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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通宵列車,前往天堂(完結)

非H單篇故事 夢業幻睙 17588 2023-11-20 02:44

  嗚嗚嗚!嗚嗚嗚!一輛名為天堂號的列車,為寧靜的夜晚,增添了一點喧鬧。從煙囪排出的濃煙,在清澈的夜空中,劃出一道不怎麼美觀的线條。列車內,大多數的乘客已經閉上雙眼,在無所事事的列車上,進入了各自的夢鄉。唯有少數的人們,各懷心情,仍未入眠。

  

   有一位穿著純白衣裳打扮的神父,忽然推開了貨物箱的蓋子,從里面緩慢的爬出來。他雙手捂著脖子上的圓圈樣式項鏈,為車上的乘客們,喃喃的祈禱。

  

   在列車考最後的一個車廂里,一位穿著破舊大衣的壯年,就是這些人的其中一個。他坐在最後排靠窗的位置。跟有錢人的豪華車廂不同,他在的車廂,可謂是普普通通,甚至還要再糟糕點,掉漆的牆面,硬梆梆的座椅,還有稍微有點點裂紋的車窗,以及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家伙幾天沒洗澡的惡心臭味。若不是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撲鼻的味道,恐怕會因此對著車窗外接二連三的嘔吐。

  

   壯年的身邊,坐著一位老人,崎嶇的皺紋以及滿頭白發,還有練移動都不方便的腿腳,估計年過半百了,或者已經有個七八十歲了。就是這樣的一個老人,從壯年扶著他上座,到現在,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看上去與之認識的人,來和他交談。簡單來說,老人是自己一人坐上這趟列車。

  

   壯年把自己的厚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了老人消瘦的身上。並不是因為壯年有多麼的善良,才這麼做。只是,他比較喜歡空氣流通的感覺,加上車廂里難聞的味道,他還真不敢斷定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會不會來一次反胃。壯年開了窗,霎時間,呼嘯的冷風就衝進了車廂里。現在正處於冷天氣,外頭的溫度可比車廂里要冷的多,為此,壯年才為老人,蓋上了他的外衣。至於其他人,壯年掃視了一圈,大致都蜷縮了身子,收緊了他們的衣裳。

  

   壯年皺了皺眉頭,又把車窗關小了點,僅剩一條縫隙,一條足以令他感到稍微舒適點的縫隙。他習慣了,習慣了這種有風陪伴的感覺。在給一位富豪工作,為其寬大的家宅當守衛的日子里,享受著撲打在臉上的空氣,一直是壯年的樂趣。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呢?壯年抬起了右手,手肘頂在了車窗的窗檐上,然後用拳頭,撐住了胡茬沒有刮干淨的下巴。他的頭抵在了窗邊,感受著列車行駛在鐵軌上的震動。盡管震動的車身不停的敲打著壯年的頭,壯年還是不以為然,甚至感覺到舒服。

  

   他閉上了略微有點血絲的雙眼,舌頭舔了舔稍微干裂的嘴唇,回想起童年的時光。多少年前,究竟是多少年呢,壯年有點記不太清了,總之,就是他還很小的時候,還在有親人的家的時候,母親給他講過的故事。說是他們那個地方,生活著一群風之妖精,當人們感受到風的吹拂,就是這幫小淘氣玩耍的時間,亦是她們出現了的證明。如果有人遠離家鄉,那人的親戚就會向風之妖精乞求,把他們的話語帶給遠在他方的親人。

  

   這就是壯年喜歡風吹的原因,即便多年來,他從風里根本聽不到家人的話語,他還是對此感到滿足。就算遠離家鄉,那兒時深信不疑的風之妖精,依然陪伴在他的身旁。回想完了,他睜開了那對被不是很明顯的黑眼圈圍住的眼睛,轉過頭去,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孤寡老人。漫長的夜晚,對睡不著的壯年來說,時段很悠閒無事的時光,就像他站在富豪家門前當守衛的那種無聊。長年的工作一來,他已經有了一種對付這種時光的方法,談不上好,但管用。

  

   壯年觀察著老人的臉,思考起來。這個老人為何獨自一人乘車?是沒有家人?還是跟自己一樣,正在回家的路上?家里,是否有人在等待他呢?或者,是老人前去尋親?壯年在這個問題里,越陷越深,當然,他也沒有得到答案。壯年並不是很聰明的家伙,只是覺得思考,能夠打發時間。隨之,他莫名的想到了在家鄉等待他的,那唯一的親人,壯年的老母親。

  

   就年紀來講,應該和他身邊的老人差不多。現在,老母親到底長什麼樣?壯年,不是很清楚,除了書信來往,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慈祥的母親了。可能是因為睡得不太舒服,老人挪了挪身子,寬大的外套,露了一小塊地方出來。壯年給老人拉了拉,順便把外套的邊沿塞到了老人身子下,防止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也許是和老母親的身影重疊了,壯年對這個孤寡老人,有點放心不下。他清楚孜然一身的感受,那種時而會令一個高大的男人忽然落淚的寂寞。壯年不再看著老人了,他擔心對老人的同情心,致使他到達家鄉的車站後還板著臉,本來他的臉看上去就蠻凶的。他想讓掛念的老母親看到兒子最棒的表情,不管是滿足的笑臉,還是感動的哭臉,都要比一張憂愁的臉要好。

  

   穿過車窗縫隙的風,已經有點冰冷,可壯年還是沒什麼感覺。他又把練靠在手上,頭頂著車窗邊的牆上。他再次閉上了雙眼,想象著老母親艦到他之後的表情,想象著肯定會布滿家里那張破舊小桌子的菜肴,想象著,與老母親一起看著過去相冊時的溫馨。

  

   那鐵定比他在工作時因為一只流浪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拉了屎在門口時被主人痛罵的好多了。壯年有點後悔,他本不該想起那些不快活的事情,按他的個性,一旦想起來了,想要忘記會有點困難。距離黎明,不知還有多少,他沒有多余的錢買腕表,因此斷定不了時間。老舊的背包里,有一兩件新衣服,那不是他的。是他自己在車站附近的服裝店里買的。

  

   那種價格,換做平時,他肯定看都不會看一眼。為了母親,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母親,他掏出了現金,在幾經考慮之後,買了兩件比較適合老人家穿的。他本想買點別的,可在車站附近能接受的價格,也就只有衣服了。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老人,跟他一樣,衣服明顯是舊的,甚至比他的還糟糕,打了幾個補丁。這讓他下定決心,見到母親之後,一定要先把衣服送給她老人家。忽然,隔壁的老人咳了幾聲,隨後,有點辛苦的呼了口氣。

  

   不會是生病了吧?壯年這麼想著。他又看了老人兩眼,想了想,這天氣這麼冷,老人容易生病。他左手伸進了褲袋里,抓出了一把整齊的鈔票。數目不多,但足夠。回去前,應該逛一逛,看看可以買點什麼藥。

  

   母親沒生病,那是最好的。藥嘛,以後或許用得著,沒什麼浪費不浪費。萬一真生病了,興許能得到老母親幾句夸獎?壯年不自覺的笑出了聲。那笑聲里,帶有一點的期待。再過不久,他所想的,都能實現了。不再是孤獨守望,因為有日思夜想的家人陪伴;不再是無情的責罵,因為有思想和愛的母親在等待;不再是無趣工作,因為能與掛念的人共同度過每分每秒。

  

   充滿期待的未來,令他想起了在前來車站前拿到的一張宣傳單,當時他只是覺得傳教士有點可憐,捧著一大堆的傳單,貌似都排不出去,於是乎就隨手的拿了一張。很快他就後悔,並且明白為什麼這個傳教士手上的紙張都派不出去。就因為他拿了一張宣傳單,傳教士就一路跟著他,羅哩羅嗦的向他講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教義。導致壯年甚至要跑著離開……

  

   那張傳單還在他的外套的袋子里,因為當時跑得急,就隨手揉成一團塞進去。不知為何,他拿了出來,再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幾個字,令他產生了一些厭惡。

  

   “我們都將去天堂。”

  

   天堂是什麼?什麼是天堂?壯年可不清楚,不過,轉念一想,將來與母親在一起的日子,應該就是天堂了,至少,對不自覺露出了笑容的壯年來說,是的。

  

   在高等車廂後面的車廂里,有一節車廂,坐著一對新婚夫婦。他們想要去被稱作天堂之地的地方,度過他們的蜜月。男人穿著帥氣的深灰色西裝,一雙嶄新的皮鞋,女人則是穿著漂亮的白色連衣裙,一雙朴素的高跟鞋。他們不算貧窮,也不算富裕,只是普通的小康生活,即便如此,對他們小兩口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們仍記得婚禮時的盛景,雙方的親戚都為他們獻上了祝福,露天的婚禮迎來了萬里無雲、陽光明媚的天氣,仿佛連上帝都在為他們這對相親相愛的夫妻感到歡喜。在牧師的見證下,兩人為對方獻上誓言,送出戒指,最後,再以一個深情的熱吻作為結尾,完成了一個美滿的婚禮。

  

   行駛的列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到達夫妻倆的目的地。所以他們在白天漫長的時間里,已經休息了足夠長的時間,導致他們反而無法在正常的睡眠時間里,閉上雙眼做個好夢。寂靜的夜晚里,同一車廂的乘客,已經呼呼沉睡,唯獨他們兩人沒有睡意。

  

   “親愛的,你睡著了嗎?”

  

   女人敞開了雙眼,稍稍的側過臉,看著丈夫閉目養神的臉頰。

  

   “沒有,白天的時候睡太久了,現在倒是睡不著了。”

  

   男人聽到了妻子低聲的呼喚,立刻睜開了雙眼,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妻子的手蓋在了丈夫的手上,五指穿過了丈夫的指縫,溫柔的包裹著那只比她還要大的手掌。也許是妻子突然的舉動,讓丈夫有點反應不過來,一時間,丈夫還紅著臉錯開了視线,同時,臉上被不好意思的害羞以及小鹿亂撞的喜悅糾結在一起,露出了很奇怪的笑容。這種可愛的性格,是女人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奇怪的笑容沒有出現多久,堅定的眼神,便將其取而代之。臉頰還是帶著羞澀的紅色,雙眼卻不再逃避,男人那對令妻子著迷的雙眼,接受了愛人深情的眼神。這也是女人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至於男人怎麼喜歡上他妻子的,其實很簡單。

  

   “你這個表情,讓我回想起第一次於你見面的時候。”

  

   妻子的臉上,綻放著美麗的微笑,用盡量不會影響到他人睡眠的音量,向她親愛的丈夫述說起往事。

  

   “那時候,忽然被剛剛見面的男人抓住雙手,然後被告白,真的是想都想不到。”

  

   “是啊,我也記得。當時,因為你那張美麗的臉,導致對你一見鍾情的我瞬間失去了理智,鼓起了從未有過的勇氣,直接就向你表明了心意。”

  

   男人亦記起了那段邂逅,與他的妻子一樣,露出了笑容。

  

   “你驚訝得目瞪口呆的表情,以及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的疼痛,沒齒難忘。”

  

   男人故意使壞,算是對妻子剛剛主動進攻的反擊。這個反擊非常有效,他美麗的妻子因此羞紅了臉,壓著音量,急忙的說道。

  

   “換做別的女人被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突然抓住雙手,也是我這樣的反應。”

  

   “不不不,不會的,因為換成了別的女人,我就不會一見鍾情了。不會一見鍾情,我就不會突然告白,不會突然抓著手告白,也就不會被別的女人賞一巴掌了。”

  

   男人的甜言蜜語,徹底的打敗了他的妻子。只見女人實在是受不了他帶有點玩笑卻又認真的言語,輪到她羞紅著臉錯開視线了。

  

   “討厭!”

  

   嘴上這麼說,十指相扣的手倒是握得更緊了。

  

   這打情罵俏的情景,從開始上車到現在,已經上演了雙手並用都數不清的次數了。難聽點的說,已經到了同車廂的乘客們都很想上來抽他們兩下的程度。好在大家都是有素質的人,在這對新婚夫婦秀恩愛的時候,基本都選擇了無視或者忍耐。

  

   晚上,大家都睡覺的時間,或許更適合他們這麼做。

  

   “其實,我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早點接受你的告白。”

  

   女人終於稍微從害羞的感情里恢復,又一次與丈夫搭話。夜還很漫長,除了列車行駛的隆隆聲外,也就是車廂里其他乘客睡覺時的呼聲了。他們並非沒有自知之明,只是戀愛容易讓人變成傻瓜,使得這對夫妻總是在回過神後才發現那些投向他們的不滿的眼神。

  

   “沒有關系,親愛的,不停追求你的那段時光,和現在與你在一起的時光一樣,宛如塗在舌頭上的蜂蜜,甜得我心慌。”

  

   男人把被握住的手抽出,換上右手繼續與之相握,左手繞過了妻子的雙肩,將她稍微的往自己的方向擁來。

  

   “即便中間被我拒絕了好幾次?”

  

   “當然,即便我被你拒絕了好幾次,我仍然覺得,追求你的時光是美妙的。”

  

   “油嘴滑舌。”

  

   “謝謝夸獎。”

  

   男人的言語,逗得妻子發出了笑聲。這一甜美的笑聲,瞬間充滿了整個寂靜的車廂,盡管女人已經盡量抑制了聲音。

  

   和一開始會紅了臉的男人不同,一旦進入狀態,他就會變成一個給予心愛之人足夠愛意的家伙。對他來說,如果這種聽起來非常肉麻的話語能令他身邊最美的女人開心,那他可以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說出足夠多能撐起妻子笑容的愛言。

  

   “還要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呢?”

  

   妻子忽然換了話題,也許是因為有點羞過頭了。

  

   “快了,應該快到了。到時候,我帶你游歷那里的美景,享受當地的美食。我要牽著你的手,讓那里的男人嫉妒、女人羨慕。到黃昏的時候,找一個畫家,記錄我們兩個在夕陽下相擁相吻的幸福時刻,然後……”

  

   “夠了夠了,真是的,你還沒完沒了了。”

  

   妻子本想轉移話題,讓她怦怦直跳的心兒稍微休息休息,沒想到,她的丈夫反而更加來勁了,這嘴巴說得停不下來。那股熱情,可是把女人的臉烤的火熱,現在就跟熟透了的西紅柿似的。女人坐斜了身子,頭勉強的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憑借著那可靠的依偎,稍微的冷靜了下來。而男人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往妻子的方向靠了過去,讓他心愛的人能盡情的享受這幸福的時間。

  

   “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世界,一下子變成了天堂。”

  

   女人閉上了雙眼,翹著嘴角的說道。

  

   “呵呵,等到了目的地,你再說是天堂也不遲。”

  

   夫妻兩人,在熱戀之中,忘記了寒冷,感受著彼此的體溫。他們一邊在夜里輕聲細語,一邊期待著列車到達他們所希望的“新的天堂”。

  

   “咕噫嘿嘿嘿~”

  

   在一節豪華車廂里,一個商人,屁股往前坐、身子後傾,以偏向躺臥的姿勢,在他自己的座位上舒適的睡覺。車廂很安靜,大家都睡著了,要說比較討人厭的,就是這個商人響亮的呼嚕聲了。

  

   除了呼嚕聲之外,他還說夢話,比如剛剛詭異的笑聲,就是他在作祟。前一晚上,他還因為生意的事情,睡不著覺,因為另一方的答復遲遲未到,把他著急的像只熱鍋里的螞蟻,直到今天中午,終於和對方談成了生意後,松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終於是能睡一個好覺了。

  

   對他來說是好事,對其他乘客可能不太好,畢竟這家伙的夢話啊,吵。

  

   又是奇怪的笑聲,又是突然的喊叫,又是奇怪的哭泣,這一晚上,不少乘客由於商人的吵鬧,不情願的醒來,然後疲憊的睡去。他做夢,大抵與錢分不開關系,爽的,就是在金幣里游泳的惡俗美夢,不太開心的就是賺少了錢,哭起來的就是虧了買賣,嘀咕的就是一些不得已花錢的情況。

  

   反正都跟錢有關。

  

   這個商人,對其他人是個小氣鬼,對自己倒是很大方,不止穿的都是些名牌衣裳,身上能帶的飾品也是樣樣不少。左手手腕上,戴的是金邊裝飾的腕表,右手上帶著純金制的手環,脖子上帶著一條著名藝術家留下的遺物項鏈,價值連城。除此之外,別在衣袋上的鋼筆,是專門找人定制用來簽合同的,在那胖肚子下面的腰帶,亦是用珍獸皮革制成,等等等等。

  

   總而言之,對待他自己,一定不會省。

  

   至於其他人,那就不同了。他在他的人際圈里,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先不提朋友,就算是家人,他都不舍得花錢。兄長結婚,他不送禮物,父母生日,兩手空空,反正一分錢都不肯花。至於做生意,他可精明得很,若不是他真有點本事,許多人還真不願意和他做生意。就算是一丁點的便宜,商人都不想放過。

  

   “哈哈哈哈哈!!!發財啦發財啦!!”

  

   三個半夜,列車駛過鐵軌的聲音,足夠震耳欲聾了,然而,突然響起的大笑聲,與之想必,不遜色一絲一毫。坐在他後面的是一個有錢人,已經被他吵醒了好幾次,再有素質,亦是忍無可忍,極其不爽的往商人的座位踹了一腳。誰知這商人睡得跟死豬一樣,沒有一點反應。倒是吵鬧的嘴巴,一下子就閉上了,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醒著。

  

   過了差不多半小時後,眾人又在暮色中沉睡了。長途列車,只是坐著什麼都不做,亦會產生一種疲勞感,所以很快,不滿聲漸漸消失,豪華車廂里,再一次只剩下了睡覺時的呼吸聲。當然了,商人的呼嚕聲,依然“傲視群雄”。

  

   他再次做夢了,這次夢見了什麼呢?他夢見,夢見了一個他暗戀已久的女人。這是少有的,主角並不是錢的夢。還在學校的時候,他暗戀著同班的一位姑娘。那個姑娘貌美如花,許多男孩都喜歡,樣貌平平,甚至難聽點的說長著一張不討人喜歡的臉的商人,有著自知之明,不敢去向那位姑娘告白。

  

   睡著睡著,商人突然停了鼾聲。

  

   在畢業的時候,毫不意外,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向姑娘表白,無一例外,所有男孩都被拒絕了。這個在他的意料之內,長期注意著女孩子的商人知道,這個姑娘有多麼的難以駕馭。不過,有一個人使他非常不爽。

  

   告白也就算了,竟然膽敢觸碰那位姑娘的玉手!好在姑娘拒絕的同時,還狠狠給了那男人一巴掌,商人才稍微解氣。之後商人依舊關注著心儀的女孩,他在社會上慢慢展現著非凡的貿易才能,快速的踏入了有錢人的領域,學習著有錢人的作法和禮儀等,為的,就是等著能以一個優秀的男人的身份,站在那個女人的面前。他驕傲的認為,沒有女人會不喜歡一個成功的男人。

  

   商人似乎睡得不太舒服,側轉了肥胖的身子。

  

   商人離希望越來越近,他有錢了,有地位了。不出眾的樣貌,就用錢買裝飾品來掩飾,所以他不會吝嗇能給他自己花的錢。終於有一天,有很多美麗的女人都想成為他的伴侶,這樣的事實,給予了商人自信,他覺得可以了,於是,他自豪的挺著他的大肚子,前去心儀的掛娘那。

  

   睡夢中的商人,哽咽起來。

  

   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已經搬家了。商人失算了,為了繁忙的事業,有一段時間,他暫時放棄了對姑娘的跟蹤和調查。導致他終於到達理想狀態的時候,找不到那位姑娘了。他愣了,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盡管在外人看來,他是個小氣鬼,但他願意為自己花錢。那是他想要的女人,所以花錢沒問題。這麼說服了自己的商人,花了一大筆錢給一些偵探,希望他們能找到那個女人。

  

   商人停止了難聽的哭泣聲,那哭聲甚至讓附近的人做起了噩夢。

  

   錢,不愧是他最疼愛的。錢是萬能的,商人一直這麼認為,那是他的信條,夸張點的說,錢就是他的上帝。偵探有了那個女人的消息,給了商人那女人接下來會出現的地點,不過,沒有說明詳情。其他詳情有什麼用?商人只想知道那個令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在哪里而已!剛好,他有一筆生意,就是要前往這個地點。

  

   大家都安安靜靜在睡覺的時候,商人忽然手舞足蹈起來,若是有人看見,肯定以為他是瘋子。

  

   錢!萬歲!萬歲!這是命運的安排,。是名為錢的上帝給予的浪漫的安排!商人的夢里,鈔票長出了手腳,金幣拼成了他喜歡的那個女人的模樣。商人以非常紳士的動作,牽著女人金燦燦的嬌手,攬著金光閃閃的細腰,在鈔票用古董和鑽石奏成的奇怪音樂里,跳起了優美的舞蹈。他們踏在了野獸的真皮制成的舞場里,沐浴著於各路有錢人羨慕的目光,更重要的是,跪在一旁、頭發騷亂不堪、衣著破爛、神情扭曲的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就是一直不肯放棄,不斷追求著商人心愛女人的家伙。看看那慘淡的模樣,就連小氣得出名的商人,都對為那可憐的人,投去了一枚金幣。

  

   商人又笑了,這之前那聲“發財了!”不同,是冷笑。

  

   商人與女人,一人穿著閃耀著金光的西裝;一人穿著閃耀著銀光的婚紗,在由金銀珠寶構成的城堡里,於鈔票上帝的面前起誓,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還差一個吻,一個深情的問,一個決定下半輩子的,吻。商人嘟起了嘴巴,雙唇突出,時不時還發出了類似老鼠叫聲的聲音。只有毫厘之差,他的嘴就親上去了。

  

   “對不起,我愛的人不是你。”

  

   “嗯?”

  

   夢里出現的意外,讓睡著的商人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他驚訝的發現,與他親嘴的,是這次生意的客戶,周圍的鈔票,用熱烈掌聲,為他們兩人送去了祝福。他傻眼了,想推開對方,卻發現雙手不聽使喚,緊緊的抓著對方的手腕,甚至把客戶用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來。他驚訝的想要叫出聲,卻發現只能叫出來錢。無奈又受到驚嚇的商人,環顧四處,尋找著那個女人,隨後,他看見了,他清楚的看到了。

  

   心愛的女人,與那個討厭的人,結婚了。

  

   “不可能!”

  

   他驚醒了,大喊了一聲之後,從噩夢里,清醒了。冷汗侵占了他發亮的額頭,宛如裂縫一樣的小眼睛,頓時掙得跟茶杯似的。他的叫聲再一次的吵醒了其他乘客,他們受不了了,紛紛走到了商人這里,對著他憤怒的指責起來。

  

   不過,任何的指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一邊點著頭對其他人道歉,一邊在心里安慰著他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那個女人就在接下來會讓自己發大財的地方,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能和錢一起遇到她,沒有比這更浪漫的事情了!’

  

   當其他人不再浪費口舌,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商人露出了莫名其妙的傻笑,繼續幻想著接下來的“天堂”,再度睡著了。

  

   列車的豪華車廂,和其他車廂相比,除了裝修更加精美之外,每兩個座位還會搭配一張桌子,而且不同組的座位之間,也有著一定的距離,需要休息時,可以直接躺在長椅上。這就是有錢人才能享受到的好處。就在著頭節豪華車廂內,在最靠前的左側座位上,坐著一對父女。這位父親,可以說是這趟列車上最有錢的人。

  

   但是,在享受著全車最好的服務與座位時,他的表情則是充滿了憂愁。現在正枕著他大腿的女兒,是這位父親的掌上明珠。他就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兒,至於他心愛的夫人,早在三年就去世了。女兒繼承了母親的容貌,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縮小化的愛人,也只有那對碧綠色的眼瞳,在提醒著這位父親,他所愛的人已經去到了遙遠的地方。

  

   父親撫摸著女兒柔順的銀發,柔軟的小臉蛋因為枕在了他的大腿上而壓扁,非常可愛。他就像是在撫摸易碎品似的,很小心,很小心。一來害怕弄醒了女兒,二來是借此尋求著安慰。乖巧的女兒很懂事,她從來不會吵鬧,也不會因為寂寞就哭喊著要繁忙的爸爸陪她。女兒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都是個值得稱贊的孩子。可就是這樣的表現,宛如一根根針刺,扎痛著父親的心。

  

   他渴望孩子向他撒嬌,渴望孩子開心的玩耍,渴望著他的孩子……一滴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女兒稚嫩的臉頰上。父親哽咽了一下,慌忙的用大拇指拭去了那多余的東西。他不是因為回憶起妻子而傷心,也不是因為女兒太過懂事而傷心。是遠比這兩件事更過分的殘酷,讓這位富翁不得不低頭落淚。

  

   他的寶貝女兒,雙腿得病,不能動彈。

  

   當他的女兒痛哭流涕的趴在他懷里的時候,這位父親曾經悲痛的詛咒這個世界。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噩耗,會降臨在一個如此乖巧可愛的孩子身上,失去妻子已經足夠令他痛苦了,現在連他的女兒都要遭遇如此的悲傷,這個男人不明白,一輩子幾乎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人事情,為什麼會接二連三的遇到這種絕望。

  

   父親還記得,特別開心的那一天。女兒在學校里面跳舞得獎,開心的向他夸耀的笑臉,他從幸福的笑臉里看得出,女兒很喜歡舞蹈。為了支持女兒難得的興趣,他幾乎做到了能為女兒做到的所有事。可誰能料到,不久前還能跳舞的雙腿,會因為不知名的病而不再能動彈?為她而買的舞鞋和禮服,甚至都還沒穿上,就永遠失去了機會。

  

   他憤恨,無奈。

  

   現如今,女兒的心情已經平復很多,她是個懂事的孩子,父親為了她的雙腿花了多少錢,在外奔波得多麼勞累,她都看在了眼里,記在了心里。求過了多少醫生,接受了多少治療,都沒有辦法治好她的雙腿。乖巧的女兒為了不增加父親的重擔,已經打算放棄治療了。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這也是最有機會的一次。

  

   父親的一位朋友,為他打聽來消息,據說有一位民間神醫,以精湛的醫術治好了許多近乎不可能的病症,並且幫忙搞到了行蹤。聽說過了好友的舉例,還有采訪過以前曾經被治療國的人之後,他決定搏一搏,女兒當然也同意了。

  

   父親盯著熟睡的女兒的臉頰,鼻子不由得發酸。他實在是太心疼女兒了。心疼到臉女兒的笑容,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他逐漸分不清女兒的笑臉,到底是真心的,亦是裝出來的。從搭上列車開始到現在,他就沒能合上一次眼。生怕一覺醒來,他的寶貝女兒又會發生什麼事情。是的,他的神經已經緊繃到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這位傳聞中的醫生,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他接到的消息,其實那位一聲還有可能就在這趟列車上。若不是不想讓女兒感到不安,恐怕這位父親會不顧形象的跑遍整部列車,問遍每一個人。

  

   “爸爸,快休息吧。”

  

   宛如風鈴一般可愛的聲音,把父親從緊繃之中,拉了回來。他的女兒醒了,因為擔心勞累的父親,她睜開了那對漂亮的大眼睛。在父親的幫助下,女兒很勉強的爬起了身子,並張開了雙手,擁抱著她因操勞而日漸消瘦的好父親。

  

   “爸爸,快休息吧,我和你一起睡。”

  

   溫暖的擁抱,讓堅強的父親差點大哭起來,沒想到,身為父親,反而被女兒給安慰了。父親緊緊的擁抱著他的寶貝女兒,盡管沒用痛苦出來,卻梅恩那個忍住決堤的眼淚。他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調整了一下心態,回答。

  

   “嗯,我答應你,我的乖寶貝,我們一起睡覺,你一定、一定會…會好起來的。”

  

   “嗯。”

  

   女兒躺在他的懷里,慢慢的睡去。父親就這麼抱著女兒,看著窗外飛速離去的景色,唯有那一輪明月,依然在黑之中,守望著。他記得,妻子很喜歡月亮,這令他不禁對著天空的月亮說道。

  

   “親愛的,保佑我們的孩子吧。”

  

   時間,有時會過得很快,日月如梭;有時會過得很慢,度日如年。

  

   在心情還沒放松下來之前,父親覺得這個夜晚實在是太過漫長了。他巴不得快點到達目的地,見到那位神奇的醫生,然後乞求對方治好女兒的雙腿,無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可現在,又不一樣了。女兒就在他的懷里,小小的心髒,正在安穩的跳動著。她的女兒,想必也是很痛苦的,可她卻能如此安詳。為什麼呢?

  

   一起睡吧。

  

   因為這句話,父親就得到了救贖。她的依靠,讓父親感覺到,所作所為是值得的。依偎著女兒的臉蛋,父親總算是不再多想。如果真的治好了雙腿,他決定跟女兒一起學跳舞,騰出時間,陪在女兒身邊,見證小公主的成長;要是沒辦法,他願意支持女兒的想法,是要繼續醫治,還是接受命運,都聽女兒的選擇。

  

   當然,圓滿的結局,誰不想要呢?他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幻想著女兒穿起舞鞋和禮服,在華麗的舞會上,伴隨優美的音樂,翩翩起舞,女兒將會在舞會上邂逅她的王子,並在王子的守護下,向他露出幸福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以前所熬過的苦難,都是值得的。不知不覺間,他開始感覺到了希望,對於未來的期待,逐漸的上升到了“天堂”的程度,甚至,出現了久違的微笑。

  

   在列車的震動和行駛的吵雜聲中,於天堂的幻想中,身心疲憊的父親,逐漸失去了意識。

  

   列車上,有這麼一節車廂,有點奇怪。在大家都准備迎來列車上的夜晚時,突然出現了好幾個警官,把幾乎所有的乘客,都趕到了其他的車廂里去。盡管有很多人不願意,不理解,甚至出現了衝突,但還是在暮色時分,把車廂給清空了。

  

   這節車廂里,只剩下兩個人。

  

   他們曾經是朋友,看上去像是年輕女人的,是警官;看上去是個豪爽中年男性的,是醫生。兩人各懷不一樣的目的,搭上了這趟列車。兩人的坐在彼此的身邊,有說有笑,直到夜晚,他們的談笑聲仍然充滿了整節空檔的車廂。

  

   男人拿出火柴,點燃了一支香煙。為了防止煙灰沾到他濃密的胡子上,他靈巧的動了動嘴唇,把香煙叼到了嘴的左邊位置。這麼做其實沒有什麼意義,煙灰依舊會飄落到他的胡子上。坐在他身邊的警官沒有對中年男人的無用行為多嘴,只是每當看見他在做這種改變不了結果的行為時,就會覺得有趣。

  

   “剛才說到哪了?”

  

   醫生吐出了令人討厭的煙霧後,問起了身旁的年輕警官。警官了解他的個性,並不是醫生的記性不好,而是他就是喜歡在談話中斷後再繼續時這麼問一句。

  

   “哦對了,談到了我上次救活了一對母子!嘖,每次想起來,我都會覺得我是天才。”

  

   然後,像這樣把話題繼續下去。

  

   “在醫術方面,我承認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警官哼笑了一下。

  

   “噢,多謝夸獎。從和你開始聊天到現在,你都夸了我二十三次了。”

  

   醫生有點高興的揚了揚眉毛,同時自豪的用那對能夠做到精巧手術的手,拉了拉暗紅色西裝的衣襟。警官看著他的動作,笑著搖搖頭。

  

   “朋友,你優點太多了,加上你的事跡,我怎麼能不夸你呢?還是說,你還會不好意思了?”

  

   “不,我的朋友,贊美的話語對我來說,永遠不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不過,要說能力的話,我覺得你也是當仁不讓。”

  

   醫生用手背拍了一下警官的肩膀,還很有趣的揚了揚不是很整齊的眉毛。

  

   “謝謝。”

  

   警官從他的白襯衫里,拿出了一條橡皮筋,把修長柔順的金長發綁成了一束馬尾。醫生左手摸著下巴,撓有興致的欣賞著朋友整理頭發的動作。

  

   “嗯~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當你向我揭露真相時,我真希望那是上帝在跟我開玩笑。”

  

   “你又開始了,我真討厭你說這個事情。”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年輕警官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一點不滿的表情,反倒是有點懷念的閉上了那對瞳孔異色的雙眼,隨後“噗”的一下笑出了聲。

  

   “我說,這次,能放我走嗎?”

  

   醫生的笑臉收斂了一些,申請稍微嚴肅了起來。年輕的警官聽聞,搖搖頭,堅定的回答。

  

   “不可以。”

  

   “喂喂喂,好歹我也救過了不少人的命,將來也肯定有很多人需要我,你難道就要看著一個偉大的醫生,只能火災那些病患的哭泣聲里嗎?”

  

   醫生高抬雙手,仰著頭,仿佛能夠聽到,那些過去被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的病人們的擁戴。至於一旁的警官,則是嘲笑著他,並讓他把手放下。這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年輕的爸爸和一個中年大孩子似的,沒錯,有種跟形象顛倒了的感覺。不過,車廂里也就他們兩人,既然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那就沒必要掩飾此時此刻的心情。

  

   “偉大的醫生,可不會和他的手下一起搶劫列車。”

  

   警官撥開了他的鬢發,斜視著身邊的醫生。

  

   醫生放下了雙手,抽了口煙。左手抓著右臂,架在肚子前,右手則夾著已經有一半成灰的香煙,閉上了那對碧藍的眼睛後,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的男人,沉寂了一會。警官也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等待,那如鷹眼一般銳利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醫生的一舉一動。

  

   “如果我投降,能被抓到你那的監獄里去嗎?”

  

   在列車的車輪行駛在軌跡上的吵雜聲,占據了車廂內一段時間後,醫生終於又開口了。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要頭像,也很平穩,而且帶有點點玩笑的感覺。

  

   “不可能的。”

  

   年輕的警官向後躺去,長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

  

   “你劫列車已經成功過七次了,而且這中間的衝突也死了不少人。如果說你是醫生,救了人之後能得到贊許,那殺了人,就該得到懲罰。”

  

   警官伸出了雙手,在醫生的面前亮出了七根手指。

  

   “每一次都成功得手並且逃脫,你覺得上面的那幫人,會讓你好過嗎?”

  

   醫生的右手摸了摸他的胡子,沉思片刻,隨後搖搖頭。

  

   “可惜了,要是去你那的監獄,我現在立刻就頭像。自己給自己拷上手銬,然後乖乖的在監獄里看著你的屁股度過余生。”

  

   “真惡心,我本來就已經受夠監獄里那些人渣的性騷擾了,要是再加多一個認識的家伙,我可受不了。”

  

   警官攤開雙手,無奈的笑了笑。

  

   “我能理解那幫家伙的心情。說來都是你不對,誰讓你長成這個樣子的?我的老天,你肯定是那些傳說里的魅魔,然後故意來刁難我們這些男人,讓我們對自己的性取向產生懷疑。”

  

   醫生振振有詞,半開玩笑的拍了一下椅子,然後雙眼游離在朋友的身體上。他看一次就搖一次頭,看一次就搖一次頭。

  

   “作為醫生,我摸過不少女人的奶子,清楚那對軟綿綿的寶貝對男人來說有多麼的充滿誘惑力。可是……嗯……該死,你說一個男人,怎麼能長得這麼娘呢?哎!現在是真後悔啊,當初你喝醉的時候我就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了你的屁眼子再說!現在可好,沒機會了!”

  

   “你什麼時候變成同性戀了?”

  

   面對好友近乎變態的發言,警官對他投去了蔑視的眼神,而且還挽著雙臂,屁股朝著另一邊挪開,與醫生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快餓死的人,就算是一塊吃剩的隔夜牛排,都能當成美味裝進肚子里。那對於關進監獄里,長時間不能品嘗到女人身體的家伙們來說,操屁眼的感覺簡直就是爽翻天了,要是你的話,嘖嘖嘖,我都不敢想像我以後還喜不喜歡女人。”

  

   醫生看警官的眼神越來越糟糕,他的身體慢慢的靠近著警官,雙手十指猥瑣的扭動起來。然後啪的醫生,被年輕的警官毫不留情的拍開了。

  

   “抱歉,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什麼奇怪的東西進入我的屁眼。”

  

   這一下可拍得力道十足,醫生粗獷的手都發紅了。

  

   “沒關系,反正我是享受不到了。”

  

   醫生搞怪的摸了摸被拍的手,然後哈的笑了一聲。三十多歲,卻經歷過了不少生死,醫生很明白他被抓了之後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只不過是在最後,跟唯一聊得來的好友說說笑罷了。他原本只是個醫生,因為一次意外,才成為了一幫亡命之徒的頭頭,正是因為常常為手下們做手術,他的技術才能精進到近乎奇跡的地步。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一對救過人,也殺過人的手。曾有人握著沾滿血的雙手,向他感謝;曾有人抓著沾滿血的雙手,詛咒著他。醫生感悟自己的人生,鐵蕩起伏,充滿了戲劇性。

  

   “既然不能去你那,那就只能上天堂了。”

  

   他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結局。

  

   “你還想上天堂?”

  

   警官輕蔑的問道。

  

   “不然呢?想著下地獄嗎?”

  

   醫生一輛驚訝的反問。

  

   “就跟你所得到了我的稱贊那樣,下地獄也是你應得的。”

  

   年輕的警官白了醫生一眼。

  

   “我救了那麼多人的時候,上頭的人可沒獎賞我,倒是我殺了人之後,他們反倒是重視起我來了。”

  

   醫生將西裝脫下,扔在了車座的扶手上。在他的要帶上,挎著一把槍。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

  

   警官也把槍准備好了。

  

   “要麼你死,我逃了;要麼我死,你邀功。”

  

   醫生站了起來,他的個頭比警官大得多,虎背熊腰,看起來很魁梧。

  

   “我知道該怎麼做,朋友。”

  

   警官的頭只到醫生的胸口,身材更不能相提並論。

  

   “對了,這是我得到的小道消息。”

  

   醫生與警官背靠背,在列車的車廂上,兩人向著兩端,慢慢的邁開了沉重的步伐。

  

   “你說。”

  

   第一步,由於身高有差別,醫生邁開的步伐,比警官的要大一些。

  

   “這些日子里,有一些極端的邪教,聽說他們會在近期搞事情。”

  

   第二步,考慮到身材差距的警官,經可能的加大了他步伐的距離。

  

   “我知道,那是我同事在追查的事情。”

  

   第三步,兩人的距離拉開得差不多一致了。

  

   “說不定這趟列車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哈!天堂教,還有天堂號,換做我我也會選擇這趟列車搞事。”

  

   第四步,第五步,他們的步伐稍微的呃加快了速度。

  

   “你已經在這麼做了不是嗎?要不是我的同事們先把你的手下抓起來,那結果就不是我們在這里決斗了。”

  

   “你說的對。在列車上決斗,挺刺激,對手是你,就更刺激了。想想看,吵雜的噪聲,影響我們的聽力,震動的車廂,打擾著我們的判斷,真是足夠糟糕的。”

  

   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車廂的兩端了。

  

   “呐,我說,萬一真的被襲擊了,我或許能救回不少人。”

  

   醫生低著頭,看了看要帶上的槍。

  

   “是啊,如果你願意投降的話。”

  

   警官右手,距離他的槍,只有毫厘之差。

  

   “沒門!”

  

   刹那間,兩人同時摸到了槍把,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把槍從槍套里拔出來。醫生順著右手,迅速的轉過了身,用電光雷鳴般的速度,舉槍,瞄准,扣動扳機。另一邊,警官卻反其道而行,順著左手轉動身子,位置發生了大幅度的改變,為此,出槍的速度比醫生稍慢一籌。然而,他瞄准和舉槍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到了,驚人的預判能力,讓他為自己爭取到了更快的速度扣下扳機。

  

   砰!

  

   兩人的槍,在一瞬間,同時射出了子彈。車廂兩邊的門上,均有鮮紅的血液沾染。警官被打中了左腹,醫生被打中了肺部。

  

   “咳咳……真討厭啊……我寧願被一槍爆頭。”

  

   醫生咳了幾聲,捂著中槍的傷口,癱坐在地上。警官則是捂著左腹,倚靠著座位,他把槍收起來,沒有繼續追打的意思。這是他們之間的規矩,一槍分勝負,無論結果如何。現在看來,在沒有其他人插手的情況下,醫生傷的位置更糟糕些。

  

   “啊……我快死了。要不是我們之間該死的規矩,我或許還能自己搶救一下自己。”

  

   醫生有點痛苦的笑了起來,右手放下了槍,艱難的在口袋里摸索著。警官知道他想干嘛,吃力的依靠著座位的靠背,一步一步,咬緊牙關,走到了醫生的身邊,然後一屁股坐下。把槍收回了套子里,抓開了醫生無力的手,掏出了一支煙和火柴。警官把煙拿了掉在嘴里,然後用醫生的手勉強的抓著火柴盒,另一手抓著火柴,劃了好幾下,其中醫生的手還有一次抓不穩盒子,最後終於點著了。

  

   “不過,死在你手里,好過死在那些家伙手里。”

  

   警官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點燃了香煙後,從嘴里取下,送到了醫生嘴里。他安靜的看著他的老朋友。眼睜睜的看著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朋友,臉色漸漸蒼白,聲音逐漸低落,眼神緩緩迷失,在苦痛中,毫無爭扎的等死。

  

   “我算過了,如果按救人和殺人的數量來抵消的話,我其實救過的人更多。至少還是能上天堂的吧?我可是很期待的……天堂上……那些、些,美麗的天使…還、還有……有……奶子。”

  

   醫生快要死了,卻還老樣子沒變,幽默風趣,以及下流。

  

   “去吧……你想去哪就去哪,以後,我就管不著了。”

  

   警官和醫生一起背靠著車廂的門,呆滯的望著上方。

  

   他想試試看,待會能不能看見好友的靈魂,穿過冰冷的鐵皮,去到那片未曾見過的天堂。

  

   在個鄉下鎮子里,一位孤獨的老婆婆,坐在了門口看報紙。頭條新聞占據的版面非常大,就連她這樣眼神不好的老人家,都能夠清楚的知道,在他們的國家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天堂號列車遭受到了襲擊,整輛列車在經過山路的時候被炸毀,無人幸存。”

  

   “這個世道真是不太平……那麼多人一下子就全死光了……”

  

   老人家搖搖頭感慨著。

  

   “還好我兒子沒在信上說他要回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呀。”

  

   明媚的陽光,照耀著這位老人,她忽然想念起了遠在他鄉的兒子,在起風的時候,訴說了幾句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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