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三改編
By:周衡
《南唐書》中有雲:【此非有風雅制度,但得人間煙火氣多爾】
世存天地人三道,遁入天道者是為仙,可長生千年而不化,遁入地道者是為魔,亦可千年而不化,唯遁入人道者,莫議千載,若可踏七十春秋儼以是古來稀者……
人道中命格雖如此稀薄,可天地二道中亦有仙魔願棄長生之軀,遁入人道,天界中先有長公主瑤姬下踏灌江口楊家,為一屆凡人楊天佑育有二子一女,而後天罰降臨,其夫與長子肉體被誅,魂魄更是被打入九幽,瑤姬被天庭決廷杖二百,永世鎮於桃山之下,受廷杖加身皮肉開綻之時,瑤姬無悔踏足人道,後楊家二郎手持石斧力劈桃山,她受金烏炙烤魂飛魄散之時,亦是無半分悔意踏足人道。
冥界中白素貞千年修得妖體,只為西湖邊一柄油紙傘,為救許仙她孤身踏入半步多,以身犯險丟棄妖丹之時,無悔踏足人道,後更水漫金山視生靈如草芥,而被法海鎮壓於雷峰塔下,直至二十年後其子許仕林孝感動天,方得以重見天日,她降服而囚不見天日之時亦也是無半分悔意踏足人道。
這人間中雖無靈氣縱橫,無遍地的天材地寶,卻可以憑【煙火】二字引得仙冥二界中無數妖仙為之心馳神往,可究竟何為【煙火】?沒人說得清,只能說這高明雖有千里之眼,卻難窺人間裊繞繽紛。高覺雖有順風之耳,卻難聞人間苦辣百態。若非要給它一個定義,那只能說【煙火】藏於這鬧市的街頭中…
這鬧市里有勤快的小販肩搭著毛巾,正忙不迭的給前來喝茶的老客人添茶注水,有面含桃笑的婆婆正將手中的菜藍遞給她那賢惠的兒媳,有雖口吐著嗔怪之詞手卻從包中掏出散碎銀兩交於兒子手中的慈母,還有俯首帖耳給衣著華貴的老爺掀起轎簾的伙計,這一幕幕,便可稱之為煙火,不過此時這煙火中有一男子似與這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他雖著一席白衣,卻又髒又亂,手里提著一個酒壺如失了魂般的正向前緩緩的踏著步,這白衣男子正是蜀山的大弟子徐長卿,他心中雖兵荒馬亂,可此時看到這人間熙熙攘攘一片祥和的景象,原本下耷的嘴角竟也難得的上揚了幾分他端起酒壺喝了一口酒,自顧自的嘟囔道:“看來邪劍仙還沒到這里。” 這邪劍仙生於六道之之外,乃蜀山五大長老的惡念所化,無魂無魄,不死不滅,生性嗜殺嗜惡,五老合力將其封於納魂盒之中數百載,只待扶桑神樹百年後抽芽之時,取其嫩芽連同魂盒一同沉入瑤池,便可永除其患,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邪劍仙的一抹意識衝破禁錮告訴長卿若自己真的形神俱滅,則蜀山五老也將魂飛魄散,永世無法再踏足六道,這五老在長卿心中亦師亦父,長卿得知真相後,氣惱景天明知原委卻要欺瞞於他,而且若自己真的誅殺了邪劍仙,無異於親手殺了五位師傅,他一氣之下便毀了納魂盒,生生放出了邪劍仙…
他漫無目的的提著酒壺行在路上,“哎呀!別打他了!別打了別打了!”
徐長卿詢聲看去,一個衣冠不整的男人正抱著頭躺在地上,口中哎呀哎呀的叫著,三個男人正在用力的踢打他,旁邊還有一個略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在焦急的拉著架。
“別打了?你這個臭婊子!還在替他求情!我呸!咱倆的賬一會兒再算!” 說罷那中間的男人一把便將那女人推開,對著那倆男人大聲嚷道:“三哥四哥給我狠狠的打!打完送他們去見官!再讓老爺打爛他們這對奸夫淫婦的屁股!”徐長卿見狀剛要上前拉架,可剛剛走了半步,便看到那三哥的腳仿佛被定格一般懸在了空中,這突然的一下搞得他心中發愣,便向四周環顧了一圈,驚奇的發現這里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又向前走動了兩步,腦子里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媽的,你打吧,一會兒我就帶著你老婆偷出的銀錢遠走高飛!” 徐長卿不禁一愣,自己腦中聽到的竟是那挨打男子的心中所想,他又將頭轉向那對婦姑勃溪般的婆媳方向,腦中便又浮現出了好多不同的聲音。
“進了我家三年,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你怎麼有臉的?”
“你這個老東西!趕緊快點兒死了算了!”
“兒啊!咱們別去賭了!難道非要娘死了!你才罷手嗎?”
“我曾經贏過錢!我今天要把輸得全都贏回來!”
那剛剛要抬腿下轎的鄉紳看上去倒是憨厚:“表兄剛死,我只要能給表嫂送進大牢,他的土地便都是我的!”
那拉簾的伙計臉上雖滿溢媚態心中卻想:“等我當了老爺,我叫你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徐長卿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如發癲了一般狠狠的左右搖了搖頭,正想把自己搖醒,他的左面便現出一陣白氣,那白氣緩緩的匯聚成一團人形,那人身著黑衣,一塊小斗篷從光頭上搭下,這來者正是邪劍仙,徐長卿見狀也不懼他,剛要開口問些什麼,這邪劍仙便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哈哈!人啊人,原來這人心如此黑暗,惡自心生,生生不息,保真者少,迷惑者多,仙道難固,鬼道易邪,哈哈哈哈哈!”還沒等徐長卿說話,這邪劍仙便雙手放於胸前結成符印,上下穿梭一番後,長卿頓覺身邊空間好似破碎一般,而後又重新凝結,也不知是真的穿梭還是邪劍仙搖出的幻境,自己此時已是在一個廟堂之中,這廟堂左右垂下兩張幡旗,左面寫著【一場貪歡】右面則是【一場虛幻】中間鎮坐著一尊雕像,那雕像上半都被黑布包裹,長卿只感覺那雕像上散發出滔天邪氣,想來應當是邪劍仙無疑了,便對著雕像問道:“究竟何為人心?是人性本善?又或是人性本惡?為什麼我最尊敬的師長,會化身出邪惡的念頭?難道是?難道是惡由人生?”想到這,即使身為蜀山大弟子的他也不由得暗自顫栗,頭皮發麻,又喃喃道“難道人間眾生,就活該受此折磨嗎?”怔怔間,廟堂內便進入數名男女老少,跪於雕像前雙手合十的祈求著什麼
“我兒病了,求你保佑他。”
“賜我功名,我不想再受窮了。”
“我久病纏身,生不如死啊。”
“我這個二房出生的孩子,我好命苦。”………………
長卿知道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這跪拜之人心中所想。
長卿忽而抬起頭對著神像質問道:“眾生皆苦,那修道之人,究竟所為何事,苦苦修行,難道皆是徒勞,又或是一場虛幻嗎!”
“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嗎?”話音剛落,長卿周圍又是一陣虛幻,緊接著馬上就變成了一片漆黑的混沌,他環顧周圍,天上竟緩緩落下六扇大門將他圍入中央,然後慢慢的旋轉了起來,正在他疑惑之際,面前那扇門緩緩的打開,門內一個接生婆正眉開眼笑的懷抱著一個哇哇啼哭的新生嬰兒,“人的一生,從一聲啼哭而開始,大人們都在笑,可誰知嬰孩內心的恐懼呢?”邪劍仙話音剛落,那開著的門便緊閉了。
而後六門繼續轉動,第二扇門內,一個約摸8.9歲的男孩撅著桃紅色的屁股哭唧唧的趴伏在桌子上,身後男孩的父親手持戒尺正在教訓著他:“告訴你多少遍了!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到底記沒記住啊!” 畫面一轉,那男孩的父親又換上了另一副諂媚的嘴臉,對著一個衣著錦緞的人不住的點頭哈腰道:“好說,好說,宋員外放心,都好說。” 罷了門便又關閉了,“
第三扇門內,那孩童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孩子,只是鼻臉有些青腫,他獨自喃喃道:“快快長大吧,等我長得又高又大,就不會被別人欺負了,只是父親說長大了要成家?可是到底什麼叫成家呢?”
接下來的第四扇門里,他已經褪去了滿臉的孩子氣,身著一身紅衣,身旁坐著一個披著紅蓋頭的女子,儼然是成婚之夜,那男子正欲掀起蓋頭,手卻忽然停在了半空中,“我真的長大了嗎?為人丈夫,一家之主的重擔,我承受的了嗎?”
然後是第五扇門,那男人肉眼可見的有些疲憊,面龐上也不知何時悄悄的爬上了幾條皺紋,他身旁的女人從床上拎起一個枕頭便向屋外走去,那男人滿臉無奈的道:“又干嘛啊你!” 那女人白了他一眼:“結婚這麼多年,我和一個人過日子有什麼區別!”
第六扇門內男人已為老者,臥病床前干咳不止,兒子兒媳皆座於椅上,老者呻吟半晌對著床前的老嫗喃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然後倒頭便咽了氣,老嫗俯身痛哭,兒子則面帶喜色的跑到他娘子面前道:“死了!死了!終於死了!” 而後一股白氣便從那老者的天靈飛出,上下翻動嘶吼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要投胎!我要投胎!!”說罷便一頭扎進了第一扇門內,隨著“嗚哇”一聲啼哭,六扇木門便系數消失。
正當長卿愣神之時,只見邪劍仙一步一踱的從黑氣之中走出:“明知人生是苦,人們卻還是要回歸於痛苦之中。”
徐長卿看了看邪劍仙,而後頓挫著說道:“若是,我可以教導他們呢?或者,幫助他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邪劍仙仰頭笑了半晌:“人回到原點,只會忘記一切,重復錯誤,永劫輪回,這就是人的悲劇!一切循環往復!你 又能幫到什麼呢?”徐長卿聞言低頭閉眼不語,仿佛在沉思著些什麼,周圍的黑霧也隨之慢慢的散去。
“媽的!這敗類!跑的真他媽快!我呸!”徐長卿聞聲睜眼,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又站到了剛才那條車水馬龍的街道里,剛剛施暴的三人還在原地,只是那挨打的男子此時不見了蹤影,那領頭的人朝地面吐了口痰,便又對著他那倆伙計說道:“三哥四哥不用管那奸夫,走,帶先這賤人去見官!”說罷便拉著那女子要往衙門的方向走去,那女子見狀一下就跪了下去,“相公!相公你別帶我去衙門,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相公!” 徐長卿正欲上前阻攔,便被一個黑影撞了一個趔趄,他回頭看去,正是那個賭鬼兒子拿了銀錢向著那賭場的方向奔去,他年邁的母親在身後帶著哭腔的喊道:“兒子啊!娘求你了!不要再賭了!不要賭!不要賭了哇…”徐長卿內心百感交集,呆滯的看了看四周,只覺耳畔邪劍仙的聲音響起:“徐道長,若是他們願苦,你又要如何助他們呢?”
話音剛落,徐長卿抬起頭看向前方,有一個妙齡女子挎著布袋正在與賣無心菜的大娘降價,那女子雖單手護袋,可長卿還是從袋口處看到半截珠鏈,在她身後側站有一個男子也盯著那半截珠鏈,長卿雙眼微眯,便看到了他心中所想”若是偷了這鏈,家里半月糧錢便有著落了。”想罷便伸手欲竊,長卿見狀神情決然,口中鏗鏘的吐出四個字:“我幫得了。”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竊賊的手堅毅的說道:“不要再偷了!”那男子右手雖被捉住,口中依然大喊:“干嘛抓我啊!”倫起左手便向著徐長卿的面門打來,徐長卿一把便抓住他的小臂向左一扭,那竊賊便被他擒拿而住動彈不得,這賊人一看這人似有武功在身,便高聲朝著四周大喊道:“救命啊!搶劫啦!搶劫啦!快救命啊!!” 徐長卿眉頭皺起,眼睛緊緊的盯著那竊賊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半月的米錢,我給你。”於是便從衣服里掏出一錢銀子塞進了被他擒住的手中,那竊賊愣眉愣眼看了看手中的銀錢,又看了看徐長卿,長卿還不等他說話,就回過身對著挽臂而行的那對婆媳說:“長輩應該疼惜晚輩,你作為晚輩也不應當咒罵婆婆。” 這話一出二人皆是嚇了一跳,二人還沒來得及給出反應,之間徐長卿著雙手高聲喊著:“各位!在下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在下也知道你們的難處!還請大家聽…”
剛剛那個從轎子上下來的鄉紳恰巧行至此處,聽他此言不禁來了興趣,不等長卿話講完便打斷至此,用譏諷般的語氣問向徐長卿:“你說你知道我在想什麼?說出來聽聽?”
“你想將你的表嫂送入大牢,然後霸占你表兄的田地。”
“你你你你胡說!我祝老五怎麼會是這樣的人!誰讓你在這兒胡說八道的!”
徐長卿也不理會他,提高了聲音對著圍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們說道:“諸位,在下乃是修道之人,今天並非是要揭各位的隱私,只是希望各位懸崖勒馬,積施行善!”
“胡說八道!我們走!”那豪紳一甩衣袖便帶著幾位仆從離開了,看熱鬧的眾人見狀也以為他不是精神不好便是醉了酒,也三三兩兩的遠離了此處,不過並沒有離開,只是換了個更遠的地方看熱鬧而已,徐長卿見此景便焦急的對著他們大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其實都是苦樂自召的!” 見無人理他,長卿更是焦急,在這市場里逢人便抓過肩膀對著他們喊叫著:“各位!各位!行善必有喜樂!行惡終有報應!萬事皆有因果!千萬不要被邪念驅使啊各位!”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一把抓住長卿的雙手,徐長卿一看,這乞丐滿臉生瘡,右臉上還有一處大大的黑色胎記,那乞丐怔怔的盯著徐長卿,“你說都是因果,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一出生!就是這幅模樣!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老天這樣對我!為什麼呀!你說呀!” 徐長卿任由他左右搖晃著自己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啊,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正愣神間,人群後傳來一陣嘈雜聲:“來來來都讓一讓,讓一讓!”長卿回頭一看,只見剛剛那個豪紳帶著幾個皂吏撥開人群走到他面前,還不等他說話,那豪紳便用手一指,對著幾名皂吏道:“就是他!光天化日在這兒搬弄是非!在這口出妖言!” 那領頭的皂吏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群,見他們也跟著紛紛點頭,便對著手下的人喝道:“把他給我抓起來!帶到大牢里關幾天!” 那兩名手下便上前將長卿的胳膊反剪在身後,嘴里厲聲的呵斥道:“走!走!” 就一路在這百姓的注視下將這長卿帶離了街道…
一陣“吱呀”的開門聲響起,三名衙役壓著徐長卿進入了這縣牢里,隨著兩聲呵斥般的“進去!進去!” 那兩名衙役便將長卿推搡進了一間監牢里,那監牢里先前已經關押了四名囚犯,見有新人到來,便都站了起來,那領頭的衙役鎖上牢門後,用手指著里面的一個胖子惡狠狠的道:”里面的人都給我老實點!聽見了沒!老實點!” 然後向外擺了擺手:“我們走!”然後便離開了大牢。
那胖子上下掃視了一眼徐長卿:“叫什麼名字?犯什麼事兒進來的?” 徐長卿正欲開口,便看到大牢的走廊處化出了一個靈體,正是那邪劍仙:“哈哈哈哈哈,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好多邪念,好多怨氣啊!我怎麼沒有早來這里!”話音剛落,邪劍仙便向大牢深處走去,那胖子自然是看不見邪劍仙,還以為這新人不給他面子,便對著徐長卿一聲大喝:“老子他媽問你話你沒聽見是吧?”然後伸出一只肉手猛的按在了長卿的肩膀上,長卿見狀一把將掐住他的手腕,然後肩膀向上一頂,又用右手掐住他的脖子,以胖子的肩膀為軸,直接便將他擒按了起來,那胖子吃痛大叫:“兄台!兄台有話好好說!” 長卿也不為難,手臂發力一把將他推到牆上,然後對那胖子拱了拱手道: “兄台,在下無意冒犯,今已淪落此地,想必是冥冥注定的,是天機。”
旁邊的一個矮個子帶著幾分嘲弄的說著:“栽了就栽了,還說天機,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那胖子擺擺手將他打斷:“不不不,他說的對,那我奸了我嫂子,也算是天機吧,哈哈哈哈哈哈…” 此話一出,監牢里的幾名囚犯皆哈哈的笑了起來,也不知是嘲笑徐長卿,還是為了附和那胖子,徐長卿不理會他們的嘲笑,獨自走到這監牢的角落里坐下,低著頭沉默不語,仿佛在思考著什麼一樣,那剛剛說話的矮個子見他這副表現,一臉惱怒的挽起袖子就朝著徐長卿走去:“我看你這新來…” 還不等他話說完,那領頭的胖子便一把將手橫在他身前,然後對著他搖了搖頭,那矮個子見狀雖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也只得作罷,那胖子是響馬出身,剛剛又和徐長卿出現了一點摩擦,一來一回間便知這白衣男子的武功不俗,而且這男子除了說話有些魔怔之外,好似對他們也並無惡意,他自然也是不願去沒事兒找事兒做,徐長卿雖是蜀山之人,可畢竟也是肉體凡胎,接連的舟車勞頓加上亂麻般的事情更是讓他心力交瘁,他就這樣半坐半靠著監牢的牆角,恍惚間竟然淺睡了過去…
約摸也就兩炷香左右的工夫,不知是因為潮濕蟲蟻還是嗅到邪氣的緣故,長卿便睜開了眼,只見邪劍仙正面帶微笑的蹲在他的身邊:“看來徐道長近日有些疲憊啊。” 見徐長卿不理他,他便又接著說道:“徐道長,我早就說過了,他們願苦,你極力勸他們向善,想以善渡苦,可是他們卻將你送到這兒來,莫說是你徐道長,就是大羅神仙降世,只怕是也要被他們拆了廟宇吧,你剛剛說對了,這惡,並不是從心而生,而是從人而生。” 徐長卿聞言沉寂了半晌,而後緩緩道:“即便嗜殺嗜血如應龍,亦可被西王母所度,嗜色嗜賭如三首蛟,亦可被顯聖真君所渡,我不信這世間人心,會惡比應龍與三首蛟!”
話音剛落,只聽得這縣牢大門處傳來“吱呀”一聲,監牢中那幾人皆詢聲看去,那小個子身形消瘦,竟抻著脖子將腦袋從兩根籠木中伸了出去:“誒?好像又來新人了啊?” 那胖子聽見以後又閉上剛剛睜開的眼睛嗤了一聲道:“嗬,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來給咱們哪個兄弟送斷頭飯的。”
那小個子眯起眼睛又向前奮力的抻了抻腦袋:“哎!老大,不對啊,這人好像…好像穿著條裙子,來的是個娘們啊!”
這幾個囚犯一聽娘們,頓時來了精神,一個個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趴在監室門口向那來人方向張望著, 這大牢里雖然漆黑,但是卻很安靜,幾人雖還沒清來人,可那女人“哎呦哎呦”的呻吟聲倒是聽得真切,約摸過了幾秒左右,只見兩個衙役帶著一個女子走到了他們對面那間空著的監室門口,那女子上著短衫,下著一條黃色羅裙,兩名衙役一左一右架著她的胳膊,膝蓋都幾乎碰到了地面,於是說是【帶著走】,倒不如說是【拖著走】來的貼切,這女子面露痛苦之色,嘴里還不停的發出“嘶嘶”的吸氣聲,那小個子率先反應了過來對著胖子道:“老大,這小娘們挨板子了,裙子上好像有血。” 那胖子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淫笑,一雙鼠眼色眯眯的看向那女子的後臀處,確實是隱隱約約有一些星星點點的血漬:“還真是,你這小子,眼睛夠尖的啊。”
“進去!”那兩個衙役打開牢門,一把便將那女子推了進去,那女子沒站穩,一下摔在了這監所里的草席之上,不知是摔痛了還是扯到了傷處,嘴里又“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徐長卿抬頭一看,這女子正是剛剛在街上遇見那拉架的小媳婦,他男人竟真的將她帶來了衙門,女子姓宋,因夫姓薛,她自然就被喚作薛宋氏,說這薛小來到衙門一紙訴狀控告薛宋氏不僅與人刁奸,還盜取家財供養奸夫,按律這刁奸罪,也就是有夫奸者該決杖九十,而後再徒兩年,可是這奸罪講究捉雙,於是縣太爺便決定先判她一個偷盜之罪,當堂打了這薛宋氏五十大板,將她收入監牢,待衙役們抓到奸夫後再另行審理。
那兩個衙役鎖好牢門回頭一瞅,這邊監室里的幾個男人一個個脖子抻的老長,瞪著牛眼都往這邊看,便揮手驅趕道:“去去去!回去回去!看什麼看!都他媽給我老實點!”一個衙役又伸手指了指那胖子:“周胖子我告訴你,給我看好他們!要是出了什麼亂子,老子他媽拿你是問!”
那胖子一聽臉上的肉立馬堆到了一起點頭哈腰道:“頭兒您放心,您該忙忙您的,這兒啊,有我周胖子呐~”
這衙役雖是下九流,但也壓根就沒拿這家伙當個人,看到他這幅德行,那領頭的只是輕蔑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那同樣穿皮的兄弟擺了擺手:“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媽的是不是最近花酒喝多了,怎麼感覺這麼沒精神…”
那小個子見衙役走了出去,忙不迭的又把腦袋深處監牢,對著薛宋氏喊道:“小娘們?小娘們?挨打了吧?用不用哥哥們給你揉揉屁股啊?” 監司里的眾人聞言皆是哄堂大笑,
見無人回答,便又小娘們小娘們的叫了起來,話剛說了半句,只見那周胖子走到他身後,倫起熊掌一般的大手照著他的後脖子“啪!”的就是一下,打的那小子是直翻白眼,
“媽的!這他媽哪有你說話的份!什麼他媽小娘們!”然後轉而又換了一副媚俗的語氣道:“人家那是小娘子~” 說罷便走到籠邊,衝著薛宋氏說道:“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因為什麼事進來的?打了你多少啊?不要害羞嘛小娘子,這里的人,有幾個還沒挨過板子啊?”
那薛宋氏剛挨了打,屁股脹痛難忍,猶如被白蟻啃食一般,此時正一動不動的趴在監室內的草席上,滿腦子里都是祈求著郭三可千萬不要被官府抓到,無暇也沒精力去理會對面那幾個拿她尋開心的流氓。
不過她擔心郭三被抓一方面是因為感情,另一方面則是擔心郭三若當真被捕,將她們二人刁奸一事和盤托出,又要被決臀杖九十,她現在是寧死也不願再挨這板子了,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被一刀砍掉頭總比被一下一下打爛屁股要好受的多。
周胖子見薛宋氏不理他,便不依不饒的繼續衝她嚷道:“小娘子?小娘子你將褲子脫了吧,讓哥哥們看看傷成什麼樣,哥哥們是過來人,快給哥哥們看看吧!”
這衙門里原本是准備修一所監牢單獨用來關押女犯人,有言道是:【官印一蓋,立富三代】這女監修著修著就修成了縣太爺抽屜里的幾張地契,於是這縣中便是男女混監,雖是混監但卻不可混室,這罪犯一個個如狼似虎,若是混室那還得了?加之女子犯罪需決監罪者並不多,多半都是打一頓板子再交點銀錢贖金放了便是。
再說這薛宋氏早就想脫掉裙子晾晾腚上的傷了,只是礙於羞恥心作祟才罷了,自己雖身犯奸罪,剛剛又裸臀遭杖,但自己可不是窯姐,若是脫下裙子,難免不被這群流氓尋了開心,這薛宋氏便將臉埋在臂彎里任憑他們如何吵鬧也都不予理會。
那周胖子見薛宋氏不管自己怎麼吵鬧調戲都如同睡著一般趴在那一動不動,也來了火,惡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痰道:“我呸!裝什麼烈女!挨打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副模樣!有種的你就不要脫!等一會褲子粘在肉上發了炎有你的罪受!”說罷便氣呼呼的轉頭坐到了牆邊上。
那邊薛宋氏一聽也不禁猶豫了起來,若是真如他所說衣物與皮肉黏在了一起,那自己豈不是白白受罪? 加上屁股被打的腫脹,在羅裙包裹下愈發痛癢難忍,正在她猶豫間,便聽聞遠處傳來牢門開啟的聲音,一個衙役帶著一個老婆子走了進來,看樣子應該是穩婆,衙役進來以後四處環顧了一番,見並無什麼異樣,便打開了這薛宋氏所在監室的門,薛宋氏詢聲抬頭望去,看見進來一個手提木桶的老太太,不僅有些害怕,那穩婆看出了她的惶恐之色,便對著她安慰道:“別怕,老太太來給你擦點藥。” 對面的流氓一聽到擦藥,一個個便都來了精神,如螞蟥見血般的聚集在了籠邊,那老太太聽到聲音,回頭一看他們這幅德行,便從桶里尋到一根滿是牙印的木棍遞給薛宋氏:“呐,咬著點,老太婆我盡量輕點,要是疼了就忍著點,哈。” 薛宋氏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接過那木棍放在嘴中,穩婆見狀便蹲在她身邊,解開羅裙的扣子後對她說道:“稍稍抬一點身子。” 薛宋氏聽話的將屁股向上拱了一拱,那穩婆見狀連忙拎住褻褲與羅裙的邊緣向下用寸勁一扽,只聽得“撕拉”的一聲微響,這褻褲到底還是和皮肉粘在了一起。
這一下痛的薛宋氏是如同下了鍋的泥鰍一般,上身一挺,兩條大腿也蹬的筆直,劇痛之下一時忘了咬住木棍,只顧著咧開嘴巴“嗷嗷”的慘叫起來。
那穩婆見狀連忙摸了幾把她的後背,不住的安撫道:“你忍著點,忍著點啊。” 然後又撿起那根木棍重新放在薛宋氏的嘴里,正放著的工夫,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躁聲:“喂喂喂!老太婆!你擦藥能不能蹲到那邊擦去!當是給我們一口肉吃!” 這穩婆聞聲回過頭,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周胖子,這幾個流氓剛剛聽聞要擦藥,正想能跟著穩婆飽一飽眼福,可誰知這不長眼的老太婆卻將他們的視线擋的死死的,聽到這話,穩婆逞能般的又將木桶提放在了旁邊:“我老太婆愛在哪就在哪?誰管得著?” 這話一出是將這周胖子等人氣的不輕,對著穩婆便破口大罵,那穩婆任憑他們如何叫罵也不加理會,回過頭又將薛宋氏的裙褲向下拉了拉,穩婆低下頭看了看傷處,這五十大板的確是罰的不輕,但幸在並未皮開肉綻,不過卻也是肉眼可見的淤紫腫大,而且這薛宋氏的一層臀皮也被揭掉了不少,穩婆從桶中取出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臀上的血跡,薛宋氏那邊痛的是身體發抖,雙手攥住草席,口中緊咬木棍不停發出“嗚嗚嗚”的呼喊聲,若是少了這根木棍,估計此刻她的呼痛聲早已如屠豬宰狗一般了,穩婆一番擦拭過後,這屁股看起來倒確實沒有剛剛那般可怖了,穩婆又從木桶里取出藥膏散於指尖,然後均勻的塗抹在傷處,痛的她又是一陣呻吟,又將剩余的藥膏倒入桶中攪拌開來,將毛巾浸在其中打濕,蓋在了薛宋氏的屁股上,然後穩婆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道:“可以了姑娘,老婆子明兒再來給你換藥哈。”說完便提起木桶走出了監室,薛宋氏趴在地上,經過這穩婆一料理,屁股倒真不似剛剛那如針扎蟻噬般的疼了,而且這浸透了井水的毛巾敷在上面,冰冰涼涼的竟然舒服的很。
“小娘子!小娘子!這大熱天的!用條毛巾捂著多難受啊!快將它拿開吧!” 那周胖子依舊是不死心,抻著脖子繼續對薛宋氏叫嚷道。
“對啊小娘子!快拿下去!拿下去吧!讓哥哥們看看!哪怕看一眼呢!一眼也中!” 另外幾個無賴也扯著嗓子跟風般的附和著。
徐長卿看見他們此番德行,便抬起身子走上前去對著他們說道:“各位!停手吧!雖然你們中的每一個人都犯過錯,可是回頭是岸!人非聖賢,在這世間的每一個人,誰又沒犯過錯呢!” 那周胖子見他又來了,不耐煩的將他推到一邊,口中念念道:“去去去,對他們說去!莫在這煩老子。”
“請你們相信我!只要能夠寬恕自己!放下過去!一心向善,你們也是可以立地成佛的!”
周胖子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嗤笑了兩聲後對著長卿問道:“說什麼回頭是岸立地成佛?老子他媽已經被判了秋後處決!改正又有什麼用?這里的每一個死了,都是要下地獄的!成什麼仙!成什麼佛!”
那小個子見勢也接茬道:“做好人?做好人有什麼用啊!你看他!” 長卿詢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一個髒兮兮的男子,看起來已經被關在這里很久了,“田地被人占了,他去告官,惡霸賄賂縣官,他是苦主卻被誣告!秋後也要被問斬!我若是他他哪怕死了都要化作厲鬼去找那惡霸和貪官算賬!”
徐長卿看了看那男子,沉默了半刻緩緩張嘴道:“冤冤相報,孽債何時才能結清?”於是又轉過頭對著牢里的眾人說道:“我明白你們的苦衷,你們有的受過欺凌,有的身不由己,可是只要有心向善的話,至少內心是可以得到安寧的!一人行善雖不能改變什麼,可是只要人人行善的話,便可以壓制這世間邪念!天下是可以得到太平的!”
這話囚犯們聽在耳中,不由得又是一陣鄙夷,周胖子上下掃視了一眼徐長卿,面帶嘲弄的握住他的雙手:“公子,公子你代我去死好不好?你代我去死,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囚犯們見狀也暴發出一陣狂笑,徐長卿看了他們一眼後緩緩說道:“好,我放你們出去。” 然後右手指劍在空中畫了個半圓凌厲的指向那鐵鏈,口中厲聲念了句:“挫其銳!解其紛!開!” 那只見鐵鏈上竄起一陣火星,然後“噼啪”一聲,粗大的鐵鏈竟然應聲折斷,看的囚犯們是如同木雞般的呆在原地。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希望各位離開以後,能夠行善積德,改邪歸正,不要再回來了。” 那小個子率先反應了過來,對著眾人大喊了一聲:“還等什麼!快走啊!!!”然後便奪門而出,眾囚犯見狀也跟著那小個子慌忙的衝了出去,走廊里邪劍仙的虛影對著他們是不斷的擺手:“誒誒誒誒,你們別走啊!我還沒享受夠呢我!” 不過這些囚犯並聽不見他說的話,將眾囚犯放出去後,徐長卿又來到對面的監室門口,並學著剛才的模樣打斷鐵鏈,牢里的薛宋氏已然是被剛剛的一切驚掉了下巴,徐長卿打開牢門,對著薛宋氏說道:“你也可以走了。” “我…我…我……”長卿見那薛宋氏我了半天也沒有下文,便開口催促道:“姑娘要說什麼?”
“我……” 這薛宋氏自是有自己的擔心,她同那群犯人不一樣,那群幾乎個個都是死刑犯,這次逃獄若不被抓則可稱之為血賺,若是被抓回來那也不虧,反正也本就是要死的,可這薛宋氏不一樣,她一個婦道人家,又剛剛挨了板子行動更是不便,雖然現在牢門大開,可要再抓了回來那豈不是罪加一等? 不走的話,若是郭三被抓,將自己刁奸之罪坐實,屆時九十杖結實打下,還不將自己打癱在這縣衙之中?這薛宋氏便將心一橫,然後忍痛拉起裙褲,徐長卿見狀伸手上前將她扶起,薛宋氏道過謝後便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捂著後腰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去,長卿見牢內已經四下無人,便回到原來的監室靜心盤腿打坐…
公堂之上,衙役手持毛竹板一字排開,立於堂下兩側,刻有【公正嚴明】四個鎏金大字的牌匾高高懸在主梁上,那匾下有一人已然是氣的渾身發抖,這人正是本縣的知府,此時只見他“啪”的一拍驚堂木?哆嗦著手指指向堂下的那個白衣男子。
“你!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下文來,旁邊的師爺見狀連忙走上前來對著知府諂媚道:“大人,大人,大人息怒,此人可能真的懂些妖術,可別惹怒了他呀!”
那知府聞言穩了穩略帶肥胖的身軀,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對著徐長卿問到:“你,你,你這個妖人,你是怎麼把鎖給弄開的!”
“在下乃修道之人,此次打開門鎖,並非挑戰王法,而是想讓犯人有改過自新的機會,請大人體諒在下的苦心!”
那知府一看此人毫無懼色,言行舉止更是不卑不亢,更是能輕易的打開那牢籠,想必絕對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便極力壓下內心的怒火,對著徐長卿說道:“你要本官體諒你的苦心,可是誰來體諒本官呢!你放走了這麼多的犯人!你要本官怎樣向朝廷交代啊!”
“在下願意一個人承擔。”徐長卿眉頭緊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哈哈。”那縣令聞言輕蔑的冷笑了一下,“你一個人承擔?你可知這些人做過多少壞事!賤淫擄掠數之不盡!你一個人承擔?你有幾條命啊!你承擔的起嗎?!”
聽完此言,徐長卿膝蓋一彎,直直的跪在了縣令面前:“在下願意承擔所有罪行!還請大人治罪!還煩請大人不要追究那些犯人!” 這番話說的古井無波,眼中還是看不出絲毫懼色,縣令見狀是徹底摸不著了頭腦,一雙豆眼疑惑的望向師爺,師爺見狀抿了抿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看到縣令看他,忙幾步癲到縣令身前對他耳語道:“大人,依小的看,他怕不是修道修的入了魔便是修壞了腦袋,不過既然他願意承擔,大人那就讓他承擔,先給朝廷個交代,放出去的犯人慢慢抓便是。” 那縣令聞言努起嘴巴: “與我想的並無二差!如此倒也算甚好!” 也不知是真如此,還是借茬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好,徐長卿,既然你選擇如此,那本官也無話可說!你私放死囚!百死難辭!本該千刀萬剮!但本官敬你自行投案又獨攬過錯!就給你一個痛快吧!但本官還是要教訓你一番!讓百姓知道對抗朝廷之下場!” 說罷便猛的一拍驚堂木。
“來人!將犯人徐長卿押至市口!當眾杖打六十!而後收監!待到秋收過後統一問斬!” “是!”……
“讓開讓開讓開!” 六個衙役圍著一輛囚車走在這縣道之中,正在驅趕著圍觀指點與叫罵著的百姓們,這囚車中鎖著的人犯,正是徐長卿,此時他只有頭露在囚車外面,面如土色不知在想些什麼,“徐道長啊徐道長,別以為你可以感化世人,他們只當在看你耍猴戲。”徐長卿聞聲四下張望,只見漂浮在人群中的邪劍仙滿臉戲謔的看著他,衙役們帶著長卿在這吆喝與謾罵聲中走了約摸能有二十分鍾左右,終於是來到了市口,衙役將他從囚車中帶出,壓在了這高台的放有的刑凳之上,又取出一條麻繩將長卿捆牢,然後撩起衣擺,褪下褲子,兩名皂吏手中各持著一根毛竹大板立於左右,只見那領頭的衙役也登上高台,清了清嗓子對著一眾圍觀百姓喊道:“都安靜點!這是人犯徐長卿!私放朝廷要犯!罪大惡極!老爺將其決杖刑六十!待到秋後萬物消亡之時!再處以極刑!!” 再看那圍觀百姓,有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者,有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者,亦有眼角帶淚哭天搶地者,長卿伏於凳上,冷眼看著這一切,隨著領班衙役的一聲:“給我打!” 長卿聽聞耳輪中一聲“噼啪”脆響,然後只覺臀上一陣劇痛,一記竹板打下,他也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一!”這衙役的唱數聲也比尋常在堂中用刑時要洪亮了許多,仿佛不僅是為了計數,更是刻意喊給圍觀的百姓所聽,還不等他舒一口氣,“啪!” 屁股上又是一陣劇痛傳來,“二!”
台下的百姓圍的里外三層,依舊如同剛才那般交頭接耳眉飛色舞,中間有一個老人用手不住的指點著長卿,一臉悲憤的對著圍觀的群眾大聲嚷道:“就是他!就是他!打死他啊!這就是放走殺死我女兒的罪犯啊!!!” 台上衙役手中刑杖揮舞的呼呼生風,伴隨著洪亮的唱數聲一下一下結結實實的打在那赤裸的皮肉上,再看長卿伏於凳上牙關緊咬,額頭上掛滿了一層津津的汗珠,堪堪二十余杖,兩瓣屁股便早已是被打的殷紅一片,上面還爬滿了層層疊疊拱腫而起的板痕,他強忍臀上雖劇痛未發出叫喊,不過執刑的衙役還是能清楚的聽見每板著肉以後壓抑在嗓中的“唔~呃~”聲。就在長卿苦苦熬刑之時,面前的空氣一陣扭曲,慢慢化作邪劍仙的樣子,他一臉玩味的俯下身對長卿說道
“徐道長,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難道你真的以為受了這杖責之苦便可喚醒這愚昧的眾人? 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便可以除盡這世間邪惡嗎?” 說罷他掃視了一眼台下眾人,然後一把掐住長卿的下巴死死的瞪著他道:“你睜開眼睛看看吧!看看你眼前!哪有一分的惻隱之心!只有滿溢的邪惡!只有暴力!殘忍!冷漠!你口中的善良呢!在哪!在哪!” 長卿額角處青筋暴起忍著屁股上傳來的劇痛,雙眼更是瞪的通紅死死的盯著邪劍仙,身後執刑衙役見狀也不禁暗道這妖人還真算是個硬骨頭,這四十余板打下,雖算不上皮開肉綻,但屁股上也是淤痕滿布,紫腫了一大圈,可這妖人不僅未慘叫一聲,竟也未扭動身軀企圖躲閃一板,換做尋常混混只怕是此時早已如入鍋泥鰍般亂扭不止,口中哭爹喊娘連連討饒了,又是兩板“噼啪”打下,長卿不知是被剛剛邪劍仙的一番話擾亂了心緒,還是實在吃不下這官板痛責忍耐到了極限,竟也身子一挺,口中 “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好!” “好!!打死他!” “好啊!” 見長卿慘叫出聲,圍觀百姓的情緒也是肉眼可見的高漲,長卿看著他們手握拳狀如同宣誓一般的在空中揮舞著,有的人身上竟冒出了絲絲黑氣,他們目光雖然炙熱,但雙眸里卻並無神采,已然是將被拉入邪道。
“不要… 啊!!! 墜… 呃啊!!!道…… 啊!!!”
夾雜著慘叫斷續的說完此話後,人群中有兩個女子倒是面露同情之色,不知是不忍還是不敢再看,兩人耳語了一番後便邊撥開人群離開了此處,長卿此時已經整整挨了五十余板,著肉聲也不同剛才那般清脆了,屁股雖未肉綻卻也有幾處被板子打開了皮滲出了片片血跡,那血跡又被接下來的板責打散沾於雙臀各處,看起來倒是比實際上要傷的嚴重不少,“五十九!” “六十!” 隨著最後的兩板打完,長卿額頭已是汗如雨下,癱趴在刑凳之上。
“稟大人!犯人徐長卿用刑完畢!”
那領班的衙役回頭看了一眼凳上的徐長卿,又清了清嗓子用洪鍾般的聲音對著百姓們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吧!秋分過後!他還要在此處問斬!這就是對抗朝廷的下場!”
然後又回過頭指了指那幾個衙役:“你們幾個!將他帶回大牢!嚴加看管!” 幾個衙役聞言諾了一聲,然後走上前去一把拉起他的褲子,解開繩縛,在一眾百姓的注視中左右架起長卿的胳膊半拖半扶的將他鎖進了囚車中押回大牢,待到秋後問斬…
兩日後,縣城內…
“糖人了啊,糖人了啊,這有好吃又好看的糖人啊~” 賣糖人的小哥正在賣力的吆喝著。
“媽媽,我想要那個小兔子…”一個小女孩一手扯著她媽媽的衣角,一手指著那小哥剛剛吹好的糖人囁嚅著說道,那女孩身穿粗布衣服,有幾處甚至還打了補丁,不過長相卻甚是可愛,兩個大大的眸子亮晶而清澈,長長的睫毛更是忽閃忽閃的,牽著她的那個女人看到孩子立在原地,便手拉了幾把,見孩子還是不動,便抬起頭小心的問向那賣糖的小哥:“這小兔子… 多少錢一個?”
“兔子三文錢一個,這都是剛剛才吹的。”
那小哥看那女人面露難色便用手指了指前面的糖球:“這個,這糖球一文錢四個,這個也好吃,要不買這個吧?” 那媽媽聞言看了一眼扯著她衣角的小女兒,剛要開口詢問,便聽得耳畔有人開口道:“我要一個兔子。” 那媽媽詢聲看去,說話之人是一個紫衣女子,不僅樣貌美麗,而且氣質不凡,額頭上還掛著首飾,想必應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那小販看見來人也愣了愣神,想必應當是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然後忙不迭的接過女子手中銅板,又在竹扎上拔下一個兔子遞給她,那女子拿到兔子後便蹲下身子,在那小女孩的眼前晃了兩把,笑眯眯的問道:“是不是想要這個呀?” 那女孩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緊緊的盯著她手里的小糖兔,然後乖乖的點了點頭。
“諾,那這個糖人姐姐送給你~” 那女子一臉淺笑的將手中糖人遞給小女孩,女孩的母親見狀連忙對著女子擺了擺手,正欲開口拒絕,只見那女子對她擺了擺手,說了句:“不要緊的。” 然後又回過身揉了揉小女孩的頭對她說道:“快拿著吧,你娘親已經允許了。”
小女孩不放心的看了她娘親一眼,見到娘親點了頭,便開心的接過那女子手中小糖人放在嘴里,囫圇著說了句:“謝謝姐姐!” 女子見她可愛的很,便用手捏了捏孩子的臉蛋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那女孩一邊美滋滋的吃著糖人一邊答道:“我叫小蕾,姐姐呐?”
“小蕾?姐姐叫紫萱,你就叫我紫萱姐姐吧。” 說罷便站起身子,那女孩的娘親見狀還以為她有事要走,就對著紫萱道了一謝,只見紫萱從袖口中拿出一張草紙,緩緩展開,對著女孩的娘親問道:“敢問大姐,您可曾見過這個人?”
草紙上是一名男子的畫像,頭上扎著發髻,生的濃眉大眼看上去有幾分英氣,那女孩的娘親眉頭微蹙的對著畫像看了看,便對著紫萱搖了搖頭,紫萱見狀輕嘆了一聲,正欲收起畫像,只見旁邊那個賣菜的大姐“誒”了一聲,然後指著畫像說道:“這個人,這個人是不是個道士,叫徐……徐……徐……誒叫徐什麼來著?”
“徐長卿?”紫萱見她一時想不起了,便試探性的問了問。
那大姐一聽這個名字,恍然的一拍桌板:“啊對對對!徐長卿徐長卿!”
紫萱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敢問大姐可曾見過他?又可曾知道他現在何處?”
那大姐上下掃了掃紫萱:“姑娘只怕是不太好找,這徐長卿前兩天剛剛因為私自放了囚犯被押進大牢,現在只等秋後問斬了。”
紫萱聽完面露焦急之色:“那大姐可知這關押他的大牢現在何處?又如何才能探望?”
“小姐是外地人吧?這縣里大牢在最西側。”說罷便用手一指:“你呀就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西走,走到頭,就能看見了,怎麼才能進去探監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
紫萱聞言便匆忙道了一謝,然後便沿著大姐所指的方向沿路走去了,走了約摸能有15.6分鍾左右,便看到一扇高高的門頭掛著一個黑漆漆的牌匾,上面用紅漆畫著兩個大字《縣牢》,牌匾下站著兩個持官刀的皂吏,紫萱一見自己到了地方,腳下不禁又加快步伐朝著那倆衙役走去。
“干什麼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還未走到,這左側的皂吏把官刀一橫,將紫萱攔了下來。
“小女子有一位友人關押在此地,故來此探監,還望兩位大人成全。” 紫萱邊說著邊掏出了一些銀兩遞上前去,她雖不常在人間行走,不過這最基本的道理紫萱還是明白一二的,那橫刀的衙役看了一眼銀錢,又看了一眼右邊的同僚,那右邊的衙役上下掃視了一眼紫萱,見她貌美如花又生的白白淨淨,並不像是會劫獄之人。
“友人在此,探監當然是准許的。” 那衙役邊說邊接過紫萱手中銀兩,“不過只能給你20分鍾哈,小劉,你帶她進去吧。” 那左邊的衙役跟著嗯了一聲,便帶著紫萱走進了這縣牢的大門,大門內兩面高牆合圍著一個小操練場,操練場的對面便是這縣牢的主牢了,紫萱跟著衙役穿過操練場,兩人一前一後剛剛至牢門口,隔著牢門紫萱便能聽見里面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和一個女子淒慘的嚎叫聲,疑惑間,那領路的衙役已經打開了門鎖,牢門一開,只見一個女子身著布衣,羅裙被扯下丟到一旁,下身不著寸縷,正分著兩腿撅著烏紫滿布皮開肉綻的屁股趴在條凳之上不住的哭喊求饒,身旁兩側各立有一個揮著板子的衙役,這凳上的女子正是薛宋氏,被徐長卿放出去後她身無分文也不敢回家,屁股上又痛的很,想著先找一個落腳的地方養養杖傷,再去出城尋找郭三下落,本想著找個破廟先躲幾天,可城中兩個破廟皆是些乞丐,薛宋氏也不敢落腳,走著走著便誤打誤撞來到了郭三住處,這住處原本有人值守,可是此時縣衙為了追捕逃犯,便將人手都調了回去,這薛宋氏躲在周圍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官差,便偷偷躲進了郭三家中養傷,見這麼藏了兩日無人發現,也不知薛宋氏是膽子大了起來還是實在是餓的不行,竟開灶燒起了飯,平日里衙役巡查都是走馬觀花,畢竟職業已是下九流,這懶能偷也就偷了,誰知今日巡經至此,發現煙囪里竟然冒出了炊煙,便走進屋去將她抓了個正著,薛宋氏逃獄被捕,屁股上自然免不了吃一頓板子,這不剛一回獄,便被衙役拖上了刑凳,薛宋氏屁股上本就有傷,這板子打在傷腚上,沒幾下便將剛剛愈合的傷口又重新打開了花,痛的她是如同上了案板的豬崽一般嗷嗷的叫喊。
“二十三!” “啊呀!別打了!大人!大…” 還沒等薛宋氏說完,便又是“噼啪”一板結實打下。 “啊!!饒了我吧!大人!大人啊!” 紫萱雖是女媧族後裔,卻很少聽聞人間之事,雖說天界也有杖刑,畢竟也不曾親眼所見,此番見到這薛宋氏被打,除了感覺有些羞臊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於是右手化做指劍,偷偷的對著薛宋氏指了一下。
“誒!看什麼呢!走啊?沒見過打板子啊?” 那帶路的衙役見她沉了雙腿還以為她在看熱鬧,紫萱連忙“嗯”了一聲後,便快步追趕上那衙役。
那邊薛宋氏正扯著脖子嗷嗷的慘嚎,突然感覺屁股上好像沒了直覺,便好奇的回頭看去,這薛宋氏一開始以為是行刑的皂吏看自己實在被打的太慘放了水,不過也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勁,別說放水了,屁股都被打爛了,即使現在停刑,估計也得疼上個十天半月的,又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好奇歸好奇,這薛宋氏的嘴也沒閒著,依舊是趴在那“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弄的行刑的衙役也是一頭的霧水。
紫萱跟著衙役一路來到了主牢門口。
“敢問小哥,剛剛那女子為什麼挨打?”那衙役看了她一眼,又將鎖跨在腰上:“逃獄,前段時間這大牢里所有的犯人都被徐長卿給放走了,那個應該是剛剛才抓回來,不過也不一定,這女子進了監哪有不長教訓的?” 說罷便帶著紫萱來到了一間監室門口,“諾,就是這兒了。” 紫萱詢聲看去,只見徐長卿身著囚衣趴在草席上,也不知是昏迷還是睡著,囚褲褪至膝間,臀上還蓋著一塊白布,看樣應該也是挨了板子,紫萱見狀面上難掩焦急,伸手抓住牢門“快點開門,讓我進去!” 那衙役聽聞這話立馬瞪起了眼睛:“你開什麼玩笑!這是朝廷要犯!能讓你看一眼已經很不容易了!” 紫萱不想和他多費口舌,便對衙役吹了一口氣,見那衙役面容呆滯,雙目無神,如同中了蠱一般,
“開門。” 這次衙役並無多言,按照她的指令乖乖的將牢門打開,紫萱連忙進去蹲在長卿身前,用手探了探鼻息,“長卿~” 長卿趴在草席上,“唔… 讓我… 讓我替他們… 贖罪… 替他們贖罪… 是我… 是我放走… 邪劍仙… 是我放走的…… ” 紫萱看到長卿這樣不由得眼眶一濕,“長卿,別這樣,別這樣長卿,你沒錯,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我要… 我要… 消滅這世間… 世間所有的邪惡… 我不能…… 讓邪劍仙得逞… ” 紫萱面容焦急,一雙芊手不停的撫摸著長卿的頭發,話里帶著幾分哭腔,“我來了…長卿… 我陪你一起,我們一起好不好?” 說罷便輕輕的揭起蓋在長卿臀上的白布,只見那屁股上淤紫滿布,還有幾處已經結了痂,看的她又是一陣心絞,便伸手去碰,“唔…… ” 紫萱剛一碰到傷處,長卿便發出一聲略帶痛苦的呻吟,然後向左扭了扭身子,紫萱見狀立馬盤腿席地而坐,閉上雙眼,雙指化劍在周身畫了個半圓,從周身溢出絲絲紫氣,紫萱又將雙手化掌,將紫氣吸於掌中,然後對著長卿的傷臀緩慢的敷了上去,大概敷了幾十秒左右,臀上雖然還是紫腫,不過卻沒有剛剛那番可怖了,“嗯… ” 紫萱見長卿緩緩睜開了眼睛,便起身跪坐在身旁輕輕的扯住他的手臂,“長卿~ 你還在妒恨,你還在妒恨我親吻重樓對嗎?” 長卿伸手拉起褲子以手撐地側躺著,也不回答,只是怔怔的看著地板,“既然你嫉恨,那為什麼當時你不衝上來罵醒我呢!為什麼要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還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呢!” 紫萱眼里含著淚水,話語也多了幾分哭腔,“我的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長卿… ”
“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這些都是你曾經說過的!難道現在都不做數了嗎!” 徐長卿聞言回過頭來,眼含怒意的瞪著她,“紫萱姑娘,你所說的這些,在下早就忘記了,也請姑娘,不要再執著了。” 紫萱聞言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紅著眼眶在一旁愣了半晌,“你… 叫我什麼?紫萱… 姑娘?” 徐長卿雙目通紅,眼神中看不出絲毫的動搖,“對,紫萱姑娘,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說罷便甩開紫萱拉著他的手,掙扎著站起身子向牢外走去,“長卿~!你說你忘了!你真的能忘記我們所有的一切嗎!” 徐長卿眉頭緊皺, “你這是何苦?” 紫萱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那你自己又如何!為什麼要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你不要走!今天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我要去贖罪。” 見徐長卿面無表情,紫萱又向前一步擋在徐長卿身前,“你…… 你真的不要聽嗎?”
“讓我去贖罪!!!!”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紫萱也被嚇了一跳,她看著徐長卿瞪得通紅的雙眼,自知他心中有執念未放下,即使她說的再多也是無濟於事,“好,既然你有罪,那我也和你一樣,從今以後,無論你去哪!我都陪在你的身邊!” 徐長卿看著紫萱的雙眸,兩人四目相對,內心似乎也被紫萱眼里的真誠洗去了狂躁,對視片刻後,長卿轉過臉去,“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付出。” “我會和你一起,償還這所有的一切!” ……
“出去!滾!!快滾!! !” 幾名大漢正罵罵咧咧的將一個女子從賭坊里推搡出去,這女子正是紫萱,從縣牢出來後二人便相約來到街上勸解眾人向善,恰巧行至這賭坊門口,紫萱便走了進去,“ 你要是再敢來這兒搗亂!當心你這張漂亮的臉!” 那領頭的男子手里持著一根鐵棍對著紫萱厲聲呵斥著,“我還要來!我要將你們這群迷途的人帶回正道!” 紫萱絲毫不顧這男子的恐嚇扭頭便想衝進賭坊,“媽的!你這個娘們是不是有病啊!還敢來!快滾快滾!” 那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手伸出手將她推了回去,這一把用了不小的力,將紫萱推了一個趔趄,長卿怕她摔倒連忙上前將她扶住,長卿看著懷里的紫萱,“你當真不放棄嗎?”
紫萱面無懼色,盯著徐長卿的眼睛,對他柔聲道:“三生三世,我又何曾放棄過?” 說罷便站起身,見身後一名精瘦男子正欲進入賭場,紫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回去吧,不要再賭了!” 那男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別再賭了!你不是用錢在賭!你是在用你家人的幸福再賭!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家人吧!” 那男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銀錢,眼神中竟真的浮現出了一抹動搖,賭坊門口領頭的壯漢見此情形,往手中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齒的看著紫萱,“臭婆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然後對著賭坊里面揮了揮手,“來人!!!” 便從賭坊里衝出來5.6個凶神惡煞的伙計,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見狀皆紛紛往後退去,只見那壯漢用手惡狠狠的一直紫萱二人,對著身後打手厲聲吼道:“給我打!打死這兩個不要命的!” 話音還未落,身後打手便衝上前去要收拾他們二人,紫萱這邊手上結印,正欲給他們一點教訓嘗嘗,身旁路口處便跑過來一批身穿官服的衙役,“住手!住手!都給我住手!!” 那領頭的一看官家來了人,便上前將一票打手給攔了回來,那帶班的衙役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兩邊的人手,伸出手指在那壯漢的胸口上戳了幾下,“國有國法,誰允許你們動用私刑的!滾滾滾!都給我滾!” 那領頭壯漢雖有不服,可也沒有辦法,便用手指了指紫萱二人,“別讓我再看見你們倆!” 那衙役見打手們紛紛回了賭坊,上下掃視了一眼長卿二人,“有人報官說你二人在這妖言惑眾,可有此事啊?” 紫萱面無懼色,冷冷的看著他,“我們只是在這勸人向善!勸人迷途知返!何來妖言惑眾!” 那衙役笑了笑,又看了看身邊兄弟擺了擺手,“帶走帶走!” 身後的幾名衙役便上前抓住紫萱二人的胳膊剪在身後,紫萱掙扎了幾下,正欲動手,看到長卿面無表情的對她輕輕搖了搖頭,便罷了手,她雖然罷了手,卻還是一臉不服氣的看著那衙役厲聲質問道:“你們憑什麼抓人!” 那衙役轉過身去,“我們奉命行事,老爺讓我抓你們回去問話,有什麼話,一會兒上了堂和老爺說去。” 然後便帶著一票衙役,壓著紫萱二人朝著衙門方向走去…
縣衙內,堂外百姓人頭攢動,堂下兩側衙役手持刑杖一字排開,堂上“明鏡高懸”的大匾靜掛於梁間,匾下縣官雖正襟危坐卻難掩面上怒色,只見他“啪!”的一拍驚堂木,厲聲呵斥道:“又是你!刁民徐長卿!你妖言惑眾!私放囚犯!本官將你關在獄中!你竟敢越獄出逃!繼續蠱惑人心!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還知不知道悔改!!!”
“幫助別人改過重生,又有什麼錯!你黑白不分!根本就是個昏官!” 還不等徐長卿開口,站在一旁的紫萱便率先開口駁斥道,“大膽!你這妖女!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言!本官還未追究你見官不跪!妖言惑眾之罪!你若再敢胡言!本官現在就打你一頓板子!” 紫萱雖有不服,但恐牽連長卿,只是輕蔑的“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言,“徐長卿!本官在問你話!你聽到了沒有!!” 見徐長卿無論如何問詢都是低頭不語,那縣官便冷哼了幾聲,“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官手下不留情了!原本還想讓你多活幾月!現在看來是本官自作多情了!” 然後又是“啪!”的一拍驚堂木,“犯人徐長卿罪大惡極!死不改悔!按照本朝律例!判處火刑!來人!壓下去嚴加看管!明日午時行刑!!” 說罷便伸手要去取桶中令箭,“住手!”那縣官拿著令箭一臉狐疑的看著紫萱,“嘶~ 你這妖女!一再擾亂公堂!目無王法!本官原以為你是受徐長卿蠱惑才想放你一馬!今日本官若不治你的罪!那該如何才能服眾!” 紫萱也不理會縣官的話,面上布滿寒霜冷冷的看著那縣官,“立刻放了他!” “徐長卿蠱惑百姓!禍亂縣衙!實屬妖孽所為!本官定不會讓他再行危害人間!你這妖女竟還要為他辯駁!我看你是黑白不分!目無王法!!!!” 說罷便將手中令箭一把擲在地下,“來人!給我將這妖女拿下!重打五十大板!” 見令箭落地,堂外的百姓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五十大板,屁股怕是都要開花了!嘖!這姑娘可有罪受了。” “看她穿的,怕不是哪戶人家的小姐跋扈慣了,這細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住打?”
“廢話少說!徐長卿今天我一定要帶走!” 紫萱話音剛落,身後便上來一個衙役,一把按住紫萱的肩膀,紫萱冷哼一聲,肩頭一震,那衙役頓時眼前一黑,感覺胸口好像被馬車衝了一下,直接橫著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左面衙役雖然吃驚,但一看自家兄弟吃了虧,便倫起刑杖照著紫萱的小腿斜切而下,紫萱玉足輕踏向後一個撤步,這一杖“咚!”的一聲劈在青石之上,震得那他雙臂發麻,差點握不住手上的板子,紫萱趁此空檔,右腳一記鞭掃直奔那握板衙役的手腕,眾人只聽耳中咔嚓一聲悶響,那衙役便躺在了地下,嘴里還不住的哀嚎,也不知是斷了骨還是脫了臼,其余眾衙役見狀立刻圍攏過來,將紫萱團團圍住,這些衙役雖是官差,不過卻沒什麼武功在身,平時做的便是打打板子,送送案卷,最多也就是欺壓欺壓百姓,哪里會是紫萱的對手,紫萱冷冷的掃了這群衙役一眼,“讓開!我說了徐長卿我今天一定要帶走!” “呀!!” 一個衙役瞪著眼睛拎著刑杖便朝她劈頭打下,紫萱向旁一閃,一腳踢向衙役腹部。那衙役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彎曲了起來,紫萱趁勢又是一巴掌,打在那衙役臉頰之上,那衙役登時翻滾倒地,捂著肚子慘叫起來,接著她身子一轉,瞬到兩名衙役身後,橫出一掌將其中一人震翻在地,而後抬起左腳,狠狠踹向另一名衙役的膝蓋,那衙役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紫萱伸手掐住他的後頸微微仰起下巴,目光冰冷環顧四周,“誰還要上來試試??” 眾衙役面面相覷,皆露出懼色,無一人敢上前阻攔,“你!你!你你你你你!” 那縣官坐在堂上不知是氣昏了頭還是嚇愣了嘴,在那指著紫萱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長卿,我們走!” 紫萱喊了幾句後,徐長卿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跪在地上,她便放開那衙役上前伸手去拉,徐長卿回頭看了紫萱一眼,然後便轉過頭來,“徐長卿,甘願受刑。” 紫萱聞言吃驚的張開了嘴,俯身蹲在他旁邊,“我絕不會讓你死的!我這就去把他們都殺了!” 說罷便要上前,徐長卿一把抓住紫萱的胳膊,“我求你了,我求你讓我死吧。” 紫萱難以置信的盯著長卿的眼睛,發現那原本清澈的眸子中現在已經黯淡無光,“你?真的要死嗎?” “ 是我放出了邪劍仙,或許只有死,才能被天下蒼生所原諒… ” 說罷,徐長卿便雙手化指,重重的點向自己的天樞,氣繚等穴,接著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紫萱見長卿自廢道心已是一心求死,便起身紅著眼眶,“好… 即使是黃泉路!我也陪你一起走!” 說罷紫萱閉上雙眼,雙手握拳,雖未有動作,可周邊圍觀百姓和衙役們不知為何,竟皆是雙腿顫栗,背頸冷汗直流,不一會兒,她周身便有厚重的紫氣升騰而起,轉而凝結成一條紫色大蛇盤於頭頂,那大蛇鱗甲滿布獠牙森碩,一對角眼內更是透出攝魄凶光,有些膽小的百姓見狀便要逃走,卻發現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鎮在原地,根本挪不開步子。“啊!!!!!!!” 紫萱突然仰起頭發出一聲刺耳長嘯,刹時只見那大蛇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發出痛苦的嘯叫,不住的扭動著身軀蜷縮在一起,蛇頭處也漸漸的出現幾道裂痕,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巨蛇隨之炸裂,氣浪瞬間將那群包圍的衙役震飛了出去,這一下也將堂外圍觀的百姓們轟的里倒歪斜,耳輪中皆是轟轟作響,徐長卿面容復雜,他沒想到紫萱內心的執念已經堅決到了如此地步,竟能陪他一同廢了道心,待到塵埃落定,四周衙役皆栽在一旁,有的手中還緊緊的攥著刑杖,可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再看那堂上知府,在紫蛇顯形之時他便“媽呀”一聲鑽進了桌子底下,現在已然是蹲在公案下面瑟瑟發抖,
“你這妖女!竟敢大鬧公堂!!還不快束手就擒!!!” 紫萱聽聞身後有人呵斥,便回頭看去,原來剛剛在她與衙役毆斗之時,師爺便偷偷的從側門溜走去外面請了救兵,此時已是帶著大批手持官刀弓箭的官兵將堂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堂上知府也鬼祟的將腦袋從桌底探出,見來人是救兵,頓時也有了底氣,手腳並用的從桌底爬了出來,穩了穩官帽,然後坐在椅子上穩了穩心神,用手一指紫萱:“你這妖女!三番五次咆哮公堂!目無王法!你你你!你該當何罪啊你!!!!”
紫萱站在堂中,堂外雖站有大批官兵,可卻看不出她有半點懼色,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知府,冷聲道:“小女子只求與徐長卿同罪。” “來人!!給我將她 …將她… ” 知府將了半天,也沒將出個所以然,剛剛師爺和官兵們不在堂中,未見到大蛇化形,故心中有底,而知府親眼所見,也不知這女子究竟是人是妖,自然心有余悸,可是轉念一想,即使這女子真是蛇妖,官兵們手中弓箭齊射而出,怕她也是難以招架,於是便啪的一拍驚堂木,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將她拿下!!!” 眾衙役聞言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畢竟這女子的身手他們剛剛可是領教過的,“將她拿下!愣著干嘛!拿下呀!!!”知府見無人上前,又是一陣暴怒,話音剛落,一名倒在身後的衙役突然拿著刑杖朝紫萱的膝彎處重重一頂,紫萱頓覺後膝一軟,口中“啊~”了一聲,便單膝跪了下去,周圍的衙役見狀連忙蜂擁而上按住紫萱的肩膀,將她壓跪在了這青石板上動彈不得,“紫萱!” 徐長卿見紫萱吃痛,便准備上前相救,剛剛起身,便也被兩名衙役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知府以為這對妖人真是受了官兵的威懾故才不敢妄動,不僅松了口氣,膽子也跟著壯了不少,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你們兩個,先將徐長卿拉下去收監,等候本官發落。”兩名衙役諾了一聲,便拉著徐長卿的胳膊向側堂拽去,“長卿~” 紫萱見狀便欲掙脫衙役起身去追,若是方才,別說兩個衙役,即使堂口處那幾十官兵又怎能攔得住她?可惜現在道基盡毀,已與尋常女子並無兩樣,無論她如何掙扎,那兩只手就如同兩只鐵鉗一般死死的卡著她的肩膀,根本挪動不了半分,見長卿已被帶下堂去,紫萱便扭過頭來用一雙美目狠狠的瞪著縣令,“你這狗官!黑白不分!又如何能為百姓做主!” 那縣令見紫萱掙扎未果,此時也一改方才的懦氣,撿起了縣老爺的架子,伸出手指對著紫萱指點起來,“嘶~ 你這妖女?本官還未治你的罪?你怎麼反倒先教訓起本官來了?” 紫萱聽聞他語氣輕佻,自知他是在故作姿態,便慪氣似的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呵!”那縣令見狀冷哼一聲,臉色忽而陰沉,“啪”的一拍驚堂木,這突然的一下又用足了力,。
“大膽妖女!你妖言惑眾!目無法度!驚嚇本官!大鬧公堂!公然與朝廷作對!今日本官若不重罰於你!何以為百姓 之父母!又 何以為朝廷 命 官!” 說罷便又重擊堂木,伸手從簽筒中摸出一支火簽丟在堂下,“來人!給我將這妖女捆住!褪去裙褲重打六十!不!一百大板!給我狠狠的打!給她好好長長教訓!!!” 紫萱聞言也不禁變了臉色,錯愕的抬起頭看著縣官,她本已經做好了從容赴死的准備,可卻萬萬沒想到這天殺的狗官居然要將自己去褲杖責,紫萱雖不懼板責,士尚且可殺不可辱,自己身為女媧族後裔,若真的在這公堂之上被褪褲杖打,怕是整個女媧族都要淪為三界笑柄,正想著,衙役已經從偏堂抬出了一條刑凳擺於堂中,那兩名按著她的衙役也架著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紫萱雖然不住的掙扎著,兩條腿在空中踢蹬個不停,可卻絲毫掙脫不開半分,“放手!紫萱只求一死!放開我!!!” 那兩名衙役也不顧她的踢打,一把將她按在了那刑凳之上,然後取出麻繩,若是尋常女子,倒也不必綁縛,只由兩名衙役按住肩腳便可用刑,這知府是對紫萱的身手尚有半分忌憚,此番才用麻繩將腳踝腰際等處捆扎,前方又有兩個衙役牢牢按住肩膀扯起胳膊,縱使她武功再怎麼高強,也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一般,固定好後,一名衙役起身走到身後,掀起紫萱的長袍下擺,紫萱自知他要做甚,身子抗拒的在刑凳上掙扎扭動個不停,那衙役自是不理,雙手抓住綢褲上緣,用力向下一扽,將外褲連同遮羞小褲一同扯到了膝上,露出了兩瓣白皙飽滿的屁股和半截修長的大腿,她身為女媧一族,此等出身骨子里便是帶有三分傲氣,況且百年以來除了第一世的相公顧留芳外再無人見過她的身子,即使用美人計盜取重樓魔心之時,也僅僅是依偎在懷中接吻而已,此番卻在這公堂之上被人扒了褲子,赤著雙臀對著堂外百姓,紫萱趴在刑凳之上,俏臉早已羞得通紅,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石板,“哼—” 堂上的老爺見狀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頭用一雙鼠眼看了看師爺,兩只胖手在案台上悄悄的做了個類似作揖的手勢,師爺跟隨他多年,自然是心領神會,大人這是要把這女子打服在堂上,於是邊咳嗽邊作勢起身,那兩名執杖的衙役聞聲斜眼向師爺的方向瞄去,“咳咳… 嗯… 哎呀… 咳… ” 看見他在那捂著後腰不住的咳嗽,二人便微微頷了頷首,即便師爺不示意,衙役也不可能輕饒了紫萱,畢竟剛剛在堂上被她打了個滿地找牙,這氣總要撒出來的,“給我打!” 紫萱聽見師爺一聲令下,便將一口氣沉於丹田,兩條修長的腿繃的筆直,夾緊屁股便准備受打,左面衙役見她屁股一陣翕動,癟嘴冷笑了一下,揚起手中板子,在空中畫出了一道弧线,“啪嚓”一聲拍在了紫萱的臀上,“一!”
那板子橫亘兩瓣屁股,紫萱體態雖有些纖瘦,一對臀兒雖然不大,生的確是緊致豐盈,可這一板打下後卻並未立即彈起,而是如同長了吸盤一般在臀上附了片刻,師爺心中了然,知是這執刑衙役上了手法,在板子抬起的一瞬手腕下壓,將力釋回去,這種手法雖算不上是惡毒,不過也多用於拷問一些山賊大盜或是十惡之徒,現在竟用在了紫萱身上,紫萱伏在凳上眉頭緊皺,頓感到一陣辣痛從臀上傳來,還未等她平歇,右邊衙役也倫起手中竹板,掛著呼呼風聲徑直打下,這一板更是令她痛的渾身一抖,將屁股上肉都打的凹陷了進去,板子抬起,臀肉顫動,原本月白色的屁股上登時便掛上了兩道緋紅色的杖痕,紫萱臀痛難當,於是雙手化指在空中胡亂劃了兩下,卻想起自己已經失了法力,便只得作罷,手上動作被兩邊衙役看在眼里,雖有納悶,卻也不顧,繼續一邊一下照著那兩團圓肉猛勁兒的揮板。
“十五!” “唔… ” “十六!” “嗯… 呃… ” 十余板打過,紫萱的屁股上已是杖痕滿布,細看那邊緣處竟精准的層疊在一起透出著暗紅,道道板痕相摞,那屁股也是明顯的腫起,這打板子也是個體力活,衙役的額頭上沁出點點汗珠,暗嘆道這娘們卻是有幾分本領,若是在尋常,莫說女子,哪怕是男子,這三五記官板下去,也無不是腰身亂扭口中慘嚎痛呼不止,可這娘們光著屁股硬挨了十幾板,竟還能忍住不叫,手中便又暗暗加了幾分力道,紫萱這邊雙拳緊攥,銀牙緊咬,雖未呼嚎,卻也是難熬的很,她上凳之時見衙役表情便知道會遭其報復,這頓打想來便不會好挨,雖做了一番心里准備,可卻也著實沒想到這竹木板子揍屁股竟會如此之痛,“三十三!” “呃… 嗯… ” “三十四!” 挨了三十余板,紫萱原本白嫩的一對臀兒,此時已是淤痕滿布,板子雖未沾其腰腿,可那臀邊紅腫卻大有向其蔓延之勢,這回不僅衙役,紫萱的額頭也沁滿了汗珠,原本精致的五官此時緊緊扭曲在一起,鼻息粗重,身子也因為這板責之痛有些哆嗦了起來,口中強壓痛苦的“呃呃” 聲也變得愈發清晰。
“這姑娘怎麼不出聲兒啊,快四十大板了,真能忍,你說是不是這衙役收錢留手了?”
“怎麼可能,剛被打的滿地找牙,怕是報復都來不及,再說大人還在上面看著呢,他也得敢才是,你看那屁股腫的,都快開了花兒了,這還能叫留手啊?”
看著紫萱挨打,師爺那邊也跟著揪心,不過卻不是因為心疼,而是這老爺吩咐了,要將這女子打服,可現在一百大板已然打了快近半數,要是換做別人只怕早就拱著個屁股嗷嗷的求起饒了,可現在別說打服,這妖女可是連慘叫都沒有一聲,加上此番百姓的議論傳進耳中,師爺便斜著眼瞄了瞄堂上,見大人陰沉個臉坐在案後,模樣看不出半點的開心,
“四十四!” “唔… 停… ” “四十五!” “停下!” 兩名衙役正倫著板子,忽然聽見有人叫停,便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停手後兩人胡亂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又草草的整理了一下帽子,便齊刷刷的看向堂上,見堂上大人和師爺互相大眼瞪著小眼,仿佛都在等著對方說話,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大人率先反應了過來,一拍驚堂木,“剛才誰說的!誰說的停下!”
身後板子一停,紫萱也借機緩了口氣,此番聽見大人在堂上問話,便將腦袋微微抬起,面色痛苦的顫聲道:“大人… 是民女說的… 民女受不住了… 所以才叫停的。 ” 此言一出,大人和師爺皆是一愣,兩人又對了一下眼神,都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官,聽過犯人挨板子時扯著喉嚨喊饒命的,喊知錯的,可這麼淡定叫停手的這可真是頭一次見,師爺那邊瞪著牛眼剛要下令繼續,大人便擺擺手將他攔了下來,“誒?我不是狗官嗎?什麼時候就成了大人了?” 紫萱雖知道這狗官是在折辱她,本想回懟,奈何臀上實在是痛的鑽心,便想著先行好言應下,畢竟自己為魚肉,人為刀俎,識些時務總是沒錯的,“民女方才是一時糊塗!現在卻是十分後悔!而且民女已經得到了教訓,還望大人能夠海涵… ”
“後悔?依本官看,你確實後悔,但是悔的卻不是你妖言惑眾大鬧公堂!你悔的不過是被本官制服了而已!這受住受不住可由不得你!來人!給我繼續打!”
紫萱剛要說話,屁股上又是一鑽心陣噬骨般的疼痛傳來,將話生生的給壓了回去,“五十四!” “嗯… ” “五十五!” 又強挨了十板,紫萱趴在下面不斷的喘著粗氣,那纖細的腰肢也因為痛苦不由自主的左右扭動了起來,似要躲開那板子的拍擊一般,“五十七!” “唔… 唔… ” 上一板打的紫萱腰間向上一挑,這一下剛好就結結實實的打在她臀間坐骨之上,痛的紫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可衙役卻並未停手,又在屁股上結結實實的拍了三板,師爺見她確實沒了反應,便揮手叫了停,“將她潑醒!” 衙役聞令連忙跑去側堂拎了桶水回來,手里還拿了個明黃色的物體,也不知是甚,只見他在桶中舀了一瓢水,“嘩啦!”一下便潑在了紫萱臉上,“咳… 咳… ” 被這涼水一激,也算是恢復了意識,“大人,別打了… 民女知錯了… ” 可卻無人搭理,衙役又舀了一瓢冷水,照著屁股澆了下去,“嗯… ”紫萱趴在凳上微聲呻吟了一句,這原本腫脹發燙的屁股叫冷水這麼一激,竟還真有些舒服,潑完之後,那衙役走到身側,伸手扒開那兩瓣腫起的屁股蛋兒,紫萱臉上一紅,頓時羞的要死,還以為是衙役對她蓄意折辱,便在刑凳上不住的掙扎著,嘴里不住高喊著停手,衙役自不會去理她,將手中明黃色的物體對准菊門猛的按下,那東西竟是一塊切好的生姜,紫萱感覺菊門處一陣脹痛,緊接著便傳來辛辣之感,頭腦刹間便清醒了許多,見那塞姜的衙役退到一旁,執刑衙役便又重新倫起了板子。
“六十一!” “啊!!!!” 那生姜切的似乎略長了一些,並沒有完全塞的進去,還剩半截正露在腚溝外面,這一板又正打在屁股當中,那半截生姜便如同鑿子一般又往菊門中釘了寸許,加上屁股上被潑了水疼痛加劇,紫萱一時羞痛難當,再繃不住,扯著嗓子便叫了起來。
“六七十!” “啊呀!” “六十八!” “不敢了呀!” 見她泄了氣,堂上大人歪著嘴冷笑了起來,師爺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圍觀百姓面前,用手一指紫萱,“你們都好好看看!這就是與朝廷作對的下場!” 百姓們似都被人捂住了嘴一般,鴉雀無聲的盯著堂上,似乎很難想象此時這位屁股被板子打開了花口中哀嚎討饒不止的女子,在五分鍾前還傲立於堂中與縣官針鋒相對,並將一眾衙役放的人仰馬翻,
“七十九!” “哇啊!!大人!!”
“八十!!” “啊呀!!!求你饒了民女吧!”
八十大板打過,杖擊聲已沒方才那般清脆,屁股上仿佛被撕掉了一層皮肉一般,淤紫腫爛不說,板頭上沾著的點點血跡散抹於臀上,傷處看著甚是可怖,撕心裂肺的痛苦與姜塊下壓傳來的辛辣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上紫萱的大腦,牽引著她的神經,什麼女媧族後裔,什麼心性與傲氣皆被拋在了腦後,腦中只剩下了哀求,哀求著大人能夠下令停手,能夠下令放過自己,衙役見她如此狼狽,心中自然更是解氣,胳膊雖已酸麻,卻還是沒有半分收力,
“九十八!” “九十九!” “啊!唔!唔!!” 每一板下去已是都能帶起點點血跡,“一百!” 隨著最後一板打完,兩名衙役止杖回身對著老爺拱了拱手,“稟大人,行刑完畢!請大人驗刑!” 紫萱聞言暗松了口氣,身子癱軟在刑凳上,緊閉雙眼輕輕的喘息著,看著仿佛被人剔除脊柱一般,師爺走上前去,看見原本白皙緊致的屁股現在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不僅明顯腫大了倍余,兩瓣臀肉不住的抽動,臀面上還沾滿了血跡,也不知是流出的還是被板子殷開的,見這刑用的確實扎實,便回身對著大人點了點頭。
大人一拍驚堂木,“妖女!本官此番打爛你的屁股,你冤不冤?”
紫萱此時周身已經沒了半分力氣,似被抽空了一般,掙扎著昂起頭,“不冤,民女不冤…”
“那你可有長了教訓?還敢與朝廷作對嗎?”
“民女… 斷是不敢了… 也必定是謹記教誨… ”
“呵!只怕是你再想作對,也沒這個機會了!”說罷便對著左右擺了擺手,“給她收拾收拾,先行收監,明日午時,同那妖道一同問斬!”
衙役聞言便取了桶中抹布在臀上胡亂擦了幾把,抹去表面血跡,也不知是屁股腫的太厲害,還是被板子壓的太深,衙役伸手扒開右邊屁股,竟只剩一個頭還露在外面,這一頓操作下來,紫萱痛的又是一陣齜牙咧嘴,口中呻吟不止,“啵”的一下扒出生姜後,衙役本欲給她穿上褲子,扽了兩把發現可能是屁股腫的太大,便索性不管,架著紫萱便往牢里走去…
“慢著!你干什麼的!知道這是哪嗎!!” 縣牢門口,一個官差正對著一黑衣男子呵斥道。
那男子冷眼看了看他,“找人。”
那官差哈哈一笑,“找人?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縣牢!!我看你… 啊!! ” 話還沒有講完,那官差便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滿是驚懼的看著自己的胸口,已然是被那男子的手所貫穿,旁邊那官差見狀直接嚇軟了腿,跪在地上慌張遞出鑰匙,“你…你… 你你你你… 你是何人啊… ”
那男子身上一陣黑光閃動,瞳孔兀自變紅,額上也生出一對犄角,不屑的掃了官差一眼,口中冷冷吐出二字:“重樓。” 也不接鑰匙,一掌擊穿牢門便走了進去。
見重樓進去後,天上又現出一團紫氣,那紫氣凝於一處化作人形,抬手森然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滿天的殺氣啊!殺吧!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