛見到你時,你還是個放不了幾次法術的學徒。」
本想詢問阿亞斯,他的不死身是否也和詛咒有關系時,他岔開了話題。
可能是有什麼不堪往事吧,我便沒有繼續問下去,就這樣兩人在閒聊中度過了一整天。
「哎呦,接下來咱要走這邊了,兩位要去克利芬的話,咱就要在這分開咯。」
抵達了約定好的村落後,大叔把我們送下了車,因為帶不走的行李太多,我們干脆送給了大叔,以作報酬。
折騰了這些天,資產卻越來越少,我和阿亞斯只能連夜坐上另一輛馬車,前往克利芬,邊境之城。
而後又是一天一夜的旅行,因為旅途勞頓,我和阿亞斯誰都沒有心思再做什麼,只是晚上彼此相擁著入睡。
最終,歷時半個月,我們終於抵達了克利芬。
這座城市的地形得天獨厚,兩座山形成了天然的壁壘,人們只要建立一道高牆便能抵御絕大多數外地,這面牆便是有名的獅鷲隘口。
哪怕我們只能看見牆的內側,也不禁感嘆它的雄偉。
這座城市歡迎任何人,所以沒有在隘口的另一側設防,任何人都可以直接走進去,再直接走出來,而不必經受衛兵的盤問。
領主府邸依山而建,是這座城的最高點,在那里能隨時眺望牆另一側的狀況。
街上的行人也各具特色,有各種各樣的小販售賣著五湖四海搜集來的商品,還有很多我連見都沒見過的街頭小吃,相比於皇室領,這里的行人大部分都帶有武器,更有許多穿著護甲、握著武器並靠在牆上睡覺的冒險者。
沒錯,這就是這座城獨特的經濟體系,幾乎所有人都是為了服務冒險者而來,而冒險者則為公會賣命,執行各種任務,賺取傭金,而領主又從這些人手里收取稅金,支付給冒險者,從而形成閉環。
這是一個循環良好的城市,只要你有能力,便能賺大錢,所以很多年輕人都聚集至此。
當然,除了稅金,領主用於支付給冒險者的錢多數都源自國王的支援。
但我們並沒有在街道上停留太久,阿亞斯只是簡單打聽了一下,便拉著我直奔旅館。
看來今晚會很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