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晚沒有安排了？”肖婉繼續問。

　　 “沒有了，很閒。”瑞恩還在欣賞草稿紙，肖婉不明白上面有什麼好看的，但這話顯然不能明說。

　　 “那，您是否願意賞光和我去看場電影呢？”她略微紅了臉，請求道。

　　 瑞恩沒有立刻作答，他停了一下，將草稿紙放回桌上，半晌回答道：“只是去看場電影嗎？”

　　 肖婉愣了一下，覺得這應該是對方同意邀請的表現，忙欣喜說：“您有什麼其他活動我也願意陪您。”

　　 “嗯，珠寶這方面你應該很懂行吧。”瑞恩點點頭。

　　 “啊，您要讓我陪您逛商場嗎？”肖婉略顯羞澀的問。

　　 “嗯，再吃頓晚飯。”瑞恩道。

　　 “好，我這就去為您訂包間。”肖婉欣喜若狂，她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好的結果，拿出手機就要預訂。

　　 “不必麻煩，咱們在酒店餐廳吃就行。”瑞恩大手一揮就要往外走。

　　 “啊，休假當然是要出去吃啦——”

　　 “不用。”瑞恩已經走出了屋子，肖婉趕忙跟上，心里安慰自己道是林總平時比較節儉，所以不想出去吃。

　　 兩人接著去看了電影，一路上瑞恩表現淡然，和一直找話題的肖婉形成鮮明對比，他也主動開口，不讓對方尷尬，可他說的話題離肖婉想聊的總離著十萬八千里。

　　 不過，能和他一起上街本身就是一種榮幸吧。

　　 肖婉想著，努力把自己就想象成他的女朋友，看著周圍女生投來的羨慕嫉妒目光感到頗為受用。

　　 進首飾店前，瑞恩突然發問，讓她大吃一驚。

　　 “肖婉，”他看著琳琅滿目的珠寶，問，“如果一個女生喜歡一個男生，會有什麼表現啊。”

　　 ！她心髒怦怦直跳。

　　 這是個機會！她告訴自己。

　　 “嗯，您讓我想想啊，”她裝作鎮定，“如果還沒表白，那她肯定一見到您就害羞，激動，見不到您的時候會十分想念吧。”

　　 “她會想辦法暗示您她是喜歡您的，比如，會一直黏著您？會想和您多聊天，向您分享生活，有一點小事也想和您說，還會袒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也會撒嬌，畢竟女人不可能一直是女強人嘛。”她越說越覺得是自己。

　　 “當然啦，她也會十分關心您，不會想讓您受一點委屈……嗯，比如您杯子打碎了，她就會立刻，給您買個新的。”

　　 這無疑是很大膽的嘗試，她臉色緋紅，看著瑞恩的神色，而他只是點頭，沉思，仿佛沒有和她聯系起來。

　　 “她還會滿眼都是您，睡覺前想的是您，平常工作時也會忍不住關注您……大概就是這樣。”

　　 瑞恩聽她講著講著，腦海中逐漸被伊然填滿。

　　 她撒嬌，她在學校也偷偷給他發信息，她犯錯了也甘願讓他懲罰，然後喜歡被他抱著順毛，叫傻丫頭，她喜歡在他旁邊蹭來蹭去，她喜歡給他分享學校里的事情，今天食堂里有糖醋里脊，昨天體育課又被占啦……即使他就回復一個嗯，她喜歡小口小口吃飯，她喜歡像個小女孩似的雙手抱著杯子喝牛奶，她有雙淘氣的35碼的小腳丫，做題時也晃來晃去……

　　 ——？

　　 他猛然驚醒，店員已來到了面前，問先生小姐需要什麼。

　　 我怎麼記得這麼清楚？怎麼她的生活習慣都記得這麼清楚。瑞恩覺得後背出了點汗。

　　 這絕對是因為她是我的小貝，然後她和那個小說女主還恰好重名，沒錯，就是因為這個，不是因為別的。

　　 她沒什麼特殊的。

　　 “我們自己挑吧，謝謝。”他對店員道，女店員便點頭在一旁不加干涉了，看也能看出來這兩位是識貨的。

　　 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卻無濟於事。

　　 就為了這個沒什麼特殊的小姑娘，他一反常態摔了兩個杯子，就為了這個沒什麼特殊的小姑娘，他每周都擠出時間來陪她，就為了這個沒什麼特殊的小姑娘，聽說馮家給她送了珠寶項鏈，他心里竟然隱隱的不爽，也想送她點什麼。

　　 到這一刻瑞恩才回過神來，嘖？我是不是有病，為什麼要送她項鏈！？

　　 “不好意思，我們再到處看看。”他突然朝店員道，然後示意肖婉跟他離開。善於察言觀色的肖婉自然注意到林總陷入了一陣恍惚，也不敢多問，忙跟出來。

　　 “林總？”到了外面，夜風一吹，她怯生生的問，“您有點心不在焉？”

　　 “啊……是啊。”瑞恩現在想出來應該給她買什麼了，“咳，我剛剛是有點……不對勁，我想讓你陪我挑一頂帽子。”

　　 “帽子？”肖婉疑惑。

　　 “嗯，就保暖的帽子，普通的。”說著他走向電梯，進了超市賣場。

　　 “是您要戴嗎？”肖婉問，“這些帽子您戴出去……嗯，我覺得有更適合您身份的。”

　　 “不是我戴，”瑞恩搖頭，“我要給一個女孩子買。”

　　 “女孩子……”

　　 不會是我吧？

　　 從珠寶店里瑞恩向她提問後，肖婉心里的曖昧就沒消散去過。少女美好的幻象讓她雙頰通紅，兩眼朦朧。

　　 “嗯，”瑞恩道，“她身高只有一米五八，身材比較瘦小，平時穿著搭配……因為在上學，就是學院制服，上身以白色和淺藍為主，下身是格子裙，大概是紅黑與黑白格子吧。”

　　 聽著他滔滔不絕的描述那個人，肖婉心頭的幻象瞬時破裂。

　　 她知道這絕對絕對不是自己。

　　 眼前粉紅的泡泡消失了，大廈傾倒了，朦朧被黑暗刺破。

　　 作為合格的秘書要學會強顏歡笑，她道：“就是那個找您補習數學的小姑娘吧。”

　　 瑞恩點點頭，沒有開口。

　　 “那，我來幫您挑吧。”肖婉覺得心有點痛，但還是努力笑著，去一頂一頂看樣式與款式。

　　 最終，兩人選定了一頂淡黃色帶棕色小熊圖案的編織帽，戴上頭舒服又有安全感，天冷時遠遠一望都會覺得暖和，瑞恩心里很滿意。

　　 “那，林總，我要回去了。”十字路口兩人分開時，肖婉抬頭看向這個男生。

　　 無疑，他心里已經有了別人，即使那個人不是林老先生能看中的，但是這個年輕又固執的總裁眼里是不可能有自己了。

　　 肖婉覺得心頭有點淒涼，嗓子有點火辣。

　　 “好，今天謝謝你，肖婉。”他手里緊緊握著那頂帽子，似乎是什麼極其寶貴的東西。

　　 “嗯，不客氣，”她嫣然一笑，“能和林總出來逛街是我的榮幸，嗯，我今天也很……開心。”

　　 她趕忙扭過頭去，控制著聲音不變語調：“拜拜林總，我走啦。”

　　 “嗯，明天見。”瑞恩看她攔住出租車，離開了。

　　 車開走時他看見肖婉有個抬手擦眼睛的動作。

　　 而他心頭並無半點波瀾。

　　 占據他心頭的只有那個小姑娘，那個叫伊然的小姑娘。

　　 那天晚上，他再次打開手機，第三十七次閱讀那本小說，一句話突然映入眼簾：

　　 你可以騙我騙他，但你騙不了自己的心。

　　 他反復來回誦讀了好幾遍，這一晚上，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