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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點行囊的旅人gl(下)

   打點行囊的旅人gl(下)

  很多層意義上,蒙德都是一座酒香吹徹的高台,風從四面八方吹拂到酒窖,連帶的,將還沒藏進去的蒲公英都溢滿——自上而下,連教堂都時時充盈著酒味。

   修女們不比祈禮牧師好說話,卻對瑣碎閒雜要求恁多。酒香最為其信仰的風所鍾愛,教廷卻對其避如蛇蠍,連帶的對好酒的吟游詩人都沒什麼好臉色。羅莎莉亞大概是其中獨一個鍾情小酌的修女,尤愛溢滿風聲和酒氣的蒲公英——雖然日子過得晝夜顛倒,愛好倒養的像個瀟灑的詩人。

   少有人願意思考羅莎莉亞的喜好,絕沒有有人會想到,羅莎莉亞、這個顛簸於晝與夜邊界的修女,會鍾情於另一位女性。絕大多數時候湖冰都不會和琴弦有太好的默契,沒誰會在乎怎樣在曲子里譜進湖冰的冷冽——人多愛頌唱風,即使冷冽也大不同於冰和雪——自然也沒誰嘗過蒲公英酒藏在凝固的冰塊中心卻化在口腔里的味道。

   羅莎莉亞給你嘗的酒度數實在低的可憐,本就不甚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輕輕綻開並充盈,很快又散於無形,僅僅在片刻間遮掩過她的味道,堪堪讓你被恍了神智,眨下眼的功夫,你的嘴里仍散著她深深藏起的味道,主導權卻輕輕巧巧地轉到了她的手中、她的唇齒、她的眼神。

   你很容易將這幾點聯系起來,畢竟它們都有刻進神髓散漫,你見過了羅莎莉亞很多,也沒見過她很多,可你眼前欣欣然就有了她時時閒散怕麻煩的身姿……她躲在人群里抽煙,躲在酒館里喝酒,躲在教堂頂,跟你說說:“不為什麼”……你沒見過她很多,好在你也見過她不少。

   夜色足夠溫柔,卻不會因你倆的繾綣停留半步,你倆消磨著時間——極盡溫存——時間也消磨著你們——極盡無聲。

   此時月色已映上中天,那些零散的霄燈也大都散掉了爭輝的光,夜巡的騎士從不把目光拋到此處,倒是風從不忘眷顧這處高台上的高台。“此處受風神眷顧”葛瑞絲這麼說的。受眷顧的教堂處處輝映著銀灰色的月光,唯有羅莎莉亞臉上保留著一點暖光。

   煙草的味道比酒精還散的快些,沒在四周的夜氣里留下甚於你倆的痕跡,羅莎莉亞的臉曾短暫的被香煙的微光照亮,在你眼睛里刻下一抹亮輝。

   你以為你已經在片刻間熟悉羅莎莉亞抽煙的樣子——兩瓣兒唇微張,不露出一點那兩排不願顯山露水的齒,你在片刻前記住了它們的觸感,它們撕咬你的肌膚,像在撕咬那些詰屈聱牙的名字。可此時,這兩排齊整的銀牙又繞了一圈煙味兒,不那麼嗆人,卻也令你悸動。唇齒糾纏片刻,你又熟識了羅莎莉亞沉在煙繚霧繞中的魅力。

   煙草的味道極牢固卻不愛擴散,出神的片刻已充盈了整間臥室——不久前,羅莎莉亞帶著你進了教堂,你像個徹夜難眠的信徒,在教堂外駐足,修女看著你在教堂外嘆息,於是領著你穿過廳堂,繞過唱詩台,轉過十字架,你與她在臥室里對坐,修女平靜的聽著你訴說你的悲傷哀慟愁苦......本該如此詩意。

   可片刻前,你親眼看著她握著那個時時把玩的小刀在窗台一抹,再一伸手,便輕輕巧巧的推開了窗戶閃身躍入。

   “輕一點”她還不忘叮囑“要我扶你嗎?”你用眼神表示了拒絕

   “我應當是醉了”你是這麼懷疑的

   你明顯感覺到較於教堂頂上,羅莎莉亞又散漫了一層,和她整間居室給你的感覺一般,過於簡單的內容將雜亂的感覺衝淡不少,每一處都告訴你,這是一間清修士的起居室,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角落。羅莎莉亞一進來便脫掉了那一身裂口和褶子一樣多的修女服——情欲給你帶來的衝動:你還記得自己撕開羅莎莉亞的胸口與網襪時指尖的觸感,修女服用的亞麻縫制,也雜了些別的廉價布料作添頭,本不是易撕開的材質。

   你拘謹的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的看羅莎莉亞流利地換了套毫無區別的修女服——十分繁瑣的穿法,你在心里默默地道歉...穿到一半她又脫了下來,換成了睡衣,又扔給你一套。

   “葛瑞絲嬤嬤在聖堂禱告,今晚你出不去了...”今晚在這里睡吧——你猜後面這半句她不會說出口。

   “我就在外邊,叫我我聽得見”她果然略掉了你們都心知肚明的話

   “我應當是醉了”你仍這麼懷疑著...

   “我一定是醉得太厲害了”與剛剛那個帶著笑的回眸對視,你竟想索要一個吻。

   不著痕跡的飄開視线,但你不能像她那樣把該說的話壓在舌底,良辰不居,你並不打算白錯過任何一寸。

   “我覺得你聽不見”聲音確實沙啞了,夜氣浸透了你平素溫軟的嗓音,聽著像她湖冰一般的質感了些。你終於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看清了她戲謔的耍俏表情,她像是終於不再吝嗇在你面前有旁的表情,眉眼輕柔地舒展開,三兩步走近你跟前,似為了教你看清般,素淨一張臉,駐足你身側,兩人交換著視线,你沒羞赧不堪,她臉上素來沒什麼表情,如今倒是滿眼調笑。

   “我聽她們的文采,卻聽你的心”你再也無法在她似有似無的微笑前繃著一張臉,扭身將她扣在身下——她沒有反抗,自在地倚在床沿

   你的嘴里還余薄荷味道,殘留著,就像羅莎莉亞留給你的痕跡,可你又深深的明白,痕跡總會變淺、消失...你把這想法告訴她,她眼色沉沉,可你仿佛又明悟了什麼......

   她的眼睛從對視中挪開,你順著目光看了眼自己被盯著的皮膚,馬上,那里又添了一道吻痕,依稀就是她印在你唇邊肩頭的樣子——她用這樣的行動告訴你:她要和你添幾處新仇。

   你比她溫柔許多——你是這麼慶幸的——獨你身上留著她給的痕跡,便是你留給她的新仇。

   你本沒有多添幾處痕跡的想法——至少片刻前沒有——羅莎莉亞膚色均勻,像在胴體上凝結了一層碑石——或者湖冰——或者月色。

   即使很大意義上羅莎莉亞稱得上一聲有料,不妨礙她整個人呈現一種細瘦纖勁的美感;羅莎莉亞膚色如你想的那樣勻稱......以往藏在領子下的頸很合稱的露出不打眼的光澤,平素里慣不顯山露水的鎖骨也是那副耐得住觀瞧的收斂姿態,可她自顧自的將自己從那貼身的修女服里剝離出來、極為坦誠的將那張揚而搶眼的酥乳展示給你。本不是侵略的姿態,甚至稱得上有誠意,可你就是覺得威懾,蓋過了你原本的動搖。

   你比她溫柔些許——可能僅還剩你自己這麼覺得——你沒用牙咬、沒有磨、沒有鈍刀割肉——你利索些,無論對她還是對自己——這比她溫柔些許——至少你這麼覺得。

   即使整個人的氣質不會被這麼一對誘人的雙峰破壞,“成熟”仍舊成了填補她整個人的重要一環。“過於誘人的果實”你在她眼睛里聽見她這麼喚你,於是你也將這話刻在瞳子中。

   “成熟”的滋味又一次充斥你的喉舌,就像片刻前那樣,令人上癮。

   你埋首在她胸前,她也由著你鬧,在你看不見的角度,眼神如月色溫柔。

   過於平淡的反應令人挫敗,好在不太打擊你的情趣,羅莎莉亞將很多直觀的美和挑逗藏在修女服里,獨令你舍不得挪開視线、舍不得松口。你獨一個見到此種光景——最終是她的眼神不打謊,這麼說給你——和你仍把抗拒深深地埋下的態度不同,羅莎莉亞幾乎是把順從當做了什麼奇怪的信條。

   你伸出舌尖舔舐,她便伸手捧住你的臉頰;你飽含戲謔地撫弄,她倒輕吻你的額頭;你滿眼嘲弄地盯住她的眼睛,她反倒不給你想看到的羞赧...她內里不像個修女,可當她明晃晃地搶占你的注意力時你才發現,她更不像一個山賊。

   比起她,你更像一個小賊——誤打誤撞撬開了國王的寶庫,為其中的瑰綺而震撼。

   你實在愛煞這處不動聲色的攝人。

   “羅莎莉亞...”連聲音都刻滿了羅莎莉亞的痕跡,歡好之後的沙啞像一層紗掃過一層沙,細娑不似你往常。你也很容易便想象得到羅莎莉亞沙啞的腔調——就像你方才所想:你了解她也不少。

   也許就像碎風吹拂碑石,一遍遍鑿刻入深,可她一開口,你又想嘗嘗她口中的味道……

   她音色實在松散得不成樣子,裹挾著令你難以自持的酥軟,就像她坦誠地展示給你的那對酥胸。

   平素的自持在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前潰敗的不成樣子,你很容易伏拜在她的坦誠下——即使是她在你的身下,不消解她的曼妙。

   相較於乳首,圓滑的肩頭難得的保持了湖冰般的質感,夜氣比你的體溫在此時更得受用,你比羅莎莉亞明白,但她的手撫在你後腦而沒有阻止你在她胸前肆虐,似乎竟比環在你腰間更鼓舞你。

   “我真是...無可救藥”你當時是如是想著。

   不消羅預,夜氣便裹挾著一種熟悉而區別的息縈在你倆周身,固然是在羅莎莉亞身上嗅到,卻也像曾在自己身上聞到...似是相逢在...片刻前。

   湖冰不是惹人溫存的存在,故而你流連於她懷抱間,羅莎莉亞展現給你的遠比你想象的坦蕩:你在她頸間,一呼一吸都引得她微微顫動,可她並非克制自己的動情——她確乎倚在你側吐氣如蘭,但也僅是吐氣如蘭。你輕咬她的耳垂一如你片刻間熟悉起來的、她的手段。

   入口還是“成熟”的滋味,仍是那般誘你層層深入,而她閃過你的視线,步步為營。

   “她願意的...你可以的...”你從未這般畏縮,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至少羅莎莉亞方才不曾這般——你向往她的譎美,就像她向往你的玲瓏;她效仿你的直率,你卻少了她的孤厲。

   她眼睛里實在多情,難得的,連面頰都溢著春意,也不催促,獨擺著耐心等你動作。

   至少片刻前她是這麼做的。

   “熒...你知道嗎...獵取那些凶悍點的動物時往往只能三面下阱網開一面,並非為了縱容它們逃出生天,而是為了消磨它們的耐力和凶性,盜匪們慣把最狠辣的陷阱留在似乎最安全的地方,誘敵深入...

   “可對付兔子狐狸卻得一開始就布下天羅地網,免得被抓了半點疏漏逃之夭夭...”

   羅莎莉亞的臉忽然近了——你方才在她耳際徘徊,她的聲音仿佛在十步之外,除了眉目含春外,仿佛老獵人出行前熟稔地教授給學徒些許不快也光的要點

   “...熒...

   “你怎麼這麼......狡猾...”你卻像兔子——忽然敏銳的察覺了伏在誘惑下的——貪婪

   以吻封唇

   你在片刻間熟悉了許多東西,卻並不倉促,仿佛、也確乎料想到了這一吻,應對她的索取你並未顯得如方才一般不安。

   那個吻本該比夜氣還要涼一度——或者幾度——你甚至有這般閒想的余裕——你本是被啜飲的酒,卻昏昏如醉酒的人;那個將所有的坦蕩積攢下以誘你深入的飲客,她的埋怨藏的比貪婪還深,卻仍含著片刻前熟悉起來的盈潤——那兩瓣兒唇平素如她主人一般鋒利,纏綿在你身上時卻從湖冰褪成薄暮。

   唇舌的糾纏像遠比言語來的熾烈,處處點火,引你焚身,就像她們不久前那樣。你身上還留著她們留下的吻痕,那並不能祝福你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她們只昭示上一次烈火的余悲——不曾將你拆吞入腹。這熱念實在不像羅莎莉亞慣常的冷冽面目,即使你不曾懷疑她的決斷。

   舊火燃在一片故野,似是不曾考慮水與土壤百年的哺育。

   你片刻前已經感受過她那一雙巧手——慣愛上下翻飛,卻讓火勢幾近失控。你能感受得到胸腹中的火氣與下身勾結,未散去半分,已燒的半身不剩幾分理智。可羅莎莉亞仿佛給你留了口氣,免得你溺死火中似的放開了你的唇——舌頭不能越俎代庖替喉嚨呼吸,她此前言傳身教交給你的。

   “放松一點...”你認出了這挑釁的語氣,眼前人換了一副可惡的笑容,你卻只氣她笑意不多還鋪張在床笫之間。

   你本該眉目含春滿面飛紅而非如此得意——你確信自己曾在哪一個片刻種下了這思緒的種子,由它蟄伏、由它收斂,也由它頃刻之間長得參天合抱。

   你眼中全是羅莎莉亞的模樣,就像她也全心全意的盯著你,她慣愛從眼睛里讀你的心,故也預料好似的的等著那種子抽枝發芽。她近乎期待的等著你翻身而上,即使為你掣肘,眼波流轉,卻無半點意外,只多些須贊許。

   你俯身擁抱她,她納你入懷,就像抱住一輪月。

   你松垮垮的還掛著里衣,肌膚卻沾染了滿身的月色,赤裸在塵世中,卻仿佛獨立在塵世之外

   獨羅莎莉亞羈你在懷中。

   月色最涼薄,慶幸如此——羅莎莉亞也時時涼薄,如逝者,唯有置身同樣涼薄的夜色里,你才能如此直觀的見她風情——你頭一回見她眼角帶緋,卻回吻你的臉頰。那雙巧手慣於攙扶也慣於撻笞,獨不常擁抱,可她輕輕巧巧的環在你頸,貼耳細語:

   “知道嗎...蒙德人生活在陽光下、守護中、風里...

   “我卻來自月亮...

   “也遲早會回到夜色中...

   “我是這麼想的...

   “可見到你...卻忽然覺得,你才是月亮的孩子...

   “那麼至少...不要先我一步回到月色中...

   “我是...這麼希望的......”

   聲音里滿是你毫無阻礙覺察到的動搖。慶幸的是,你覺察到了她的動搖,她也覺察到你的——她保持著那副坦誠、內斂、卻松動的神態,獨雙頰似眼角緋紅——你此前很難想象得出她含怯帶羞的表情,就像你想象不出她能發出怎樣悅耳的吟哦。

   冰面如何看得見細水長流?必然是有了難辨的縫隙——你沒看見她神色的變化,但她遮掩的斷續呻喚已然躍入你耳中。

   她掩飾著自己嚶嚀出聲時,你還俯在她雙腿間,左手貼在她腿側,說不清是扶是撫。那雙網襪兼具細膩和粗糲的質感,此刻失去了她,一雙腿惹火的與你糾纏。你的手指在上劃動,觸感卻像她舔舐你的指腹——片刻之前你就牢記不忘的刺激。

   你沒有留給她多幾個片刻思考你右手的去向,即便你見識到的是過於堂皇而非隱秘的美人,瑟縮並目瞪口呆也非你的路數——和她比起來你才像個盜匪——片刻前你就這樣堅信——撬開寶庫會使你驚喜和惶恐參半,擁有她卻也讓你將貪婪徹底暴露在動情之前。你想聽到她的驚呼、她的哀鳴、她的慟號,你無比耽溺於她為你神魂顛倒,故而也更加期待她對你婉轉求饒。空出的手摸索著探入花徑,片刻前還是你的舌尖在此處徘徊,生澀的步調還是模仿著她對你的索求,可指尖注定不會更比舌尖溫柔,你僅是拇指繞著肉豆一撓,她在你頭頂回蕩的呼吸又激烈了幾分。你絕不會輕易放過她——你倆都是這麼覺得的,羅莎莉亞面色不比你方才壯烈,唯眼波橫飛沾羞帶怯。

   你能拾人牙慧般學撿她磨人的步調,卻學不會她分吻兩處的花巧,指尖痴纏著肉芽,如琢如磨,唇舌就只好探入花間,作一親芳澤的浪客——你不像她要裝那君子,沾染了難舍離的滋味,你便絕不願輕易松開。

   那幽徑花汁潺湲,教人懷疑羅莎莉亞平素收斂的眼波齊兜轉在此難言說之處。舌頭要痴纏這一溪,難免另一澗就游蕩至唇角。此徑幽邃,潺湲的泉水像她本人一樣淡漠又絕不斷絕,你耐受著難以耐受的羞臊,餐漿飲蜜,合該兩人都雙頰帶緋,可這湖冰溶進這眼泉水,偏驚的你喉舌都冷。你抬眼瞧她,羅莎莉亞沉著眼韻壓下面上逗留許久的緋紅並和你對視,一雙眼像盯著你,又像盯著別處。翳色的眼瞼在瞳仁投下另一片翳,你看不清里面藏著的羞赧。

   偏偏你好奇翳中的花色,舌尖便探向了肉蔻。羅莎莉亞眼色一顫,你恍惚又想起她那兩行慣不顯山露水的貝齒,於是便又耐不住想要輕咬的念頭,終於她神色也如你期待的惶惶,你也收斂了她所縱容的放肆,她才如花枝驟逢快雨,被衝刷下了滿身的自持,吟喚出聲。明明她才是被雨衝刷的花枝,你卻被淋了滿臉驟雨。

   你終於理順了百般惶惶,了悟你為何不曾在摸索花徑時聽得一點風息。綿膩的蜜漿纏你不得松口,過於甘冽以至於你疏忽了雙耳的靈動——你分神太久,顧不得她的驚慌。

   如你預想般對視一眼,羅莎莉亞分明軟倚在床頭,卻像根枯枝一般——她方才分明不曾這樣寧折不彎

   “輕巧的風,淨化的火,

   “一個是我的思想,一個是我的欲望”羅莎莉亞淡淡地吐出詩一樣的語句。

   “這位信徒,這里不聽禱告,不解答疑惑...

   “唯一可以給你的是一個吻痕,印在你的心口”

   你們上下翻轉——戀人緊貼在胸前,你心思注意不到身後粗糲的亞麻衣衫

   羅莎莉亞敏捷地伏下身子,踐行片刻前的允諾:她在你心口種下了一個吻印。

   你甚至稱得上恭順的態度帶給她很大的便利——愛是兩個人的事,你的服從比最醇厚的美酒還要更加動人,你早料到她還留著充分的體力——她方才也很動情,但不妨礙她忽然變得堅硬。

   但她當然不老實,你也清楚她不會獨留下一個吻痕。舔舐是一種低俗又高雅的情調,你醞釀著笑容舔舐情人耳根它就高雅,情人舔舐你的耳根也是。胸膛處於高雅與低俗中間,向上則你變得高雅,向側則愛情變得高雅。羅莎莉亞似乎不曾熱衷於唱詩,但其實詩歌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讀者自己變得高雅——她當然知道下一處吻哪更加高雅,但她偏就向著低俗墮落。

   此處無風無夜氣,遠不見月,近不見人。羅莎莉亞放縱著自己,任由自己變得熾熱,如你方才,躺在淨化的火中受刑——或者受洗。

   那張床銘刻著清苦,羅莎莉亞的清修每日從這里開始,也從這里結束。

   你忽然想起羅莎莉亞教你唱的福音書:水和土壤鋪張一百年培養一片林,烈火卻只花一夜將它們燒成灰燼。

   修行的清苦不足為外人所道,也不是該在床笫之間談論的話題,你不打算問,羅莎莉亞也不打算提。此時無有口舌之爭,羅莎莉亞盡將口舌費在吻你的心口——火焰就這樣燒盡了羅莎莉亞數年的修行——即使種下樹苗的是她自己,縱火的一樣是她自己。

   你或許真的看見了那場火,熱度從羅莎莉亞手心點燃,一路游離在你身側,枝與葉在烘烤之中蜷縮枯黃,簌簌有聲。

   可火焰燃起處唯有潮熱——心口再被烙下那個你的痕跡,不只屬於你的潮隨著熱的游離攀附上了你的頸側,那里已經留下過許多痕跡,同樣不只屬於你。

   冥冥中你聽見葉的聲響,枯葉如寂寞盤旋於目下,羅莎莉亞分神聽著寂寞紛飛的聲音,並不出聲。你並未換上羅莎莉亞剛剛扔給你的睡裙,繁復的紐扣和關節卡在後腰,並不是親密中恰到好處的位置。

   火焰似乎融化了羅莎莉亞最後一點身為修女的持重,她輕車熟路的探到你腰後,摸索著解你的衣扣,你並不懷疑羅莎莉亞指尖的靈巧——此前已經見識過了——但壓在身後的扣子並不被你倆的情意綿綿所打動,你們兩人中有一個無可奈何地起身,另一個啼笑皆非地幫忙。

   你本來為她准備了一個擁抱用以開啟下文(或者避免將自己的痴態展露人前),可她並未如剛剛遂你的願,你的懷中沒納到那團火焰,沾著火星的手撫在你腰際,引你翻了個身,跪撐在她曾修行的亞麻床面上——那使你難堪,即使她確實沒看見你的痴態——即使如你所願,她仍然保持著獨屬於她的驚心動魄。

   你的肉體與靈魂同樣震顫——這些她未必看得到——你們近在咫尺,心跳聲比呼吸聲更加駁雜,打一開始你就分不清哪一聲屬於誰,仿佛同一顆心髒跳躍在兩具肉體之中——或者兩顆心髒比鄰在同一個胸腔,親吻、交媾...如你們目下。

   羅莎莉亞俯在你身後,呼吸也並不清冽地噴吐在你耳後,你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耳紅而燙,她輕輕地舔舐,於是它更肆無忌憚地發散著她看不見的窘迫。

   濃郁的聲音緊貼在你的耳後,你殘余的知性使你辨明了此中的動蕩:

   “原諒我...原諒我......”

   她不曾祈求她的風神,獨祈求你的原諒,即使你不曾怪罪。

   可她的動作又確實冒犯——右手自你的腋下伸出撐住自己半身,沒被撐住的一半就實實地壓在你背後,另一只手一開始就不打算撐著自己似的,摩挲著你的下巴、臉頰、眉宇。

   肉體致密地貼合,你不堪銷蝕,她猶覺得不夠熾烈。

   你聽見氣息里的言語——至少不要沉默——羅莎莉亞的呼吸是這樣祈求你的。

   你卻羞於開口。

   呼吸和心跳遠比言語來的坦誠,羅莎莉亞看不見你的表情的同時,她自己的臉也藏在目光外,以便將猶豫和寂寞埋在你看不見的角落。但情緒是真實的,羅莎莉亞慣用慵懶和閒適掩蓋別的情緒,此時面具被揭開,你回頭,和她吻得難解難分。

   片刻前熟悉起來的雙唇,曾吻遍你自己都不願直視的隱秘之所,此時和你唇齒相合,神思比氣息交換得頻繁。

   雙唇一觸即分,你閃躲著羅莎莉亞的注視,羅莎莉亞也避開你的。

   你尚未在吻之中回神,另一個吻就綻在了你的後腰——你腰身敏感——其實落在情人手中你渾身無處不敏感,迷蒙中你已不大分得清背後的是吻還是撫,只是源源不斷的熱從素來冰冷的肉體輸來,你既耐不住熱,也耐不住冰。

   你只隱隱覺察到她的吻游上了後頸,鼻尖輕輕地噴吐著熱氣,端讓你不住地顫栗。

   摩挲著你臉龐的手保持著涼意,忽然蒙住了你的眼睛,那只手幾乎是唯一秉持著你一慣認知的東西,羅莎莉亞坦誠給你的太過不俗,以至於你如今很難將身後的情人與記憶里的修女聯系起來。臉上的冰涼忽然撤走了溫柔,後頸上依稀已經布滿了吻痕,但比那更難熬的,是羅莎莉亞將手轉而蒙住了你的嘴唇——她絕對不只是為你幫你掩蓋你隨後的吟哦——她知你心知肚明。

   舌尖感知到了冰涼的刺激,羅莎莉亞的手指掏進了你的嘴里,你無法自持地用舌尖打磨著指腹指尖,繞著那只手的某一枝,像在打磨什麼玉器,又像在嘴里含了一塊糖飴。她的指尖同時超越了你們兩人心里的某種不曾破裂的泡。羅莎莉亞的吻依舊徘徊在你肩頭頸側,你熬不過唇瓣的熱,也熬不過指尖的涼——你知她心知肚明。

   指尖流溢著慣常的涼,你知道身後的人已經興奮了起來。如果不是這一夜春宵,你應當不會有機會看到她的這種模樣。你保持著最後的含蓄,舌尖與指尖糾纏,她卻開始變得凶惡。只有這時候才能看到她曾作為匪盜的痕跡,熾熱而沉悶的吻流連在你肩頭,她似乎還沉默著沒有下一步動作,實際指尖與唇舌的痴纏已經暴露了她、她的愛欲。

   手指巧然脫離了與你唇舌的交纏,膚色黯淡指甲盈潤,你吻它像在吻她本人,指尖還沾著方才糾纏的痕跡,你知道,那晶瑩的水漬來自於你自己。吻它如吻她本人一般耗費心力,你心馳神蕩,她顯然比你好整以暇一些。脫離了交媾一般的痴纏後,那只手還有余力四處流浪,你的衣裙還因著那不識時機的紐扣斜斜地挎在身上,你看著它退回到心口,靈活的穿梭在衣裙與肉體之間。可隨著那只細瘦的手游離的神思忽然被臉側的吻拉回人世,方才被你過分賦予的人性從那只手上褪去——纖瘦細勁,方才與你多有糾葛——那不過是羅莎莉亞一只手——你幾乎要將它認作另一個情人。

   羅莎莉亞的吻將你的神思拉回到人間,你依舊懨懨,但終於回過了神。側臉上的熱力依舊讓你難耐,你終於發現,拉你回神的不過是另一個讓你沉溺的吻。緊接著便是另一場聲勢浩大的纏綿,你沉淪其中,連帶的拉著羅莎莉亞墮入浪中。

   那個吻漸漸偏移到嘴角,固執地撬開雙唇,得你首肯,變成你的吻,悠長得像不絕的自由,舌尖與舌尖糾纏,卻堅硬得像火石之間的碰撞,火星點燃了你們之間的空氣,呼吸都燥熱。雙唇交纏太久,你不斷地失去你所能掌握的分寸,你們本來交換著綺思——就像你們交換愛欲,可你失去了自己的尺度,漸漸地全都交給羅莎莉亞。你們還保持著那個疲累的姿勢,唯一的區別在於羅莎莉亞的手,從你的臉頰移到了胸口——你不曾察覺,就像你仿佛不曾失去方寸。

   冰是捂不熱乎的——你很後悔自己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羅莎莉亞顯然是方合格的冰塊,不僅捂不熱,明明化成了一灘水,稍微離開她就又結成了冰。冰涼的指尖緊貼在雙峰的皮膚上,唯一的熱意僅剩手心,卻又離了太遠——你的紅豆是這麼覺得的,涼意傳達到皮膚,卻傳來一種熨燙似的觸感,你察覺到了指尖的揶揄——她明知道你需要她做什麼、去哪里,她偏繞著那里打轉。

   紅豆的需求過於熾烈,指尖仍泛著涼意,卻難以解渴,徒然消磨著你的耐心。此種情境你會變得焦切,羅莎莉亞本知道的,可她吊著你的欲望,半闔著眼簾,只作不知。你熬不過她的耐心,掙扎扭動,想逃離她的挑逗。

   可她的懷里實在是太好的枷鎖,你掙扎著往前,卻只能將自己堵在床幃前,倚扶著牆壁,你們之間的空氣愈見熾熱,她仍貼著你,舒展著異於冰塊的柔軟。你隱約覺察到了什麼撲簌落地的輕柔聲響,但很快被她的糾纏打斷。但你背後貼著羅莎莉亞柔軟的雙峰,你時時被那過於動人的軟肉隔著一層睡衣引走神思,又被她游移的冰涼雙手牽回來。羅莎莉亞終於嘗試著去再次滿足你而不是她自己,這使你曾有千分之一的動容,卻很快被她的撩撥打散。她的手游離在你每一處想要她觸碰、不想要她觸碰以及嘴上不想要她觸碰的地方,冰涼的指尖一寸寸盤剝你周身的暖意,你在冰涼中顫栗,身體卻愈發沸騰。

   你本不相信前戲的作用——直接進入正題曾使你歡愉——不止一次,你和她本不依靠這個。短短兩次交纏使你們雙方的肉體都充分的記住了對方的一切——形狀、冷暖、歡喜的節奏等等,你相信羅莎莉亞會高效地帶你進入你所期待的秘境,可她忽然換了一種口吻,情到濃時,她偏說:夜還很長。

   夜還很長,星子還在夜空奔走,難窺全貌,你們還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去糾纏、去親吻、去了解不了解的一切,全世界最後的燈光和你們隔著一個唱詩大廳,一間無風無夜氣的臥室藏著一個甜蜜的秘密,無人窺探。

   你得承認,私密輕松的環境教你懈怠,雖則你也只有與羅莎莉亞膩在一塊兒時才不像繃緊的弓弦,或者說:琴弦。此時你正像豎琴中的某一根,琴手冰涼的手指在你身上掃過,激起你全身波浪般的戰栗,那人的手纖細骨感、膚色黯淡,手指骨節分明,指腹留著令琴弦舒張的薄繭。琴手意不在音符的流溢,倒像是有意感受琴弦的質地,或者讓琴弦感受湖冰的質地,就如木匠摩挲著剛斂好的脂粉奩,老繭磨平木刺的同時,木刺也在給老繭留下痕跡。

   但你的肉體無疑與琴手有著絕佳的相性,她一挑抹指尖,下一刻就能含住你的每一分震顫。嗚咽被吞吃入腹,余下的某一寸,或被拂掃或被挑捻,都在給你帶來聊以慰藉的同時不斷教你回憶起你的寂寞。寂寞如秋葉盤旋於目下,你卻並不知曉吹落的下一片來自哪一處。

   寂寞零落的同時,琴手並不著急進入正題,她在主曲前徘徊良久,你所讀到的表情告訴你她似乎在熟悉你的音色——可你並不真的是一根弦,她也並不需要再熟悉一遍你的音色。她熟知你音調里每一個起伏的含義,每每回應,心心念的,都五韻兼合。

   你不能分明是哪一根指照拂了哪一處的寂寞,飲鴆止渴式的撫慰徒然在填補你的同時不斷貪奪你的滿足,蝕骨撓心也食髓知味。與你最不同的大概是:你的吻讓她與你糾纏的每一處都滿溢出本不該賦予的人性,你將她每一處都視為另一個情人;可她的痴纏總吞食你的知性,你漸都識不得身畔何人身在何處。等你飄飄回神,已然記不起片刻前的動搖——你在她的指尖丟棄了所有的神志,她替你拾撿。

   這不代表她是一個良善的床伴,此前你支撐身子的右臂脫力地歪擺在床上,另一只懸在床沿,視线找到了你雙腿遺失的觸感卻無法撿拾。最先回神的是視线不可抵的耳後,一道溫熱的氣息慢彌過那塊敏感的皮膚。耳垂上的刺痛充當了喚醒你名姓的來客,你忽然意識到此刻的窘切——你能嗅到的羅莎莉亞的氣息來自耳後——來自你聽她情話的那處;余下的感官並不能告訴你她的姿態——她或許在,或許離開;周圍無處不充斥著她的氣息——可你卻仿佛和她並不共處一室;最後喚醒你的是小腹若有若無的撫和拂——那太過輕柔以至你第一時間並沒能發現自己與那輕觸的交集。但偏偏喚來你余下所有感官的就是那輕觸,你懶洋洋地發現那指尖不止有刺激的繭,還有柔軟的冰。

   其實喚醒你全部靈魂的並不止那撫,你漸感覺到了下身花徑的抽噎,連帶的整個腰腹隨著下體的呼吸而聳動,寂寞被偷換成疲憊——羅莎莉亞的指尖吞吃你知性的同時還搶奪你的體力。

   終於你發現花口還抵在羅莎莉亞的大腿,貼身的網襪被換下,睡袍不再遮掩那冷冽並柔軟的腿,平淡的旁觀著花口的呼吸。撫摸漸漸讓你平靜,但片刻前也讓你痴醉。察覺你漸趨平靜後,終於泛著暖意的手心貼在小腹上不再有律動,不需言語,你和她陷入預先設好的靜默。

   但安靜被打破只需要一個心照不宣的吻,仿佛自己的血流進另一個心髒,兩顆心的步伐卻由整齊變得凌亂。你一開始就沒能回到對等的境遇,卻並非妥協,你只是稍稍扭頭賜予一個吻,便吻亂了一顆心。

   那顆心總強押著表情、眼睛和臉皮,撐著平靜的門戶,不露出半點血液中的驚濤駭浪。

   可你其實沒記起自己的處境——你虛弱地趴在床沿,雙手撐出一個僅供容納一個扭頭的吻的高度,腰背和雙腿卻扶持了無意識的放浪。

   你趴在床沿,周身卻籠罩在名為羅莎莉亞的湖水中,等待著她隨便哪一種采擷。

   只有這時候才能完整地窺見羅莎莉亞部分瞞蔽的匪性,不留情面也不留後路,於你於她都是。你幾乎要以為她獨不會對你這樣直來直往,但那柔軟的冰峰毫不猶豫地抵在壺口,你們並非第一次直面彼此的欲火,你片刻前打磨出的盈潤嘴唇似是不曾動搖,寸步不離地貼在你耳後。

   這並不有助於某一顆游移的心神閃躲遮掩。

   你終於發覺了吻之後的克制...

   但你打算撩撥出的是被克制著的歡愉。

   你還能感受到花口周身冰涼的遲疑,並且感知到苦等...以及急切......對你倆同等適用。

   所以花口被越過那一刻,久久攢著的火焰得到了紓解——對你倆都如是——即使你們都清楚不會完結在這一刹,但冰涼的撫慰仍給你帶來極大的滿足,以至於此後涼且軟的充實都失去了原本的浪漫。你感知到了她,在不會感知別人的處女地...半個夜晚前的處女地......這使你獲得了獨一份的快活。

   羅莎莉亞詩句般的火失去了一切能失去的法度,就像你所能想象的冰原上的寒風,失去了一切可以稱得上仁慈的東西。或者本就沒有什麼稱得上仁慈、柔軟、溫和的東西。你知曉、或者不該知曉,不影響她的存在。指尖熟稔地在令人癲狂的位置上研過磨開,但似乎不再關切你的反應似的很快換了指向,更深處花蜜的焦慮需要一個擁吻的對象,糾纏片刻,便又深刻地沉陷。直至將那潺潺的涼意錯落過潺潺的花蜜,而抵往花心,羅莎莉亞感知到你分明的一顫,才回神般收斂了冷意。

   那個惹火的人時不時就傾瀉出好幾世積攢的冷,趁著她自己不注意或者你不注意就化在空氣中,絲絲縷縷不著痕跡。凍傷人的冷冽作為纏綿中途的佐料,你很清楚自己並無讓自己受傷的愛好,可總也捱不住冷後面的纏綿,於是幾乎是心照不宣的,你在她最出神的某一刻做出最甜蜜的迎合。

   比你預估的還要緊密——你的肉體非常欣喜地迎進了此間的來客。也許某個哲學家探究過肉與靈相互間的從屬問題而你並不清楚結論,但你的身軀在另一具軀體前完全不屬於你自己的靈魂——你暫時還沒來得及為此難堪。

   仿佛所有愉快和喜悅都隨身邊人的行為漲落,羅莎莉亞輕而易舉的把持著你正在失去的法度。遠超之前某一時的歡愉被寄托給她的指掌,感性充盈在每一寸呼吸的漲落,教堂後的墓園所種的樹勉力將枝丫枯瘦的影投向遠離房間的方向,似是真的沒聽到任何聲響。

   就如雕塑的手不該擁有遠超整體和核心的美感,知性和感性不該同時被賦予戀人...的手。帶來的結果是你抵抗不住戀人任一處不再克制的侵襲,從唇齒間的吟喚便可窺見一斑。

   呼吸從前一個片刻開始便依循著入侵者的律動而起伏,濕熱的氣息隨著下身花口的開合充盈了所有感官的領域。從氣息到聲音,荼蘼的痕跡鑿刻入了所有能填充的場合......這些你並沒能察覺。你沉溺在冰與弦編織出的糜爛味道中,至少在未來的數個片刻中失去了感知外界的心情。

   你仍然留出了容納一個吻的空隙,羅莎莉亞心照不宣的填充進去,就像她此前以及當下做的那樣。仍裹著冰涼的指尖在你甬道內休憩完畢,微微地開始走動,指尖偽造的湖冰被潮熱揭掉了最後一層面具,滿足了你的充實感後她才想到還要滿足你對刺激的需求,於是就著浸出的褶在肉豆上拂掃,時而恰到好處填補你的另一層空虛(如果她一直這麼善解人意的話)時而重一點兒。花徑潮濘難走,可她偏就愛在此處徘徊。

   半夜前她也是這樣搜刮著花徑內壁的蜜汁,唯一的不同在於:此一刻她也在搜刮著你的涎津,以及討她喜歡的呻吟。你絕不會認為羅莎莉亞在滿足你渾身上下的欲望上會分身乏術,但你胸前的兩粒紅果硬挺的表達著被冷落的不滿——她那只像另一個情人的手還留在你的花口,肉蔻半點離不開與她的痴纏;唇舌又彼此勾結,另一只手撐著兩個人的重量——你已將自己懸在她身上許多個片刻。

   羅莎莉亞無疑明白你此時的無助,但能吐出商籟一般言語的唇偶爾也會吐出蛇信般的引誘。

   “自己揉~”語調並不嘲弄,甚至尾音帶著明顯愉悅的招搖,以至於你已從她合著的雙眼中聽出了隱隱的——興奮。

   肉體需要撫慰而靈魂需要回應,每一項都是迫在眉睫的需求。羅莎莉亞的戲弄並不能消除你的火、你的欲望。唯有這時候你才變得從容一些,一直閒著的手終於率直地覆在自己所需求的位置,你所自持的溫柔並不能管束你對自我的宣泄,乳尖的紅果本就在一次次親密中硬挺的與空氣濕吻,你那甚至都稱不上揉捏的手段似乎只能在口頭上滿足你對來自情人的撫慰的緊切而並不能緩解肉體實際的需求。

   羅莎莉亞最終沒能拗過你的賭氣行為。有什麼辦法呢?情人欲求的眼神遠勝過任何言語上的表達,因為眼神直指靈魂的震顫。羅莎莉亞只有掌中心沒有薄繭的痕跡——於是只有掌心不常與乳尖的紅果緊貼,有意的撩撥牽來的層層欲浪打得你幾度失神,過去某一刻似乎有的從容消失的無影無蹤。

   涼,還是涼,既符合你的預期也滿足你的渴求。

   你不知哪一次心跳前被鐫刻了這寒涼躁動的秉性,不只是戰栗,連興奮都刻滿這冷意的痕跡。羅莎莉亞冰涼的手並不只撫慰你這一處的躁動——即使你為這撫慰故作躁動。花口再一次潺湲,蜜液將指尖拂過的、以及將要拂過的地方變得潮濘難走——並且愈見潮濘難走。

   這不是什麼能阻攔的障礙,羅莎莉亞的手指保持著涼冰冰的可貴特質,既不輕易變化又能予求予給,你本能中與天性相左的欲求得到了過量的充實,羅莎莉亞豎著兩指探索你敞開的秘徑,她會去所指之處獲得你所賞賜的愉悅——或者賞賜你所求的愉悅——或者兼而有之。

   花液是對闖入者的抗拒還是鼓舞?答案已經昭然在羅莎莉亞目之所及的每一寸。肉蔻仍無處藏身,任潮水泛濫過所在,濕熱的氣息與侵入體內的冰涼指尖共同折磨出難耐難舍的快感。快感的潮流衝擊下,你唯一能辨明的是羅莎莉亞自作主張地伸入的第二根手指。指尖摸索著她不問而訪的那一處、另一處、以及新的某處讓你近乎瘋狂的點位,研磨、挑撩、碾抹...你不大分得清記得住是哪些手法,只記得自己屢屢被拋上雲端。你在頻繁的失神中又被反復拉回塵世中某間不見月不見人的臥室。穴心涌出更多花蜜黏在羅莎莉亞作亂的手指,她知道自己將送你高上雲端,這使她也滿足。你的喉嚨里再一次浮現細碎勾人的呻喚,分不清是在喚她的名字或是無意義的低鳴。身下的神經網幾乎是在她兩指間磨碎了般的顫,所帶來的巨大快感將潮水劈面澆到淤塞花口的指根,細流從指與穴的隙間訴說不可道的羞澀與極樂。

   羅莎莉亞容許了你半刻的喘息,沒有伴著吻和纏綿的時間留給了下身花徑內停留的旅客緩緩褪出,雙指留下的空缺流泄出失去溫度的潮水,你摸不清自己失神了多久。

   為數不多的三兩次經驗通通結束在某個失神的這一刻,你悠悠然想起似乎自己每次回神都要靠著床伴的吻。這不是個好兆頭,些須幾次糾纏打破了你長久以來所養成用以應對問題的習慣,你終於發現短短一夜,自己身上被刻上了太多屬於湖冰的印記。你回過臉努力讓雙眼視线聚焦在床伴臉上,羅莎莉亞已經好整以暇地收拾齊了了睡衣,斂了許多笑意,扯來一邊疊好的床被就示意你休息。

   她似乎不打算幫你清掃殘局。眼瞼將闔未闔,眼尾飛翩的紫和眼底沉郁的青終於還是勾勒出倦怠的神色。她還在耐著性子等著你的下文,面色不再是方才動搖的情欲,月色照不到的角落,你和好一塊冰冷無情的石碑對視。

   你知道她並不是不需要休息,白日里有教會的工作,夜里要當個不為人知的劊子手,深夜還有獨屬於她的你。她很疲憊,至少現下如此。可你並沒有要讓她休息的意思,這並非什麼耍性子的詰難,你倆足夠成熟並不需要另一個人刻意的乖順確立自己的地位。你本也願意就此沉入夢與枕之中,周身是令你安寧的情人的氣息,此間不需要擔心任何旅途中需要擔心的情況,你完全可以大夢等醒,然後從容地離去。但情人的氣息不止讓你安寧,有一些沒有平息的躁動維持著跳躍,渴眠的靈魂在跳躍中不得安生。你知道其實只需要安靜的等待片刻,躁動會被靈魂按下,直到下一場交歡才會蘇醒。

   許是湖冰有了裂隙,弦聲里有了相同質地的泠泠。你將羅莎莉亞的頭擁入懷中,羅莎莉亞眼瞼跳了一下卻沒有睜開,順從地靠在你懷里。又涼又暖的氣息更靠近了些許,鼻端嗅到的味道還混著極淡的酒和煙草味,安寧,卻又隨著呼吸敲擊出響應躁動的調子。

   嘴唇今夜不斷地撕咬與被撕咬,血管里載著情欲的嫣紅直到此刻也沒有消解。唇吻在羅莎莉亞額頭,膚質冰涼細膩,湖冰的冷與雙唇的燙結合出教靈魂更加不寧的躁動...又慢慢移向眉心...然後是鼻梁——你忍不住伸出一點舌尖輕觸...再之後是嘴唇,素淡天然的漂亮暗色不止一次令你心動,你再要細想湖冰和細雪的區別時,羅莎莉亞迎住了你的吻。你與嘴唇親吻,像個按捺不住的浪子,你在幾個片刻中一遍遍刻入骨髓的撩人涼意從記憶里喚醒某個為之瘋狂的情境...羅莎莉亞睜開眼,正對著你發燙的雙頰。

   有些時候,某人光是待在你身邊就已經是極催人的撩撥。你曾經不著一塵的靈魂十分輕松的將原因怪在了情人頭上。有人耐不住你挑釁的樣子,就像你受不了她的撩撥時的樣子。

   肉體傳達給你關於滿足與疲憊的話題,只是你並不理睬。你一身早已被催得爛熟,在得到你渴求已久的回應後,你還撐著軟掉的筋骨。舌與舌的某一次觸碰,你們從中找到了短期建立的默契,你不再動作,除了回應這一次、那一次、某一次吻。羅莎莉亞折騰著翻身,將你松松垮垮的錮在身下,很快你就有了思考的力氣,來自她的捉弄,再也不留手的全使在你身上。指腹還在胸口摩挲,唇齒頂替了言語的位置,你們都清楚此時的清醒意味著什麼。吻從眉頭延下心頭,她的吻也趨於活絡,你知道你等來了那一簇火...淨化的火。

   欲望完完整整地在唇齒之間傳遞,你所期待的火焰毫無保留的蔓延到全身,而後又迅速收束到羅莎莉亞唇之所及,你對冰涼的唇所點燃的熱火有所畏懼也有所向往。火勢一路向下,所到之處幾乎是在念頭剛起的某個瞬間就讓你感受到了熱意...以及熱意帶來的、你方才所表達的欲望。

   你對著情人婉轉求歡,情人吻你、與你所需求的每一處。

   直到你肉蔻再一次貼在羅莎莉亞的唇上,冰涼、辨不明是撫慰或撻笞的痛苦為你帶來近乎背叛的瘋狂快感。你從痛苦中汲取欲望的養料,甚至為歡愉、故作悲切。你不比她更像月亮的孩子,不是她所以為的琴弦一般的女子。當這一事實由你有意的暴露在她眼前,你從中汲取了遠比狎昵、親吻、交纏更愉悅的快感。

   你並不如她所料,這叫你心底背叛的刺激與恥辱伴陪著欲火燒得你遍體鱗傷,甚至你還期待將她燒的遍體鱗傷。

   這實在快慰,遠甚於思考、叩問、循規蹈矩...

   羅莎莉亞唇上的懲罰獨為滿足你某種其實好懂的欲求,而你更深的念頭卻需要一些更加刺激的撩撥。在熱意蔓延到某處之前,僅是念頭帶來的幻想就已經瑩潤了入口。羅莎莉亞的舌仍和唇相抵,各自攜著另一種難捱的質感,你的肉蔻夾在二者之間,你只知道,這奈不住的折磨不會因為肉蔻的充血而變得溫柔一些。

   你能感受到自己在發熱,夜里的涼氣並不能讓你的行為變得更加妥當——你在祭祀風神的場所與祭祀風神的修女纏綿——認識到這一點只會讓你血管里的欲望更加沸騰——或者不止讓你的欲望更加沸騰,於羅莎莉亞亦如是。

   背德感帶來的浪潮與某些旁的羞恥感相疊,你在浪潮的一波波攻勢中不斷失去著對自我的把控,或者其實你並無什麼把控,你只是將自己的靈魂交給肉體,而將肉體交給情人。

   情人的動作其實並無什麼花巧,只是雙唇微微地含住,舌尖抵著肉蔻的根,你所充分了解過的舌與唇的質地充當不可說的手段,只是微一磨碾,你便戰栗著擠出花蜜來,想要潤掉你所耐受不住的折磨...只是些微一點折磨,你卻因而狂浪。

   羅莎莉亞唇舌的動作帶出些許細微的水聲,你的雙腿間已是浸濕了一大片,連帶身下粗麻布的床單上也浸刻著你與她的痕跡。無論是重一分還是輕一分似乎都能滿足你的需求——羅莎莉亞在和你的“親吻”中認識到了你給的答案。你需要她,且不僅需要她。最終這答案沒能左右她的手法——或者叫吻法,她只是扶住了你的腿讓你的答案更加便於過目以確保你能確確實實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每一句解讀。

   舌尖舐遍了你肉豆的所有毫末,頻繁涌出的花液嘗試填入你的下身與她的面容之間的丘壑以及你的軀體與身下床榻的空隙——只打濕了床單,和她的臉。再也囚不住地快感單激得你不斷顫抖,滿身的神經僵死在快感從肉體傳達到大腦的那一刹那,你再一次失去了對自己的把控。象征著愛意的花液劈面涌出,淋、或是潑灑在情人尚未離開的臉孔,羅莎莉亞不為此而動搖。她目下滿臉俱是你自己的浮蘼味道,就像此夜間的前某個片刻。床榻上遺留著你倆方才的痕跡,你在這里漸趨瘋狂——這是你和羅莎莉亞都不會再提及的歷史,但痕跡無所謂誠實或是荒唐與否,你們的愛和欲望在此處交纏到再分不明,就像戀人的唇舌和你花口的交纏,在某個極力向往的點,糾結得難以分明。到最終你只記得惟一的事實:你受到了撫慰——以某種與背叛、撻笞相關的柔和手段。

   你還欲索要一個吻,就像此夜間的某個片刻。

   你蜷著身子,羅莎莉亞像偎在你懷里,你輕捧著她的臉頰親吻而不在乎你給的畫上的水漬,就像你此前也沒有拘泥於她的狼狽——她臉上殘留著你的痕跡,你說不清是愉快還是羞澀,在你意料不到的地方,似有似無的笑意蘊在眼神里,你們四目相對時,終於將一絲得意流露於眼底。但得意並未能在彼此間停留很久,大概你自己也並不很確信自己所得意的是什麼。是充實?或是心意得遂?

   羅莎莉亞的手還貼在你臀下,托著你雨打芭蕉的下身,冰涼的熨燙舒展了你的方才僵在情人唇舌之中的神經,但你也知道,接下來,被你喚醒的欲火。

   方才有意收斂的吟喚溢出了緊閉不開的唇齒,羅莎莉亞能聽見你聲音里的起伏,即使你本能的仍不願讓她聽見。你似乎呼喚著某個名字,那是你的名字?或是你情人的名字?你的情人並不糾結這些。她終於閒下來的手充當了一切欲念的踐行者,你知接下來是揉是撫。

   指尖終於明著按壓在花口時,你終於能給自己提上來一縷氣。熟悉的冰涼在花口打轉,漸又輕輕地拂過花口處一夜之內紅腫的唇。細微的癢也讓動情的你難捱,羅莎莉亞闔上了眸子似乎與你吻得渾無外事,可花穴處的撫摸安靜的記述著你們倆的行為。羅莎莉亞的指尖並未能卷走殘留的花液,而更多的花液也從穴口流溢了出來,並不迅切,但也不會輕易了結。你學著羅莎莉亞輕闔雙眸的姿態,想要感她所感,神思卻總控制不住飄向下身指尖輕掃的花口。花口汁蜜潺湲,穴口隨著顫微微開合,久等不到情人的深入,動人又荒誕。這不怪你,你從一個吻到另一個吻的空暇間抽身呼出的濁氣也染著情欲的味道,相較之下偶爾流溢出的呻吟也似乎不那麼讓人臉紅。這不怪你,你克制不住。

   輕喚出聲,卻只有不知是你的名字還是你的情人的名字的音節,斷續參差,終於在羅莎莉亞的手指探入花穴之內時化作一聲相對尖銳高亢的吟哦。“唔...我......但是...你...”你破碎的聲音被含入口中咀嚼,仿佛這樣,羅莎莉亞超越你承受極限的求索便能被你平緩的接納。你終於意識到穴內兩種不同的方向,似乎帶著某些擴張之類的目的。她犯規了——你不多的余智提醒了你對這一行為的不滿——或者也並不只有不滿。

   你沒有余力再呵斥出聲了,初經人事的花穴內容納了情人不由分說的求索,即使有汁水的潤澤也讓兩根手指難以再達成更多的目的,你耐受不住這過量的求索,即使情人之間的相互滿足就出自這相互的求索之間。滯澀逐漸在你的沉淪中消解,羅莎莉亞面上仍然是無波無瀾的淡漠神色,連唯一能窺見情緒的雙眼也匿在青黛的眼瞼之下,但指尖的活動卻逐漸放肆。她總是如此不動聲色,卻不斷滿足你的需求。雙指在花蜜之中汲汲營營,填補著你每一處欲望的廢墟。你逐漸接受了她的探求,只因這探求的行徑對你靈魂的填補。你們逐漸激烈起來的吻開始壓不住你心底對某些感情的宣泄,你不需要她將你的呻吟含在嘴里。於是漸漸地,你質地獨特的弦歌般的嗓音隱隱夾雜著某些難以言說的欲求,流瀉出些許不帶念頭的韻腳。

   漸漸地,羅莎莉亞手上的動作趨於溫柔,卻只收攏在某個最讓你難以消受的點上,你的聲线保持在某個稱得上收斂的刻度,卻弦弦掩抑聲聲婉轉。你們不再吻的情難自抑,情感卻總要尋找傾瀉的地方。

   “叫我...”

   “羅莎...羅莎莉亞......我...”

   彼此的呼喚打破了最後抑止本性的囚牢,你的聲音里刻滿了情欲的味道,“唔嗯...哼嗯羅莎......不...哈啊...羅莎莉亞...”你一遍遍斷續地呼喚情人的名字。可事隔一线,你激烈中帶著迷茫,仿佛霧里觀花難辨妍媸。欲望繃緊在最後某一絲界限,你越不過去。

   眼前忽然失去了一直盯著你的那雙眼,羅莎莉亞俯下身來,舌尖輕輕地舐過肉核的頂端,束著你欲望的弦激烈的顫抖起來。花蜜沁潤了肉豆周遭的皮膚,羅莎莉亞的舌靈巧的在周圍打轉,時時又掃過肉豆上下。欲壑難填,即使你本來並非如此。羅莎莉亞毫無保留的給予一次次衝刷你的神經,登上絕處時你無意識地夾住了她的頭,明明渴求已久你卻在弦繃斷的前一刻退縮,羅莎莉亞沒有就這樣放過你,有所預料般的隨著你的退讓更進一寸。雙指還頂在那個逼你瘋狂的位置上,你全身失去了理智般的顫抖,可羅莎莉亞苦心要讓你絕頂,便不會只是停在這一步,她忽然加劇了手上的動作,直抵神髓的顫動帶給你難以言說的極大歡愉,可羅莎莉亞仍不罷休,牙齒又輕輕地磨過肉蔻。再難思索的絕妙快感衝蕩你周身上下每一寸,仿佛靈魂被從血管里抽出來,你的肉體劇烈地顫抖著,周身的觸感卻仿佛墜入雲端,不知身在何處,穴口噴灑出你的歡愉,劈面蓋臉又淋了羅莎莉亞滿臉。你的反應她都看在眼里,她知你心知肚明。

   有什麼東西蒙住了你的雙眼,你看不清羅莎莉亞此時的表情,但想來她的瞳子里映照的也不過是自己不知饜足的表情。

   你捧起羅莎莉亞的臉,四目相對,她的瞳子映著你無神的眼。黏膩的汁液還沾在她臉上,你終於回過神來,不顧情境的索吻。你本在剛剛得到了滿足,吻得卻極其放浪,羅莎一時揣不透你的想法,舒緩地回應著。

   吻綻在羅莎莉亞嘴角不動聲色勾起的弧度上,將不多見的笑意掩住,羅莎莉亞安靜的等著你的下一個動作,出乎她意料的是,你跨過了一條腿,坐在她面前,另一條腿抵在她腿間。你倆裸裎對坐,直到你伸手一推,羅莎莉亞順勢倚在床頭,但你在她眼中看到的不是心照不宣的允准。羅莎莉亞眼中不曾出現過的羞赧於此時比允准更勾魂奪魄,你終於超出她預料的叛逆擊碎了她一直以來素淡的表情。

   “羅莎莉亞...”你虛軟地呼喚她的名字

   “...”她強作鎮定,卻避開了你的眼神,也沒敢回應你的呻吟

   “羅莎...羅莎莉亞......”你口中不停,剝離了她的淡漠後展現出的羞澀教你也綻出久久以來最舒展的笑意。欺身而近,你咬住了羅莎莉亞的耳垂,以便讓某些只為了讓她一個人聽見的吟喚無可閃躲。可你又想不出更合適的言辭,便接著一遍遍喚她的名字。

   “羅莎莉亞......我的羅莎莉亞...”你很自然的湊得近了,將你的花口和她小腹貼著,自然的像你在她的名字前加上了屬於你的前綴。羅莎莉亞沒有抗拒你的動作,但也沒有出聲回應你的呼喚,停留在表面的順從和內里克制的抗拒實際上都能是引誘你的蜜餌。你愈發的渴望看到她片刻後的表情,此時卻有意放緩了動作。

   嘴里繼續輕喚著她的名字,翹起的尾音卻讓整個調子甜膩得不似你自己,藏不住的笑意和欲望如實的飛入羅莎莉亞的耳中,你看見她低垂的睫毛終於抗拒似的輕輕一顫,眼中流光傾瀉卻不敢看你,撩撥得你笑意更加甜得過分。

   呼吸的熱氣噴吐在她側臉,耳垂鮮紅欲滴,終於暴露出她從未讓你見過的羞澀。你一手扶著她的肩,另一手揉捏著另一邊的耳垂,動作不停,兩人的距離也愈發靠近,她最終也只是變了個方便你的姿勢——腰胯前傾,上身卻向後仰,連臉都扭過,不願暴露你早已吃透的羞赧。花口相抵時她聽見你輕快卻黏膩的唔咽,她也終於發出第一聲迎合的喘息。

   下身由開始的輕微觸碰漸漸變成相互之間撫慰,並越有衍生為相互撕咬的勢頭。你漸漸開始扶不住她圓潤的肩頭,她真的如湖冰一般,在你潮熱的氣息里化成水。你的境遇並不比她更好,羅莎莉亞貫徹身體和靈魂的寒涼讓你難以消受卻又給你難以割舍的快慰。你和湖冰交纏,想不清自己是寒是暖。

   花口相互親吻,而花汁浸濕了羅莎莉亞本就狼藉的床單最後一處稱得上齊整的角落,雙腿之間更是濕淋一大片,整個大腿到小腹都沾滿了濕熱的水痕。床笫之間久居弱勢的你忽然做了主動地那一方,生澀帶給你奇妙的探索感,你聽見羅莎莉亞的喘息逐漸駁雜參差,像你方才般埋滿了藏不住的欲望,你聽見壓抑著的呻吟抽噎也交纏得難分彼此——就像自己的血流進另一顆心髒,原本齊整的求索與回應在下身一次次的交纏中同樣變得凌亂。原本似乎渺渺不可及的絕頂卻輕而易舉的在凌亂的糾纏下靠近。你們都在等那個可以作為結局的答案。

   你原本扶著羅莎莉亞肩膀的手因著思緒的紊亂開始胡亂的抓握揉捏甚至掐撓,最後留下了許多比吻痕更持久實則也同樣短暫的痕跡。羅莎莉亞並不氣惱,甚至牽起你的手引著你到她胸前的軟肉。掌心把玩著羅莎莉亞作為湖冰最為衝突的部分,你覬覦許久,得她首肯便毫不猶豫俯下頭含住。峰頂的紅豆本就硬挺,浸沒在你唇下也並不會變得柔軟,但這讓人愈加動情——於你於她都是。舔舐保持了你最後的溫和,但牙齒的輕咬卻不能,每一次觸碰引發的情人或輕或重的顫抖,都能充當結局的調味劑。想來你們的唇舌的質感應當大同小異,此間你為之心折的撫弄落在羅莎莉亞身上也激起克制不住的顫栗,你們是一樣的——在情人身前。

   結局來的比預料的早了些。浪潮被再不能壓制的快感強退著涌出穴口,余下的感知能力只能在屬於自己的高潮中沉浮或在屬於情人的顫抖中來回打轉。絕妙的快感從下身綻開並刹那蔓延過周身上下,兩人的軀體在某一瞬間心照不宣地僵住,大腦在定格的那一刹那被那美妙的高潮衝刷。你上身克制不住的往後仰倒,情難自制,原也怨不得你,極令人快慰的火焰不分彼此的灼燒著你們兩人,你想渾作不知,都沉溺在高潮後情人獨特的余韻中。

   你的雙眼直到兩人下體黏在一處時才得以視物,入眼最吸引人的仍是羅莎莉亞素淡的臉。她已闔了眼簾,只右手還環著你的腰身,左手仍牽著你蓋在自己玉峰上。你的動作淺淺的將她喚醒,你已想不起今夜是第幾次打斷她的睡意,你心有不忍,卻見她施然睜眼。你沒在她眼中看見過這麼豐富又昭然的情愫,更少見的是面上淺淺泛起的笑意。細瘦的眉隨著表情的凝聚變得無比靈動,堪堪一眼對視,她又牽你入懷中,全然不顧彼此與周遭狼藉一片,淡然邀你入夢。一整夜過於放縱的欲望抽干了你所有的力氣,你在她身側沉沉入睡,不知天拂曉之既白。

  

  

  

   以下內容全是私貨,涉及部分激進觀點,或致看官心情不暢,謹慎閱讀

  

  

  

   轉醒時已是午前,陽光像前一夜的月色,不照拂角落里的你和羅莎莉亞。羅莎莉亞似乎醒了許久,倚著床枕和一貫的清修節奏,神色慵懶,面色素淡卻眼波流離。迷蒙中你和她對視,兩人保持著極為默契的沉默,良久之後,心照不宣的笑容才掀起些微波瀾。其實你准備了好長一段告別的話,但可惜就像你迢迢而來為了見她做的其他准備一樣,羅莎莉亞並不在乎,你也沒有等到合適的機會。長久的對視被終於飄到你們臉上的陽光阻斷,你愣了愣神,翻翻找找,終於從衣兜里掏出了一顆變了形的黑巧克力,本來是該在見面時送出去的。

   你還在想著怎麼解釋時,羅莎莉亞毫無芥蒂地將它叼走。你安安靜靜地看她臉上表情的幾度變化,卻得按住笑表示歉意。

   “我以為你不喜歡甜食...”

   “我也不喜歡苦的...”羅莎莉亞竭力避免嘴里甜點的苦味泛到表情里來,卻還是面色不善的剜了你一眼。“分手禮物?”

   “是見面禮...本來昨晚在教堂頂就該給你的...”你擺了副更富有誠意的表情討饒。

   “我又要出發了

   “朋友幫我約了去稻妻的偷渡船,最遲不過今天下午我就得登船...”

   “那祝你旅途愉快。”羅莎莉亞的聲音並不像你悵然若失“下次回來就別帶稻妻的甜食了,我聽說那里的清酒不錯。”她揉了揉你的頭發,又強調一遍“祝你旅途愉快。”

   極輕懈的風越過教堂後的苜蓿園和苜蓿園後的碑石,裹著你所熟悉的涼意游蕩過你身側。羅莎莉亞沒有看你。你們各自起身,梳洗完畢。

   羅莎莉亞換了身制式些的修士服,利索又干練。她動作很快,早早收拾妥當後,倚著門框等你。

   這會兒教堂也不剩什麼人,最後一群禱告的信徒也正陸續起身出門,午餐煙火的氣息頂替了整座城市零散的酒氣,此時正適合你混在禱告完畢的信徒里默默離開。

   “不要走正門,葛瑞絲認得你。”羅莎莉亞恢復了長久以來淡漠的神情,甚至連眼睛都沒看你。

   “不挽留一下我嗎?”你擠出來一點笑容,勉強又難看。

   “沒有必要...”還是沒看你

   “還是挽留我一下吧”你終於認清了這塊軟硬不吃的碑石的本性,坐在床頭無可奈何地示弱道,“挽留我一下,下次回來就給你帶各種各樣的清酒。”

   “我拿什麼挽留你呢...”仍然不看你

   “請給我...你曾經獨自望月的悲哀...”你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仿佛長久以來含而不發的怨念從心髒衝入了血管。你忍不住上前擁抱你的情人,得到的是一個冷冰冰的擁吻。

   “這一身真好看,又利落又帥氣,雖然不太適合你...

   “本來就沒什麼人味兒,還總是穿一身黑...

   “以及我還是喜歡你之前那一身...對就是我昨晚撕掉的那一身......那一身真好看

   “我希望你一直像初見時那麼性感...又凌厲又瀟灑...冷冰冰的火熱...

   “你總是帶著些忿懣後的哀郁...卻將只給我憂藍的浪漫

   “你見我時像一塊碑...

   “我見你時才會像我...

   “我喜歡你下次見我時還像上次見我...

   “我很悲傷...因為你並不總不需要我,而我卻總需要你...

   “我喜歡你頻頻表現在行動中的與你的言辭不符的熱切...

   “我希望能傳達給你我所見的每一朵黃玫瑰下荊棘的記憶...

   “我希望你能總穿著我喜歡的衣裙...

   “又希望你能穿你自己所喜歡的衣裙...

   “我希望你不在乎別人的好惡...即使你一貫如此...

   “我愛你...

   “不僅因為你的樣子...

   “還因為和你在一起時...

   “我的樣子...”

   你貼著她耳邊說著些詞不達意的話,不願看她的表情也不願她看到你的表情。

   她柔柔地環著你的腰,揉你的頭發。

   “我願意理解你的悲傷我堅強的信徒”她試探著開口安慰,“我以為你只是去旅行而不是進入墳墓”她打量了一圈自己清貧的臥室,沒能找到某個看似能撫慰你幾乎沒來由的悲傷。“如果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得到解脫,你可以不用猶豫的告訴我”她盡力從自己從沒做過而其他修士修女習以為常的工作經驗里找尋應當在這個情境出現的話語。

   “需要我做什麼?或者你想要什麼?你可以像我開口”她盡量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信徒,即使有些手忙腳亂。

   你終於理順了呼吸和啜泣,卻不敢抬頭,只回答說“給我一樣可以當做信物的東西羅莎莉亞,我需要這種東西,來自你的。”語氣不容置喙。

   羅莎莉亞猶豫了一下,同意你從她的私人物品里尋找能給你帶來安慰的信物。但很快就發現自己似乎被你戲耍了一通。

   “沒有人會選擇貼身衣物當信物的...”她語氣不善道。

   “但是我會...”

   “可你也穿不了我的尺碼...況且是

   “我不一定要全部,哪怕是只單你昨晚穿過的漁網襪...”

   “可你昨晚把它撕壞了...”羅莎莉亞開始認真考慮是否給你換一件,但同樣很快就開始懊惱自己的認真。

   “我不是要穿...”你臉上的表情終於沾了點得逞後的喜悅,即使平時你笑的會更開心、更發自肺腑一點,而非現在帶著深刻而讀不懂的苦意的笑容。“睹物思人。”

   “我見它就像見你”

   “那可真是下流的情趣...”羅莎莉亞最終也沒有真的發火,只是如是斥到。

   ...

   葛瑞絲送走最後一位信徒後施施然返回了聖堂,她已經無數次這樣送走所有信徒後獨身折返,在這里做最後一次獨屬於她自己的禱告。可現在曾只有她自己的唱詩台邊坐了一個從不出現在這里的修女。

   她應該是在所有人都離開後才來的。連風神的名字都不記得的她從不愛禱告。她有她的邏輯,即使和她身處的環境格格不入,也一直這樣我行我素。如今她卻在做禱告,面容平和神色安寧,如果不是錯漏百出的禱詞葛瑞絲幾乎要信了羅莎莉亞懸崖勒馬安心侍奉神祇。但葛瑞絲沒有去打擾她,靜坐在後一排等她禱告完畢。

   羅莎莉亞要等到她磕磕巴巴地唱完最後一句禱詞,才發覺到葛瑞絲的存在。“這不應該”她默默地想。

   “看來你的心得到了平靜,在風神巴巴托斯的庇護下”葛瑞絲的聲音還是一貫的低沉。“聽憑風引...”

   好在今天她沒有多做詰問,而是迅速轉身離開。

   “即使我不信奉他?為什麼?”羅莎莉亞問道。

   “不為什麼”葛瑞絲頭也沒回,給羅莎莉亞留出了暫時只屬於她的思考空間。

   但她顯然還是對羅莎莉亞不夠了解——確認葛瑞絲確實離開後,羅莎莉亞麻利地從椅子下面摸出了一瓶酒——蒲公英釀造,在地窖里藏了三年以上的好酒。

   酒香漸漸從斜敞著的窗口溢出。同時逸出來的還有些微渺遠的歌聲,但歌聲沒有正經的起伏,歌者似乎是想到哪唱到哪,清越又不成法度。

   “...

   “冥冥中

   “我聽見你的呢喃

   “那個你,你是誰?怎樣的你?

   “許多次我想起你的庭園

   “而如今你行走在薔薇後的旅途

   “獨自上路

   “...

   “你被遮去耳目

   “束縛手足

   “囿於桎梏

   “卻還是仰望星空的姿態

   “你非剪去羽翼的鳥雀...

   “你是打點行囊的旅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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