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戀
注意:
1、人物和劇情可能有嚴重的OOC傾向,畢竟我是第一次寫這種文章,可能難以把握火候,看的不爽的可以在評論區盡情地罵我。
2、本文長達6萬字,看不完的讀者可以收藏,或是翻找歷史記錄。
3、本人文筆稀爛,所以喜歡就點贊,不喜歡就罵,咱都是玩明日方舟的,沒必要藏著掖著。
夕——夕(惜)戀
瘋者曰:“人生之久,難辨畫之真偽;生活色彩,不如畫之黑白。戀夕時殘陽,彩霞輝映大地,不覺萬分淒涼;戀昔日光陰,兩人相談歡愉,只覺估計無感。惜昔夕,感嘆夜之愁長,卻覺日之間短。看如今,獨愛夜之黑白;憶往昔,難得畫卷,卻嘆朝陽之光彩。亂花漸欲迷人眼,唯有獨情破畫卷。”
「夕戀」
[初相識•新]
若眼前僅為大夢浮雲,我將驚惶醒來;若眼前為淫畫一張,我將撕毀重繪;但,眼前為人生戲劇,也只能載歌載舞,任憑擺布了。
【時間:畫中人活動後】
【地點:人力辦公室】
今天的房間異常的安靜,博士凝望著滴答作響的機械時鍾默不作聲。
秒針從一個時刻奔跑向下一個時刻,它努力遠離身後的分針卻又在盡頭遇到了分針,分針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是默默的向前邁出一小步表達它對秒針的關愛,可惜秒針只想逃離,這份已逝的情感。
博士眉頭微皺,猛然拍桌,而這份怨聲只在房間內回蕩,又傳入自己的耳中。
“4點了!年不是說好2點就帶人來嘛!算了,先忙工作吧,不能再折磨自己了。”
當期待變成苦苦等待,恐怕只有僧人才能保持初心。
當然,博士並非在意尚未到來的秀麗美人,而是自己手邊成堆的工作報告尚未完成。
博士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吐氣將心中的怨氣傾瀉而空,翻開文檔剛准備進入狀態,一陣響徹天際的開門聲如火燒般驚得他彈射而起,撞得桌子叮當作響,裝有自己與凱爾希合照的相框險些跌落地板。
推開門的赤紅色手指此刻正揮向博士,年滿臉笑意率先踏足房間,亮紫色的眼睛滿是激動之情,她用少女的聲調叫喊道:“博士!人給你帶來嘍,鐺鐺!”
年雙臂伸直五指張開形似“K”字,在雙臂的後緩緩走在一個深綠色的身影,一股寒氣不由的使博士渾身發顫。
年說的沒錯,夕的確是冰晶艷女,服裝雖是朴實的黑衣,但那傲氣凌人的冰冷目光似要凍上每一位熱血青年那沸騰的鮮血,讓人難以靠近,只能遠觀而不可獻玩焉。
只可惜……此刻,這個高冷孤星卻在閃耀點點光芒,這顯然是年使得把戲,用些許閃光的銀粉讓夕閃閃發光,遠看只似孤墨隨意濺落白紙,既無寫意,又無留白,顯得格格不入。
這場面,不由得讓博士感到尷尬,夕也似乎察覺到了博士的心境,狠狠瞪了身旁的年示意她有失臉面,年依舊笑容四溢卻稍顯僵硬。
她拍了拍夕的肩膀,打趣地說道:“哈哈,博士,這就我的妹妹夕,很可愛吧。”
可愛到看不出來,可怕倒是有點,博士心里嘀咕道,他眨了眨眼掃視夕的全身,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那根藍白色的長尾巴,這不禁讓他回憶起自己被年用尾巴甩到床的經歷,不由的擔憂起來,默默祝福夕比年要更加理性,畢竟都已存在千年,化為肉身也定有百年之久,若沒有些許欲望,恐怕早就呆不下去了。
博士稍作思考回憶起年曾向自己介紹過夕的習性打算“學以致用”,他清了清嗓子,“在此感謝年小姐了對於羅德島的信任與幫助,此外,”他看向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後低頭開始整理報告並沒有看向一臉呆滯的夕,“夕小姐就跟著阿米婭參觀羅德島吧,我這邊要先處理一些事情稍後再聊。”
原本寂靜的房間在經過博士話語的加工變得更加鴉雀無聲,博士略感不解抬頭環視二人,“有什麼疑問嗎?”
年面色僵硬,完全沒有料想到博士會以這般態度對待來賓,或許是自己為了打扮夕而晚到惹怒了博士;而夕的表情則更加復雜,一絲驚愕夾雜著一絲憤怒,這就是羅德島的博士?哈?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博士頓時醒悟才有了開頭的那段自我對白,盡顯無奈。
年見事態逆轉連忙推搡著夕交付阿米婭,自己則快步走進房間,鎖上房門,“博士!能不能理智一點,你剛剛在干什麼啊!”
博士尷尬一笑,聳聳肩膀,“額,你不是跟我說夕喜歡獨處,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嘛,我,額,就這樣做了啊……”
年面色猙獰,咧著嘴怒笑,“你在這跟我裝糊塗哈?你當時誘惑我的時候可沒這麼實在啊。”
“那只是凱爾希的任務罷了,而且事後我也道歉了,那本來就不是我的該有的模樣。”博士看向角落里那本粉紅封面印有《教你談戀愛》的書籍略感惆悵,其實不用那本書自己本就是一人千面,戀愛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如過家家的游戲,毫無新意。
年不悅的撇了撇嘴,斜眼看向博士,“那,再用用你的情商好了,把我妹拿下,仇,就算解了。”
博士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年,你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吧?”
年深吸一口氣,從雙乳間去出一把木扇交到博士手中,博士仍能感受到木柄的余溫,正當博士感到疑惑,年邪魅一笑,手指微微拂動做出開扇的動作,博士照貓畫虎打開扇子,白紙上用毛筆寫著四個黑字——出畫入戲。
“什麼意思?”
年並無言,伸手奪過扇子放於腰間,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幅畫遞給博士,這才解釋道:“用這幅畫作為切入點幫我攻下夕的芳心,雖然我把她送出深山,但她的心仍在畫中,這並非我願,她需出畫,才可遁入凡世。”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曾經奪過我的芳心,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而且愛上同一個人,也方便最終的統一。”
年彎腰朝博士狠狠露出微笑,又似少女蹦跳離開,卻只是為了不讓他人發現那眼神的黯然失色。
[初相識•舊]
身旁是崇山峻嶺,眼前是孤峰矗立,身後是來時的路。
“沒有路了。”她用微薄的氣息擠出絕望的話語。
此處沒有詩中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愜意,唯有對“山窮水盡”的嘆息。
這位年輕的魯珀疲憊地依靠著山岩抬頭望天,看雄鷹在頭頂盤旋。
不應該離開的,她開始後悔了,不,理應是後悔的終點,畢竟迎接自己的只剩下死亡。
但是不離開,她又能去哪兒呢?
說到底,還是要死的,那就認了吧。
黑發魯珀緩緩閉上雙眼,已經沒有飢餓、沒有疲倦了,很奇怪,竟有一絲溫暖,哈,那一定是在做夢吧。因天災被家人拋棄後,就再無溫暖可言,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被那無情的西風吹得冰冷。
忽有一劍御風飛馳,筆直衝向那俯身的雄鷹,雄鷹在空中如紅花綻放轉瞬即逝,鮮紅的花瓣隨劍零落。岩壁突然開一墨門,一白衣女子赤腳疾行接住寶劍。
那女子閃爍紅眸回頭凝視魯珀,落日奔西,夕陽斜照山頭,魯珀處陰,女子處陽,陰陽兩隔,恐怕魯珀命不久矣。
也的確,女子伸手輕搭脈搏,掃視面容,早已奄奄一息。
“那為何還要救她?”
女子質問手中劍企圖無視魯珀瀟灑離去,但寶劍有靈,堵至墨門讓人難以通行。
“難以理解你的所做所為,已死之人為何留戀?莫非,她不應死去?”
女子不悅地抱起魯珀,魯珀閉口含有丹田之氣尚未吐出。
“如此惜命?難怪,難怪。”
寶劍頓時飛進墨門女子隨後而至,步入房閣。
魯珀入夢,遁入桃花源。
環顧四周身旁桃花紛紛開,一獨臂老者肩披白發,伸手折下枝條贈與魯珀。
枝條上桃花含苞欲放,花瓣上印有二字,一“黎”,一“夕”。
魯珀看得入神,忽覺狂風漸起,身旁桃花稀疏零落,化為花雨贊嘆春之饋贈,而魯珀手中的桃花卻異常鮮艷,低頭張望,才發現自己已成桃樹生根發芽。
陽光溫和,露水甘甜,似乎成為桃樹根植大地也並非痛苦。
眼前……是光亮……這是何處?
呃。
哈。
沒有力氣。
等等…..她是誰?
“你醒了?別亂動,好不容易才給了你些許活力可不能就此白費。我扶你起來,你將這湯藥喝下,方可。”
白衣女子眼神冰冷但雙手溫暖,她扶起魯珀稍稍靠牆,遞過湯藥,魯珀一飲而盡。
“感…..謝……怎麼……稱呼……”
“叫我夕就好了,感謝的話少講,留著力氣還能多活一會兒。”
夕注視著臉色逐漸康復的魯珀,總覺得一絲怪異,似故人重逢,卻難辨姿色。
夕眉頭緊皺讓魯珀很是慌張,“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黎。”
“黎……不是他……”
夕低頭沉思,黎在一旁不知所雲,怯生生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夕小姐。”
“夕小姐”三字直戳夕的內心,似股溫馨的暖流融化了冰。
像,太像了。
不會……就是!
“稍等片刻。”
夕起身取下筆架上未干的毛筆,輕點黎的額頭,筆尖逐漸染黑,這是取墨。
黎微張著嘴兩眼直愣愣地盯著頭頂的毛筆發呆,那副憨傻模樣逗得夕捂嘴偷樂。
待毛筆吸飽了墨,夕便起身離開,推門而出。
黎忽覺暈眩,頓時癱倒遁入夢境,她腳邊的被子緩緩騰空,掩蓋了她的身軀,夕回首斜視,笑了。
拂門入閣,燈火漸亮,綠黃瑩火照耀滿地狼藉——散亂畫軸隨意長,似亂石洞窟無人問詢。
夕俯身拾起空白畫卷,攤於案桌,將畫筆懸於畫紙之上,口中念念有詞,只見筆尖觸碰紙面,仿佛學會了輕功,奔走於黑墨白紙之間,漫漫長卷留印記,一山、一水、一樓、一人,點點故事緩緩顯現,這是黎的故事:從天災降臨到兵荒馬亂;從家族破滅到離家尋生。
執手拂過黑白,便跨過繁榮和衰敗。
“黎應是他的後人,我早言‘興衰只在一瞬’。”
言後,夕神色黯然。
“當初為何要放棄我的庇佑,唉。”
畫卷已成,筆杆從空而落,那最後一滴墨水在畫卷末尾緩緩暈開,化為幾個字符,以落款收尾。
夕盯著卷末入了神,“是他…….終於,到時候了。”
時光堆下的枯枝爛葉在此刻燃燒,重燃起夕眼中的那一抹光,只可惜這光終是沒能透過私欲之牆,唯獨照亮了自己內心那幾處陰暗的角落。
燃起光的,是夕與那人的約定,至於那人的名號,我們暫無資料,唯獨知曉待那人離世時,夕答應保留他的魂魄贈予子孫,以受夕的庇佑,然其子孫未得其祖魂魄之分毫,只能說是家門不幸。
這唯一的幸運,竟落於黎這般苦命人之身,也是造化弄人啊。
“啊,難怪,如此熟悉。”
夕坦然一笑,心中暖意漸生。
再進房間,黎仍在熟睡。夕慢步點地悄然靠近,她俯身端詳這朦朧如月的容顏,蕩在身旁的手,難以抑制地伸向那灰黑色的柔發,不知為何,夕的眼角泛起點點淚光。
“可愛……”夕緩緩說道。
從此,夕的心中多了一抹色彩,那灰藍之色,她稱之為黎色。
[重(chong)面對·新]
阿米婭拉著夕的手游遍整個羅德島,阿米婭一臉興奮地向夕介紹島上的每一處設施和房間,夕連連點頭,只是眼睛飄總是忽不定。阿米婭早早發現異常,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對夕的傲氣凌人,阿米婭也略感恐懼,她嘟著嘴支支吾吾地小聲招呼發呆的夕:“夕,夕小姐,我們,該走了。”
夕瞟了一眼強忍歡笑的阿米婭,眼神又空洞變為驚訝又轉為犀利,她冷冰冰地問道:“你們博士是什麼樣的人。”
問題直言不諱,讓阿米婭以之間無言以對,因為她無法讀出夕的內心獨白,此刻她像一名逃荒者丟失了地圖迷失了方向,她咧著嘴尷尬回應道:“博士嘛……是一個會統籌大局的人,他做的每一步都他自己的安排,夕小姐,如果博士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一定不要生氣,這這這,也許是迫不得已。”
阿米婭大概已經猜出了夕愁思,因為,夕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微冷的殺氣。
“好吧,就當我,不了解,”夕緩和了冷酷的表情,閉上雙眼雙臂交叉,一臉釋然之態讓阿米婭松了口氣,夕唯睜右眼,瞟向阿米婭,“不用為我擔心,小兔子,我還是挺平易近人的。”
夕說罷,嘴角上揚,拍了拍阿米婭的後背,“帶我回宿舍吧,我有點累。”
年走後,博士立在原地遲遲未動。
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不願。
難道是夕的樣貌不足已讓他心動?恐怕答案恰恰相反。
“你活了多久,年?”
“嗯……讓我想想,幾千年了吧。”
“那你為什麼還能……對我感興趣?”
“嗯……那我應該怎麼樣?”
“我不知道,畢竟我也僅僅存活了幾十年之久。”
“哈,也是呢,我已經忘卻了許多,真的,每當我臨近崩潰的時候我便會抹去自己的記憶,然後照樣過活,我也嘗試過改變生活,但,總是太懶了,哈哈。”
年仰頭看天,彩霞閃耀雲霄,天地間橙黃一片。
“博士,”年揉了揉眼睛,不知是否在抹去眼淚,“我的命運是一本已完結的史書,而我只是其中的文字,我改變不了結局,雖說書寫的筆握在我的手中,但怎麼書寫,又何嘗是我能決定的?博士,我只想開心一點,欲望推搡著我一步一步前進,唯一幸運的是,我的情感還和年輕時一樣豐富,這就是,為什麼,我能愛上你,其實並非是只有你的情感吸引了我,還有你的,肉體,哈哈。”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尋自己的兄弟姐妹呢?”
“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的不是嗎?”
所以,攻略了夕,他們的命運,又要更近一步,走向終點。
這究竟是為何呢,年?
夕立在宿舍門前發愣,眼前的門和自己印象中門似乎是兩個物體,羅德島的門更像是一面銀灰色的牆壁。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觸摸牆面,觸感冰冷而沒有生機,她開始懷念故居的紅木門了。
夕開始環視四周,表情開始略顯慌亂,她開始撫摸鐵門的角角落落,但依舊沒有結果,她灰心喪氣的蹲坐在地上看向四周,生怕有任何陌生人過往。
“早知道不來了,該死的年。”
夕在心中怨氣連連,最終她把目光停留在門旁牆面上突出的立方體,好像還沒有嘗試過……試試看。
夕伸出食指輕輕戳動那個立方體,“嘩”,門開了,夕吃驚的站立門口,讓她驚訝的不止鐵門的開啟,還有布置尚好的房間,以及房間里正在擺弄畫卷的博士。
博士站在板凳上顛著腳,正在把年給自己畫費力的掛在正對門口牆面的釘子上,夕的突然出現讓他險些摔倒。
夕眉頭微皺,問道:“你在干什麼?我不是說過不用給我布置房間嗎?”
博士尷尬一笑,回應:“這,畢竟你是新成員嘛,還是得好好招待的,就當彌補我之前的粗魯了。”
“啊。”
夕剛想開口卻被博士打斷。“你舊居的其他家具也已經在運往羅德島的路上了,應該明天就能收到。”
“不用那麼麻煩!”夕不悅的撇撇嘴,眼睛瞟向那些已經掛好的畫卷,神色逐漸凝重,“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打結方式?一般人可學不會啊。”
博士稍稍嘆氣,緊張的心瞬間平息,笑道:“在你來之前我就專門去過你的住所,這些繩結的系法我也是研究了好久才明白。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夕不由得嘴角一揚,笑出了聲,“切,舉手之勞,你可真有時間。”
“哈,我還打算把你故居的紅木柱子搬過來呢。”
“這就別了,”夕搖了搖頭,環視四周,桌椅床都擺著整整齊齊,只是地板和牆面略顯單調,“你還有東西要整理嘛?”
“暫時沒了,有什麼問題?”
“要不給我留點私人時間?”夕雙臂交叉,面帶微笑,而眼神依舊冰冷。
博士點頭回應,轉身離去。
待門關上後,夕的笑意蕩在臉頰上久久難以逝去,她不禁感嘆道:“真是個復雜人呐。”
[重(chong)面對·舊]
白駿過隙,滄海長落,雖無海枯石爛的漫長,卻也有天地懸倒之感。
“頭好暈。”黎呻吟著睜了眼。
起身,環視,驚嘆。
映入眼簾的,是房間中的案桌,上面擺放著尚未完成的字畫,殘有余墨的毛筆在筆架上輕晃,一滴墨水攀著筆尖突出的細毛落到桌上如蒸發般消失不見。
回顧床褥,忽覺奇異,若正門為南,案桌為北,則床位於西,東面牆壁多懸字畫、擺青銅玉器。先不言床的位置是否合乎常理,就這無窗之閣為何亮堂萬分,莫非這裝了木窗框的白牆可透光?自欺欺人罷了。
“夕小姐呢?”
應該不是夢,只因案桌上少了硯台。
“應該是去取墨了。”
推門出閣,傾身探院忽驚天地之絢麗。大漠落日懸於浩天之西,溫而不熱,柔而不剛。遠方,山川重疊,大河奔東;近處,山村炊煙裊裊,眾人來往有序,生活融洽愜意。
黎看呆了,不猶感嘆:“壯有所老,幼有所養,天下太平……這是……桃花源……”
“看什麼呢?”
聞聲望去,心頭一驚,是夕小姐。
“夕……夕小姐,我在找你。”
“找我,作何?”
“表達一番感激之情。”黎略感緊張,面浮紅暈。
夕會心一笑,“那,身體康復如何?”
“尚好,感謝夕小姐的救助。”
夕聽罷輕拍黎的肩膀,輕聲耳語:“進屋吧,過秋分了,天氣涼。”
“嗯。”
若要描繪夕此刻的心境,唯有畫師豪飲數杯青酒,持毛筆揮灑豪墨,書繪萬卷長虹。
夕漫步而行如舉杯高歌,扶案而席,那濃墨不禁灑出。
“夕小姐,為什麼要摸我的頭?”
黎不解地歪頭皺眉,灰長的絨尾無力地癱倒余地。
“不喜歡?你上一世可不會如此詢問。”
“啊?”
“從未聽聞祖上有關夕的傳言?”
黎稍作思索,凝視夕的面龐不禁恍然大悟,卻又懷疑不敢認,“若您真是傳文中的夕神,那遇見您的確是件幸事。但,夕小姐,若真如此,我也不會與您相見……”
“為何?”
“畢竟,我這般薄命,唉……”黎說著,便看了地,低了頭。
夕無言,提筆甩墨,筆墨橫飛,流光溢彩。筆墨在空中停滯,自成畫像,惟妙惟肖。頃刻間案桌對面多了一黎,她面容笑意,招手如濃霧消散而去。
“信否?”
夕傲氣凜然,嘴角翹起,黎則在一旁目瞪口呆。夕瞥眼看去,拾起毛筆輕戳黎木訥的面龐,黎猛然回神,目光閃爍,尾巴狂擺不止,“我……我……你還真是……”
“不必激動,只是小事一樁。”
“那為什麼要救我……我只是……一介草民……”黎的絨尾頓時失了神氣,癱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夕盯著黎那愈發暗淡的灰瞳陷入沉思,片刻,豁然開朗,浪蕩一笑。她撩起素衣露出纖細腰肢,黎的臉頰頓時紅暈泛濫,明明同為女性,為何自己的內心仍是被那光潔的皮膚攪得亂如粥湯。黎覺得奇怪,曾與友人在河邊嬉戲並無此感。
夕的手指在腰間摩擦,白皮漸顯黑字,輕輕揭下在空中輕晃,字符展開成紙,紙張泛黃,上有字跡。
“看看,是否熟悉?”
黎接過黃紙,感受紙張余溫,心忽飄飄然。眼觀字句,雖無記憶,卻仍能朗朗上口:“‘日落夕生,月去黎明。‘是我的字跡……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黎淚眼閃爍幽幽光亮,夕執手拂去點點淚花,輕聲安慰:“這不怨你,丟失記憶便意味著重獲新生,這是好事,你應當感激。”
黎點頭示意,忽覺得絨尾略感沉重,余光掃視,是夕的青白尾。
涼意爬上了身子,暖意涌出了心泉。
熟悉的親近感,莫非,一切都是上天所賜?
冷靜,黎,冷靜。
你已經被騙過了一次了,盡管這是你的恩人……
恩人……
恩人應該不會……欺騙我吧……
“唔……夕小姐,日後我該怎麼安排?”
“小黎,想去哪兒呢?”
“我……暫無想法。”
“那就留下來陪我吧,”夕打了下響指,黎的身旁多了一道墨門,“幫我整理畫卷,可否?但我不強迫,去與留,由你決定。”
夕坦然而坐,面色平靜,看似冷傲不驚,而那白尾卻悄然纏繞黎的絨尾,黎明晰了夕的用意——她不希望自己離去。
“夕小姐。”
夕應聲相望,雙眸略顯空洞,一抹幽暗的紅融入了漆黑無人的夜幕之中盡顯淒涼。熱情的背後是數個難以言說的孤夜,被時光磨得光滑,即使是淚水,也難以留步。這是一片沉寂的汪洋,泊船獨行海面之上,無微風吹拂,無海鷗高歌,唯有水中人相伴。
“我答應留下,整理的事就交給我吧。”
夕驚愕地睜眼張望,黎起身拂去夕的長尾,孤身進門,不猶得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合不攏嘴——畫卷橫七豎八地隨意擺放,櫃櫥內更是混雜不堪,地上堆滿了畫稿,案桌上紙筆爭鋒相對,仿佛要分個誰高誰低,分個青紅皂白。
黎的灰耳同絨尾癱軟無力,“夕,這怎麼收拾啊?”
黎不知所措地向門外叫喊,夕聽罷頓時清醒回應道:“玉軸放東閣!木軸放南閣!你就看著擺就行,不必在乎順序!”
“你確定不來幫忙嗎?這…….這也太多了吧……”
夕不止為何紅了臉,快步進門。
“都說了是東閣。”
“哪是東啊?”
“這兒,這兒,這兒。”
[入畫·新]
此刻空蕩的房間僅剩一人感嘆世間,夕凝視畫卷卻疑星滿天,此畫卷並非自己執手,而是粗糙的臨摹,莫非是那博士的傑作?不然,細看更似范本印刷,毫無生氣,若是人作,那墨點細筆不能如此均勻規整,此畫從遠處觀賞,為青山閣居圖,有青松,有亂石,雖僅為黑白,卻色彩斑斕;而近看只是細小墨點組成的死物,此畫更像是一尊雕塑,並未生機。
這是一種褻瀆,對畫作的褻瀆,更是對畫手的挑戰,夕決定入畫探究竟。她轉身用寶劍劃過門框,那縫隙瞬間消失不見,此刻房間封閉而不可入。
寶劍再次劃過畫卷,那道墨跡打開了畫與現實的大門,夕解衣,孤身入畫。
奇怪。
很奇怪。
進畫的路似乎很是漫長。
眼前漆黑一片不見路的盡頭,夕眉頭緊皺轉身拔劍觸碰身旁道路卻聞見些許摩擦宣紙的沙沙聲。
用力劈砍,光亮顯現,這才真正入畫。
一幅死畫,漫步其中只覺脊背發涼,遠方的雲霧停在山間一動不動,腳下的花草更是堅如磐石讓人難以下腳。
夕感受不到畫的溫度,只能執筆為自己添幾件衣裳。
“水不是水,樹不是樹,山不是山。真是令人厭煩。”
夕踮腳遙望竹林間的房屋,本打算砍伐竹林開辟道路,誰知竹林倒塌竟是空白一片,恐怕那小屋也是幻影。
“掃我興,根本沒能理解我原畫的內涵,膚淺之人所做。罷了罷了,至少抄的有模有樣,下次努力吧。”
夕欲轉身離去,卻找不到原來的道路,環顧四周略感驚奇,遠處的高山層層疊疊將自己環繞其中,令人暈眩。
“我得離開這鬼地方。”
沒有多慮,夕執劍劃過山岩,斬出一道墨門,倉皇逃出。
由此夕出了畫又進了畫。
進畫似沙飄散空中,出畫似沙落汪洋消失不見。
玉足悄然出畫,如蓮上水珠輕點水面,卻未驚起圈圈水紋;接著是纖細的雙臂,在燈光的映襯下晶瑩剔透;最後是身體,唯一奇怪的,是畫中的衣物竟也一同帶出,可惜夕並未察覺,只是呆呆的環視單調的房間,拔出腰間的佩劍。
瀟灑舞劍,豪墨散盡,看黑白盡顯幻彩。
若是陌生者走進房間,定會懷疑自己身居何處,為何會在鋼鐵堡壘中發現湖心亭。
夕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傑作,心中暗暗自喜道:“比起假畫,我這真畫,不是更顯詩情畫意?若,有水,更佳。”
寶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長弧,這墨點如細雨般紛紛而落,不久充滿亭閣之間,朵朵青蓮綻放,小魚嬉戲打鬧,何不可愛。
而地板依舊是鋼板,這是無法改變的,故也不用擔心躺入池水中會染上淤泥。
夕便解衣入水,仰頭看天,那頭頂的瓊日僅是燈光,但此刻也令人溫暖萬分。
漸漸的,夕便沉入水底,面色呆滯得吞吐氣泡,黑色的墨圈紛紛飛升,飄至水面炸裂消逝,無影無蹤。
這,終要成為自己的結局嗎?
啊。
那還真是無聊呢。
時光曾遏制過夕的喉頸,那種痛苦是難言的,但清醒後才發現,那是自己的雙手,這才恍然大悟。
“得找個方法活下去。”
她嘗試了諸多方法,最終總結了一條通法——順從欲望。
“我喜歡畫畫,那我就畫,我喜歡性,那我就為之,從來就無對錯,只有想不想做。”
年與夕不同於我們常人,她們沒有救世的豪言壯志,或者說她們已經經歷過並且玩膩了,而此時,人的本能之欲,才盡顯其永恒不衰的神奇力量,給予她們活下去的些許動力。
俗嗎?也許是的,但對於夕來說,這就是唯一的解藥。
此刻,性欲再次降臨,那就做吧。
但,真的,能心安理得嗎?
綠瑩的細指從脖頸劃過腰部,掠過肚臍劃入兩股間的細縫。
沒有多余的猶豫,也不擔心是否有人監視,因為在點綴房間時便已將角角落落封裝殆盡。
夕輕咬嘴唇,上身略微抬起讓手指盡可能的劃過縫隙邊的每一寸柔軟的肌膚,片刻的揉搓縫隙間早已濕潤無比,如含苞待放的水嫩桃花。
簡單的自我安慰在夕看來只是茶余飯後的點心,不足以讓人飽腹,為此夕想了個法子——同享男女之樂,夕拉過桌上的畫筆在陰部隨意勾勒,一條黑底黃花紋的陰莖就此出現。
輕撫陰莖,見起緩緩漲大,享樂才正式拉開帷幕。
左手手指在肉穴中胡亂攪動,右手手指伸入嘴中奪下些許唾液充當潤滑劑向陰莖進攻,可以想象,這樣的爽感的確是凡人的兩倍,放到平時可能還會有夕的造物一同享受歡愉時刻。
此處不必有過多的描寫,畢竟摩擦抽查此等簡單而重復的動作不必浪費筆墨。
夕伸出舌尖,大口呼吸,淫蕩的身影在房間內徘徊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是高潮的爆發,性欲的終點——黑色的墨汁同透明的濁液一起噴薄而出,夕不禁挺起腹部讓這爆發來得更加舒爽和徹底。
夕忽覺的渾身無力癱倒在地,思維放空,凝視天空,正准備思考人生規劃,卻感覺身心疲憊,只能閉眼長眠。從與年交戰之後夕的神韻便不如從前,這也很好理解,畢竟年奪取了夕的一絲神力,只為了讓夕多一分安逸,少一分戒躁,對此,夕並無怨言,雖答應同年來到羅德島,但心卻留在了婆山鎮,留在了自己的畫中。
[入畫·舊]
“落日,美哉?”
“時光的流失,我只覺,萬分淒冷。”
夕略感困惑,但黎的話語涼了原本激動的暖心。
夕撇了黎,冷言:“我想回去,不看了。”
“啊?”黎慌忙看向神情低落的夕,連連道歉,“是我說的不對,別……別生氣。”
夕盯著黎愣了許久,轉眼看向天際——孤日浩瀚向夕奔去,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
“黎,你為什麼要留下?”夕呆呆地抬頭仰望,黎順勢看去,卻發現,空無一物。
“我嘛,不留下,我能去哪?”
夕低頭指向山下村莊,人們居家歡樂,炊煙裊裊,燈火通明。
“我能幫你在山下安家,如果你同意,走出院門即可。”
夕會心一笑,目色柔和。
“孤舟行水,不怕風浪涌起?”
“何意?”
黎稍稍嘆息,搖頭道:“對我自己說的,夕小姐……”
“稱我夕即可,我早已言之。”
“夕……如果,我真的離開,”黎說著,慢步靠近,微風吹拂起她們的發絲,相互交織,“你會做何感想?”
“我……什麼感覺都不會有,你的去留,在我的記憶中只是一瞬,但我認為,你需要為你自己人生做出選擇,而不是在乎我看法。”
黎無言,而眼角潤濕,夕伸手擦拭,兩人四目相對,微微一笑。
黎看清了水中的人影,那沉寂汪洋海面的倒影——是自己,並非只有夕駕孤舟漂泊,還有自己也是如此。
黎想說些什麼,而話蕩在嘴邊卻難以開口,夕見黎略顯扭捏,上前將黎抱入懷中。
“我知道你想說,‘我尋覓到了知己’,我也同樣。”
“是自己,不是‘知己’。”
“呵,可能吧,”夕松開手臂拍了拍黎的肩膀,“走吧,看來你沒有離開的打算,從今天開始,我得學會怎麼跟你相處了,也請多多擔待。”
“這可不想你會說的話。”
“嗯?莫非你想起我從前模樣?”
“沒,僅僅是感覺,其實,夕,想叫我留下,直說便是啦,不必彎彎繞繞。”黎笑道。
夕有些慌亂,稍皺眉頭,反駁道:“莫要自作多情啊。哎哎哎!”
黎忽然貼近夕的後被,夕的白尾倒在黎的身上。黎雙手搭在夕的肩膀輕輕推搡:“別嘴貧了,天要涼了,快走吧。”
夕臉頰頓時\t泛起紅暈,嘴中叫嚷著:“慢點慢點!看著點路!”
案桌前,黎正幫夕整理畫卷,而夕盯著黎來回搖晃的絨尾入了神,突然俯身一把抓住,黎猛然一驚,回頭張望,發現夕正縷順絨尾上的灰毛。
“黎,可否借你尾毛一用?我想制筆。”
“可是,狼毫並非狼毛而是黃鼠狼的皮毛啊。”
“我就試試。”
“好吧,至少給我留幾根。”
夕閃爍紅眸亮光閃閃,黎嘴角上揚,靜而觀之,身心舒暢。
[畫外人]
時光匆匆,長河漫漫,從迷失到清醒,從夢中到醒來,夕無感,醒時只覺飢餓。
對了,還光著身,實屬不妥。
起身拾衣忽覺涼意遍身,低頭張望,這湖水竟從門縫流出。
夕見狀慌忙穿衣出門查看,湖水成墨,將走道染黑,一旁是手持拖把滿是是墨的調香師,站立原地束手無策。
夕不清楚方才發生何事,自己的墨水不該輕易漏出,但,調香師的眼中,為何滿是淚水?
方才時刻
“已經忙碌一整個上午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調香師手持拖把依靠牆壁望向牆上時鍾,在滴答之間,分鍾位歸零,時鍾位進一,此刻中午12點的鍾聲漸漸響起。
“真的,好累啊。”
調香師疲憊地依靠牆壁,無力地仰視高高在上天花板,她總是希望能到達如此高度,這樣僅需散發光亮也能受人敬仰,但看著手中的拖把、回憶起花房中的植物,似乎一切,都只是幻想。
加油,她總是這樣對自己說,她相信明天會更好,但現實總是那樣不盡人意。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沒有答案,只能在滿牆的汙漬中扣出答案。
“哪里都有灰塵,哪里都有肮髒,哪里都有黑暗。唉,這些髒東西啊,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清楚干淨呢?唉?這,這是,墨水?”調香師用抹布擦拭牆壁墨跡,那黑縫中突然涌出更多黑墨,“什麼東西?”
調香師決定一擦而淨,她蹲坐於地,手按住抹布忍著背部的疼痛猛地站起,只見門縫如泉眼般噴出墨河,淹沒整個樓道。
“我剛拖的地……”
崩潰,僅在一瞬之間。
夕慌忙走出,調香師已經落淚。
夕趕忙詢問道:“你還好嗎?”
調香師沒有回應,僅呆呆地望著慌張的夕,死氣沉沉如斷了线的木偶一動不動。
夕進屋持劍,本想收回墨水,卻因縱欲而無力為之。
出門查看,調香師已經開始拖地作業。
“我可以幫忙嗎?”
夕靠近調香師,怯生生地詢問。
調香師嘆息道:“不必了,你是新來的夕對吧,回房間就好,這不是你的活,我來干就好。”
無力感,夕感受到了從調香師身上散發出的怨氣,但她為什麼不肯對我怨言相向。
“那你怎稱乎?”
“叫我調香師就行,我說夕小姐,你光著腳踩著墨水不難受?”
夕早已股不是上自己的打扮,此刻她唯一希望的便是化解與調香師的矛盾,這是她登上羅德島後遇到的第二人,她不敢有意思疏忽,“那個……讓我幫忙吧,整地的墨水是我造成的,應該,應該是我來清理。”
調香師回頭看向夕,滿臉困惑,“我知道是你弄的啊,你非要清理嗎?”
“嗯。”
夕很堅決,調香師見拗不過夕便將拖把交給夕,自己站在一旁看著。
夕干地很賣力,只是,太慢了,等夕拖完整個走道唯恐得讓太陽下山。
“好啦,好啦,”調香師奪過夕手中的拖把,滿是無奈,“下次注意點吧,我去開清潔車過來清理,你去忙你的事吧。”
“你不怪我?”
“怪你?哈,要真是這樣說他們其他干員的失誤可比你嚴重的多,責任都得歸結於他們?想多啦,夕小姐,什麼崗位做什麼事,我就是來清理的,你也不必想得太多。”
夕被調香師推進房間,在門口處,調香師坦然一下,“但也感謝你尊重我,去洗洗腳吧,別著涼。”
門緩緩關上,夕慢步走進浴室,沉默無聲。
水流滴答作響,心卻無法應答。
調香師與畫中人是那樣的不同,原來自己所創作的人,是那樣的虛假。
看畫久了,便忘記了真實的人,是何模樣。
[夕落黎升·舊]
夜忽深而月兒明,漫步山間望殘雲戲月,卻不覺月光之幽冷,只覺微風之愜意。
揮手拂散青煙去,隨芳香出閣,著素衣,漫步閨房里。
門外浮簾透露微光,俯身探看,屋內油燈明亮,燈下,夕正舉杯閱畫。
腳步輕盈唯恐惹夕煩意,而夕卻轉身凝視那嬌小的身影。
“沐浴完了,黎?”
黎輕輕捋平衣服上的褶皺,心生笑意卻面露疑惑。
“夕小姐,你的臉頰為何如此緋紅,是病了嗎?”
“唔?”
夕放下畫卷,身體前傾雙手撐地,面頰紅暈似彩霞,她雙目閃爍紅光凝視黎飄忽不定的眼眸,欲要染紅那灰蒙的眼瞳。
黎原本擺動的絨尾漸漸平歇輕靠雙腿,她眉目微鎖面色沉寂,夕見狀高竹杯柔聲呼喚:“黎~沐浴過後何不小酌一杯,解解困乏?”
“夕小姐當真不是身體不適?”
“何必在乎我?豪飲便是!”
“嗯……”黎怕惹夕不滿,接杯微酌,茶水甘甜芬芳,入口清涼,入腹暖心。黎頓時心暢神怡,不禁感嘆道:“夕小姐的茶藝竟也如此精湛,才藝雙全,當之無愧的才女啊!”
夕不悅皺眉,這種無用的夸獎她早已聽膩,此刻,她只在乎黎,手中的茶水是否飲盡,“莫貧嘴,飲茶。”
夕的強制邀約讓黎略感不適,但回想起對方救自己於水火,也只能欣然接受。
竹杯見底,夕輕點身旁的竹席,黎點首而席。黎注視著昏昏燈光下賞畫的夕,紅蘊的肌膚融入溫暖的橙黃,顯得萬分愜意,黎的心也不禁融入其中,不知為何,僅是夕伸手撩發,竟也悄然劃過黎微微發顫的心弦。
啊,好溫暖,好舒心。
“夕小姐,感謝您的收留,此刻,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夕收起畫卷轉頭微笑,“黎(你)想幫我做些什麼,嗯?”
“只要夕小姐喜歡,我就,就……哈……”流暢的言語逐漸被喘息侵占,聲響逐漸貧弱,“唔……好惹(熱)啊……”
感覺,感覺好奇怪,怎麼,好開心,為什麼?僅僅是夕小姐的笑啊,唔……
“怎麼支支吾吾的?”
夕輕拂黎的灰發,觸感如電遍及全身,黎灰色的絨尾更是不受控制的來回擺動,她頓時感到渾身乏力,思維愈發混亂,夕的美貌在此刻被無限發大,黎的雙眼隨著夕的胸脯起起伏伏,她的心如同一只受了驚的鳥雀胡亂飛翔。
“夕小姐,你好美。”
“哈,說什麼胡話呢?”
心動的話語傳入耳模纏繞黎的全身,暖意涌現,臉頰發燙。
夕的手指仍在黎的頭頂浮越,手指掠過絨耳並輕輕揉搓,不行,“啊!”黎低聲呻吟,太敏感了,唔……
等等,那杯茶水……不會……
黎看向已空的竹杯瞬間理清了思緒——夕在茶中下了藥。
“為什麼……啊,不要……動……唔嗯!”
夕的手指已經開始攪動耳朵里的絨毛了,黎立即收緊了身子,向後仰去。
“夕小姐,哈……哈……不能這樣……”
“為什麼,你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可不怎麼認為。”
“但,夕小姐究竟要做什麼?”
“做什麼,”夕漸漸靠近黎,纖細的手指輕拂黎的臉頰,指關節彎曲托起黎的面龐,大拇指輕按黎的薄唇,“你難道,還不知道?”
好近,越來越近,夕……夕小姐的面龐,不能,不能這樣,嗚嗚……
“夕小姐,這樣,這樣不守女德……”
夕剛剛泛起朦朧之情被話語澆滅,她看著黎閃爍淚光的委屈之態心感不滿,“女德,呵,凡世的三綱五常我早就看膩了,不然我也不會住進這世外之地,況且,黎,與我同樂,難道,”夕說著推搡黎的雙肩將她按到在地,“你不開心。”
“我……”
“而且,前世的你,也是男兒之身,有何不可?”
黎沒有反駁,因為夕已用雙唇堵住了自己的嘴,很軟,很柔,舌頭,舌頭伸進來了,唔…….
液體交織,柔軟交融,黎漸漸閉上雙眼,感受這陌生而舒適之感,道德,拋之腦後。
那接下來……不會是!我還沒做過呢……
“嗯?”夕猛睜雙眼撐起身子,唾液連絲懸掛嘴邊,黎則欲求不滿地痴痴相望,柔聲問道:“怎麼了?”
夕頓時笑出了聲,“原來還沒有做過啊,難怪如此敏感。”
“夕小姐……原來能聽聞我的心聲……”
“小事一樁。”
“原來一開始我就是一副展開的畫卷,被你一覽無遺。”
“嗯~?話雖如此,但,”夕伸手摸向黎柔軟的小腹,黎下意識地握緊夕翻飛的手指,讓夕難以探尋人體的奧秘,夕俯身直視略顯驚恐又一臉享受的黎,“而我卻看不透你的誘人的肉體,”夕緩緩靠近黎的耳旁,聲響隨氣息攪得黎心潮澎湃,“知道嗎,小狼?在你上輩子的時候我便一直苦苦忍耐,就因為你的那句‘人神不可相愛’讓我這顆渴求的心浪蕩了幾百年,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在聽從你的流言蜚語了,我缺失的情感,你得,一點,一點,還給我。”
強烈的壓迫感讓黎難以喘息,夕胸脯的壓迫同樣迫使自己喘不上氣,但,有點興奮……
“真是條色狼,得好好‘教育’一番了。”
夕掙脫開黎的束縛,手指從黎的衣口開始雲游四海——那旅者從嫩滑的脖頸山向南穿梭狹窄的雙乳峰;又乘船游蕩肌膚之海驚嘆那肚臍漩渦之幽深;繼續南下漫步長路到達道路的盡頭,陰風穴,初探極狹,在洞穴中循環往復不見光亮,此穴陰冷潮濕岩壁光滑,稍有觸碰便有流水滲出。找不到路那邊只能鑿開岩壁,頓時水流噴勃而出,將旅者衝出洞口。
“感覺如何?”夕眯著眼睛笑吟吟地看著大口喘息的黎,如此美妙的感覺如同伊甸園的禁果讓人流連忘返。
“舒……舒服,原來,自慰真的如此舒爽。”
“還有更厲害的呢。”
夕說著撩起素衣,露出一根黑金的棍棒。
黎傻了眼,捂著臉支支吾吾:“夕小姐……不是女郎嗎?”
“你傻啊,我這些啊,我都能畫出來,”夕笑著掰開里的雙腿,“第一次,可能有點疼哦。”
“嗚嗚嗚……”
微風輕撫,淫聲陣陣飄閣而出,歡愉的溫熱充斥整個房間。
沒人知道黎的陰穴究竟被夕填滿了幾次,也沒人知道黎的陰唇潤濕了夕的棍棒幾次。
夜深人靜,兩人癱倒於床,相擁而眠,兩尾相纏。
黎看著夕笑了笑,湊近夕的臉頰,夕微微睜眼狠狠親住黎的薄唇,黎羞得紅了臉,“嘿嘿,夕真的好厲害啊。”
“怎麼?”夕扭過身子摟住黎的細腰,腿伸進黎的雙腿間,伸手輕撫黎的尚未干涸的陰唇,“小狼,還想做啊?”
黎不悅推開夕,“你壓我尾巴啦!”
“啊,抱歉抱歉。”
黎轉身倒在夕的懷中,柔聲細語,“夕小姐,”黎看向夕的眼睛,呆呆凝視,目光中閃爍膽怯,“能不能不要拋棄我。”
“啊……”夕愣住了。
黎用絨耳蹭著夕的脖頸,“我……我願意一輩子的小狼,就算是狗我也願意……我希望,夕小姐不要丟下我……我已經,沒有依靠了……”
夕玩樂的心漸漸消散,誠然,其實她並沒有將黎真正放在心上,僅是歡愉的對象。
此刻,黎的話語,敲動了這塵封了千百年的大鍾。
夕輕輕抱緊身體發顫的黎,低聲耳語:“原來,你都明白。”
“嗯……”
“那好,我答應你,你可以永遠做我的小狼。”
黎枕著夕的肩膀,蕩然地笑了。
“唔!”黎興奮地叫道。
夕疑惑地問:“這是什麼聲音?”
“小狼的叫聲啊,唔!嘿嘿。”
[戀·愛·新]
此刻,夜已深,羅德島開始沉睡。干員們紛紛離開崗位返回宿舍,夕也同樣,只是對於她而言僅是原地打轉,畢竟從進門以來,她就沒離開過宿舍半步。
房間內的朝陽已悄然化為玄月攀上雲霄,眾星閃耀,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夕看不見自己的倒影,因為她眼向黑夜並非水面,說也奇怪,這片心向世界竟沒能留下自己足跡,畢竟,此地並非自己的一片天地。
夕閒來無事躺在床上玩弄自己的尾巴不由得色意又起,夕連忙坐起壓抑自己內心的欲望。
不能再做不干淨的事情了,如今法力殆盡,唯恐造成事端。
但……
暫無困意。
無果,夕忽想起博士,這個神秘的怪人以最荒誕的手段闖入自己生活,無論是那個繩結還是午餐時博士親自送來的鱸魚,都在迫使自己將他放入自己心中,難以忘懷。
他此刻在忙什麼呢?
要不,看看?
夕拿起寶劍在地面畫圓,圓圈聯通了博士辦公室的天花板,夕就趴在這洞旁注視著博士的一舉一動。
他在……看字畫?
辦公室中沒有明燈,只有辦公桌上的台燈閃爍橙黃光芒照亮房間,博士正手持毛筆寫寫畫畫。
“下來吧,偷窺可不是好習慣。”
博士放下筆杆回頭望去,夕只覺得無趣,輕輕一躍,如蜻蜓點水落入房間。
“想不到堂堂羅德島博士竟也會對字畫感興趣,真是新奇。”
“不然,你認為我該做些什麼?”
博士微微一笑,讓夕有些不知所措,“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夕看向畫卷,聲調減弱,“喲,這是,你畫的?”
“臨摹,”博士長嘆道,“怎麼畫得很粗糙吧。”
夕伸出手指輕掠卷軸,指向黑白山水,“這不是挺不錯的嘛,為何要這樣貶低自己,如果黎也有你這般功力,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樂。”
“黎是……”
“啊,我的故人,話說你練了多久?”
博士展開畫卷答:“不是第一次,但也不超過三次。”
“呵,無意義的廢話,直接說兩次便……唔!蠻有天賦的嘛!這里,”黎指了指畫中樓閣,“如果筆順在細一點便可,還有這里的水,少了一點靈性,這樣畫,筆給我。”
博士將筆遞到夕的手中,左手撐頭,默默聆聽夕的尊尊教導。
夕興奮得講解如何畫畫,從毛筆的使用和保護講到山水神韻的勾勒,夕有時忽然站起從卷首走到卷尾,有時又悄然坐下,將畫筆遞給博士,讓博士畫龍點睛。
他們仿佛許久未見的老友暢聊甚歡,博士愈感勞累而夕卻愈發亢奮,這也不怨博士,幾天的辛勞讓這位羅德島的領袖倍感焦慮,忙啊,太忙了。
而夕,仿佛回到了與黎相伴的時光,兩人坐在案桌前賞畫議畫,聊到高興處不由得左摟右抱,兩尾纏繞,好不快活,而如今,只剩下夕的白尾在博士背後蹭來蹭去。
許久,夕見博士沒了聲響轉頭看去,略感惱怒,“看我干嘛,看畫啊!”
“哈,看得出你對字畫是發自真心的喜愛。”
“額,怎麼了,你還要管我的喜好?”
“不不,只是說說,除了字畫想不想了解點其他的藝術?”
夕愣了一會兒尚未從畫卷中走出,博士的唐突發問讓夕有點不知所雲,“其他藝術?舉個例子。”
博士環視辦公桌,從一堆文件中抽出一盒光盤,上面印著年的自畫像,“年拍的電影,要不要欣賞一下?”
“啊?”夕面色猙獰,一臉鄙夷,“算了算了,她拍的東西能有什麼水准?看了也是浪費生命。”
“那書本呢?”
“小說?”
“嗯哼,等一下,我去書架上找找。”
博士起身離開,夕翹著二郎腿掃視房間忽然發現角落中的粉紅書本,好奇之下,夕起身撿起,卻忽然愣在原地,博士見狀上前詢問:“怎麼了?”
“這是什麼書?”
夕舉著書本兩眼放光,博士凝視封面只覺得尷尬,因為,這正是那本《教你如何談戀愛》。
“夕小姐,這是教學書。”
“不是,我想問,這‘戀愛’一詞為何意?”
“嗯?戀愛……不就是簡單的愛情嗎,沒有什麼額外的深意。”
夕頓時眉頭緊皺,“‘戀’意為喜愛,‘愛’同樣如此。但將二者放置一起,總感覺,嗯,略顯雜糅。”
“留戀,愛情。你也可以這樣理解,當然這就不是本意了,本意就是愛,只是,這是愛的過程,從淺入深。”
“留戀……愛……”夕凝視二字失了神,“往昔……又是何種模樣。”
“夕小姐?”
[戀·愛·舊]
“夕?你在愁思何事?”
黎輕拍夕的肩膀,夕緩過神來發現黎已將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便順勢倒在黎的懷中。
“黎,”夕輕撫黎的面龐,“不知不覺過了幾年啊?”
“我今年都26啦,時光匆匆啊。”
此刻,黎早已是婷婷玉女失去了往日的嬌氣,
夕略感詫異:“8年?怎麼才過去8年?”
黎笑著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夕,“對你來說,8年僅是眨眼的功夫,但對我而言,是青春漫漫啊。”
夕猛然起身,輕聲道歉。
“無妨,時間是水,想抓,都抓不住哦。”
夕輕聲嘆息起身凝視門外,這片畫中的天地,與外界隔閡,雖說有農人商販在鎮中吆喝,但那也僅是夕身體的一部分,並非真實,而這些,在黎到來之前還尚未存在。
黎改變了夕的生活,豐富了每分每秒,讓夕的時間慢了下來。
但,正如黎所言,時間,不能停下腳步,此刻,夕必須思考一個問題,那便是——是否可以接受黎的老去。
誠然,夕對黎感情深厚,但看著友人的面容一點點蒼老,白發生枝,思維遲鈍,熱情不再,那時,夕又該做何決斷。
兩條路:一,忍著,直到黎的離去;二,離開,現實一年畫中三十載,拖到黎的離世,再出現送別友人。
該怎麼做呢?
黎望著夕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起身從夕的身後伸出雙臂抱入懷中。
”怎麼跟小孩子一樣多愁善感的,有什麼心事啊?“
夕的臉頰被黎蹭得紅暈點點,“唔……真沒想到你成年了還能長得比我還高。”(注:夕只是162)
“唉嘿,還不是到你這兒吃的好。”
夕臉色頓時凝重,緩緩說道:“黎,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你會怎麼做?”
“我嘛,我會……等你回來。”
“等我……那如果,我回不來呢?”
黎沉默片刻,明白了夕的話意,“看來是要‘黎落夕升’了,若真想你所說那樣,在合眼前,我應該會責怪你吧。”
“不會的,”夕不知為何,流了淚,“我不會……離開。”
“但願如此。”
而現實,往往事與願違,卻又正中夕的所求——那朝廷天師的弟子奉命討伐夕獸。
很奇怪,夕也覺得奇怪,若那天師在世也同樣會有此感,畢竟那不孝弟子趁老天師病重下毒藥害死了老天師由此篡位,臨終前,老天師曾言:“我此生,修善了年夕,也可謂功德圓滿,年夕二者已不會危害眾生,而那玉門關,則是心頭之恨,望你能,咳咳,替為師,咳咳,出兵討伐。”
皇上得知了天師逝去的消息同樣心痛萬分,召來弟子詢問世事。
“稟告陛下,吾師離世前特求我帶兵討伐吳中夕獸。”
“可,老天師早在數年前就平定了吳中啊。”
“吾師唯恐那夕獸再次作亂,禍害百姓。”
“這……李將軍,你看……”
“皇上,玉門關之事還是交給臣便可,他畢竟是天師之徒,有管制夕獸的方法。”
“好吧,既然你也如此道來,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不代表我放心啊!”夕看著畫卷中的三人破開大罵,聲音引來正在做飯的黎。
黎探頭問道:“怎麼了?”
“啊,沒事,沒事。”夕趕忙合上畫卷,強顏歡笑,而內心卻忐忑不安,她的走了,以免傷到畫中的黎。
夕應感到慶幸,上天為她安排了這出戲劇,為她的離去找了借口,但,此刻,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飯桌上,夕望著黎,黎看著夕,今年,黎28。
黎見夕未動碗筷,招呼道:“吃飯啊,不然等會兒就涼了。”
夕僵硬地拿起筷子,剛碰到青菜,卻又放下了。
“黎,”夕不敢看黎,“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啊~又是出去買東西?\t想出去就出唄,不用跟我說,除非……你想離開這兒。”
黎的嘴角緩緩落下,放下筷子,靠著椅背,看天。
“黎,這真的不能怨我.…..”
“我懂,不必多言了。是朝廷對吧,我早就知道那些當官的總喜歡拿你們神獸開刀。”
夕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用腦想的,那你就去吧,等朝廷的人來了,我會盡可能的拖一會兒。唉?怎麼哭了?”
“沒什麼,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呢?
“好啦,幫你整理好了。”
黎將整理好的包袱跨在夕的肩上,得意洋洋,“你看我給你收拾的怎麼樣,能考慮到的我都裝上了。”
“其實…….”夕小聲嘀咕,“我都能畫出來……”
黎輕捏夕的肩膀,低聲耳語,“路上,要注意休息,別讓自己累著了。”
“好,你也……是。走了。”
夕持劍劈砍,開出一道墨門,慢步靠近卻怎麼也無法踏進。
夕回頭張望,卻不見黎的蹤影,仿佛,時間回到10年之前,孤獨一人。
人總是這樣,直到失去,才學會後悔。
那就離去吧,總是要面對的。
夕是這樣想的,卻不是這樣做的。
這又是為何呢?
黎站在山頭上遙望遠方,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天邊的雲彩,那畫的盡頭。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她感嘆,深深的感嘆,眼前模糊了,景象揉成墨團溶於淚中。
“夕……”
一雙綠營的手突然出現摟住了自己的腰。
“你對我,到底,又有幾分真實……”
究竟過了多久,黎已經記不得了。
夕院子里的那棵桃樹開花結果,恐有四十來回,那花瓣凋零落入泥中漸漸腐爛。
“你為什麼還活著?”
黎撫摸樹干,卻無知覺,湊近看,恍然大悟,自己的手竟和這樹皮如此相像。
“唉,我竟變成了你,變成了樹,老家伙,我們兩個真物,在這假畫中相依為命。哈……能接我,靠會兒嗎。”
桃樹無言,搖晃枝條,花雨緩緩落,淚花漸漸開。
黎遙望天空,從樹枝縫隙中仰望天空,看不全,也不許看全,若天空為假,那低頭看地也能看盡整片天空。
“你說,夕會回來嗎?”
樹沉默,心無聲,稍嘆息,漫步悠悠桃花地。
黎走後,樹便倒了,倒得靜悄悄;樹倒後,黎便病了,病得無人知曉。
夕乘船下了江南,又從江南逃至蜀相,尚未歇腳便奔向豫中最後返回吳中,途中偶遇嵯峨之師,最後返回故里。
本不該如此奔波,夕明白,但夕不敢提前返回。若那天師的糊塗弟子找到自己的窩巢,定會放火燒之,毀了附近草木本無大礙,春風吹過便有生,唯恐傷了自己的畫,會使自己無比心疼。
至於黎的死活,夕早已漠不關心,這樣描述略顯絕對,一開始的流亡之際夕常常念叨黎的名字,但在奔波中,便漸漸漠視,誰叫畫外一年畫中三十載呢?黎生死未卜,夕又何來思念之意,是思念她已逝或有仍在?
夕明白唯有加快腳步方能一探究竟,只是,腳尖觸即畫幅,她又猶豫了。
“樹倒了。”她感嘆,並非那一棵桃樹,而是一整片桃林,她從未見過此般景象,或是從未注意此般情景,生命的凋零竟如此轉瞬即逝,夕第一次感受到了凡人的痛楚。
她想到了黎。
對,黎,黎怎麼樣!
慌忙間,夕衝進畫,爬上山,進入房閣。
黎臥在床上,滿臉滄桑。
“哈,是你。”
“是我。”
黎奮力扭轉身子,看向夕。
“我剛准備休息,你就來了,真巧啊。”
夕靠近,坐在床邊,臉面灰冷。
“黎,這些年,怎麼樣?”
“反反復復,種田捕魚做生意,每天如此,只是沒你相伴。”
“現在是……”
“病了,要走了。”
夕欲言又止,無神的眼睛,閃出一絲微光。
“為什麼,要笑?”
“因為,我從你眼中看見了那一抹光亮,盡管轉瞬即逝,但與我們第一次相遇而言,已經好得太多太多。”
黎的手指劃過夕的眼角,順著她的臉頰緩緩落下,悄無聲息地,閉上了眼。
夕看著,看著,平靜地看著,面無表情地看著,似乎,一切都沒發生,對她來說,黎,的確漫漫浮沉中的一粒沙,隨風而來,隨風而去,她的去留與自己本無瓜葛,只是自己的一呼一吸,有何不是在推搡著這粒沙落入大海桑田。
“啊。”
不知是呻吟還是呐喊,微弱的聲響卻驚得心靈亂顫。
黎死後,發生了些許變故,但生活依舊需要繼續。
黎被埋進土里,被畫進畫里,被藏在心里。
夕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卻又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明明打開畫卷,依舊可以看到黎朝自己揮手,但,為什麼會留意,畫中人?
可能是她,真的來過吧。
戀愛,留戀,並愛著。
難以忘懷,難以釋然。
這是愛嗎?
怎麼可能。
但又怎麼,不能呢?
[戀·愛·新]
“夕小姐,你還好嗎?”
博士手持書本輕拍夕的肩膀,夕緩緩轉頭,呆呆地望向博士,眼神迷離。
“你是誰?”
夕的唐突發問令博士疑惑,並非是夕忘了博士,而是夕仍沉浸在畫中,畫中並無博士。
博士愣在原地與夕四目相對,許久許久,夕說道:“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明白我餓了……我好像沒吃晚飯……額……博士。”
博士強顏歡笑,“呵,原來你還記得我。”
“額……額,剛剛,失敬了。我……我太長時間,都是一個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博士搖了搖頭無奈一笑徑直走向櫃櫥。
“夕小姐吃蛋糕嗎?”
“蛋糕?”
“對就是這個。”
博士轉身從櫥櫃中拿出拿出一個精致的白色禮盒。
夕坐在桌前,看博士拉開紅色繩結打開禮盒,里面是一塊方形草莓蛋糕。
“我這餐具還沒用過,你吃吧。”
博士將叉子遞到夕手中,夕看了看叉子,又看了看蛋糕,小心翼翼地挖下一小塊放入嘴中。
“唔!”夕眼前一亮,“真能吃啊。”
博士詫異道:“我能騙你?”
“不不不,”夕搖頭解釋,“我是說,真好吃,說錯話了。”
“夕小姐沒吃晚飯?”
“額,是。”
“為什麼?”
“額,懶。我平常根本不用吃飯,要不是年那個家伙……”
“年?怎麼了?”
夕逐漸不耐煩起來,手中的叉子在空中揮舞,“那家伙鎖了我的法力,說擔心我引發事端,呵,氣死了。”
博士安慰道:“這也不能全怪年啊,當時我們初遇年的時候同樣布滿了警戒,你們的實力,我們可不敢輕視啊。”
“沒想到你會為年辯護,哼,我就這麼像惡人嗎!”
博士轉身又從櫃中拿出一盒鳳梨酥推到夕的眼前,“快吃吧,食不言,寢不語。”
夕的眼神漸漸柔和,“你怎麼……什麼都有?”
“因為我一般不吃晚飯,工作太忙了,去食堂的話很浪費時間。”
“那你,今晚,吃了嗎?”
“沒。”
夕望著博士發愣,慢慢將綠豆糕推至博士身前,“那你吃吧,我不是很餓。”
“那就感謝了。”博士抓起便往嘴中塞去。
這是真餓了。夕在心中嘀咕著。
飯後二人面面相覷,夕盯著桌上的畫,若有所思,“博士我有個疑問希望你能解答。”
“什麼疑問?”
夕沉默片刻,問道:“博士,你有那些想念的人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那當然是有了,畢竟我也活幾十年了,遺憾的人或物,肯定不少啊。”
“原來,像你這種頂端的領導者也有苦惱啊。”
“苦惱?我可沒吧遺憾和思念當苦惱,那些,恰恰才是我生存的動力。”
“為何?”夕張望,眼朦朧。
博士嘆息,“正是因為遺憾,才要彌補遺憾,正是因為失去,才懂得珍惜。夕小姐,如此簡單的道理,您應當懂吧。”
“我……我應當懂得,只是,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去。”
“沉浸在過去?”
夕點點頭,“我喜歡畫畫,我便沉浸在畫中,按理說應當厭煩,而我卻愈發沉淪。我以前從未如此思考,但自從年將我帶出畫後,我才突然發現,畫中的世界,竟如此荒誕。百年之久,匆匆而逝,而我卻習以為常,這又是為何?”
“太安逸了。”
“安逸?”
博士起身抽出檔案丟到桌上,“這些都是我們的羅德島遇到的大大小小戰役,夕小姐,現實殘酷的,它不允許你做出過多的思考,你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未知且充滿危機。畫中的世界固然美妙,過去的美好回憶也那樣的令人向往,可是,萬物有始有終,美好終要消散,苦難終要到來,逃避是沒有用的。”
夕低頭翻閱文件——那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3個,10個,20個,13個,翻過,看過,想過。
“這些都是已逝的干員?”
“變成數字了,人生無常,誰的生命,也僅有一次。”
夕緩緩合上書頁,如棺材蓋上版,埋上土。
“那我該怎麼走出來,能幫幫我嗎?”
博士問:“首先我問你夕小姐,你真的想走出來嗎?”
“當然是……想。”
“那,”博士說著拿起夕與博士共同創作的畫作,毫不猶豫的將它撕毀,並將毛筆遞給夕,“拿著,將它折斷。”
夕忽然慌了神,拍桌而起,語氣憤怒,“這是干嘛!”
“冷靜一下。要想出來,就得全盤改變,稍有留戀便可能會重返歧途,夕小姐,毀了畫僅是代表著與過去訣別,你陷得太深了,若無堅定的決心,永遠不能走出來。”
夕愣在原地盯著手中的毛筆,沉思。
此刻她很痛苦,強忍著畫作被撕毀的憤怒,放到往常她早已大開殺戒,但此時,她明白博士的用意,她也明白,一旦出畫,就必須接受現實,看向未來,斬斷過去。
但……但……
“我做不到……”夕小聲呻吟。
她搖了搖頭將毛筆輕輕放到桌上,抬頭看向博士,淚眼模糊。
她相信博士,卻難以相信自己。
博士上前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那就在等等吧,這也不是毒癮,強制戒掉恐會引起身體不適,慢慢來吧。”
“嗯……”
博士看向時鍾早已是十點一刻,說道:“該走了,時間不早了,用不用我送你一程?”
夕回應道:“不用,不用,我用法術,便……”
夕環視身旁不見佩劍慌了神,“完了,我沒帶劍!”
博士知道似的拿起明燈,“走吧,我送你上去。”
“額……”夕並不想麻煩博士,但,夕好像,不知道路,“那麻煩博士了。”
博士打開門,漆黑一片。
夕跟在博士身後小聲嘀咕:“這麼黑?”
博士卻不以為然:“羅德島為了省電而迫不得已,怎麼,莫非夕小姐怕黑?”
“沒,沒有!”
“那也不用靠這麼緊吧。”
夕不情願地挪了挪身子走到博士身旁,而尾巴卻仍貼在博士背後,“博士,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你們羅德島晚上應該不會突然冒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博士思索片刻,指向黑暗中的一處紅光,“看見那個東西沒有,不知道哪個干員夢游釋放了源石技藝,要是碰到可是很疼的。”
“而且,”博士繼續說著,瞥向一旁膽怯的夕,“也有些悄無聲息冒出來的干員,在夜晚會無意識的襲擊運動目標。”
“悄無聲息……”夕臉色難堪,像一只受了驚的貓不知所措,“我最煩這種東西了,就是,突然發生的事情。”
“夕小姐害怕改變?”
“也不能這麼說,我害怕突如奇來的變故,可能是在固定的畫中呆久了吧。”
夕說著不由自主地貼近博士的臂膀,博士無言,持燈前行。
接近拐角處,夕緊張地環視四周,下意識地挽住了博士的手臂,而博士的手肘抵住了自己的胸脯。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是失禮,夕看向,言:“你……千萬別多想,別以為這樣占我便宜就沾沾自喜……啊?”
博士突然停止步伐,面露凶色,背靠牆壁,看向夕,“我最討厭別人對我指指點點,想一個人走直說,燈給你,我自己回去睡覺。”
夕頓時驚慌道:“別別別,我就,開玩笑……”
“開玩笑?這不好笑,夕小姐。”
夕站立原地支支吾吾,慌亂的眼神中閃爍點點淚光,“對不起……”
“好啦,好啦,”博士起身長嘆,微微一笑,“走吧,危機解除了。”
“什麼,危機?”
博士指向一團黑影,“那東西可是會吃人的,要是與它對視就會成為被襲擊的目標。”
“那我們剛剛……”
“剛想提醒你的,正巧你幫我想了個劇本,那就演演戲唄,看把你嚇的。”
“額……”夕面色凝重,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那我們,繼續走吧。”
兩人的腳步聲回蕩在整個走廊,不得不說羅德島的確很大,回聲久久都沒能回到身旁。
“光!”夕激動道。
“小點聲,旁邊就是宿舍。”
“好。”
這是電梯間,羅德島客流量最大的地方。
進入電梯間,夕依舊挽著博士,這樣博士難以騰手按電梯按鈕。
“我說夕小姐。”
“嗯?”
“能不能松手啊。”
“啊!哦。”夕尷尬一笑松手按動下樓的電梯按鈕。
博士皺了皺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夕小姐好像住在,四樓吧。”
“嗯,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在一樓,再往下是下面是地下室啊。”
“按錯了嗎?這不是上樓嗎?我看阿米婭就是這樣按的啊?”
“那你肯定是記錯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夕指著打開的電梯門喊道:“你看,這不就來了嗎!”
博士剛想辯駁就被從電梯中出來的阿米婭險些撲倒,“博士!這麼晚還不睡凱爾希醫生又要說你啦!”
阿米婭在博士懷里蹦躂,夕站在一旁發愣,眼神越發冰冷,博士見狀推開阿米婭,“阿米婭不去睡覺嗎?”
“睡啊,博士,不一起……”阿米婭看向夕,語調逐漸減弱,“啊,夕小姐也在這里啊,啊哈哈,那博士是……”
“我送夕小姐回去。”
“哦哦,那祝夕小姐做個好夢。”
“你也一樣。”夕冷冰冰地回應道。
上了電梯,夕雙手交叉,不滿地靠在電梯壁上頓時一驚,叫喊道:“嘶!這麼涼!”
“別用尾巴碰鐵皮,凍壞了可不好。”
“謝謝提醒哈!”
“怎麼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冷得慌,羅德島這地兒真不好,不如我那邊四季如春。”
博士沒有回應,待電梯門開啟便馬不停蹄,夕在後邊直追,“怎麼突然走得這麼快。”
“感覺冷那就走快點,運動起來身體就暖和了,而且你的房間是為數不多可以開暖氣的房間,知足吧。”
“好好好,走慢點,走慢點,我累……”夕低聲哀嚎。
博士稍嘆息,放慢腳步,夕緩緩湊近,心情復雜,“博士,阿米婭和你是什麼關系?”
“要好的朋友,或者說,是戰友。那孩子還在成長,終有一天會獨當一面的。”
夕並不關系阿米婭的成長,她只在乎前半句話,“朋友,戰友?博士和阿米婭的關系很親密啊。”
“應該是這樣的吧,怎麼了?”
“沒,只是問問,那博士,我……”
“我們到了,那把ID卡拿出來。”
夕緩過神來,摸索口袋,“好像,沒帶……”
“啊,沒事,你把手放上面就好。”博士說著拉起夕的手指按向指紋開關,房門緩緩打開。
門內的景象令博士無不驚嘆,“天地萬物包羅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夕小姐果真神通廣大。“
“小事一樁,不值得稱贊,”夕雙臂交叉,面色平淡,“若你也喜歡,我也可以為你的房間添點色彩。”
博士笑道:“不必麻煩,你的出現就足矣點綴整個羅德島。”
“啊,什麼話啊,”夕臉頰微紅,不耐煩地揮手道別,“好啦好啦,我要睡覺啦,你也早點休息吧。”
“明天如果還有疑問到辦公室找我,不認識路找路過的干員問問就行,他們都很友善。”
“好。”
博士微笑離開,光芒消逝在黑暗中,卻又在夕的心中重燃光亮。
夕癱坐在床上慢步無目的盯著被博士捏緊的手指發愣,奇怪,為什麼,感覺暖暖的,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遇見黎的時候……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黎……黎……
你在哪兒呢?
在心中,在畫中,還是在夢中?
為什麼,博士的微笑與你如此相像。
為什麼我總是難以忘卻,那時的歡愉。
夕背靠牆壁,伏手觀月,月色朦朧,心湖幽幽。
黎,黎。
我想你了。
[夕夢]
夕閉上雙眼,本應漆黑卻顯光彩,應該是在夢中,夕環視幻境,看日月顛倒,腳下是白紙一張,頭頂天空水墨長流,如漫漫星河,流光溢彩。
夕低頭沉思,因為這般景象不曾一次看到,但每次踏過這幅畫卷欲奔向盡頭卻又忽然驚醒。
“定有蹊蹺,何人為之?”
話語流出雙唇打濕了地面,腳下墨跡逐漸暈開,地面變得潤濕,吹彈可破。
夕忽然意識到畫卷已破,但為時已晚,自己早已失足跌落這無盡的深淵。
夢又要醒來?
這次終於變了模樣。
夕落入湖中,搶了幾口湖水,可這水竟有陳酒的醇香,不對,這就是酒!
夕掙扎著扭動身軀似蛟龍游向湖面。探頭,光芒乍現,身處蓮花池中,眼前為湖心亭。
而亭中一藍發女子正在與黑發魯珀舉杯歡飲。
“令?”
令坦然自若地舉起酒杯在空中輕輕搖晃,夕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的酒水開始打轉,水波涌起將夕高高托起。只見令收回酒杯,放置唇邊品鑒,那夕便被水龍卷揚至亭中。
令放下酒杯臉頰紅潤對夕笑道:“夕妹妹可否同我們豪飲?”
“飲何?酒也?”夕被嗆入腹中的酒水熏得微醉,身姿歪斜,輕靠欄杆,細看佳人媚,忽驚嘆,“黎?”
佳人抿嘴不言,遠眺大漠之陽蕩漾花池之末,似落,似生,新舊交替僅在一瞬。
令輕拂黎的黑發,面色柔和,笑而不歡,如良母送女出嫁,喜憂參半,“該走啦。雖言:別離難言心之悲,唯恐難解君之愁,但,解鈴還須系鈴人,我也難以琢磨明晰。”
黎點頭起身漫步台階走入荷花池,身影消散。
夕欲伸手阻攔卻無力抬手,醉意捆綁手腳,使她難以挪步。
“令姐,這是為何?”
“臉頰,額(打嗝聲),緋紅,沒喝過酒?”
令撩起耳旁的長發,手指劃過臉頰,歪著身子依靠手臂,她望著夕的狼狽模樣寵溺一笑,“來此地,有何困惑可言?僅為大夢一場。”
“大夢……醉之夢?”
“無需多慮,大夢若妄圖清醒幾分,則需大醉一場,方知物之黑白。”
“意何?”
“去,便知曉。”
令,舉杯釀蹌起,灑酒如有神。酒水如墨橫掃天際,頓時大雨傾盆,紛紛落,汪洋四起,水淹亭閣。
夕尚未感嘆,便見令緩步而來,伸指輕觸眉心,頓時醉意大增,天旋地轉,失足入海。
醒時,已為黑夜,夢之子夜。
夕不曉得身在夢幻,只因醉意未散,尚留朦朧之態。
恍惚間似有一人影坐於床邊,俯首微看。
夕伸手摸去抓住那熟悉的灰絨,緊緊抱於懷中。
“黎!”夕興奮地柔聲喊叫,如家妻尋得許久未見的丈夫,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黎則漠然視之,言:“夕,醉了?”
“嗯!”
夕放下黎的灰尾順著黎的腰部滑至黎的雙腿,腹部收緊屈身抱著黎。
“唔……黎~想你。”
黎面無表情凝視腿上的夕,失去了往日嚴肅的夕正肆無忌憚的用柔軟而溫紅的臉蹭著自己的小腹。
黎滿是無奈,輕撫夕的秀發,輕嘆:“夕,你以前,從未如此。”
“過往無需再提!黎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幸事!嘿嘿。”
“我走後,你才知留戀,又或者你所留戀的僅是那個過往,那個你心目中的黎?”
“可我思念的,就是你啊,哪有古今之別?”
“你從前的莊嚴漠視呢?這可不像你的言語。”
夕不悅地皺眉起身,青白尾卻和灰絨尾緊緊交織,夕嘟著嘴嚷道:“我現已醉,為何要以舊模樣過活!若不是那結局一定,誰願意變成那副模樣,讓人心生厭惡!”
“但……但……”黎努力壓抑心中一絲欲燃燒的火星,“為何你從未向黎展露過?要知道夕,黎已經了。”
夕的眼神忽顯黯淡,思索片刻猛然伸手將黎抱入懷中,眼神楚楚可憐,如做錯事的孩子,“那是……那是不該有的傲氣。”
“夕,那根本就不是傲氣,而是虛偽。把自己困在一方天地之間,就以為可以逃避一切,醒醒吧夕,你口中的無為,僅是,不想做。”
“黎……”
“我不是黎,你知道,我僅是你內心的理性化作了黎的模樣,黎在百年前就已經駕鶴西去,而你卻不甘如此,今天我不想演戲了,夕,你到底,是何模樣?”
夕緩緩起身呆呆望著前方,冷冰冰的地面,如同她冷冰冰的心。
夕輕輕靠在黎的肩膀上,緩緩道來:“我……我也不知道。我擅長畫,竟把自己變成了畫,哈,何不可笑。雖說我什麼都不在乎,只是,害怕改變罷了。我留戀過去,竟也不敢面對過去,真是矛盾。”
夕抬頭望黎,眼神朦朧,“那我該怎麼做?”
“你……要忘了我。”黎點頭回應。
“怎麼可能,我連畫筆都沒法折斷,更何況遺忘……”
“你喜歡博士嗎?”
夕突然一驚,面色呆滯:“博士……怎麼可能?”
“難道要重走舊路?”
“哪條路?”
“呵,等博士離去,再把他畫進畫中。”
夕緊皺眉頭,反駁道:“怎麼可能我跟他僅一面之緣。”
“多接觸接觸不就熟悉了,而且今晚,你們聊得很愉快。”
“總感覺你話中有話,那我試試吧,先從他下手,看看能不能,走出來……”
[年與黎]
【畫中】
黎:你與夕長的很像。
年(手握劍柄):哈,客套話就不必多言,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黎:你想殺了我,對否?
年:哈!不愧是理性,就是比那傻姑娘冷靜,說的沒錯,在臨死前有何遺言?
黎:遺言,沒什麼遺言,我死後只是回到夕的軀體中,並無大礙,只是那劍中的夕獸,你能降服?
年:最近為此沒少鍛煉,應該能行,只是你,真的甘願回到那團墨水的體內?
黎:莫非你會在意你自己的造物?
年:呵,我當然不在意,我只是害怕那個傻姑娘想不開,她啊,躲在畫中,還真把畫給當天下了。
黎:那就幫她出畫吧,如何。
年:可,就等你這句話呢。她能遇到你,還真是她的福氣啊。(小聲)如果炎熔也能如此,就好啦。
《夕獸傳》
“今兒要講的是那書是那《夕獸傳》,不知各位看官可有耳聞?”
“先生,你講便是,我們肯定沒聽過,不然怎麼會讓您開金嘴。”
“那,便開始。”
[夕與劍]
若談論夕的過往,那必定離不開那把懸掛在她劍佩劍。
紅方棱劍,揮舞時赤色方顯,平靜時灰黑重現。此劍的鑄造工藝早已失傳,但有傳聞是那造劍的天師親自焚燒劍譜,只因災禍已除,便無需留存唯恐禍害世間。
雖說傳言僅由簡單字句組成,卻無情的敲定了夕的命運,將永遠離不開這劍。
“聽父親曾言有關夕獸的傳說。好像距今有百年之久的午後,夕獸驟然攻入我們的城鎮無惡不作,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夕獸善繪畫,用墨水塗抹田地,分化水道,致使田地絕收;夕獸還在落日時分畫出墨魁襲擊村莊,擾的家家戶戶雞犬不寧。一開始百姓依靠侍奉夕獸祈求和平的生活,但夕獸的行為愈發猖狂,將整個郡縣畫入自己的卷軸,無人逃脫。直到幾年前才僧人悟道,有幸逃離稟告皇上,皇上得知後大怒,派遣天師處理此事,我們的生後才回歸如一。
“那這麼說來,你又是從哪里來的?”
少年不解注視籠子里的奇獸——它身長一尺,體態軟潤光滑無毛,遠看似黑犬但尾粗而短,一雙紅眸亮而明,頭上有碧綠的鹿角,以及背上尾上的些許綠毛。
此刻奇獸面色呆滯,似乎少年的話語對它並不陌生,但也的確如此。
畢竟,它便是被天師打敗的夕獸。
時間要追溯到一月之前,那天師召集最頂尖的鑄劍師合力設計並打造出可以封印一切神獸的紅方棱劍,當然代價是天師的半只胳膊和鑄劍師半條腿(實際上用豬血也可以替代,屬於是古代的知識匱乏)。天師駕寶馬飛馳而來卻只是空地一片,稍作思考發覺蹊蹺,這山的輪廓層層疊疊,無論從遠觀還是近看分毫不差,唯有畫卷山水有此模樣。
“真畫難掩假山。”
天師稍稍揚起嘴角又驟然消失,因為寶劍似乎對假山無用。
“紙筆備齊,只差油墨。”
天師深深吸氣,揮舞寶劍劃過自己的斷臂,頓時鮮血染紅了山體,天師順勢舞劍刺入血泊,猛抬手臂,那劍瞬間劈開山峰,山峰的裂隙處飛墨橫流,似瀑布般墜入谷底永不停息。
天師向後稍退,縱身一躍進入畫卷。
眼前的景象無不令人汗毛直立,瘦如枯木的男人吊在一堆怪石上;幾個小孩被墨魁追趕,跑得慢得被吞入腹中;人們在田中跪地向天上的七個黑星的祈禱;村莊城鎮房屋扭曲並被隨意排列成陰陽八卦,有的房屋小到不足貓狗居住,而有的卻宏大如山。
“亂套了,真是亂套了,雖說眼前皆為虛幻,但百姓之苦,為真。”
天師的赫然闖入驚擾正在休眠的夕獸,它慵懶地降下一顆黑星砸向天師,而天師目光堅毅,口中念念有詞,只看那寶劍生出紅芒,光芒似雄獅利爪,緊緊抓住黑星並將其打碎成墨收入囊中。
夕獸猛然清醒,稍作施法眾多墨魁拔地而起涌向天師,天師舉起劍刺入大地身邊的幻象頓時消散如煙。天師並沒有舉起寶劍,而是拖著寶劍劃破地面,裂口處的土地開始下陷愈陷愈深,黑墨如泉噴涌而出,周圍的草木開始凋零腐爛僅在瞬息之間,遠處的高山也如流水般向凹陷處匯聚。
“破畫方可出畫。”
這句話從天師口中講出並非環繞心室,而聽聞此話的夕獸驚恐不已,莫非凡人也能弑神?
夕獸不再施法,而是化解黑星傾瀉城鎮之間,黑墨頓時淹沒道路,人們在墨水中奮力掙扎,死傷慘重。而天師沒有理睬,而是繼續拖著寶劍,只是步伐加快。
洪墨已經蔓延至房頂,人們在哀嚎,人們在痛哭,人們陷入絕望。
但天師明白,夕獸已經無計可施,這只是它無能的怒吼。
裂縫終於蔓延至城鎮,洪墨流入縫隙消失不見,而裂隙已劃過半個天邊。
夕獸得親自出馬了,這也是天師最想看到的情況。
唯一令人費解的,面前並非惡獸,而是一名文靜的女子,很難想象這一切的凶惡之狀出自她手。
“住手。”夕獸冷言相向。
天師並沒有理會這位清顏靚女,而是如同老黃牛義無反顧地為百姓耕犁田地。
夕獸惱了,化為黑霧向天師襲來,天師輕然一躍提起寶劍,天地驟然間一分為二,周圍的一起消失不見,天師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正在高山之巔,而夕獸正向自己撲來,那黑霧形如惡龍張開巨嘴。天師穩住身子將寶劍對准龍嘴,卻突然轉身向身後劈去,頓時響聲大作,山間雲霧震至千里之外,緊接著又是幾聲轟鳴的巨響。
遠處的人們如夢初醒般望向周圍,道路平坦,良田肥沃,似乎一切從未發生。那些原本死去的人們也釀蹌地從地上爬起驚慌失措地跑回家了。
“山頂上是什麼?神仙打架?”
有村民指向山頭,黑霧彌漫,電光驟閃,勢必是場惡戰,但天師明白自己前來的使命決不允許自己失敗。但夕獸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既然不能消滅,那只能如同解決年獸那般退而求其次了。
天師揮舞寶劍,紅光再現,夕獸表情猙獰,掙扎著想要逃脫,卻因猛衝過於迅速,而直直撞到劍上,一些殘余的黑墨團飛出山崖墜入深谷的河流。天師精辟力盡地癱倒在地,呆呆望天,黑雲消散,光芒重現。
天晴了。
那團黑墨在水中翻滾逐漸成型——便是奇獸。
奇獸奮力游至岸邊,保了一條命。
[日常,循序漸進]
羅德島,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名字,以及上面奇怪的人。
他們總是很忙,穿梭在羅德島的角角落落,似乎沒有人會停下腳步,也沒有人敢停下腳步。
“為什麼這麼著急?”
夕喃喃自語,看向一旁推車子的人匆匆而過,不明所以。
此刻作為唯一的閒人,夕雙臂交叉站立一旁感覺很不自在。
“博士整天也這麼忙嗎?”
“小姐,請您挪下位置,等會貨車經過,小心撞到。”
身穿黑色工作服的菲林揮了揮手示意夕離開。
夕點頭示意。
貨車裝載著機械零件緩緩駛來又緩緩駛去,似乎它的經過除了留下噪音別無它物。
“機械零件……”夕撫摸身後的鐵皮牆,冰冷而堅硬,“這就是進步嗎?”
夕感到一絲詫異,但什麼也說不出。
夕漫步,環顧四周,空曠,寂冷,完全沒有年說的那般熱鬧非凡。雖說自己喜歡清淨,但這般冷清,令人不適。
夕不悅自語:“人都去哪了?”
“都去工作了,小姐,你是頭一次上羅德島?”黑衣菲林循聲而至,面帶微笑,“剛剛見你楠楠自語就感覺奇怪,聽口音,小姐是勾吳人?”
夕微微一愣,稍稍打量了身前的菲林,見其並無惡意,回應道:“的確。你說工作……是干什麼?”
“額,就比如說去制造站煉鐵,或是去貿易站包裝,又或者是發電站調修,反正……有活就干唄。”
夕若有所思,眉頭稍皺,“我在炎國見過工廠,大小卡車來往頻繁,工廠外人煙稀少。但,羅德島上也有?”
“怎麼說……制造站也算是小型工廠吧,羅德島的干員白天都得按時去工作的。”
夕疑惑,“那你……”
“啊,我就一混子,等會兒還得趕過去。”
“聽說你們這兒還裝備了軍事系統。”
“是這樣。”
夕目光漸冷,直言道:“小型國家。”
黑衣菲林尷尬一笑:“可能,是吧。”
“難怪,難怪。”
夕找到了問題的本質,謝過菲林,坦然自若的走向博士辦公室,絲毫不擔心擔擾博士的習作,就像她不在乎身居高位的皇帝那般。
“時代,滾滾向前,雖說如此,總是如此相像。”
推門而入,博士正頂著黑眼圈批閱文件。
夕問:“忙?”
博士答:“忙,你來參觀,還是來游戲?”
夕微笑,嘴角上揚,推凳而席,“怎麼,不是你昨日曾說,只要我想,就能來。現在又想食言?”
博士放下文件,凝視桌前含笑正坐的佳人,不由得笑意萌生:“與你昨日的表現差之甚遠,看來你已經習慣了羅德島的生活環境,而且,你新的有問題想要詢問。”
夕撇撇嘴,翹起腿,“這都被你猜到了?”
“問吧,有求知欲是好的,說明你正在嘗試改變。”
“改變?”夕笑著搖頭,“只要我為什麼要隱居嗎?”
“受不了朝廷的欺壓,但自己又無能為力,所以選擇退出,不問世事。”
“看來你很了解。”
博士沒有回應,目光在文件上稍作停留,後緩緩抬起,“你想離開羅德島。”
夕沒有回應,只是低聲呢喃,“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
“這麼說吧,”博士起身繞過桌子,向夕靠近,“若你將羅德島視為朝廷,那便是我的失職,我不想和你討論政體,但,走出畫卷回歸世俗,也的確需要思考這個社會,究竟是何模樣。”
博士整了整夕凹卷的衣領,繼續說道:“你路上也遇到那個菲林了,那家伙有時候挺會偷懶的,但點子多,腦子好用,可惜身體不好。那他晚到崗位我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多大能力就攬多大的活,這是我的想法,也是我所踐行的理念,就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都是嘴上功夫,”夕抬頭張望,靠在博士的臂膀上,表情舒緩,“若真如你所言的那般‘各司其職,各盡其力’,似乎,也挺好,只是,”夕邪魅一笑,“你應該沒有後宮吧。”
“你覺得呢?”
“我猜不透,也不想猜,男女之事,都是欲望所驅使,就我而言,獨不獨情,眾不眾愛,那都是凡人的事,我可管不著。”
博士聽罷放聲大笑,小聲擾得夕也同樣發笑,片刻,博士說道:“你與年果真不同,你比她要幽默。”
“就當你是在夸我吧,”夕漸漸平復心情,“你不忙嗎?方才還見你批閱奏章。”
“那可不是奏章,這是報告,我最多就是個將軍兼大夫,我可當不了皇帝。”
博士說著遞過桌上的茶杯,夕接過品嘗,“嘗著還不錯,這是,為我准備的?”
“你看桌上有幾個杯子?”
夕環顧桌面除了混亂的文件空空如也,臉頰頓時泛紅,“這……這是你的?”
“那不然呢?我只是叫你拿著又沒叫你喝。”
博士無奈一笑,整齊了桌上的白紙。
夕雙手捧著杯子靜靜地凝視,待整理完畢,博士伸手說道:“好了,給我吧。”
夕身體後仰,像在賭氣的孩子,“不給。”
“那我喝什麼呢?”
“不知道,”說著茶杯便見了底,夕將杯子重重放在博士手中宣泄心中的不滿,“你平時不迎客嗎?就一個杯子?”
“迎客啊,但,你也不是客人啊。”
“啊?”
“你現在已經是羅德島的一份子了,自然不能用迎客之禮相待。當然,不給你准備茶水是我的失職,在這里給你道歉。”
“客套話挺會說……”
話語被開門聲打斷,循聲觀望,是笑容滿面的阿米婭。
阿米婭蹦跳著走進辦公室,“博士!你在……啊,夕小姐也在這兒啊。”
“又是這家伙。”
夕的小聲低語被博士聽見,博士起身招呼,“阿米婭,找我有什麼事?”
“唉嘿嘿,我就……路過,順便看看博士在干什麼。”
阿米婭的眼睛向沙發瞄去,夕順勢看去,才發現沙發後隱約能看見一件衣服。
阿米婭似乎也同樣看見了,紅著臉拽了拽博士的衣服讓博士靠近,自己方便低聲耳語。
博士點頭回應,阿米婭急忙離開,夕則叉腰視之。
“說完了?”
“對,說完了。”
“那個姑娘,今年多大了?”
“16了。”
“嗯,該到出嫁的時候了,你們羅德島管不管婚配?”
博士感到一絲詫異,但稍作思考明白了夕話中的含義,“自由戀愛,對於婚姻我們不支持,也不反對。”
“自由戀愛哈,”夕起身,“走了,呆著沒勁。”
“去哪兒?”
“去羅德島別的地方轉轉,這個房間的氣味,我不喜歡。”
博士無言,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交給夕,“那,順便幫我把衣服還給阿米婭吧,就當是幫我了。”
夕看著衣服一臉鄙夷,“你知道我不會答應。”
博士手持門把表情平淡,緩緩道來:“有些東西啊,並非我們能決定,有些事情,並非我們能選擇。”
話語似烏雲中的一滴雨,落在平靜的湖面,蕩起波紋,平靜不再。
夕望向那潭湖水,看不見底。
夕一笑,接過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早聽年說過阿米婭是凱爾希指派的下一任領導人。”
博士打開門,夕慢步走出,回首輕言:“你還真是寵她啊。”
夕在羅德島的走廊中游蕩,她的目的並非找尋阿米婭的工作地點,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阿米婭的去處;她也沒想把衣服還給阿米婭,既然穿到身上自然沒有交還的意願,究其原因——她想成為阿米婭。
為什麼會有如此怪異的想法?
夕想不透。
嫉妒?羨慕?
如此幼稚的情感竟會左右自己的行為?
真是可笑。
“對那個家伙產生情感僅是因為他能幫我走出來,僅此而已。”
不久,夕正巧路過沒有關門的監控室,偷瞄了一眼。如設計好的一樣,可露希爾正在觀看博士和阿米婭的錄像。
“他們,真的在……”
夕的青白尾止不住的來回搖擺,“啪”的一聲拍在鐵門上,嚇得可露希爾慌忙跳起磕到桌子。
“嘶,好疼,啊,是夕小姐啊,”可露希爾趕忙拉扯褲子,“有,有什麼事嗎?”
夕的目光仍駐足在那塊屏幕上,可露希爾趁機整好了著裝。
“啊,我路過,沒打擾到你工作吧?”
“沒沒沒,”可露希爾放下耳機,這才發現夕的服裝不太對勁,“這不是阿米婭的衣服嗎?怎麼在夕小姐身上?”
夕拉起衣服看了看,輕嘆一聲便脫下了,“博士讓我把衣服還給阿米婭,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要不我幫夕小姐還過去?”
“嗯……你怎麼稱呼?”
“啊~叫我可露希爾就行。”
“那就拜托可露希爾小姐了。”
“嘿嘿,別稱呼我為小姐,怪不習慣的。”
可露希爾接過衣服離開了監控室,留下夕一人面對屏幕的淫穢畫面。
“感覺不太對,這個可露希爾有問題,”夕回頭望去,門已經被可露希爾關上,“為什麼,她不關上這個錄像,而一定要叫我看到?奇怪,我又不感興趣……真是昨天晚上的錄像。”
夕緩緩靠近屏幕,畫面中兩人相擁而眠,看來剛好結束。
“這個條到了最後……唉?又跳到一開始了?這個東西,在發聲?”
夕拿起耳機學著可露希爾的模樣塞進耳中,“應該是這樣戴吧……”
「真實錄像」
【“博士,可以,做那個嗎?現在就我們兩個人……”
“阿米婭,你不能有這種想法,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但博士……我真的忍不住了,每天晚上,都很痛苦……”阿米婭輕扯博士的上衣,胸部緩緩緊貼,雙眼朦朧,“博士,我已經16歲了,已經可以了……你就,你就,額,讓我放縱一回,可以嗎?”
博士輕輕推開阿米婭,輕聲呵斥:“你再胡鬧我要告訴凱爾希了。”
“我看到了,為什麼凱爾希醫生就可以?”阿米婭臉頰通紅但眼神冰冷,“而且,我們也沒有血緣關系,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博士沒有回應,阿米婭便明白了博士意思,扶著博士的肩膀,將博士按倒在沙發上,語調中略帶戲虐,“其實,博士也是想這麼做,對吧,”阿米婭邊說邊開始脫解上衣,“是這樣吧,博士你說話啊。”
阿米婭的語氣中滿是哭腔。
博士拂去阿米婭眼角的淚痕,溫柔地回應道:“是的,我最喜歡阿米婭了。”
“騙子。”
博士默默地伸出手臂將摟入阿米婭懷中,阿米婭順勢噙住了博士的嘴唇,忘情地親吻,兩舌交融,如溫雪漸融,滋潤大地。
“哈,哈,博士,感覺,真的好奇怪,唔……”阿米婭嬌羞得紅著臉,溫熱的喘息同粘濕的唾液落到博士臉上。
博士輕撫阿米婭的毛發,將阿米婭的頭抱緊,輕聲耳語:“阿米婭,可以睡了,親一下就足夠了。”
“不要~”阿米婭嗚咽著輕蹭博士的臉頰,“我想要,做……嗚嗚嗚。”
阿米婭的踢掉了鞋子挽住博士的腿,柔軟的胸脯隨呼吸起起伏伏,纖細的軟腰也在博士身上輕輕摩擦。
博士咬緊牙關說道:“阿米婭是壞孩子。”
“嗯。”回應得理所當然。
博士逐漸放棄掙扎,松開了阿米婭的頭,阿米婭撐起身子看著博士甜甜一笑,“阿米婭的大腿~被硬硬的東西頂到了喔,博士終於忍不住了啊,嘻嘻。”
“現在你滿意了?”
“唔,博士為什麼,這麼冷漠,明明,明明,都硬起來了……”
“你真的想做?”
“嗯。”
“戴套了?”
“吃藥了,從凱爾希醫生床頭櫃里偷偷拿的。”阿米婭柔聲說道。
博士躺在沙發上輕聲嘆息,身體松弛,肌肉放松,“那你隨意吧,我只允許你放縱這一次。”
“我們又不是沒做過,”阿米婭不悅地嘀咕,“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似乎兩次都是你的要求吧。”
阿米婭直起身子,俯視博士,陷入沉默。】
滾燙的氣氛瞬間冷涼,屏幕前的夕的心情同樣跌入低谷,“博士,這麼理智?但,氣氛都點燃了,熄滅了,總覺得……唉。”
【博士望著沉默不語的阿米婭,心情復雜,“阿米婭,你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博士幫了我很多,我就想,報答。”
“那就根本不是愛啊,”博士微微一笑,“阿米婭只是覺得虧欠,並非真心喜歡,對吧。”
阿米婭搖了搖頭,“看來博士並沒有真正了解我,其實我並不在乎博士究竟有沒有心意的對象,或是配偶。我只希望,當博士孤獨無助的時候,我可以出現你身邊,幫助你共度難關。只要博士笑了,我就心滿意足了。既然不希望我放縱,那我就返回。不打擾博士。”
阿米婭抬起腿摸索著撿起來地上的鞋,臉上笑容遲遲沒有消失。
她放慢動作,用余光打量博士,等待一個回應。
博士盯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為什麼是我?博士嘗嘗在思索這個問題,從登上羅德島開始,似乎,他就沒有停下過步伐。沒日沒夜的工作,時有時無的虛情冷暖,輕松的日子總是轉瞬即逝,危機從他醒來便一直存在。
難道是自己不夠努力?還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行?他總是這樣質疑自己。
對於阿米婭和凱爾希的關心他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即使是凱爾希的誘惑也只會使自己更加勞累。
他只想休息,可惜沒人能真正懂得自己。
那些虛無縹緲的關愛帶給他的只有更多的苦難,痛苦永存。
博士伸手蒙面,滿是憤慨,“為什麼呢,阿米婭?”
“博,博士?”
“為什麼你和凱爾希總是覺得理所應當呢?為什麼我一定要回應你們那無用的關愛?”
“博士……”
“怎麼不說話了?啊?”,博士起身徑直走向櫥櫃拔出一瓶理智液,一飲而盡。
阿米婭呆滯得望著博士憤怒地關上了燈,鎖上了門後朝自己走來。
黑暗中的博士似乎眼中有光,不像貓兒的綠光,而是火光,熊熊烈火。
博士雙手重重搭在阿米婭的肩膀上,惡狠狠地說道:“我最討厭你們這種大無私者了,很有趣嗎?教育你兩句怎麼還不樂意了?不知道最近我的工作很多沒體力處理你的生理要求?以為你自己很善良,做什麼都是為了我?我是tmd就是個混蛋而已,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還不是為了自己那見不得人私欲!怎麼能這樣呢?別讓我去猜測你的小心思,阿米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給我彎彎繞繞?為什麼要這樣?”
博士的聲音逐漸輕柔,“告訴我阿米婭,為什麼?”
“博士……我,”阿米婭的眼中早已泛起點點淚花,“我真是想幫助博士,嗚嗚,那是真心話……”
博士單膝跪地,表情凝重,“抱歉,我,壓力太大了,對不起。”
“沒事,”阿米婭拍了拍博士的腦袋,“我也有錯,不知道你最近工作繁忙,我應該想到的,也是我的疏忽,我也要給你道歉,對不起博士。”
“那阿米婭還想做嗎?”
“如果,博士讓我敞開心扉的話,當然是想做的,不然我也不可能來,嘿嘿,呀!”
博士突然撩起阿米婭的小短裙,阿米婭羞澀得嘟著嘴低頭看,“阿米婭,怎麼這麼濕?”
“被嚇得唄,我也沒想到博士會大發雷霆。”
“對不起。”
阿米婭嘀咕道:“別道歉了。快點做正事吧,我的心,跳得好快。”
博士笑了,俯身向前,一只手摟住了阿米婭的後背,另一只手摸向裙底,嘴唇則貼上滑嫩的脖頸,伸出舌尖輕輕舔舐。
阿米婭閉上眼睛,小聲淫叫:“博士,好舒服,啊~”
博士的手指滑進阿米婭的兩腿之間,食指和拇指在柔軟的細縫上有規律上下滑動,漸漸細縫處開了口噙住了濕滑的黑絲。
“哈,哈,不能搞破哦,博士,凱爾希醫生會發現的哦。”
“知道了。”
“用不用我脫下來?”
“我幫你。”
博士解開阿米婭裙子的紐扣,輕輕拉開,阿米婭淫蕩誘人的下體展露眼前。
脫下她的鞋子,拉下她的黑色連體襪,白淨的大腿中是紅潤嫩彈的花朵,一張一合。
“應該已經可以了,”阿米婭笑著點點頭,“需要我再幫博士硬起來嗎?”
“不用,阿米婭這麼可愛,我根本軟不下來。”
阿米婭小聲笑笑,“嘿嘿,博士也這麼淫蕩啊,用不用……”阿米婭淫笑著伸出靈巧的小腳,輕輕踩了踩博士的硬物,“先幫博士,舒服一下?”
“算了吧,還是速戰速決吧,理智液也只夠做兩次的。”
阿米婭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忽然靠近博士耳旁,“那就得把我灌得滿滿的喲~”
博士起了身,阿米婭輕咬舌尖用腳趾勾下了博士的褲子,那硬物直挺挺地立著,微微抖動著欲玷汙那朵純淨的紅花。
阿米婭張開雙腿手指掰開花瓣,露出點點花芯。
安靜的房間只剩下阿米婭細微的喘息聲縈繞耳旁,“博士你在等什麼呀?”
“啊,哦。”
“博士~進來哩~呼呼。哼嗯~”
硬物長驅直入,沒有一絲猶豫,很快就被花朵吞噬殆盡。
阿米婭頓時舒爽萬分,雙腿雙臂一齊纏繞博士,生怕獵物逃之夭夭。
“這次,這次居然全部都進來了~哈,哈,博士~好厲害。”
“看來阿米婭平日沒少做壞事。”
“阿米婭是壞孩子~哈,請博士,狠狠地懲罰我,啊!”】
夕盯著屏幕失了神,與可露希爾一樣,纖細的綠營手指早已不自覺得攀上大腿,滑進了本就潮濕的羊腸小道,粘稠的攪動聲充斥了整個房間。
【博士如手持攻城矛的士兵向敵方的士兵發起猛烈進攻,每一次攻擊都正中敵人要害,戰場上慘叫聲連綿不斷。
“博士,哈,哈,慢一點,要,要壞掉了……”
博士逐漸放慢了節奏,讓阿米婭有了喘息的機會,阿米婭癱倒在沙發上氣鼓鼓地看向博士,“別那麼急,哈,哈,知道你想早點休息,但這樣子一點都不舒服~”
“那阿米婭想怎麼樣。”
博士有節奏地扭動腰部,稍稍抬起腹部,讓硬物充分摩擦花芯,阿米婭的思維開始遲鈍,她似水壩開始儲存欲望之水,“我……啊,啊,我不知道,博士,啊,哈!這樣,這樣就很好……”
洪水開始拍打壩壁,一次又一次。博士抱起阿米婭的大腿,每一次的抽插都更加深入,阿米婭的小巧而豐盈的胸脯有律動的上下搖晃,似乎是阿米婭擔心肆意地淫叫會引起他人的警覺,她將手指塞進嘴中抑制住聲響,令一只手則把住了胸脯。
博士微紅著臉卻不見笑意,“還是比較懷念阿米婭小的時候,比現在緊得多。”
“博士,之前就做過,哈,哈,這樣的事,怎麼能這樣啊,唔!”
阿米婭剛想質問,便被博士的一擊猛攻攪得舒爽絕頂,那洪水終於擊破了水壩,噴薄而出,一瀉千里。
“這就不行了?”
“哈,哈,博士!你給我解釋,啊,啊!唔……”
博士沒有給阿米婭反應的機會,放下她的腿後雙手立即展開攻勢,分別捏住了阿米婭的花芽、抓住了那柔軟的胸脯、噙住了潤濕的舌尖。
突如襲來的爽感如電光般在身體各處來回穿梭,阿米婭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她就是歡愉本身。
洪水並沒有水壩的毀壞而削減態勢,反而更加凶猛。
阿米婭已經無力思考,她只希望能與博士融為一體,不要停……不要停……
淫蕩的聲響愈來愈烈,如一個充氣的氣球愈變愈大,下一刻便會炸裂。
“阿米婭,我,快到極限了。”
“哈,哈,博士,我也是,一定啊,射進來!射進來啊!”
博士猛地俯衝,阿米婭咬緊牙關感受熱流涌入體內,下一秒,自己的身體同樣開始抽搐,白水直流。
阿米婭乏力地小聲叫喊道:“嘿嘿,和博士,一起高潮了耶,哈,哈……博士也沒比我強多少嗎,嘻嘻。”
“滿意了嗎?可以睡覺了吧。”
“阿米婭有問題要問!”她坐直身子,眉頭緊皺,睜著大眼,“什麼叫阿米婭小的時候!”
“字面意思,我還有視頻,你要看嗎?”
“哈?!博士!難怪上一次根本沒有痛覺!你……你!”
“呵,現在你還有喜歡我嗎?嗯?”
阿米婭沉默了,冷靜片刻,她忽然回憶起某事——自己根本就沒有處女膜,而博士的話語純粹是來惹自己生氣,以此向博士展露自己的虛偽。
“博士真是……”
“真是怎麼?”博士邪魅一笑,但突然身體似乎不受控制的躺到在沙發上,原本疲軟的下體逐漸硬朗。
“真是太好了呀~為了讓小阿米婭感受快樂博士還真是費勁了心思,呼呼,那看來大阿米婭要好好替小阿米婭報答報答博士了~“
阿米婭摘下一枚戒指,待在博士的無名指上,露出病嬌似得淫笑,爬上了沙發,將硬物塞進肉穴。
“博士要知道,嘿嘿嘿,卡斯特的性欲,可是很強的喲~”
星辰與大海,沙丘與叢林,草原與荒漠。
那一晚,博士來了,又走了。
天地萬物與自己同在,長河星穹與自己長存。
迷失,荒蕪。
草原上燃起篝火,卻怎麼也無法溫暖心靈。
自己應該是死了吧,或許,或許,但,她的聲音,卻一直縈繞耳旁。
“博士~博士~哈,哈~”
應該是神靈的呼喚吧。】
夕疲憊得摘下耳機,臉貼在桌上,雙目呆滯。
“夕啊,你還真是淫蕩啊。”
飯桌上,年夾了片青菜放進夕的碗中,見夕呆呆地手持筷子一動不動,便用筷底敲了敲桌子。
夕猛然驚醒,尷尬一笑。
年盯著夕的憔悴的面容,問道:“這兩天見你氣色不太好啊,是在羅德島上水土不服?”
夕稍稍緩過神,揉了揉眼睛強忍困意,“沒有沒有,有點累罷了。”
年邪魅一笑,湊近細語道:“不會又放縱啦?”
夕一把推開年,臉頰泛紅,支支吾吾:“瞎說什麼呢!”
一旁路過博士的端著餐盤緩緩走來,“呀,巧了,看來夕小姐終於肯走出房間,到食堂來吃飯。”
夕不悅地哼道:“嗯,怎麼了?”
博士感概一笑,“沒什麼,替你高興,祝賀你又進一步的融入現實。”
年在一旁笑道:“夕啊,在博士的教導下長進不少啊。”
博士同樣迎合一笑,“沒那麼大能耐,只是一些閒言碎語,唯恐夕小姐厭煩。哦,對了托夕小姐送的東西是……”
“交給可露希爾了。”
博士點點頭,正准備離去卻又被年叫住,“博士,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交代?”
夕一臉疑惑,博士恍然大悟,“哦,的確,夕小姐,明天在炎國西部有一批山海眾需要我們羅德島去處理,不知道夕小姐有沒有閒情?”
“你打算叫上我?”夕更加疑惑,但眼中少了初見時的冰冷。
年拍了拍夕的後背,一臉壞笑,“你就去吧,難得的獨處時間。”
夕頓時不悅,大聲呵斥道:“就你會說話!閉嘴!”
氣氛瞬間火藥味濃烈,博士連忙上前調解,手搭載夕的椅背上,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夕的臂膀,夕看去沒了聲,“我說你們就別吵了,如果夕小姐不想去我也不會強求,阿米婭會替補上。”
“啊!”夕先是一嘆,後又支支吾吾,“博士,我……我考慮一下。”
夕小心翼翼地貼緊博士的手指,年在一旁悄悄看偷著樂。
“那我等待夕小姐的答復。”
夜晚,開門,進屋,入畫。
“黎,你說博士跟阿米婭的關系真的如此親密嗎?”
夕對著畫卷楠楠自語,畫卷中的黎正靠著桃樹翻閱書籍。
“怎麼?眼紅了?”
夕撇撇嘴,“怎麼可能?”
“難言,夕啊,”黎抬頭望夕,“你要和博士一起執行任務嗎?”
夕眼神有光,“去啊,我方才已經答應了,博士說少帶點衣物便可,而且啊,我還頂替了阿米婭的位置。”
黎打量夕的面容,只覺怪異,“夕,總覺得,你是不是變了?”
“變了?”夕低頭掃視自己的服裝,“哪里變了?”
“表情,你似乎露出了,很興奮的神情?這很怪異。”
“有嗎?我為什麼會興奮?”
黎搖了搖頭,神情凝重。
微風襲來,桃花紛紛而落,花雨打濕了大地,踩上去軟綿無力。
黎的內心忐忑不安,她不僅擔心夕的巨變可能會帶來的影響,同時也在懷疑夕的本身,是真是假。我的確希望夕能走出畫卷,但,夕的改變似乎並非如我所願,總覺得有些蹊蹺。若年真的想動些手腳,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我的命,雖說不怕死……但不能白白浪費。
夕見到黎悶悶不樂的模樣心生擔憂,“怎麼了,是我的改變,不好?”
“那個博士究竟是有何種魔力,僅兩天,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我居然看不到‘冷靜’二字。”
“你是想說,我愛上他了?”
“不知道,講真,現在的你,令我恐懼。”
“現在輪到你,不能接受改變了。”
“我不清楚,我也不清楚那個博士是何居心,我總覺,小心為妙。”
夕背靠牆壁,微閉雙眼,她又看到那一潭湖水了,趴在岸邊俯探,湖面除了自己倒影,僅剩湛藍,它更像是一面鏡子,僅是反射出自己的模樣,卻又是那樣的不同——是他希望自己變成的模樣。
似乎,有些奇怪……
夕猛然睜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切,都在改變。
[日常,苦難永存]
「路」
“變,不變,變,不變……”
夕的自語聲被飛馳的汽車卷進輪胎里,車外城市似從地下長出般漸漸顯現。
天空陽光明媚,駕駛員看向後車鏡還不甚被那烈日灼了眼,疼的心中罵娘。
後座位上,博士低著頭查看數據板上傳來的軍事消息,斜眼瞟去,夕正頭頂著尾巴玩弄著手指,嘴中還念念有詞。
博士打趣地問道:“到底是變,還是不變呢?”
“偷聽我說話!”夕撅起嘴唇扭頭訓斥,尾巴輕落拍打博士的肩膀。
博士不由得笑出了聲,摸了摸那青白尾,言:“你那自言自語的毛病也要改改了,不然會被人誤解的。”
“我……好吧。”
夕沒了聲,看向博士手中的數據板,問道:“這是什麼?”
博士將它遞至夕的眼前,滑動屏幕,一張地圖印入眼簾,夕不禁感嘆:“這是法術?”
“哈,科技,慢慢你就懂了。”
“我懂一點,是機械零件組成的東西對吧!”
夕眼神中透出了求知的光芒,博士的確知道很多東西,這恰恰也是夕所需要的,夕明白,想要改變就必須要學習,就必須要和知識豐富的人請教,可是,夕並非願意邁出請教的步伐結實新友以此獲教。
她很矛盾,渴欲,而不渴求。
博士正是利用了這點。
“想學嗎?來,”博士拉過夕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擦,“像這樣,就可以移動這個畫面,這個紅色圓點是我們將要抵達的目的地,而這個移動箭頭是我們正在行駛的汽車……”
夕聽得津津有味,身子不由得倒向博士的肩膀,尾巴也不自覺的緊靠博士的後背。
許久,夕發出感嘆:“啊!原來如此,難怪我總是看見人們拿著屏幕就一動不動,這個小東西真有這麼神。”
夕坦然一嘆道:“我與時代,相隔甚久啊。”
博士反對道:“只要肯學習,肯看向未來,每個人都能融入新時代。”
“新時代……那是變了,還是沒變呢?”
“你還在糾結這個。”
博士看了看窗外,大漠已逝,城市矗立,從無到有,只在分秒之間。
博士稍作思考,“這樣,我給你舉個例子,假設說我們的隊伍一共有四名士兵,現在要穿過一處山崗,我們原定計劃是是從南出發,預計半天翻過山;正巧在途中遇到山民告知我們從西方向走更近,只需兩個小時便可翻山,但途中可能會遭遇強盜丟了性命。
“現在你是這個隊伍的隊長,四名士兵,有一名受傷,一名生病,如果選擇西路快而險,這兩人都能活,但也有可能四人全死;或著走南路,保一半人丟一半人,但運氣好的話也能全員幸存。這個時候你該怎麼選?”
夕尷尬一笑,傻愣愣地看向博士,“我……有點蒙。”
“這就是現實,不變和變都是未知的,不管的你的選擇如何,未來也一定會到來,真正上了戰場,你的腦中便沒有任何過往,只有前方,稍不留神,就會喪命。”
夕忽皺眉頭開始反駁:“那為什麼要打仗呢?你有沒有想過,這背後,難道不還是那一套舊的東西,什麼權力爭奪啊,土地兼並啊。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我們如果不思考過去的陳舊,那就永遠不會進步啊。”
“對啊,所以說,你不是聽懂得要拋棄過去嘛。”
博士笑了笑,夕大夢初醒,“對啊,我明白啊,所以……是要變對吧。”
“不用我的指引,你不是也能弄明白嘛。挺好挺好。”
博士咧著嘴笑,伸手摸了摸夕的長發,夕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也沒反感,反倒萌生出一絲歡愉,難怪他(指黎的前世,不懂看前篇)會喜歡。
「風」
西風咆哮,橫穿房宇飛奔而去,同風匆匆離去的還有山海眾的成員。
“那黑色猛獸是什麼東西!”
山海眾頭目雖嘴上罵罵咧咧,而腿腳卻一刻也不肯耽擱。
身旁同行的隊員不時地回頭張望,猛地一躍跳過擋路的柵欄,“頭兒!我們為什麼要跑啊?那不是歲獸的碎片之一嘛!不是正是我們要找的人嘛!”
“媽的你不說我也知道,但看她那架勢分明就是來滅我們的,小心車!”
卡車咆哮著飛馳而來,頭目拽著隊員的衣服摔進一旁的的小巷。
待兩人睜開眼,天地昏暗。
隊員睜眼環顧四周忽然不由得大喊大叫,驚人的響聲吵醒了昏迷頭目,他抬頭望去,頓時大驚失色——他的隊員的面容早已血肉模糊,指尖掛著半顆眼球,手指不住的撕扯自己脖頸、拉扯自己的氣管,不久砰然到底,沒了動靜。
山海眾頭目哪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面,起身拔腿就跑,可眼前的道路漆黑一片,似一團黑墨。
不知跑了多久,他看見有東西在閃閃發光,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東西便向自己飛撲而來,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他。
天空依舊艷陽高照,夕用劍擋著烈日尋覓山海眾的行徑。
夕打開對講機,紅燈閃爍,“夕,他們應該逃進了小巷中。”“收到。”
走進小巷,一股難言的血腥傳入鼻腔,夕默默拾起地上的畫卷慢步走出,恰逢博士奔跑趕來。
“怎麼樣?”博士關切詢問。
夕舉起卷軸用力折斷,畫卷破碎,鮮血從斷痕中緩緩流出,“這就是那兩個賊人。”
“他們變成畫……死了?你都是用這種手段殺人。”
“確切來說,是自殺。”
“自殺?”
夕揮了揮手指緩緩道來:“我只是讓他們面對了自己的夢魘。當精神壓力不堪重負的時候,人就會自殺。”
博士面色猙獰,回應道:“嘶,殺人不用刀,好方法。”
“好辦法?”夕撇撇嘴,“浪費我的畫卷,浪費我的筆墨,這是好方法?”
夕掄起畫軸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中,“打打殺殺只會髒我的畫筆。”
博士擺了擺手,“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呵,迫不得已?為朝廷辦事還說這話,還以為你們是被威脅才選擇招安。”
“就當除暴安良啦,幫百姓做些善事,不可?”
“得到勢利的啊,總喜歡把百姓掛到嘴邊,雖然你可能不一樣,但,我不希望聽到這等違心的話語,少講。”
夕繞過博士,探勘巷外,“還有別的危險嗎?”
“嗯,守歲路上應該還有一支隊伍,我們的干員已經趕過去了。”
“不必大費周折,給我看地圖。”
夕接過數據板在紅點處輕輕一撇,“好了,這樣就完事了。”
“你干什麼了?”
夕沒有回應,而是雙臂交叉,傲氣凜然。
不久博士的耳機收到訊息,“博士!我們剛到就見一只黑色不明生物正在吞噬那些山海眾,等我們靠近時那些生物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幫屍體……似乎路過的群眾……”
“死因呢?”
“很奇怪都是自殺。”
“好的,你們返回吧。”
博士面色凝重,他轉頭看向夕,而夕目光閃爍似乎在等待博士的夸獎。
見博士臉色陰沉,夕悶悶不樂,“怎麼不滿意?”
“難怪你從不在乎他人。”
“什麼意思?”
博士立即沒有回應,只是看向遠方,狂風卷起沙塵拍打門窗。
“夕,你覺得,讓人自殺這種做法,符合道義嗎?”
“道義?”夕感到詫異,“為什麼這麼問?”
“你是不是覺得,讓人自殺,就跟自己毫不相干?”
“突然提問,讓我很疑惑,不是處理任務嗎?是剛才的行為,傷及無辜了?”
博士深吸了一口氣,“留鎮慘案,一鎮子的人全死了,跟你有沒有關系?”
“這……”夕遲疑片刻,低首而答,“當時……在逃命……”
“有過悔恨嗎?說實話。”
“沒有。”斬釘截鐵。
博士搖了搖頭,慢步離開,“難怪,難怪,畢竟是自殺嘛,跟你有什麼關系。”
夕站立原地,凝視博士的背影。
狂風轉了方向,吹起夕的長發,細沙拂過臉龐,令人不適。
這份痛苦該歸結於誰呢?
狂風?
不,沒有細沙,也不會生疼。
細沙?
若不砍伐樹木,土壤也不會變成沙海。
人總是喜歡將責任推著干干淨淨,似乎一切,都是上天指示。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虛偽。
夕,你終得面對過去,承認自己所作所為。
黎的確已經死了。
是你,害了她。
「夜」
變了,的確變了。
但似乎變回了從前,又似乎與從前毫不相干。
“先是和黎共同賞月,再是獨自探月,此刻又和你共度今宵,哈。”
“這幾天,你成長了不少。”
“多虧了博士。”
月攀枝而幽靜,日西落而無聲。星河漫漫,何處生明?大河蒼蒼,無處生息。
微風拂面,無感。
月光幽落,無暗。
二人坐於山崗,凝視遠方。
“獨月照獨影,佳人何處尋?”
流光照耀佳人笑,含笑回頭嘆今朝。
風兒吹起夕的長發,如畫中墨河,涓涓流淌這幻影蒼穹。
綠營眼眸閃耀月之光芒,溫溫如春雨,滋潤心田。
博士坦然一笑,轉頭視之,悠悠答:“在眼前,更在心中。”
夕一笑臉頰泛紅,“那,博士認為,與我同伴可否歡愉?”
博士閉眼思索,漫步長路,尋覓答案,“與你相伴,為何不歡喜?”
“因為,我總是犯錯,這幾日沒少給博士添麻煩。”
博士輕撫夕的後背,“人總會犯錯,改正便是,況且你初上戰場,犯錯難免。”
夕靜靜端坐,感受博士觸摸,如果再多一些,是否會更好?
夕偷偷瞄向博士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就靠一下,就一下。
博士見狀微微一笑,輕輕握住夕的手腕,拉過身子,夕如受了驚的鳥,倒在博士肩上,不由得低聲呻吟。
冷靜片刻,夕的手穿過博士的指縫,緊緊握著,“博士了解我的過往嗎?”
“聽年說過,你似乎對你的過往,並不滿意。”
“何止是不滿意,滿是遺憾。”
回望來時的路,漫長而崎嶇,那些十字路口矗立在遠方,只能遠遠觀望,遠遠惆悵。
夕的眼神漸漸暗淡,博士輕嘆而言:“那,從現在開始就別留遺憾,懂得及時行樂。”
“有話就說,有事就做對吧。”
“是這個道理。”
夕咧著嘴忘我地笑了,而眼角卻星光點點,“哈,博士,真的不討厭我嗎?我可是很自私的,只顧及自己,從在意他人。”
“那是從前的你,我相信,夕會變得越來越好。”
“博士……”夕強忍淚水,低聲央求,“能不能,讓我抱著你,哭一會兒。”
“當然可以。”
夕顫抖著身子伸出雙臂躺在博士懷中,低聲嗚咽。
她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傷感。
可能是因為黎,但黎已經了走了。
可能是因為那個不知名的留鎮,但這個鎮子同樣被自己毀了。
可能是那些沒能出畫而客死畫卷的可憐人,但他們同樣沒了生息。
的確,自己做過的罪惡數不勝數,從成為碎片開始,她便開始作惡,要不是那天師將自己惡性封印在劍中,自己絕無悔改之心。
僅是如此嗎?
還有來自深淵的孤寂。
以及對於命運不公的愁苦。
罪惡感,孤獨感,纏繞於身並沒有使她沉淪,偏偏是這莫名的幸福,撕碎了自己心中的壁壘。
為什麼,自己還能得到救贖?
為什麼,自己還能改變?
為什麼,自己還能得到關愛?
嗚咽聲愈來愈大,哭泣傳遍山谷,這是對世界的哭泣,對不解的哭泣。
“博士……嗚嗚嗚……為什麼啊……”
博士沒有應答,只是默默的撫摸夕的長發,慢慢地,輕輕地。
哭聲漸停,夕小聲喘息,凝視深空。
“謝謝你,博士。”
“夕真的變了很多,哈。”
“黎也這麼說……”夕低聲呢喃。
微風拂過地面,沙沙作響。
博士看向明月,“聽說夕很喜歡月亮。”
“的確。”
“那夕想要月亮嗎?或是一切其他的東西?”
夕略感疑惑,看見博士的微笑明白了話語的含義。
“我啊,我想要的並非空中的那輪明月,就算是我死了,那東西依舊懸在天上。我想要的,僅是一個念想,一份等待,一份期盼。”
“若是天地與畫卷,讓我選擇其中一物,我會選擇天地;若是天地與虛情,讓我抉擇,我會選擇虛情。”
“看來,你找到了,新的路。”
“那是博士指導得好,順從本心,本應如此。年,也是這麼想的吧。其實,博士,年也在恐懼,對未來,誰都沒有充分的准備,我們和祂,終究是不一樣的,到時候,你還會記得我嗎?”
“會,怎能忘卻?”
“但願如此。”
圓月懸空,圓如瓷盤,亮如明燈,並不像月。
夕盯著月亮,逐漸生疑:“月亮,太圓了,圓得有些虛假了。博士,你有沒有覺得一切,似乎都太過於完美了?感覺,像一場戲,或是,一場夢。”
“或許呢。畢竟,遇到你,對於我來說,同樣過於美好。”
夕紅著臉輕輕捶打博士的胸脯,“唔……瞎說話。”
“難道不是嗎?”
“可能吧!”夕扭了下腰,換了個姿勢仰頭看向博士,“我可……不知道,我有什麼好的地方,你還沒告訴我呢!”
“懂得進步,這就已經勝過許多人了。”
夕傻傻地笑了,忽然覺得頂到了東西,猛然坐起。
“你……你是不是……嘿嘿~”夕已經完全沉浸在歡愉的氛圍中,欲望漸起,“如果,你想的話,今晚我可以考慮。”
“說胡話,”博士起身拉了拉褲沿,“今晚我們就返航了,可不能消費體力。”
夕鼓著嘴一臉不悅,突然驚醒,無奈地點點頭,“哦,剛剛是我失態了。”
博士因身體麻木伸了個懶腰,“啊,沒事,沒事,等有空閒時間再說吧。”
“空閒時間……”夕先是驚愕,後逐漸羞澀,“好啊…….”
開往羅德島的轎車在荒原上狂奔,博士手持方向盤,瞄了一眼身旁的夕,她也正在凝視自己。
四目相對,有驚訝,也有驚喜。
博士不禁感嘆:“從沒這麼愜意,感覺待在夕的身邊,一切都寧靜了不少。”
夕打趣回應:“是這樣嗎?可能,這就是,博士你所說的人格魅力?”
博士會心一笑,“啊,夕你總是說過去和未來,依我看啊,不管怎樣,總是得像著車子一樣向前奔跑。”
夕點頭表示贊同。
車子離羅德島愈來愈近,博士深呼吸,嘆出心中的話語。
“即使過去滿是悔恨,也得看向未來;即使未來糟糕透頂,也必須奮勇向前。因為時間,不會停下它的腳步。”
“時間……對啊,這句話,我得跟黎好好說說。”
博士表情突然平淡:“怎麼感覺,你才是整場戲的幕後推手呢?”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黎與年]
黎:我決定終止我們之間的合作。
年:怎麼?你後悔了?
黎:並沒有後悔,僅是終止合作。
年:嗯~可以。
黎:那請放我們出畫。
年:出畫?什麼畫?
黎:真真假假你比我要清楚,那個博士,絕對有問題。
年:僅僅是因為,他奪走了黎的芳心?
黎:他在改變夕。
年:這不是正符合你的要求啊,有什麼問題?
黎:……我只希望夕能出畫,而不是希望她被改變。
年:你的想法很奇怪,不改變怎能融入現實?她原本的習性根本無法融入這社會。
黎:那就不融!大不了這畫就不出了!我原本只希望夕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交友處事,如果是硬加給她的東西,我寧可不要!
年:我說你冷靜一點啊,抉擇權在她自己手上,選擇也都是在她做,你跟我爭吵,有何意義?莫非你想控制她成為你所想要的模樣?那還是她嗎?
黎:……那至少,比現在這個失去理智的夕要好。
年:真是奇怪,夕明明很開心,你卻說她喪失理智,難道要整天愁眉苦臉,才是對的?
黎:我……
年: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支個招,你試探一下博士不就好了。
黎:試探?
年:這樣,********,****,********,*********,******,***********。
黎:****?
年:對的。
黎:總覺得你話里有話。
年:你上一次也是這麼評價。
黎:如果出現意外怎麼辦?
年:我保你不死。
黎:成交。
[日常,幸福不再]
「意外」
羅德島的艙門緩緩打開,但迎接他們的並非身穿羅德島制服的接待員,而是身著防護服的嘉維爾。
博士剛准備打開車門便被她制止,“博士!沒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嗎!這兩天羅德島遭到了不明病毒的襲擊,不是已經讓你暫時不要返回嗎!”
博士疑惑皺眉,夕低頭打開了博士數據板上的prts系統,點開了未讀信息,遞給博士,小聲說道:“看這里,確實有信息。”
博士瞄了一眼,轉頭詢問頭戴面罩的嘉維爾:“那我們現在該去哪里?”
嘉維爾呆滯片刻,氣衝衝地回應:“現在羅德島上上下下都封起來了,你問我怎麼辦?凱爾希都病倒了!現在全島的病人都得我和華法林看著,你想去哪?”
“你先冷靜一下,沒看到消息是我的錯。這樣,有沒有尚未封控的房間,讓我們先歇歇腳?要真是病毒入侵,這車子也防不了什麼。”
嘉維爾愈發不滿:“我就是在給你想你能睡哪兒。你們小隊派遣的人全到了,就你們兩個搞特殊,現在我連個房間都不能安排!哪有兩個安全的房間啊!煩死了。”
夕怯生生地回應:“要不,一個房間也可以。”
博士轉眼看向夕,夕臉頰微紅,嘉維爾帶著面罩顯然是看不到夕的表情,“好好!太好了,正好倉庫邊就有一個,你們湊合湊合吧。”
見嘉維爾瀟灑離去,博士剛想探頭叫喊,卻被夕拉進車內,夕嬌羞地挽著博士的手臂,“沒事嘛,就一晚。”
博士張嘴欲言,而夕抿著嘴緊摟著,手臂緊貼著夕柔軟的胸脯,讓人亂了心神。
“可以可以!真是受不了你。”
博士抽出手臂握緊方向盤,踩住油門,駛向倉庫。
打開車門,一股涼意撲面而來,空氣中濃重的酒精味直衝鼻腔。
博士連忙捏緊鼻子打開房門,小聲嘟囔道:“一看就嘉維爾干的!”
回頭看向夕,卻見夕步伐搖晃,博士趕忙上前攙扶進了房間,關緊了門。
“博士,嘿嘿,暈乎乎的。”
夕倒在博士身上咧著嘴傻笑,博士趕緊撫摸夕的額頭,“沒燒啊。你醉了?”
夕嘟著嘴胡言亂語,“怎麼可能,唔呼,嘿嘿,不能醉啊,醉了,怎麼和保濕(博士),做啊,嘿嘿……”
博士扶著夕的肩膀盡可能的不接觸夕胸前的那兩塊贅肉,兩人緩緩走向一張灰床坐下。
夕邪魅地看向博士,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綠營的眼眸閃爍渴望的光芒,綠營的手指也同樣止不住地拉扯上衣,博士立馬抓住夕的手欲制止夕的惡行,但夕卻順勢撲到博士身上像一只捕殺獵物的獅子。
夕用胸脯頂著博士的胸脯,嘴中喘著微薄的氣息:“哈,博士,我已經看過你和阿米婭的錄像了,你就別裝紳士了,我也是壞孩子哦,請博士好好教育我。”
博士想要反抗,身子卻被夕的尾巴牢牢按至床板上動彈不得。
“夕,不能這樣……”
“為什麼?”夕湊近博士耳旁,輕舔博士的耳尖,“我也想要像阿米婭那樣,獲得博士的愛~”
夕的光潔大腿刻意在博士雙腿間緩緩摩擦,博士面容僵硬掙扎著保持冷靜,夕溫紅著臉寵溺地凝視,不悅地說道:“博士~你就別忍了,不想讓你感到痛苦。”
“夕……你冷靜,唔!”
夕俯身親吻博士的嘴唇,潤滑的舌尖抵開門牙,也打破了博士最後的理智,雙舌纏繞,夕溫甜的口液伴著微微酒香輕撫博士的味蕾,下體的硬物緩緩隆起,被夕的雙腿緊緊夾住,夕抬頭舌尖掛著絲絲唾液,傻笑道:“博士~嘿嘿~想要進來試試嗎?”
“夕已經好了?僅僅是親嘴……”
夕呆呆思考片刻,拽著博士的手指滑向自己陰部,腰部稍稍前傾,軟胸觸碰到了博士的臉頰,“嗯,太喜歡博士了沒有辦法,嘿嘿~怎麼還想摸一摸嘛?”
尚未博士動手,夕靈機一動,起身坐在博士的硬物上,“博士!你想不想……額……讓我多畫幾個自己……”
“多,多人?”
夕確實有這能力,但,博士可能沒這個能力。
“別了,夕,你這樣會弄死我……”
“唔……”夕失望鼓著嘴,低頭幫博士的硬物解開了束縛,但看著翹起的棍棒,夕卻沒幾分高興,“唉,不如我的玩具啊。”
“啊?”
“沒什麼,我平時,玩的都比較夸張,嘿嘿,沒辦法,讓我調整一下尺寸。”
夕的手指拂過鮮紅濕潤的陰唇,似乎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但下一刻夕便急切地讓陰唇含住硬物,調整姿勢,猛然一坐,博士咬牙喊叫:“好緊!夕,你這個尺寸是不是調得過緊了……”
而夕卻紅著臉大口喘息,舒爽感直衝頭頂,“博士,博士,哈,哈,真的好舒服。”
夕小心翼翼地扭動腰杆,一上一下,陰唇緊緊吮吸著硬物,絲毫不肯松口,強烈的緊縛讓博士體驗到了前所未有地快感,與夕同感,似乎再多一次運動,便要水淹大地。
“哈,哈,博士~太舒服了,動一下就,啊…….”
夕彎下身子手撐著床板,綠營的眼睛閃有點點淚光,身體微微顫抖,嘴中淫叫聲不斷,她向博士哀嚎道:“博士,幫我,我不敢動……”
“那你還不調松一點!”
“嗚嗚嗚……但這樣子舒服……”
沒一會兒夕便開始抽搐身子,濁液打濕了博士的褲沿。
博士起身摟過夕的細腰,換了姿勢,趴在她的身上,夕尾巴撐著身子,張開雙腿等待博士的愛戴。
博士嘆了口氣,舉起棍棒輕挑陰穴,夕輕咬嘴唇,用尾巴拍拍博士的後背,“唔……你就進來唄,快點快點!”(不得不承認,有尾巴真的很不方便。)
博士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奮力插入,夕爽得繃直雙腿,舌尖搭在嘴唇邊被博士俯身含進嘴中。
淫蕩的聲音從上下嘴唇一齊發出,粘稠的濁液也在上下嘴中一齊攪動。
博士扭動腰部,讓每一次衝擊盡可能的深入,夕也在歡愉中喪失思維,眼神中除了愛意便是無盡的欲望。
“好像,沒剛剛那麼緊了。”
“已經和博士~融合在一起了~嘿嘿嘿~”
夕撫摸博士的面龐輕輕推起博士的身子,舒展已經麻痹的尾巴。
“嘻嘻,博士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啊,接下來,讓博士好好舒服舒服,嘿嘿~”
夕靜靜坐在博士身上,而下體依舊發出黏稠的聲響。
“陰道……自己在運動?”
“嘿嘿,博士,要知道,我可是神獸哦,而且啊,我有讓博士更舒服的方法,博士想不想,哈,體驗一下?”
“什麼方法?”
夕咧嘴一笑,將博士的頭狠狠埋進自己的雙乳中,色眯眯地耳語:“與我融為一體。”
當博士再次睜開雙眼,已身在墨中,眼前漆黑一片,卻無一絲痛苦。
墨團包裹身體的每一處肌膚,並非冰冷刺骨,而是溫柔濕滑,似女子嬌而嫩的肌膚。(別對自己家的墨水發情,出了事我概不負責。)
博士緩緩下沉,墨水滑過肌膚,酥麻感遍布全身,這種爽感雖比不上高潮的快感,卻能給予人無窮的快意,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耳邊是夕發出的陣陣歡淫,眼前黑色漸退露出點點色彩,這是世界萬物繽紛的匯總,每一秒,從山頂一躍而下感受山間四季之變換;順著河流游覽群山峻霖之雄偉;踏過芳草擁抱自然之絢麗;目睹明陽與圓月同舞,感嘆時間之無窮。
瞬息間,耳眼體沉浸歡愉,直到高潮將至。
博士猛地拔出腦袋,將夕按倒在床,下腰一頂,硬物狠狠插入,隨著夕地喊叫聲,白液噴涌而出。
“啊!博士!好厲害……”
但,當博士高潮的那一刻,他便後悔了。
因為根本,無法停歇。
夕的陰道著了魔似更加頻繁的吮吸著博士的硬物,接著是第二次爆發,後又是第三次。
“博士~博士~啊!灌滿~又涌進來了!唔唔唔……”
白日。
宛如黑夜。
博士睜眼不見光亮,執手揮散,是那縷縷長發。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博士已經渾然不知,似乎他才是暈醉的人。
(“哎呀,手滑了。”)
“誰?”
(“你繼續,不用管我。”)
博士細細斟酌,應該是年的聲音……
一旁的夕掙扎著扶著博士奮力坐起,“唉,昨晚,好像玩過頭了,腰有點酸…….”
博士凝視衣裝不整的夕,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一聲急促地敲門聲再次打斷自己的思維。
博士提起褲子穿鞋開門,門外是手扶推車的華法林,“博士你怎麼連個口罩都不帶?”
“嘉維爾沒給我啊。”
“那家伙……”華法林拉開推車的鐵櫃,聽見房間里的響聲,探頭望去,“怎麼還有一個人?夕?你們兩個怎麼睡一個房間?”
“這個……我暫時沒法給你解釋……”
“實在不行睡我那兒,我晚上又不用床。”
“唉,沒那個必要,你先給我說一下病毒的情況吧。”
“哦,”華法林雙臂交叉,滿是嘆息,“我們沒研究明白,這個似乎並不是病毒,而更像是一種源石技藝,但,”夕聞聲湊近,躲在博士身後偷偷聽著,“我們並沒有查找出一絲源石的蹤跡,很奇怪。”
博士沉思道:“法術?”
“博士是指哪種法術?”
博士轉頭看向身後的夕,夕同樣望向博士,眼中滿是好奇。
博士回頭繼續詢問:“患者出現哪些症狀?”
華法林伸出雪白的手,掰開手指數著:“幾乎都是暈厥,有個別還伴有發熱、失禁、貧血的情況。”
“這麼奇怪?”
“那可不,怪滴很呐,尤其是阿米婭和凱爾希身上的情況最為嚴重,要是我再晚到現場阿米婭直接就要駕鶴西去了。我懷疑過可能是礦石病所導致的,但似乎並不是這樣,一些經常在一樓活動的人情況更糟一點,所以我猜初定是病毒,但很多證據都否決了我的判斷。”
華法林瞄向夕,“哦對,患者身上都出現了像墨點一樣的記號,而且會隨著時間慢慢擴大。”
華法林眼神逐漸犀利,一字一頓地問道:“所以……夕小姐有沒有些許看法?”
夕愣在原地不敢回應,她已經明晰了這幕後的主謀,畢竟,這個法術,她太熟悉。
“墨痕。”夕平淡地說道。
華法林點了點頭。
“我查了資料,確實如此,勾吳曾就記載過有關夕獸的一切罪行。墨痕是你唯一的殺人技對吧,夕小姐。如果你想獨自占有博士,用不著殺了所有人當祭品!我就納悶了,可露希爾明明半個月都沒去過一樓怎麼還會被盯上,原來僅僅是因為她偷看了有關博士的東西,呵,”華法林仰頭藐視,目光冰冷,“夕小姐,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請收了你的神通。我不像嘉維爾對一切事物只會蠻干,我已經查了有關你的所有資料,所以,我明白你是一個清醒的人,會做一些正確的事情。”
“華法林,”博士轉過華法林的肩膀,竊竊私語,“按你的意思,與我相關的所有人都受到了墨痕的傷害?”
“是這樣。”
“我明白了,你別把錯誤全推給夕,我跟她聊聊,把你的猜測先爛在肚子里,稍後再說。”
華法林不情願地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並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你,所以我沒能受到迫害。呵,可笑,那你就相信她吧,口罩也不用給你了,自求多福吧。”
華法林推著車子直直離開,博士回頭欲言,被夕打斷,“黎。”
“什麼意思?”
“應該是黎做的,雖然我不能理解她的動機,但,能發動墨痕的除了我,便是她。”
博士呆呆凝視若有所思的夕,夕則感到詫異,“怎麼你懷疑是我為之?怎麼可能我不會做這種事!”
夕很急切,急切地希望解決事端,急切地渴望挽留自己在博士心中的形象。
擔憂,惶恐,害怕——這未知。
“噓……”
博士放慢腳步緩緩靠近,默默托起夕的雙手,四目相對。
久久,久久。
依舊是那一湖水,依舊是那一座岸。
無風,無塵,天地無聲。
夕急切的內心逐漸安息,逐漸寧靜,熱心融化,化為清水,流入湖中。
沉穩,博士在告訴自己,要冷靜。
這是博士的最後一堂課。
很呼吸慢步河岸。
心神合一,放下雜念。
此刻,看向湖中,也看清了那倒影的模樣。
那是未來的自己。
頃刻,博士微微一笑,打開房門,“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我什麼都不了解,面對這道題,我沒能力再教你解題方法了,只能由你去解答。”
夕欣然一笑,提著寶劍,出了門。
《夕獸傳》(下)
(第一次寫評書,可能會很爛,而且劇情挺俗套的,湊合著看吧)
(真的不建議看,故事寫的好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說書人:各位看官久等啦,讓我們書接上回。說那夕獸死里逃生跌下山崖,隨大河奔流卷成一團,成了黑皮綠毛的奇獸。
看官:聽民間稱其泡泡龍,可有此事?
說書人:這我不知,我平日喜用小龍來稱呼。
看官:可以,先生請繼續。
說書人舉起醒木,往桌上一扣,“啪”的一聲,讓看官們虎軀一震。
說書人:那我們開始。
夜黑風高,圓月懸空,這坐落在勾吳的鎮子難得清靜,自從天師伐了夕獸,家家戶戶終於是過上正常的日子,可今夜,南戶的老商人和他的兒子卻沒那種閒情,只因谷倉陣陣作響惹得父子倆紛紛起身查看,那老商人躡手躡腳手持棍棒走進谷倉就是當頭一棒,打得那個那東西連連哀嚎,待那東西沒了動靜,老商人借著月光拉出一看,巧了,正是那小龍,嘴里還含著大缸里的米呢。
說也奇怪哈,這夕獸被天師伐成小龍,雖說形態是小了些許,可這法力同樣削減不少,除了會思考外,恐怕和那家犬相當。
小龍沒得掙扎,因為實在疼得難受,黝黑的皮膚上也能看見一塊兒青一塊紫。
一旁,那老商人的兒子看得心疼,卻沒能為小龍求情,為什麼呢?只因他母親早逝,而且是死於夕獸作惡的時期,他的父親理所應當得便將所有的不幸全推給夕獸。
講真啊,也不怨它,畢竟夕獸作惡多端,人人皆知,人人皆恨。
老商人沒有理會小龍,拿出天師贈予家家戶戶的符咒貼到小龍身上,這下小龍徹底沒了法力,淚眼汪汪地看向老商人的兒子,我們就暫且稱他為黎。
見父親打算將小龍交給天師,黎慌忙為小龍辯解,稱其不會禍害百姓。
這老商人也真是寵愛他的兒子,竟點頭答應了。也不能說他大意,只能說他相信天師的符咒會鎖住此物,並且似乎小龍並沒有攻擊性,便揮手離去,面臉惆悵,大概啊,是想起妻子了。
小龍懂得知恩圖報,蹦到地上指指畫畫,黎懂得了小龍的意思抱著它進了書房,只見小龍握筆如有神,揮灑豪墨,片刻時間便做出一幅人物畫,黎定睛一看不由得驚呼,聲響引來了老商人,他剛想發怒,卻被桌上的畫捉了眼。
畫卷上正是黎的母親。
看來,這小龍見過她。
次日天稍亮,老商人穿了便衣出了門,臨走時交待兒子獨自照看店鋪,兒子抱著小龍迷迷糊糊答應下來。
你們猜這老商人去了何方?
看官:肯定是找天師去啦,商人多心疑嘛!
眾看官哄堂大笑。
說書人:對嘍!正是去尋那獨臂天師了。
那天師恐惹亂百姓生活啊,獨自居住在高山間,害得老商人爬了整整一個時辰。
走進小院,天師正在閉眼正坐,修養生息,聞見老商人的步伐,睜眼說道:“有何事?”
老商人鞠了躬,將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天師點點頭,問曰:“你覺得那是何物?”
老商人答曰:“恐是那夕獸的墨魁。”
天師搖頭,說:“那正是夕獸本身。”
這可把老商人嚇得不輕,連忙謝過天師准備起身去尋,卻被天師制止,天師言:“不再次必討伐它,我已將它的大部分法力全部封印在這把劍中,它掀不起大風大浪,要教它為善。我將此等重任交付於你是否過點過分?”
老商人急忙否決,說那天師可是全鎮子的恩人,自己要還這一分恩情。
天師輕嘆言:“你兒子,是否已定親?”
老商人搖頭。
天師繼續說:“那就等到你兒子要成親的時候再讓他來找我。”
老商人收到了天師的指示便下了山,剛到鎮子,便見到自己的商鋪門口擠滿了人,甚至連一旁的小河中也有人駕船張望。
老商人只覺奇怪,走近一看,喲,那台桌上竟多了數張山水畫作,每一副都奪人眼目,那山水似真山般栩栩如生。
老商人也迷了眼,問兒子從何處討來,黎指了指桌下瑟瑟發抖的小龍,便明白了天師的用意,大手一揮,高喊道:“坐地起價,誰喊得價格高,這畫就給誰。”
現場頓時熱鬧非凡。
時光飛逝啊,也快到黎成人的日子,老商人也憑著小龍的畫贏得了朝廷大臣的賞識,日子過的不算盆滿缽滿,也算是順順利利,畢竟這老商人也怕自己生意做大惹的皇上不滿殃及子孫。
這天是那劉家慶壽,各方劉家的人都回到鎮中,其中恰有黎兒時玩伴,那小姑娘如今也成了亭亭玉立的貌美佳人。
黎在店鋪中閒來無事帶著小龍四處游逛,恰好走到劉家後門,又正巧被那小姑娘瞅見,躲在牆後偷瞄,小龍瞥了一眼姑娘不悅地匆匆跑開,黎見狀立馬追趕錯失了與佳人相認的絕妙時刻。
看官甲:可惜了。
看官乙:有何可惜?那夕獸變幻成人可是傾城美人。
說書人:此後黎與小龍的關系也更加親密,可老商人卻犯了難,畢竟自己這年輕駿貌的兒子竟不肯出去尋親,這分明是要斷了自己家族的血脈。
飯時,老商人告知兒子天師的指示,黎無不震驚,但鎮中女子實在沒得中意,黎決定同小龍一起拜訪天師。
上了山,推開門天師正在擺弄寶劍,而且正是封印夕獸的赤劍。
尚未等黎開口,天師便說道:“怎麼,找到心儀的女子了?”
黎搖了搖頭。
天師笑道:“看來你與夕獸的緣分不淺啊,這樣,我也就做事做絕。先告訴你,你懷中的夕獸本是一女子,可惜天性惡劣,闖了禍,被我封進劍中,現在,你可以選擇讓她回歸原來的樣貌,但,你也得承擔相應的代價。”
黎看了看懷中的夕獸無不驚嘆,冷靜片刻,問道:“你想恢復原形嗎?”
小龍頻頻點頭,滿眼的渴望。
天師輕嘆道:“代價呢,便是你的命運將與夕獸捆綁,現在你得用你獻出自己的一點鮮血,換取寶劍的信任,這樣你就是寶劍的主人,你便要替我照看寶劍,其中封印著夕獸的惡。”
黎雖有一腔熱血,卻也冷靜沉思,瞬時,黎同意。
寶劍換了換了主人,閃爍紅光,小龍浸在墨中,漸漸顯出人形,那人從墨中爬出,面帶笑容,黎看呆了,的確是美人,秀發飄飄,閃著橙紅的眼瞳像極了夕時落日,眉目清秀,只可惜沒穿衣服,惹得黎沒敢細細揣摩。
黎一手持著寶劍,一手挽著身穿便衣的夕,心中卻不是滋味。
佳人雖美,但,夕終究不是凡人,若要與其婚配,唯恐生下何種妖怪。
黎緩緩道來:“夕,我還你自由,你可否願意?”
夕搖搖頭,柔聲回應:“我只願與你相伴,若環游四海,那天師定要生氣。”
黎想了想繼續說道:“我不會娶你,你可否有怨言?”
夕坦然一笑回應道:“有何不可,若你有妻子,我方是你的友人;若你無妻子,我也是你的同伴。”
夕的出現可將老商人樂了個頂朝天,但聽完兒子話後冷靜下來,說道:“聽說東桃鎮的劉家姑娘不肯出嫁,今年大概得有十八了,你們從小還是玩伴,不知你可否願意去拜訪一下?”
理所應當,門當戶對,這小兩口成了家,夕也陪著這家人度過了數個春夏秋冬,夕也為黎送了終。
黎是到死啊,也沒碰過夕的身子。
後來夕也同黎的子孫共存於世,知道天災出現,家族破敗,夕也消失不見。
看官:那這麼講,黎死了,那夕的寶劍不該解除了封印?
說書人:聽聞是夕將黎的魂魄贈予他的子孫,以保寶劍的封印,但家族破敗,那魂魄的去處,我也不得而知。
眾人散去,博士叫住說書人,“老先生,可否說說黎到底為何人?”
說書人准備離開,見博士手中的龍門幣,留下了腳步,“尚不用賄賂,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只能告訴你,黎一共活了三世,我方才講得是第一世,這第二世也在幾百年前早已離世,這第三世則存留至今,”說書人掐指一算,“嘶,恐怕這第三世命不久矣。”
“一人怎麼能有三世?”
“我只能說第一第二世為真人,第三世只是夕的一部分,成為寶劍的主人,用來封印自己的惡。”
“那……夕……”
說書人豎起手指輕搭嘴唇,“其他別問,點到為止。”
「決裂」
“停下。”
夕低頭拖著寶劍在羅德島上兜兜轉轉,寶劍所行之處留下道道墨跡。
夕抬頭,年擋路。
夕無言,繞道而行。
“我說了,停下。”
年微怒,夕如兩耳穿風,話不留心。
年拎起夕的衣領,神情惡狠狠。
“我鎖你的法力就是擔心你耀武揚威,現在墨痕成了災難,你又想用你著寶劍毀了整個羅德島?”
夕沒有回應,沉默。
年欲出手,博士救場。
“停下。”
夕聞聲而視,眼中光芒重燃。
年不解,放下夕,回問。
“博士,你正在將整個羅德島變化為自己的畫卷,我理應制止。”
夕無力反駁,面對年的威逼,她只能接受。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將會有何作用。
博士輕拍夕的肩膀,言。
“不需責備,我已授權,夕會用自己的方法,處理事端。”
年皺眉,尾巴緊纏夕的雙腿,怕其逃跑。
“為什麼?”
“我相信夕,讓她試試吧。”
夕回眸,眼閃淚光。
年點頭,放其別離。
待夕遠離,博士笑然。
“你啊,難得演一次壞人。”
“誰不是呢?”
畫筆兜兜轉轉回到原點。
這是起點,亦是終點。
畫的終點。
夕持劍點地,一切煥然,幻實現世。
一幅水墨,一片黑白。
畫的盡頭,是昔日風采。
夕驚愕,夕感嘆。
“黎,居然真的是你。”
黎無感,似原平坦。
“我在阻止你,夕,不能再向未來前進了。”
夕不解。
“為何?”
“我知道,我的話語已經無法再撼動你一往無前的決心,那份執著固然是正確的,但,夕,方向到底有沒有錯呢?”
“方向?什麼方向?”
“前進的方向。”
夕漠然,斥駁。
“黎,你禍害了整個羅德島,僅是為了告訴我道路錯誤,你究竟是何居心!”
黎嘆息,伸手揮指,畫出墨團點點。
“你究竟是想成為他人眼中的自己,還是自己眼中的自己,你需要明晰。”
“可是博士給出的道路並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如今,在你眼中,我成了敵人,因為我為了喚醒原本的你而傷了他人。”
“你的言語本就荒謬,原本的我是迂腐的,是陳舊的。我嘗嘗封閉自我,最後只能是落後於整個時代。”
“你想全盤否認你的過去?”
“如果過去的禍害了世間萬物,我寧可拋棄,就比如說,我眼的,你。”
夕舉劍,對自己,曾經的自己。
“黎的確已經死了,而你,只不是過是這把寶劍的鎖,鎖住了我所有的惡,鎖住了我的未來。”
“你想殺我,你想為了那些偽物,而殺我。”
“偽物?”
黎無奈一笑,無奈擺手。
“只是年的一場戲罷了,一切,從你入畫開始,都為虛假。”
夕愣住,手微顫。
黎搖頭,心微嘆。
“夕,你真的明白,你的改變,是對是錯?”
“明白,我明白。”
“那,你到底是誰,你真的清楚嗎。”
夕深呼吸,冷靜自我。
“我,是夕,也可以是歲的一部分;我,是歲的碎片,也可以是夕;我可以是過去的夕獸,我也可以是未來的夕人。我是我而不是我,然而,不管怎麼說,你,終不是我。”
“你選擇了改變,選擇了未來。”
“我只是選擇了我,而已。”
黎坦然,黎釋然。
“明白了,這是你的選擇,但,你真的決定面對自己的惡嗎?”
“那是過去的我,我必須要面對。”
黎點頭。
“那就出畫吧,未來的我。”
夕持劍一躍,揮舞寶劍,黑墨四起,愈積愈多,天空漆黑一片。
黎笑了,終於,放下了,那幾百年的擔子。
黑墨渦旋化為龍獸向大地咆哮,如千百年的夕獸那般撼人心魄。
夕摔下寶劍,那龍獸隨寶劍猛撲地面,頓時黑墨翻滾,萬物蕭然。
再睜開眼,那羅德島早已四分五裂。
[終畫]
“看似是夕把黎畫進了畫,但事實卻是黎將夕帶進了畫。”年雙臂交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博士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皺眉頭,“怎麼會這樣?你們可是接近神明的存在,為何會陷入凡人設下的圈套?”
“博士,”年用手臂撐著腦袋,看向博士邪魅一笑,“你認為畫的實質是什麼?”
“……彩色的宣紙?”
“沒錯,”年笑著回應,手指不自覺地在空中揮舞,“夕的畫本質並不能改變事物的基本屬性,所以黎本質上也只是她幻想出的偽物,她為黎創造的畫中世界,莫不過是一片屬於夕自己的內心世界而已,都是幻象。”
“那你是打算……破除幻想?”
“讓她進入我設計的戲劇,成為戲中人。”
博士沉默片刻,回應道:“那就是,成為任你擺布的演員?”
“但博士,你要想到,你也同樣是這場戲的角色之一啊。”
年起身掏出木扇敲打博士的頭頂,博士瞬間化為一灘金色的金屬熔液流淌地面,周圍的牆壁如降下的幕布緩緩落下,眼前是被一劈為二的羅德島殘艦,夕正拖著寶劍地向年走來,面露凶相。
“這如你所見,一切都是假的。”
年攤開雙臂,嘴角上揚,傲氣凌然。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夕舉起劍柄,劍芒直衝年的臉頰,寒氣凜然。
年用木扇敲擊落夕手中的劍,犀利的目光直擊夕的眼眸,上揚的嘴角緩緩落下,“夕,難道我讓你擊碎你自己的幻想,難道不是在幫你?就這麼,希望呆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中?”
“這是我的選擇,和你無關!你無權決定我的人生!”
“哈哈,那,如今的局面是你希望看見的?”
年用尾巴掃起周圍的粉塵,整座殘艦化為灰燼。
茫茫荒原上只剩下兩個身影,似日月同輝,各分天地。
“夕,”年邁開腳步,緩緩靠近,伸出手指扶起夕呆滯的面龐,微微一笑,後低聲耳語,“到底,何為真,何為假,你又是否知曉?”
一切都是假的,這是對的,因為在此處發生的一切都是年安排的劇場;一切都是真的,這也是對的,因為夕在此處抒發的情感和做出的行動都是真情流露。
夕雙目顫抖,緩緩問道:“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覺得呢?”
夕雙手發顫,伸出手指,輕撫年的臉頰,卻如金屬一般冰冷,嚇得她頓時倒地拖起寶劍便向年砍去,年也同樣化為一團熔液,消失不見。
整個世界頓時天崩地裂,所有東西都在下墜,沙、石、雲、星都在下墜,唯有夕站起其中,驚恐之余動彈不得,她緊緊閉上雙眼,懷中抱劍,等待著末日的降臨。
等再次睜眼,世界陷入沉寂,此地並非大漠,而是初入畫卷的流水人家。
流水小閣,竹林叢生,在幽幽小道的盡頭是少女等待夫君,開窗探頭,好不期待。
“這是……夢?”
的確,這是夕曾經的夢,夢中自己化身凡女,與夫君常思相伴。
夕走出竹林,躲在柱子後偷瞄,那少女正擺布餐盤,面露春色,心中定是在回憶甜蜜的時光。
“一切都好,可惜是畫,但,畫作為何不能成為現實呢?”
夕坦然一笑,拋棄了所有的雜念。
她舉起寶劍,紅光乍現,眼前的一切景象驟然失去色彩,世間黑白一片,只剩下粗糙的勾勒。
但這顯然是不夠的,寶劍中的紅光繼續拖拽那些黑色线條收入囊中,夕浮在空中用力揮下寶劍直衝畫底,紅光耀眼萬分,光芒似早日的第一縷陽光刺穿黑暗,帶來光明。
只聽“茲”的一聲,那利劍終於劈開了一道裂縫,夕順勢一劃,跌出畫卷,癱倒於地。
釀嗆爬起,微覺冰冷,低頭視之忽恍然大悟——自己在畫中畫地衣服,被這寶劍吞入腹中。
突然,門開了,進門的是博士,時間正值中午。
博士前來送飯見夕一絲不掛剛想關門,這握著門把的手忽被夕抓得緊緊。
夕貼著博士的臂膀,一臉嬌羞地耳語道:“夫君~”
而博士,卻不知所雲。
只看見那牆上的畫卷似有一人,朝自己微笑。
[出畫入戲]
“別這樣,夕小姐……”博士正紅著臉打算呵斥,突然“啪”的一聲,夕便被年用桃木扇打暈,倒在自己懷中。
“年,你這是……”
時間緊過一瞬,年轉過身打開折扇,那扇紙如刀鋒般劃破了牆上的畫卷,那“出畫入戲”四字被畫卷噴出的墨水染黑,畫卷一分為二滾落於地滲出更多的墨水。
待博士尚未明晰事端,年俯身撿起地上的寶劍劃出一道墨門,扭頭向博士喊道:“夕已經是你的人了,幫我好好照顧,我去去就來。”
話末,年便消失墨門之中,博士呆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只能先放下餐盤,給夕穿衣。
墨門中,天地雖是玄黑一片,卻能看清自己和那寶劍的模樣。
“出來吧,封在劍中不好受吧,我的好妹妹。”
寶劍乍現紅光,黑墨涌出,幻化人形,是黑色的夕。
黑夕持劍機警地向後撤步,“在這片天地與我相斗,不怕我隱於黑暗?”
年不以為然地慢步靠近,“哈,就那點拳腳,還想打贏我?也不想想我是誰,我可是你姐姐。”
“呵,半個姐姐。”
“啊,就算只有一半的法力治你還是綽綽有余。”
年說著徑直朝黑夕奔去,黑夕抄起劍柄擋下年的一擊重拳,嚇得她趕緊躲閃,“你要跟我來硬的!”
“我又不是開玩笑,喲,入畫了,”黑夕揮舞臂膀灑出黑墨將年困於畫中,而年卻不以為然,輕輕一戳,刺破了墨團,再一個衝刺,扎穿了黑夕的胸部,“別動,我現在可以將我的手指變為二踢腳,敢亂動一下我就讓它爆炸。你已經幾百年沒打過架了,最多只能欺負欺負你自己。”
年的紫眸閃出凶狠光芒,拽起黑夕重重摔倒於地,黑夕疼得直呻吟,年沒有理會則是用右腿抵住黑夕的身體,尾巴撈起掉落在一旁的劍。
年將寶劍架在黑夕的脖頸旁,黑夕見失態不妙連忙懇求道:“姐!你放過我吧,我都幾百年沒見太陽了!”
“切,那你誘導夕行惡的時候怎麼不多想想,你和她本就是一體,你應該幫她,不應該害她犯下自己不應承擔的錯誤!”
“但,但我就是夕的惡啊,這無法改變的事實!”
年蔑視地凝視,而黑夕的尾巴已悄無聲息的攀上年的腰,年嘆氣道:“我剛剛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但你還是在亂動,那就不能怨我了,反正你砍了頭也不會死。”
劍鋒滑落,干淨利索,黑夕的身子沒了動靜,年抱起黑夕的頭無奈地搖了搖頭:“怎麼就不能學學黎呢?”
“她,不是也死了!你還說要保她!”
“的確如此只可惜,我是在畫中答應她的,並非現實。”
年將寶劍從黑夕斷頭的氣管中捅進她的口腔中,年邪魅一笑,“現在,我要將你重新封印在劍中,你就等到回到歲的身體中時,在見見太陽吧。”
黑夕痛苦得胡亂喊叫,但聲帶被利劍穿透,只能呼出徐徐清風,氣息吹拂年的臉頰,撓得泛起微紅。
年伸出舌頭劃過劍鋒,鮮血直流,年收回舌頭,直直親上黑夕的薄唇,伸出噴血的舌尖忘我的攪動黑夕的軟舌,不久鮮血從黑夕的脖頸處流出,染紅了劍身,紅光四起,黑夕又被吞噬殆盡。
待年走出墨門,博士才剛將夕安頓置床,他回頭望去看見年手持寶劍,口吐墨水,“呸!這東西是怎麼喝得進去的!惡心!”
“額,年?”
“啊?夕還沒醒?”
年大踏步地靠近正在熟睡的夕,彎腰輕撫夕的秀發,寵溺地看著像一位真正的姐姐。
年將寶劍遞給博士,轉身指向地上的墨水,輕聲道:“等會記得處理掉那團墨,記得一定不能倒掉,要一滴不落地灌進這家伙的口中,這樣她會醒的的快點,哦,嘿嘿,最好用最髒的拖把,這樣效果好點。”
博士愣住,呆呆看著獨自發笑的年,“那,夕小姐會醒嗎?”
“她啊,應該是去找黎了,等她們見完面,她便會醒來。另外哦,你現在已經是她最近親的人了,注意言辭,別傷了她的心。”
“你幫我……攻略了夕?”
“你不是說你不想演戲嘛,舉手之勞罷了。”
博士無奈點頭,雖說一開始自己並非年的演員,但最終還是得進入年的劇本,成為夕的戀人。
出畫入戲,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番外篇】
[年]
窗外在下雨,點點滴滴,飄飄而落。
大地浸沒在綿綿細雨之中,沉默無聲。
天哭了。
無人回應。
年扶窗望雨,隔著玻璃,那雨,卻落在心間。
不想看了。
年回頭,門恰開,博士探頭,慢步而入。
年笑著踏上輕盈的步伐靠近博士,伸出臂腕摟著博士的脖頸,未等博士回神,雙唇早已緊貼。
年那嬌紅的舌尖剛探出嘴唇,便被博士拒之千里,“你別這樣,我的嘴可禁不住二次燙傷。”
“額,上次真的是意外,我體內的溫度是可以自我調節的哦,不然……”年邪魅一笑,用手肘撞了撞博士的肩膀,“那次我們是怎麼做的啊~”
“別提那次了!”博士惱怒地翻了個白眼,“你那尾巴差點沒殺了我。”
年強顏歡笑,“那個……不是太興奮了嘛……”
“先不說這個了,”年雙手背後搖搖尾巴,“夕現在跟你關系怎麼樣?”
“莫名地親近,很不適應,”博士搖了搖頭,“每天都要來我辦公室來看我,動不動還往我身上撲,真是不能理解你們神獸……”
“哎呀,戀愛高潮期嘛,她沒經歷過這個,跟黎也只是親情居多,你就忍忍吧。”
年說著往博士身上蹭去,眼中滿是笑意,博士無奈地揉了揉年雪白的頭發,年傻傻地笑道:“嘿嘿。”
“我說,你能不能正常點?對夕采取‘出畫入戲’策略的時候,你不是很理智嘛,現在又怎麼了?”
“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夕都懂,你還在這兒裝糊塗?”
“可能吧,話說你叫我來干什麼?就為了親兩口?”
“哈哈,”年被自己方才的行為逗笑,但笑中無樂,悲漸生,“博士啊,你覺是與我相伴更為歡樂,還是夕?”
博士沉思片刻,答:“那個懂書畫的小姑娘啊,眼中為什麼滿是孤獨?而你的眼中,又為何滿是惆悵?”
“呵……”年輕聲嘆息,紫瑩的眼睛閃爍深夜地幻紫,悠悠靜靜,“博士,原來,沒有讀心術的你,也能看懂我們的心境,為什麼?”
“因為,用心。”
“用心……那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啊。”
博士輕拍年的肩膀,“我已經回答了,對待常人,我從不用心,用眼觀察即可。”
“哈,選了個折中的答案哈,”年笑中帶怒,“你真是誰也不想得罪啊。”
博士笑了笑,突然抱緊身前的年,兩人的胸脯緊貼著,年頓時嬌羞得倒在博士懷中,尾巴纏住博士的腳腕,“真是受不了你,你要是這樣只會耽誤我的計劃……”
“什麼計劃?”博士低聲耳語。
“還能是什麼,除歲獸唄,哈。”
“不是已經找到夕了麼?”
“一共有十二個呢,哪兒那麼容易啊,今天打算去找令姐姐,我已經打聽到了她的去處,只是,”年抬頭凝視博士的眼睛,含情脈脈,身子貼得更緊,“我……唉,真的不想離開你,離開這個世間。夕現在入了我的戲,成了你的情人,這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令,我是真沒把握。”
“令很殘暴?”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年呆呆地望向博士,滿是困惑。
博士略顯尷尬,“我隨便猜猜而已。”
“這樣的話少講,小心她在夢里找你。而且啊,被她碰到的話,你能不能醒來全看她的心情。她對人還算溫柔,可惜如果碰上性命攸關的時候,殘暴?根本不止殘暴。”
“何出此言?”
“上次我去找她,半截身子都沒了,哈哈。”
博士下意識撫摸年纖細的腰肢,年不禁笑道:“別摸啦!我們神獸的軀體只是個擺設,變幻的模樣全靠自己決定。”
博士突然靈機一動,湊到年的耳邊,“那……能不能像夕那樣,大一點……”
年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殆盡,伸手捏住博士的臉頰,沒好氣地說道:“我這樣是為了便捷!哪夕那個宅女整天沒動幾步!你知道這東西有多累人嗎!要不是為了保留女性特征,我恨不得直接變成平的!就你們這些成天想澀澀的人才會希望越大越好,真是……”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我是色狼行了吧。”
“哼……”年雙臂交叉,“其實嘛,我還希望你澀一點,有的時候太正經了,沒意思。”
“工作所迫,工作所迫。”
“啊,”年轉身望向窗外,雨還在下,“我得上路了,時間不早了。”
“那祝你一路順風。”
年欣然地揚起嘴角,微微抬頭,博士看懂了年的心思,托起她的下顎,俯身親吻。
“嘶!你又燙我!”
“抱歉抱歉!”
[鎖夢]
[地點:一十八峰]
陰暗難見光明,濃霧遮蔽了天空,世間陷入深灰色的寂靜。
拂手揮散濃霧盡,疊疊高山拔地起。
深山無言,遠處望,盡顯蒼涼。
年站立山腳仰望頂峰,濃霧遮擋,無果。
“揮手便可改萬物,這水汽浮蕩,恐我敗乎?”
年浪蕩一笑,揮手撫霧,霧氣騰升,金光燦爛。
年從光芒中拽出金邊銅身鎖鏈霸氣一甩,只見鏈條飛舞,繞那青山兜兜轉轉回到手中,用力一甩,迷霧頓時散盡,青山露了真面容。
年輕輕一提,那鎖鏈便化為金光飛升,將整座山籠罩其中。
“哼,這樣看你怎麼逃,去年失手了害我找的好苦。”
年踩著光芒如同騰雲駕霧般躍至山頂,山頂沒見著皚皚白雪,只見濃霧彌漫。
年不悅地撇嘴,“你是真喜歡霧,見到我還要躲藏?”
沒有回音?
不對!
這是夢!
年頓時重錘自己的小腹,疼痛感迫使她立即睜開雙眼,身體猛地後仰,那油盞明燈只距眼眸一寸,若晚醒一時,恐要失明。
“哪能先打眼睛!”
年扯著嗓子朝霧中大喊,那燈光忽然消失地無影無蹤。
年迅速揮手,眼前的濃霧頓時生出條條金光繩索,肆意纏繞,而年則揮動霧氣變出紅赤鐵劍劈向身後,唯恐身後突襲。
的確如她猜想那般,但,年被霧氣迷了眼,一閉一睜,天地瞬間變了模樣,年扭轉身子,尚未收劍,那寶劍便牢牢扎進一顆桃樹。
年猛抬頭,眼前是皓日凌空,兩座青山聳立皓日兩側,雄偉壯麗,天空被照得絢麗多彩,桔紅色潑滿整片雲彩,無比震撼人心。
令高坐一旁山石之上,舉起酒杯,翹著腿,俯瞰落魄的年。
“好妹妹何不與我共享這片山川大地,要不喝一杯?”
“喝你……”
年忽然意識到自己再次被令纏進夢中,立即松開寶劍,一手為刀狠狠扎進自己腿中,鮮血直流,疼痛感終於逼醒了自己,待令的手杖襲來之際,揮起拳頭狠狠捶向令的小腹,待拳頭剛觸碰到令的外衣,立即變化成封神劍直直穿透了令的脊背,
待令疼得無力反擊之時,年砍斷自己的手臂將寶劍留在令的體內,接著立馬回手從身後抽出畫卷,展開,並將令拍進畫中,收起畫卷,將令封在畫中,干淨利索。
令環視四周黑暗無比,感嘆。
“進畫了,有什麼用?”
令微笑,輕輕揮手,畫外的濃霧凝結成冰,一根一根扎進年的身子,年倒地掙扎,努力抽回手掌劃開喉頸,紅色血液如潮水噴出,年強忍疼痛睜開了眼,身在亭閣。
令起身抓住年的手臂,讓她沒法再次醒來。
“我說年妹妹,你就歇歇吧,你看看把自己折騰的遍體鱗傷,這脖子都要斷了,何必呢?”
年扭動著身子怒吼。
“你出畫需要時間!別在這兒虛情假意!”
年忽然揚起尾巴,如長矛般刺進自己的後背,扎穿了腸子。
再次睜眼,令卻站立不動,冷冷地看著年喚出鎖神劍扎進自己的胸膛。
雖疼痛無比,但令仍露出微笑。
“妹妹永遠是妹妹,這次啊,姐姐就讓讓你,待在山上確實沒趣,得到人間走走,你說是不是,年。”
令柔聲細語輕撫年的臉頰。
而年卻咬緊牙關強忍劇痛,努力將鎖神劍刺地更深,令得意地表情頓時猙獰。
“令姐,我勸你不要動歪腦筋,現在已經有一把劍鎖了你的身體,再亂來,這第二把劍可是要傷你的魂魄!”
“好……”令強顏歡笑,“我聽你的,好妹妹,呵,我這又不是真身,何必大費周章。”
“嘴硬。”
年吃力地抬起淤青的手臂,狠狠劈開寶劍,讓其留在令的體內。
“這樣,大部分你大部分法力就被我鎖上了,哈,哈。”
年頓時疲憊不堪,癱坐在荒地上喘著粗氣,腹部、大腿和喉頸的傷口逐漸愈合,但疼痛感遍布渾身。
令摸了摸身上的斷劍。她並不能將它們拔出,只有當劍柄和劍身合並才能去出,但這寶劍是年用山間霧氣幻化而成,此刻,那些水汽早不知飄到何方。
“不得不承認,這一年,你長進很多。”
令讓斷劍隱形,俯身下蹲輕揉年的頭發,並將她牢牢摟緊懷中,咧著嘴笑。
“我的好妹妹,可讓姐姐我好好摸摸~”
“姐……”
年臉頰緊貼令的軟胸,大腦昏熱,不知所雲。
令突然微微一笑,伸手一點,年頓時昏厥,倒在令的懷中,沒了動靜。
“在夢中,讓我好好,疼愛疼愛你~”
說罷,令扛起年向山下走去。
“羅德島,呵,又要去拜訪拜訪了。”
[年的夢]
夢中,是閨房,年身穿旗袍躺在床榻上微微睜眼。
“這是……夢?”
年忽驚,連忙折磨自己試圖醒來,可自己的每一次攻擊都顯得軟弱無力。
令推門而入,坦然笑道:“別掙扎了,要是我不想讓你醒來,你又有何種能力睜開雙眼?”
令五指在空中下壓,年頓時倒在床上動彈不得,“令姐,你要……干什麼?”
“干什麼,哦~”令嘴角上揚,輕舔嘴唇,眼中滿是色意,“當然是好好犒勞犒勞我的好妹妹嘍~”
令輕掃手指,年的旗袍消失不見,紅潤的大腿襯著白床單顯得愈發可愛。手指再輕輕一彈,那干枯的泉眼涌出清水,滋潤大地。
年紅著臉奮力喘著粗氣,口水順著舌尖流淌脖頸。
令滿意地點點頭,撩起衣服,藍白尾緩緩翹起。
“令姐……不會是要,啊!這麼大……會壞的吧……”
令輕撫“尾巴”,“我想看看,年的極限~”
“不要啊!”
(沒有和諧部分,因為有點重口,就不寫了。)
[夢醒]
難得的清晨,姐妹三人癱倒在一張床上,共夢。
很奇怪的姿勢,年被夕令二人夾至中間,而年身旁的二人則側著身子享朦朧之意。
剛入眠的夕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凝視偷瞄自己的令,二人四目相對沉默不語。
令坦然一笑,問曰:“不困了?”
夕答曰:“就不該來,年趴在年身邊太熱,不如我那溫床來得愜意。”
“哦,”令的臉頰緊貼年的小腹,“你方才進門可不是這般語氣,明明嘴上說著要叫醒年,懷中確抱著枕頭,何意啊?”
夕紅了臉,只覺得難以啟齒:“說出來怕你笑話,我的法力被這家伙奪去,只能依附,才覺得自在。”
令輕撫夕溫潤的面龐,寵溺道:“我可憐的夕妹妹可沒少受苦啊,但,也不怪這家伙,”令拍了拍年的肚子,“她啊,有時候太執著囉。”
夕驚慌,“別把她弄醒了,我才剛恢復些許力量……”
令豪言,“無妨,這家伙被我整治了一晚,現在睡得安逸著呢。”
“解氣,但,這不像你的做法。”夕直言。
“哈哈,這家伙啊,傷我不淺啊,同樣的,我也成了她的附庸,令人稱笑。”
夕疑惑,變換姿勢趴在床板上,軟胸撐著腦袋,“我是打不過她,你又為何?”
“懶得與她爭斗,用這假身,博她一笑,我也釋然。”
“假身?!!那真身……”
“尚在夢中。”
順著令手指的方向,夕驚呆於年那痛苦的模樣,以及那些伴有淫聲的呻吟:“令姐……嗚嗚……我真的……我真的做不動了…….不要……不要在進來了……啊嗚嗚嗚……”
夕略感驚愕,表情難堪,“還在折磨她?”
“怎?你心疼?”令揚起嘴角,雙唇間略顯戲虐,“你這是……醉意未散?”
“無心疼之感,只是……”
“只覺悲慘,”令打斷了夕的話語,夕一時間無言應答,令笑意消散只剩無奈,“好吧,好吧,讓她睡個安穩覺,說到底我們還是姐妹,罵也不是,打也不是,點到為止便可。只是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你會對年,產生好感。”
“沒……沒有!”夕如生了氣的孩子支支吾吾。
“我懂我懂,除了那個博士,她是你維二信的過的人,盡管有小打小鬧,也能回歸如初,沒曾想你竟也對婦女動過手腳,對於年的情感,恐不止姐妹,”令語調漸弱,緩緩靠近那赤紅的尖耳,“那,對我,又是什麼情感?”
“不敢,不敢有,”夕委屈搖頭,懇求令姐,“令姐,我知道錯了。”
令忽笑出聲,言:“逗你玩兒呐,瓜妹妹喲,看把你嚇的,不斥責你,男女之隔本僅屬凡人,與我們無關,你的喜好尚可也與我無關,開心便可,就當是大夢一場,”令忍不住揉了揉夕的秀發,“早晚呐,都是要醒的。”
“姐你慢點揉,怪難受的。”夕低聲細語。
令笑曰:“誰叫夕可愛呢,睡吧,時間尚早,我們,夢中再會。”
“嗯。”
空氣漸漸寧靜,微薄的呼吸聲成了最後的生機。
不知艷陽高照了何方,年微微睜眼只覺擁擠難耐,環視不僅驚嘆:“你們兩個怎麼趴我身上睡啊。”
迷糊睜眼,朦朧張望,夕令似蓄謀已久,不約而同地面帶笑容,僅靠年的胸脯,貼近年的臉頰,那細微的喘息撓得年面紅耳赤,難言整句:“你們……你們……要干嘛……”
夕似發情的貓咪輕蹭年的面龐,“當然是好好犒勞我們的大英雄啦。”
令則輕靠在年肩頭舔舐年的脖頸,“沒想到,年也喜歡這種玩法。”
年頓時淚眼婆娑,怯生生的呻吟道:“不帶這麼欺負人噠……”
我們可憐的年寶如同牆上的插座仍憑充電器隨意插入拔出,若非博士的及時出現,唯恐變成三孔插座。
[解析]
終於到了我最喜歡的瞎bb時刻,一下內容可能存在不良用語請酌情閱讀。
本篇文章分為 兩條线,一條是年對夕實行的“出畫入戲”計劃,一條是假黎對夕實行的“出畫入世”計劃。
很顯然,兩者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但所達成的目的都是不一樣的。假黎僅僅是想讓夕走出原本的那一方天地,並更好的融入這是現實社會;但年想要夕進入自己的戲劇,成為年可以操控的角色,以此達成最後的“合成大歲獸”。
理解好了出發點和目的,那我們就要思考,年和假黎的計劃究竟是怎樣的。
先說假黎,她是夕的一部分,也是夕的理性,所以她肯定是全心全意為夕著想,而年恰恰利用了這點以此達成控制夕的目的。假黎與年合作,成為年的演員之一,陪夕演戲。
但當夕真的愛上博士後,假黎便在思考夕的轉變似乎不是自己所想要的樣子,畢竟當時夕也已經是戀愛腦上了頭,全心全意聽從博士的教導,從而放棄了自己的理智,這是假黎所不願意看到的。
雖然最後假黎還是寄了,但她對於夕的關愛將永遠不可磨滅。
接下來是重頭戲——年導的大片。
整個故事除了開頭結尾、夕的回憶以及《夕獸傳》(很傻b的劇情)在年導的劇情以外,其余的全是一場戲。
開始處引夕入畫,進入一個由年自己創造的虛擬世界中,是的除了夕和假黎其他人全是假的。
第一步:讓博士送畫,這樣便增加了夕對博士的好感,因為夕長時間沒有與人接觸,所以博士的出現無疑是大大增加了夕的好奇和好感(自閉娃都喜歡他人的關愛,我就是這樣)
不可控的變量:夕的自我安慰,年沒有想到夕會這樣yindang,所以微微調整了劇本。
第二步:制造意外,強行要求夕與陌生人(調香師)接觸,以此讓她願意出門更好融入社會。(也以此欺騙假黎,讓假黎誤以為年是想幫夕)
第三步:博士送餐給夕(這里沒詳細寫,一筆帶過了,因為懶),這是很重要的一點,用博士的關心搏得夕的芳心,也讓夕對博士產生極大的興趣,為後面做鋪墊
第四步:夕主動找博士(上套了),這樣博士就可以用他的人格魅力抓住夕的心,並教育夕想要走出畫卷“就得拋棄過去,完全的拋棄過去”,這就開始洗腦了,完全拋棄過去一個指出畫,一個指殺假黎。
第五步:讓阿米婭成為夕的情敵,以此增加夕對博士的興趣,和控制欲。(有點像團伙騙你買東西那樣,你明明對這個東西只是好奇,但是很多人都想要,看著看著,你也想要了。)
第六步:讓假黎開導夕去主動接觸博士,這里假黎還沒有弄清楚年的計策以及博士的善惡。
第七步:博士制造出羅德島是人間天堂的景象,以此打斷夕想要逃離羅德島的最後一絲疑惑。以及讓夕思考過去與未來和變與不變的聯系。
第八步:博士與阿米婭做那啥,強迫指示夕看到,這樣做可以大大增加夕對博士的占有欲,畢竟在視頻中博士是十分抗拒與阿米婭做的,讓夕感覺博士是被強迫的。(’這麼好的男人居然被這樣迫害,我得好好保護他‘可能會有類似於這樣的想法)同時讓夕自己意淫,增加夕對博士肉體的渴望。
第九步: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方便兩人交流感情。
第十步:在戰斗中讓博士擔當夕的導師,這樣便會增加夕的依附性。
第十一步:讓博士教育夕,在變與不變間選擇“變”。改變固然是對的,但博士灌輸的是要徹底改變,沒有思考的改變,最終目的還是要夕去殺了假黎,以及對未來無腦,方便年的控制
第十二步:傳輸錯誤思想——你過去發生的一切錯過都源於你,所以你要承擔一切錯誤。這是典型的PUA,但此刻夕已經有一半思維進入了戀愛腦,便放棄了理性思考,真的認為黎的死以及千千萬萬的百姓的死都源於自己,那源於自己怎麼辦?那就要贖罪,怎麼贖罪?更進一步學習博士的話,與博士更加親密,因為博士懂得很多,一定會幫到自己。
第十三步:進一步的PUA——即使過去滿是悔恨,也得看向未來;即使未來糟糕透頂也必須奮勇向前。因為時間不會停下它的腳步。這里將面向未來的責任推給時間,因為時間不停止,我們就得接受未來。看似正確,但未來是由誰來決定的呢?沒有答案。這就話的潛台詞就是我們要全盤接受未來,不管未來適合模樣我們都要微笑面對,很洗腦,由此,我們才必須要學會辯證法!不然只能被一些既得利益者牽著鼻子走!
第十四步:制造突發事件,這也是戀愛作品中常用的套路——初見、相識、意外、相愛。這里的意外是由假黎引出的,這里年騙假黎用這種方式可以調查博士,假黎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她已經察覺到了除了自己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是的,在一開始其實假黎是不知道畫中世界是假的,知道她開始調查羅德島的時候才發現此事,自己早已經上了年的圈套。
這場意外讓夕醉酒上了博士,從而讓夕得到了肉體的滿足,也讓夕完全愛上了博士,至此夕徹底淪陷,之前有兩人的月下交談是破除了夕的心里防线,這里破除了夕的身體防线。
第十五步:面對華法林和年的質疑,博士對夕願意幫助羅德島表示百分百信任,“信任”也是孤獨的人最需要的東西,至此呢,博士已經可以說完全占有夕了。
第十六步:夕殺了假黎,其實當時假黎沒有死,是夕出畫後年殺的,畢竟年同意了假黎的要求,可惜是在畫中答應的。
問:年為何要殺假黎?
答:假黎是寶劍的主人,寶劍鎖了夕邪惡的部分,殺了假黎讓年自己成為寶劍的主人,也讓夕不得不依靠自己,畢竟半個自己都被年占有,還有一半現實中被博士占有。
可以說年這一次的戲劇還是挺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