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為天下間最為廣大的土地,此處乃江湖間正派最集中之地,也是最為凶險之地。在這樣混亂的土地西側,有著分隔中州與西域,連綿起伏、巍峨壯麗的雪月山脈。而在當中也是高聳入雲的一座山峰上,一位冰肌玉骨、身披紫衣的妙齡女子,正盤坐在崖邊。蔽面輕紗上,微閉的雙目緩緩睜開,一雙幽邃的黑瞳望著遠方一片披著金黃色日光的純白雲海,猶如在觀察什麼一般。
“⋯⋯時機已到。”女子珠唇微張,如同天藾一樣的空靈嗓音在空無一人的雲海上回響,而女子的倩影則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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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世門派·玄月宮。位於雪月山脈的某個隱蔽山谷上,只有透過門派弟子才知曉的特殊路徑和門派身法,才能順利進入。玄月宮乃傳說中以身證道,成為仙人的玄女所創,派中功法高深復雜,不論是威力還是難度都遠超天下間所有門派。因此玄月宮從不公開收徒,而是透過在外游歷或下山歷練的弟子尋得根骨心性皆為上品之人,送往宮中修練,而凌夢妍就是其中一人。不過與其他弟子不同的是,她是由當代聖女蕭月遙在中州剿滅惡人期間尋得,親自領進宮中。並且展現出強大的天賦,得以破格成為聖女直系師妹的天才。
“凌師姐,聖女殿下有令,請前去玄聖殿見她。另外聖女殿下還補充了一句:‘不用急。’”
“⋯⋯知道了,謝謝師妹。”
在動用內力假裝精神回應前來傳話的弟子後,身上一身玉蘭色寢衣,躺在床上的凌夢妍很沒形象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啊⋯⋯師姐才剛五更就叫我所為何事呢?不過她也有叫我不用急⋯⋯應該也不是急事吧,先好好打理一下吧。”
在一段自言自語後,凌夢妍挪了挪身體,坐在床邊,伸了一個懶腰,接著走到浴室,往浴桶注入熱水和沐浴用的藥材。浴室里除了浴桶還擺著一座銀鏡,這個來自西域的精品乃蕭月遙作為誕辰禮物相贈,鏡上映出了凌夢妍的容姿。及腰的黑發如瀑布般隨意的散落在背後,因為剛起床的關系而略顯凌亂。精致的容貌上一雙圓目仍然沒有完全睜開,眼神略顥呆滯的看著鏡子。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即使身穿寬松的寢衣,仍然無法掩蓋胸前的曲线。凌夢妍看著鏡子,脫下身上的玉蘭寢衣,鏡子上映出了她的玉體。經過玄月宮內功滋潤的肌膚猶如羊脂一樣白滑細嫩,經過四年鍛煉的身材苗條且緊致。蘇乳形狀完美、玉臀挺翹。盈盈一握的纖腰上馬甲线隱約可見。此時浴桶上已經注滿微微冒煙的熱水,凌夢妍先是用手指輕觸水面,確認溫度合適後,抬起白晳的長腿跨進浴桶,把全身浸入水中後倚在桶內,雙手時而撈起些許熱水,時而拿起藥材觀察,如同孩子一樣嬉鬧著,享受早上的沐浴時光。
“真舒服⋯⋯啊,不行不行,師姐還在等我呢,不能慢悠悠的。”
正想慢慢享受的凌夢妍突然想起自己的師姐要找自己,雖然她有說過不用急,但凌夢妍可不敢真的慢慢來。在稍微清潔身體後,凌夢妍便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盤起雙腿便開始打坐。每天早上的沐浴主要原因並不只是因為她愛干淨,凌夢妍放進去的藥材乃她自己准備的,具有提神、滋潤肌膚、溫養內力等功效。因此哪怕只是簡單的沐浴,凌夢妍亦不忘把藥材的藥效完全吸收。本來飄著的草藥香氣漸漸減弱,取而代之是凌夢妍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淡淡清香,此為她所修習之內功《天月神功》在大成後運功時才會出現的效果。片刻之間,體內真氣便完成了一個大周天。凌夢妍睜開雙眼,此時的她雙眼炯炯有神,剛才的眼眼惺松已經消失不見。她連忙走出浴桶,運功後的身體散發出如玉的光澤。在干脆的用內力把水珠震飛後,凌夢妍穿上一件純白色肚兜,外披一條淺粉色長紗裙後便光著雙足走出房間。在宮里的話她並沒有穿褻褲和鏽鞋的習慣,這是因為她覺得練功時流出的汗水會令她感覺不舒服,並且布料會束手束腳,阻礙發揮。加上她身處的內宮大部分都是女性,並不需要在意被男性看見。
凌夢妍走出房間,玉足輕點地面,一躍而起,踏著輕功在樓頂上飛躍。不久之後,她便來到一座宏偉的宮殿前。建築通體以大理石建成,外觀非常高貴莊嚴。大門正上方的牌匾上以朴實而略顯秀氣的字體寫著“玄聖殿”三字。凌夢妍站在門前,敲了敲門。
“師姐~?我來了~”
“⋯⋯”
“師姐?”
得不到任何回應的凌夢妍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生性認真的師姐從沒有試過不應門。然而事實如此,凌夢妍也沒有繼續煩惱,直接推門入內,打算直接去找出師姐。
“⋯⋯!”
踏入門內有一刻,凌夢妍面色驟變,雙手一推,龐大的內力涌出,把前方飛來的音波擋下。
“什麼⋯⋯!”
以凌夢妍驚訝吐出的驚呼為信號,優美的琴聲響起,伴隨著無數充滿肅殺之氣的音波往凌夢妍襲來。面對意想不到的情況,凌夢妍快速把動搖的心神壓下,手掌連續拍出,一一擊碎襲來的音波。
“不妙⋯⋯”
然而,凌夢妍並非主修掌法,面對不斷襲來的音波,她心知再這樣下去不妙。腦中迅速閃過各種對策,尋找可以突破現狀的策略。然而她的想法已被那暗處之人摸透。轉瞬之間,琴曲旋律大幅改變,變得復雜且激昴的旋律使凌夢妍無力再以掌法擊碎快速飛來的音波,只能舉起雙臂交叉在身前,拼命灌輸內力護住自身。此時,凌夢妍腦中突然閃過她過去坐在木制平台上,跟從眼前女子的教導,笨拙的學習彈奏時的記憶。
(這樂曲是⋯⋯月陵曲?這樣的話⋯⋯接下來的段落應該會有一小段停頓⋯⋯)
“⋯⋯就是現在!”
捉住記憶中琴曲停頓的一瞬,凌夢妍雙腿一蹬,身形猛地撲向音波飛出的方向,同時纖腰一曲,身體在空中翻轉,白晳的長腿散發出淡淡玉白光芒直直踢向對方。面對凌夢妍全力的飛踢,她只是隨意一只舉起柔若無骨的素手,彷佛視眼前的攻擊如無物一般輕輕拍出,然而與之相反的強大威力卻輕描淡寫的把凌夢妍拍飛。凌夢妍的身體以與剛才猛然飛出時同樣的勢頭倒飛回去,狠狠撞在牆上。小嘴下意識張開,發出“呀咳!?”的一聲哀鳴,身體無力的掉落,趴在地上。
“⋯⋯不錯的應對,合格了。”
在凌夢妍強撐著意識的時候,那道悅耳而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包裹身體的溫暖在耳邊響起,使她不禁放松了精神,還來不及給出反應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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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在拍飛凌夢妍後,默默看著她撞在牆上,吐出鮮血的樣子。披著面紗的臉孔上,冰冷的表情依舊,但平淡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訝異。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掌會對凌夢妍造成如此的傷勢,她只打算考驗一下師妹的實力,而凌夢妍亦作出了合格的反應。突然,凌夢妍神魂的波動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放下古琴,走到凌夢妍身邊。
“不錯的應對,合格了。”
她把師妹的身體抱了起來,輕輕擁抱她,凌夢妍的意識在感受到溫暖後便陷入沉寂。蕭月遙很清楚強大的精神可使凌夢妍突破身體的限制,但這樣也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蕭月遙把凌夢妍帶到房間,把她放在床上。脫下她的長裙,扶正凌夢妍的身體後把雙手放在她的背上,注入內力在凌夢妍體內循環,為她療傷。
蕭月遙現今的境界下為人療傷並不困難,凌夢妍的傷勢轉瞬間便已痊愈。她把師妹的身體放平,看著凌夢妍的容顏,冷淡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寵愛。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在惡人手上救下她的一幕,以及這之前的過去⋯⋯
蕭月遙所修練的功法名為玄女神訣。作為玄女修練的功法,玄女神訣乃玄月宮中最為高深和重要的功法,只有流有玄女血脈且未經人事的聖女才有資格修練。而蕭月遙是歷來天賦最優秀的聖女,離大成只差臨門一腳。本來的話蕭月遙理應早在四年前成仙,當時她的境界可謂無限接近大成。但適逢邪盟當道,邪王無人能敵之時,蕭月遙為了保護正道,停止修練出山討伐邪盟,並只身殺入邪盟根據地,擊敗邪王,但真相其實並無傳言中一帆風順。
當時年僅17歲的蕭月遙雖然功力深厚,境界已是當世頂尖,但她始終只是一個初出江湖的稚嫩少女,加上一路上敵人無法對她造成威脅,因此蕭月遙缺乏與奸詐狡猾的惡人戰斗的經驗。這樣的她在與邪王大戰之時被邪王的假死之計騙倒,不慎身中邪王的妖術,淪為邪王的傀儡。雖然蕭月遙拼命掙扎,使得邪王奪取功法的詭計未能如願,但她卻失身於邪王,還在被使喚兩天後隕落於邪王的劍上。然而蕭月遙到死也堅定不移的強大意志使她在回光返照間突破了最後的障礙,玄女神訣大成。成為仙女的蕭月遙透過向玄女借力,順利掙脫妖術,並一舉擊殺邪王。這三天間發生的事被民眾美化後便成為百姓口中的“銀月之戰”。
而在這之後,躲開人群,踏上歸途的蕭月遙偶然救下了當時只有15歲的凌夢妍。雖然15歲已不是開始修練的最佳時機,但已是仙女的蕭月遙心知凌夢妍擁有優秀的資質,因此把她帶回宮中。而凌夢妍確實展現出強大的天賦,僅僅四年後武功便已達到一流水准。反倒是蕭月遙發現自己只能靠借力以維持功力,自身功力已因失身而盡失,幸好成為了仙女才不至於無法修練,因此蕭月遙在這四年間一直專注於恢復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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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師姐⋯⋯?我怎麼了⋯⋯?”
凌夢妍緩緩睜開雙眼,便看見自己師姐那幽邃的雙瞳。蕭月遙聽見她的聲音,把思緒抽回現實。並清冷道:
“你被我打暈了,傷勢已無大礙。”
“啊⋯⋯那個果然是師姐呢,畢竟月陵曲是師姐所創的琴曲嘛~不過師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凌夢妍很快便想通了,笑嘻嘻的抱住蕭月遙,只有在蕭月遙面前,凌夢妍才會展現出小女孩一般的神態。而蕭月遙雖然從沒表示喜歡,但也不反感,任由凌夢妍抱住自己,緩緩開口:
“師妹已是該出宮闖蕩之時。玄月宮已為世人所知,世間惡人皆在等待我們的行動,而師妹已擁有不俗的實力,應趁邪道仍然健在之時與他們戰斗,累積經驗為妙。”
“師姐⋯⋯我真的可以嗎?”
凌夢妍一瞬間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但表情又變得迷惘,猶疑道。
“那是當然,剛才師妹已經通過我的試煉,實力足以在江湖游歷,不必擔心自己的實力不足。不知師妹意下如何?”
“⋯⋯當然願意!我一直都想像師姐一樣行俠仗義,懲惡除奸,拯救百姓。”
凌夢妍聽見蕭月遙的肯定,滿心歡喜的點頭應允。蕭月遙見狀微微一笑,笑容如同百花盛放一樣,無比美麗且高潔,令人不禁恍神,被這個笑容迷得神魂顛倒。
“師姐你笑了!我第一次見⋯⋯真美⋯⋯”凌夢妍看著至今從未在自己露出笑容的蕭月遙,呆呆道。蕭月遙並沒有回應她,只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開口道:
“根據我動用玄女仙力所見,中州西部一個名為太源城的城鎮不久後將會受到名為雙刹的惡人侵襲,因此師妹請先以此處為目標前進。在路上若遇到惡人也不必隱藏身份,直言為玄月宮弟子便可。”
“太源城⋯⋯我知道了。師姐,我會努力的!”
“今天就好好准備吧,明天一早就要出發。”
“知道。師姐,那我先回去了。”
凌夢妍說完便穿上紗裙,打算回房間准備。
“師妹此次下山絕不可掉以輕心,惡人皆是奸狡之人,不可讓他們找到破綻。另外,這是給你的禮物。”凌夢妍臨走前,蕭月遙語氣認真的道,並拿出了一個布袋遞給凌夢妍。
“⋯⋯嗯,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謝謝師姐的禮物!”感受到蕭月遙的認真,凌夢妍也認真的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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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准備,來到第二天。凌夢妍早早便預備好一切,在梳洗打扮後站在玄月宮的入口處,靜靜眺望著這個在四年間改變了自己的地方。修練時的點滴頓時浮現在腦中,不舍的感情與行俠仗義的渴望使她心情復雜,遲遲不能邁出腳步。
“師妹,衣服與你很相襯。你隨時都可以回來,因此不必想念我們。前去見識世面,恢宏正道吧。”
此時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在凌夢妍身後傳來,凌夢妍回頭一看,發現本應空無一人的背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紫衣倩影。蕭月遙表情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凌夢妍從她的眼中隱約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擔憂與關懷,以及對自己的期望。
“嗯,師姐,我出門了!”
她閉上雙眼,雙手拍了拍臉頰整理好心情,便望向蕭月遙,笑著與她道別後,把內力聚在雙足,一躍而起,踩著空氣往雪月山脈外飛出,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