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言】深夜微光

　　冬夜的寒風在深厚的夜色下流連於街頭，徘徊著卷起幾片散落的廣告單又呼嘯而去。女孩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物，哆嗦著掏出口袋里的手機看了一眼。

　　 0：27。

　　 屏幕頂端的顯示欄上只殘余4％的電量閃著刺目的紅光，旁邊一排短信QQ等通訊標志閃個不停，女孩輕啐一聲摁滅手機屏幕。

　　 想也知道都是那些人來“勸降”的話，連看的必要都沒有。女孩把手機揣回口袋，憤憤地想。之前不是罵得很開心嗎？現在又想我乖乖回去聽話？門都沒有！

　　 女孩重重一跺腳，勉強把刺入骨髓的寒意暫時驅趕出去。

　　 ——不過之前還是應該多穿幾件衣服的。她有些懊惱地咬緊牙關止住戰栗。

　　 本就攜帶不多的現金支撐了一天的飯錢後只剩幾個零碎的鋼鏰，卡倒是帶在身上，但不用試，肯定都被凍結了。女孩邊思索著邊打著寒顫沿著街道漫步。

　　 反正今晚她要是找不到個地方可以過夜，大概明天就能看到某某某凍死街頭的新聞了。她有些沮喪地想。

　　 街道兩側一家家禁閉著大門的店鋪被她甩在身後，女孩面前依舊冷清的街道轉角卻陡然折出了一道橙黃的暖光。

　　 這個點還有店鋪在營業？已經凍僵了的大腦遲鈍地運轉，同樣凍得麻木的身體卻如驅光之蛾，自覺走上前去。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溫和的嗓音飄過半開的店門傳入耳中，女孩緩緩眨了眨眼，望見一道白色身影自光中向她走來。面容因為背光而顯得模糊不清，那人背光而行，一瞬又似墜入凡間的天使，聖潔的光環繞身側，說不清是那光掩映了她的身影還是那光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

　　 ——神說，天使的面容不為有罪之人可視。

　　 “……有熱咖啡嗎？”女孩呐呐道。

　　 真是完全不過腦子的行為。約莫半刻鍾後，女孩裹著厚實的毛毯蜷在書吧的軟座里想，面前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巧克力和一碟小點心。

　　 ——這是家書店。女孩低頭小口嘬著熱巧克力，一邊偷偷瞄著倚在吧台後的店主。

　　 一身純白的店主有著一頭同樣純白的發絲和眉睫，湖藍色的眼睛澄澈柔和，看上去一塵不染，猶如誤入凡間的仙子。

　　 ——如果不是，又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及時？

　　 “你的手機我插上充電了，先放那邊吧。”店主從吧台後轉出來，修長的五指又托了一盤小蛋糕，“你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吧？再吃點吧。”

　　 女孩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經清空的盤子，有些心虛地輕咳一聲。

　　 “現在可是深冬，這時候就算要離家出走也要做好保暖措施啊。”聲音隱隱帶了些無奈，大概了解了她經歷的店主伸手點點她的眉心，“一件加絨衛衣就敢這麼莽，真不怕凍死街頭麼。”

　　 “我是被趕出來的啦……”小聲反駁了一句，女孩委屈地抱緊杯子，“哪有時間做那些措施……”明明只過了一天卻如隔三世般，再度被溫暖包圍的女孩抽了抽鼻子，聲音不覺染上了點哭腔。

　　 “唔。”店主頓了頓，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不說那些了，那麼，如你所見，這里是書店。”

　　 店主起身，笑著衝她張開雙臂。

　　 “進了這里，可就是我的讀者了，想看點什麼？”

　　 “……誒？”

　　 “起來逛逛吧。”店主笑著拉了拉她，“別光縮著，活動活動才會暖和。”

　　 “……這塊是外國作品，原作和不同的翻譯版本都整在一起，有的時候其實對比著看也很有意思……”

　　 女孩一手拉著毛毯防止它滑落肩頭，一邊懵懵懂懂地跟著店主的指示看向高聳的書架。

　　 “……這個店，就你一個人嗎？”

　　 “一般都是我一個人打理。”似乎有些奇怪女孩為什麼會這麼問，店主不由挑了挑眉。

　　 “這麼大……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現在來書店看書的人也不是很多。沒有什麼高峰期，都是斷斷續續來的，人不多，就好管理。”店主笑道，“而且，我可開不起工資雇人？”

　　 “……”女孩眨了眨眼，不自覺也跟著笑了出來，“這麼大個店，有這麼窮嗎？”

　　 店主也不直接回答，只是探手從旁邊架子上拿了一本書，變戲法一樣展示給女孩看，“這一本，59。”店主反手又撈了一本，“這一本，73。”她抬手指指旁邊的架子，“這一架子，差不多幾萬吧。”

　　 女孩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坦坦蕩蕩的店主，又看了看書架，眼神逐漸由看一堆紙變成了看金子，嘴上倒是一點不客氣，“我說我想搶劫會怎麼樣？”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店主也接得順口，“搶劫前先把毯子還給我。”

　　 “那還是算了。”女孩吐了吐舌，轉移話題，“不過，怎麼這麼晚還開著啊？”

　　 “開門迎客啊。”店主把書擺回架子上，很隨口地道，“有的人白天沒空，只能晚上來，人想要看書卻沒機會，那不是很慘嗎。”

　　 “唔……”女孩看著店主緩緩踱過一排排書籍，白皙的指尖摩挲過書脊，“這麼晚了，真的還會有人？”

　　 店主站住了:“只要是想要讀書的，不論什麼時候都會來；只要是想要閱讀的，這里永遠都會歡迎。”聲音略微低沉，店主抿著唇撫了撫指尖，轉而笑道，“再說，我現在面前不就站著這麼個小客人麼。”

　　 好、好像是誒。女孩眨了眨眼，“可……我不是來看書的啊？”

　　 “你來書店不看書你還看什麼？”店主斜了她一眼。

　　 “……看你？”

　　 “？”

　　 “不是，睡你……”

　　 “？？？”

　　 “的店。”

　　 “……”(｡･ˇ_ˇ･｡:)，“你走。”

　　 “不要。”女孩頓時往旁邊椅子一癱，賴著不動了。

　　 店主好笑地搖搖頭，“起來，別癱這，去里面。”

　　 “去哪？”女孩乖乖巧巧跟上，也不由笑了開來。

　　 ——她似乎有種魔力，總是讓人不自覺地去親近。女孩悄悄盯著前面人的身影想。

　　 “這里是平時的休息室。”店主推開櫃台後的一個小書架——移動式——露出一扇門，打開後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放置著一張單人床、一套桌椅，上面還擺著幾套茶具；床上鋪著厚厚的床墊，同樣厚實的棉被被細心疊好。

　　 “可能有點亂。”店主把燈打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女孩默默想了想自己的房間，當時頭頂呆毛一豎，“沒有……”好氣哦。

　　 “你先睡會吧。”店主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睡醒了，就是新的一天，一切都會從新開始的。”

　　 “……嗯！”

　　 ——人海中茫茫過客，擦肩而過後又怎麼能迎來既定的重逢呢？

　　 ——那這書店便是這人海中的明燈，閃耀著微光，任由人來人往，屹立不動。

　　 ——那是指引方向的航燈。

　　 言和靠在吧台後的軟椅里，低頭翻閱著膝上厚厚的宛如磚塊的書籍，一如既往柔和的眼眸在從玻璃牆滲入的暖金色光芒下閃著湖泊般的澄澈。

　　 她聽到有人敲了敲面前的吧台，於是從書中的世界折返，順著聲音抬頭看去，只見一頁嶄新的錄取證書在吧台面上展開，入目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樂正綾。

　　 她若有所感地再往上看去，因時隔久遠而顯得有些陌生的熟悉嗓音含笑在耳邊蕩開銀鈴般清脆的低語。

　　 “嗨，有意向養個閒人嗎，店主？”

　　 “……我不是說過了？小店聘不起人。”店主看著對方一滯後瞬間低落的神色彎彎眼眉，如那夜一樣笑得溫和，“言和，請多指教。”

　　 “請慢走，路上小心。”彎彎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樂正綾轉身把店門口的牌子調了個面而後進店落上鎖。

　　 “收拾好了？”推開熟悉的暗門，靠坐在床上的那人頭也不抬迎面遞出問候。

　　 “嗯，客人都送走了。”樂正綾下意識點點頭，“醒了？”

　　 “我又不是豬，睡那麼久干嘛。”搖曳的燭光淺淺地鋪滿小小的房間，言和就著燭光翻過一頁，“而且我沒起的話，這蠟燭哪來的，鬼姑娘點的？”

　　 “唔，說不定有呢？”樂正綾眨眨眼，輕車熟路推開旁邊牆壁的一道暗門——門後是一個衛生間，“畢竟老板你人美心善哪個鬼不喜歡。”

　　 “去。”沒好氣地輕斥一句，言和笑著搖搖頭，看著對方笑嘻嘻鑽進小隔間。

　　 “不過，老板，你看你這麼好，就不考慮找個對象？”樂正綾抹完臉又開始剪指甲，借著微弱的燭光一點點地把指甲修短修圓。

　　 “為什麼要找。”言和懶洋洋地翻著書，渾不在意地回復。

　　 “只是……覺得你這麼好的人應該有個伴侶之類的……？”樂正綾開始磨指甲，一邊偷偷地用余光看對方。

　　 言和雙腿交疊半躺在床上，一頭雪白的頭發被燭光染上一層暖色，單薄的襯衣恍惚間有種透明的質感，精致的鎖骨在不穩定的光影映襯下更顯得突出好看，肩頸間露出的一片雪白十分惹眼。她低垂著頭，神色專注，修長的脖頸彎出一個自然的弧度，幾縷較長的發絲胡亂翹著，卻絲毫不影響她清淡的氣質。

　　 “既然你都說我這麼好了，那誰配得上我？”言和漫不經心地道。通過這一年多的相處經驗，樂正綾判斷對方是看到自己感興趣的書了，不然不會沉浸到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明明臉皮薄得很。

　　 樂正綾慢條斯理地搓著手，看著泡沫被搓起又被水流衝走，她只是盯著那股水流，好像要把自己搓掉一層皮一樣反復、仔細地洗了一遍又一遍。

　　 “……怎麼了？”很好，主動開口了，看來她暫時看完一部分了。“水費不要錢的嗎？”言和後知後覺地挑了挑眉，轉頭看去。

　　 “沒什麼。”樂正綾不自覺舔了舔唇，“只是我突然想到點事。”成敗在此一舉。她深吸口氣轉身。

　　 “嗯？”言和疑惑地歪了歪頭，不解地看著對方走近，在自己身邊坐下。

　　 “我是覺得沒什麼人配得上你……”女孩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探探指尖，撫上對方平放在床的手背，“所以……你願意將就一下嗎？”

　　 “……”這回懂了。言和眨了眨眼，沒說話，又垂下頭去，似乎在思考。

　　 她沒拒絕。樂正綾不由咽了口唾沫，指尖慢慢撫過手背，點過纖細的手腕，大著膽子拿下那本她早看不順眼的一直被抓在手里的書，將其扔到一旁，又順著手臂往上行去。

　　 店主挑了挑眉撇開頭目光順著那本書飛起又落下，“這本一千，謝謝惠顧。”

　　 樂正綾動作不由一僵：“啊？”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看那邊薄薄的、連一本小冊子厚度都不到的書，震驚的神色一瞬讓對方噗嗤笑出聲。

　　 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小女孩惱怒地回過頭，放棄了緩慢的試探，跨坐上身挑起對方下頜直直吻了上去，舌尖撬開對方唇關，一顆顆數過牙齒，又攪著舌細細吮吻舌尖。

　　 “……我這是引狼入室。”店主偏開頭低喘一聲，有些挑釁抑或調笑意味地挑了挑眉角。

　　 ——該死的，她為什麼連喘都喘得這麼好聽。

　　 樂正綾不置可否地復又咬上對方唇瓣，細細舔咬品嘗這道守了一年多終於吃到口的佳肴。

　　 貼身衣物不覺間已被除去，女孩得寸進尺地撫上挺立的峰頂，滿意地聽到身下人終於混亂了的呼吸。

　　 “……”言和少見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一對幽藍的眼眸默默轉向了一旁散發著微光的油燈。

　　 害羞了？女孩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小動作，並仗著一年多來的熟悉將其解讀了出來，頓時壞笑開了。

　　 “想拉燈嗎？店主大人~”樂正綾咬咬對方耳朵，語氣中滿滿的不懷好意。

　　 於是言和眨眨眼，遞出一個完美的待客微笑，“您覺得我想不想？”

　　 “……”皮球被原封不動地踢了回來，樂正綾笑容一僵，默默支起身，正打算去熄燈，眼神一撇就看到了某人難得一見偷笑的俏皮神情。女孩沉默半晌，又默默俯下身，一口咬上峰頂。

　　 感覺到胸前某人帶著些惱怒地啃咬，店主笑得更歡了，笑意從發梢爬到指尖，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隱隱顫抖。

　　 生氣了。樂正綾面無表情地咬上對方脖頸，惡狠狠地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言和似乎笑夠了，於是緩了口氣，安撫意味地抬手撫了撫懷中人的發頂：“嗯，乖孩子有糖吃。”

　　 “什麼味的糖？”小女孩一只手乖巧地搭著對方肩膀，一邊指尖已經漫步到穴口上方悠然舞蹈，“薄荷味的嗎？”

　　 “唔。”言和不動聲色把不耐的輕喘鎖在喉中，彎彎眼眉仍是笑得溫和，“當然是水果味的啦，小草莓？”

　　 “不要。”小女孩癟癟嘴，“又不是小孩子了——那我想吃肉。”指尖呼應著淺淺沒入。她感受到身下人悄然間緊繃起的肌肉。

　　 “店主大人~”樂正綾也學著彎彎眼眉，笑意盈盈，“放松點呀。”

　　 “乖孩子有糖吃，嗯？”

　　 自己的話沒隔幾秒就被原句奉還，店主蹙蹙眉心，覺得有些沒面子，於是卷卷舌尖，側頭吻了吻對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掌背，“綾綾味的糖？”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帶了些慵懶的沙啞，微微卷曲著尾音，挑撥地蹦出舌尖，音符飽滿而又勾人。

　　 樂正綾一瞬深了眸色，抬眸以一個吻為進攻的號角，吹響了衝鋒的前奏。

　　 言和輕哼一聲揚起頭，壓抑的喘息無法按捺地衝出唇齒的封鎖，盡數落入身上人耳中。

　　 優勢方開始逆轉了。

　　 言和斂起眸，乖順地把頭埋入對方頸窩，輕喘著用臉頰蹭蹭對方脖頸，“沒有嗎？綾綾味的？”店主懶洋洋地眯長了眼，不經意般的把字咬重了幾分，沙啞的聲线帶了些輕佻，悠悠點進人耳朵。

　　 也沒見她平時這麼叫我。

　　 樂正綾扶著對方肩的手一抖，牙關咬了又咬，“乖孩子才有糖，看你表現啦。”

　　 “我不乖麼？”帶了些笑意的聲线顫抖著，不知是因憋笑還是什麼作祟的異物，白發的店主抬手環上對方肩頸。

　　 “你……”忍不住了。樂正綾咬牙切齒地一把把人攬倒壓住，“乖啊，乖孩子呢。”女孩話語一頓，轉轉眼珠子，突然笑開了，“叫幾聲我聽聽？” 

　　 啊。一向運籌帷幄的店主笑容一僵，挖坑挖著挖著不小心把自己埋了。

　　 偏偏某人還壞心眼地咬咬她的耳垂，“不聽話可不是乖孩子哦？”

　　 “……那我聽話就有綾綾味的糖嗎？”某白毛可不服輸，勾勾唇角挑起的尾音帶了些輕佻，“可以吃的那種？完完整整的？”

　　 “……”樂正綾沉默了一會，默默用力一頂指尖。

　　 “哈啊、等那里嗯……”言和一瞬拽緊了床單，原先勉強平復的呼吸失去控制，斷斷續續的呻吟不自禁地從唇間流出，隨即被身上人悉數舔舐吞下。

　　 “討價還價可不是乖孩子。”重新掌握主動權的樂正綾得意地舔舔唇瓣，“你說呢？店主大人~”

　　 “唔。”言和蜷起指尖，“如你所說……”白發少女壓下難耐的喘息呻吟，眼波流轉，“那麼，我付原價……”店主突然笑了，“從你工資里扣。”

　　 “啊？！”樂正綾手一抖，本來抽出一小節的手指差點徹底從濕滑的甬道里滑出來。

　　 言和一時噗嗤笑出聲來，又清清嗓子，懶懶地點點下頜，修長的雙腿輕抬勾住對方的腰，帶了些鼻音的慵懶聲音沙啞而又隱隱透出了些磁性，“服侍我，我滿意了，考慮不扣你工資。”

　　 “……是。”樂正綾一口氣堵在胸口，咬牙切齒卻又拿身下人沒辦法，“老、板。”

　　 明明耳朵都要整個紅透了。樂正綾心里暗自嘀咕，原本還只是耳根，現在都要紅到脖子了，服個軟讓我爽一下不行嗎。

　　 明明臉皮薄得要死又死要面子。樂正綾氣鼓鼓地俯身咬上對方挺立的乳尖，舌尖重重舔過乳暈又卷著乳尖吮吸。

　　 心里嘀嘀咕咕，女孩手上動作是一點也不敢怠慢，指尖撫過濕熱的內壁，直直往之前找到的敏感點頂弄，換來對方逐漸粗重的呼吸。

　　 “嗯……綾……”言和嗚咽一聲，勾著對方的腿不自覺加重了力道，肌肉緊繃著弓起背，“慢點、嗯……”

　　 “……”小心翼翼地放慢動作退出，樂正綾眨眨眼看著明顯還沒緩過來的身下人，覺得可以趁機扳回一局，於是壞笑著湊過去貼著對方還通紅的耳尖吹了口氣，“還滿意嗎？老板？”

　　 “……”言和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側開頭，紅暈從眼角暈染至雙頰，“……嗯。”

　　 女孩頓時得意地咧咧嘴笑開了。

　　 反應過來的言和抬了抬眸，情潮還未褪盡的海洋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風平浪靜，“那就扣個半個月工資吧。”店主悠然補充。

　　 “哈？！”

　　 “我之前可是說的‘考慮’，沒說就不扣。”店主捻捻被汗水浸得有些雜亂的黏糊在一起的發絲，無辜地笑彎了眼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