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康熙微服私訪記·花箋記】第一集 出宮
[chapter:第一集 出宮]
秋高氣爽,正是京城八月時節。
萬里藍天白雲激涌,紫禁城宮闕森森,琉璃金瓦在秋日陽光映照之下燦燦生光。紅牆如帶,迤邐綿延,宏偉宮殿之間,偶有身著黃馬褂的大內侍衛挎刀列隊巡視而過,個個身材精壯,神情肅穆,更顯莊嚴。
紫禁城乾清宮中,文武大臣分兩列各自站班,大清國康熙皇帝此刻正坐於龍書案後,眉頭微皺,耐心聽取大臣奏報。
愛新覺羅·玄燁乃是滿清入關之後的第二任皇帝。康熙帝八歲登基,自親政以來智擒鰲拜,掃平三藩,收復台灣,三次征討噶爾丹,力拒沙俄,肅正朝綱,使得大清國力蒸蒸日上,讓滿洲人真正坐穩了中原江山。
近幾年來康熙時常微服出巡,懲處天下貪官惡霸,宵小跳梁聞之無不喪膽。可就算如此,貪腐依然屢禁不止,猶如蟲蛀鼠咬一般,啃食大清江山以自肥,著實令康熙頭痛不已。
文武大臣依次列班奏報,康熙逐一批復,不知不覺間,已是時近正午,日上三竿。
康熙掃視了一眼群臣,站起身來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行啦,國事今兒個咱們議的差不多啦,眾位愛卿想必也都疲了,咱們不妨放松一下。來,你們都陪著朕說上一會兒閒話。」
朝會此時已經進行了一個上午,群臣中有些年紀老邁的,雙腿不耐久站,額上都有些見汗。
這一日朝堂上所議之事,諸如針對福建反民征剿、戴名世《南山集》案評議等等,都極為嚴峻,每一項議題都要牽連無數條人命,是以眾臣個個聚精會神,生怕說錯一個字為自己招來禍患。此時聽皇帝要說閒話,都長舒一口氣,紛紛交頭接耳,心中略感輕松。
康熙不動聲色,依舊面帶微笑,在大殿上緩緩踱步,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沉吟片刻,方才笑道:「朕近來讀書,有一字不明,願與諸位愛卿探討——於愛卿,你來說說,『信』之一字,當做何解?」
八府巡按於世龍出班行禮,道:「回萬歲,『信』字乃是一個會意字。《說文》有雲,『信者,誠也,從人從言。』取人言無不信者,言必有衷之意。《國語》中說『定身以行事謂之信』,《孟子》中亦有『有諸已之謂信』,都是講誠信乃是善之根本,是立身於世的優良品德。」
於世龍自幼苦讀經書,滿腹經綸,為人更是剛正不阿,被康熙譽為「天下第一清官」,見皇帝發問,稍一思索,便引經據典,娓娓道來。
康熙點頭道:「說的不錯,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一個人若是有誠信,不撒謊蒙人,不偷不騙,旁人才可以相信他。『相信』與『誠信』二詞意雖不同,但道理卻是一樣的。」
於世龍拱手道:「萬歲聖明。」
康熙又向隆科多問道:「隆大人,你也來說說看。」
隆科多出班,思慮半晌,行禮道:「回萬歲,『信』字從名,亦有書信之意,咱們寫信、寄信,也都是這個『信』字。」
康熙笑道:「是了,鴻雁傳信,家書萬金,人們傳遞消息,用的可不就是書信嗎?隆大人,你寫不寫信哪?」
隆科多一怔,道:「奴才平日里也寫家信的,就是往來公文送發,每日也有十數件,這應該也都算是信。」
康熙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相信』『誠信』『書信』,都是一個『信』字,樣樣都是褒義,看來這個字是極好的一個字了。只不知諸位愛卿能否想到這個字可還有其他含意?」
群臣交頭接耳,嗡聲一片。
康熙目光如電,緩緩掃視過眾位大臣,忽冷笑一聲,提醒道:「朕來給你們提個醒吧,譬如『親信』,又譬如『夾帶之信』等等。」
此言一出,群臣心中都是驀地一跳,冷汗涔出。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皇帝此言何意,紛紛躬身垂首,不敢接話。
一時間偌大乾清宮中瞬間寂寂無聲,針落可聞。
康熙冷笑道:「科場舞弊,自古難以根絕。今秋以來各地鄉試,全國一十八省中,皆有夾帶作弊打抄者,其中所走的門路,恐怕也是所謂的『親信』『夾帶之信』吧?」
眾臣這才恍然,人人心中暗凜,都暗自忖道:「這哪是要聊閒天兒,鬧半天話頭在這等著呢!」
康熙好像沒有發覺諸人表情的變化,依舊負手踱步,冷聲道:「科舉取士,乃是為國家選取棟梁之材。本朝自入關以來,對於科舉舞弊者一直都是刑罰嚴峻,但仍屢禁不止。若有人舞弊中舉,最終做了大官,他在聖賢經書上都不講誠信,那面對百姓時,恐怕也是會『信口雌黃』『信手斷案』吧?」
眾人紛紛跪倒,齊聲高呼:「臣等罪該萬死!」
康熙笑道:「罪該萬死,這可又是一句失信假話。一個人無論能耐有多大,也只有一死而已,何來萬死?本次各地鄉試中,唯有江南秋闈未查出一人夾帶作弊,秩序井然,以才取士,公正不偏。兩江總督噶禮治理有方,實在是功不可沒啊!」
頓了一頓,面容一正,朗聲道:「傳旨,賜兩江總督噶禮金匾一副,以為褒獎;其余各省督撫、學政察查不力,罰俸半年,以觀後效。退朝。」
總管太監三德子手持拂塵,踏前一步,尖聲唱道:「退朝!」
群臣紛紛叩首,山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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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又寫歪了!」
紫禁城後宮莊宜院內,宜妃正站在書案邊,纖手執筆,在一張燙金花箋上寫字。稍不留神,筆勢一歪,字形上便有些別扭。
宜妃本姓郭絡羅氏,滿洲鑲黃旗人,早年間經內務府選秀入宮,為康熙育有皇五子胤祺,在後宮之中最得皇帝恩寵。近幾年來數次跟隨康熙微服出巡,鞍前馬後,走遍了大江南北,出力頗多,令後宮其他諸妃羨艷不已。
宜妃雖然芳齡已至中年,但依舊玉面朱唇,身段婀娜。因滿洲貴族女郎自幼勤習武事,她又身為貴妃,起居飲食自非常人可比,故而肌膚緊致嬌嫩,瞧來倒像是比實際年齡更為年輕,別有一番迷人風采。
聽見宜妃聲音,一旁的貼身宮女小桃紅連忙捧起一塊雌黃遞上,道:「主子,給您這個。」
宜妃瞟了一眼,道:「不成,不能用這個。白白淨淨的一張花箋紙,拿這玩意兒塗,都給弄汙了。」
小桃紅又拿起一把刻刀,遲疑道:「那……那用刻刀刮掉?」
宜妃嫣然一笑,搖了搖頭,道:「這也不成。你瞧,花箋紙上都有紋路的,用刻刀刮,那不都給刮壞了麼?」
小桃紅嘴角一撇,將雌黃與刻刀收好,噘嘴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來又得重寫啦!這高麗花箋紙可沒幾張了……我說宜主子,咱們又不是去參加科舉考試,干嘛非得這麼認真呀?」
宜妃氣哼哼道:「其實寫來也原是沒用,可我就是不服。小桃紅,你是沒瞧見頭晌午謹妃那得意的樣子,哎喲,現在想起來我都牙酸。」
素手用力揉捏,把剛剛寫壞了的紙狠狠揉成一團,仿佛跟那張紙有仇一般。
頓了一頓,又道:「上回她描了一幅圖樣送給萬歲爺,萬歲爺一高興,把今年噶大人進貢來的徽州花箋紙都賞給她了。哎喲,今兒個在我面前好一番顯擺,我可真不愛瞧她那副樣子。哼,這有什麼的呀,不就是幾張破紙麼,她有徽州紙,咱們也有高麗紙!」
宮女小桃紅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相貌頗為清秀俏麗。這個年紀在宮女中已經算是有些稍大了,但她為人精細,追隨宜妃多年,主仆二人間的感情既如姐妹,又如母女,遠非常人可比,因此在後宮諸多宮女中也頗有地位。
聽宜主子這麼說,小桃紅也不禁暗呼不公。
徽州花箋天下一絕,兩江總督噶禮每年都要向宮中進貢一批,因精品花箋工序極為復雜,繪工也需成名巧匠人工描繪,故而最頂級的御用箋紙產量一直不高。
高麗紙雖然也名噪一時,但比起徽州紙來還是略遜一籌。更何況莊宜院這幾張高麗紙,那都還是幾年前的時候康熙賞賜的了……
小桃紅默默地鋪上一張新紙,用鎮紙壓好,小聲問道:「宜主子,還寫嗎?」
宜妃揉捏著有些發酸的白皙手腕,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嘆道:「唉,手酸啦。算了,今兒個就這樣吧,收了吧。」
正說話間,忽聽腳步聲響,院門外傳來總管太監三德子尖細的嗓音:「萬歲爺駕臨莊宜院!」
宜妃驚喜交加,連忙同小桃紅迎出門去接駕。剛走到門口,便瞧見康熙挑簾進了內室,二人慌忙下跪行禮,齊聲道:「奴婢給萬歲爺請安!」
康熙揮了揮手,笑道:「免禮,免禮,起來吧!」
說罷自顧自坐到幾前,問道:「宜妃,你這有什麼吃的沒有,剛剛下朝,朕著實有些餓了。」
宜妃在旁收拾案上的筆墨紙硯,顯然心情頗為愉悅,笑著應道:「有,小桃紅,去把咱那燕窩湯、瘦肉粥……哦,還有奶酪餑餑、核桃酥,都給拿來。」
小桃紅應聲而去。宜妃又是嫣然一笑,對康熙道:「頭先沒想著萬歲爺能來,也沒提前預備下什麼,要不然叫人去傳御膳房?」
康熙笑道:「不妨事,有一口吃的對付一下就成,奶酪餑餑就挺好的。要說吃的好吃的壞,朕還真不計較這些,吃的再差,能有上次咱們去渤海城吃的差麼?那餿饅頭、臭窩頭的味兒,朕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哪!」
抬眼瞟見宜妃手中的花箋紙,輕咦一聲,拿過一張在手中把玩,問道:「這是徽州花箋麼?」
宜妃輕哼一聲,道:「不是,是高麗花箋。今年噶大人送來的徽州箋紙,您不是都賞給謹妃了麼?」
「哦,是高麗紙。」康熙仿佛沒有聽出宜妃話中的醋味,自顧拿著紙張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宜妃瞧了一會,見康熙沒有理她,心中不禁有氣,不滿道:「萬歲爺,您是不是又在想她了?」
康熙猶自出神,輕撫手中的紙張,喃喃道:「想他?不錯,朕這幾天確實是在想他、琢磨他,你說他到底……」口中嘖嘖幾聲,沒有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似乎頗有些糾結。
宜妃眼圈驀地一紅,委屈之情登時涌上心頭,拿出手帕輕拭眼角,輕聲道:「既然想她,那干嘛不去找人家,還跑到奴婢我這兒做什麼?」
康熙猶自出神,喃喃自語道:「嗯,是該去他那瞧瞧,不自己親眼看一看,光聽人說也拿不准信兒。」
「哼!」宜妃有些惱怒,賭氣般扭過頭去不理。
康熙渾然沒有發覺,自語半晌,忽然抬起頭來,問道:「宜妃,你覺得噶禮此人怎麼樣?」
宜妃這才恍然,又驚又喜,遲疑道:「萬歲爺,您……您剛剛說想的那個人,是……是噶大人?」
康熙莫名其妙,瞪眼道:「對啊,就是他,不然還會是誰?」
宜妃這才回嗔作喜,忍不住「撲哧」一聲,失笑道:「奴婢還以為是……是……咳……」臉上一紅,略有些不好意思。
當下輕咳一聲,思忖半晌,答道:「噶大人就任兩江總督多年,據說風評極佳,倒是沒見過有人參他怎麼樣。逢年過節給宮里的進貢、京里大人們的冰炭兩敬也是一樣不少,禮數上倒是極周到的。」
康熙點頭道:「這倒是。噶禮之母當年也是朕的乳母,小時候朕與噶禮常在一起玩耍,也算總角之交了。朕親征噶爾丹的時候,噶禮隨軍出力頗多,深得朕心,此人能力也是極為出眾,所以朕才把兩江總督這一重任委任於他。」
頓了一頓,又道:「上月各地鄉試,科舉舞弊那是層出不窮,蠅營狗苟,貪墨橫行。哎,你說怪不怪,單單只有噶禮轄內的江南秋闈干干淨淨,一個舞弊者也沒有……」
宜妃冰雪聰明,早聽出康熙話中之意,遲疑道:「萬歲爺,您是說噶大人他……」話到嘴邊,住口不語。
噶禮身為兩江總督,坐鎮江寧,執掌江蘇、江西、安徽三省軍政要務,乃是當朝一品封疆大吏,位高權重。宜妃雖然受寵,但祖宗有「後宮不得干政」之訓示,她身為嬪妃,自然不敢妄議朝中重臣。
她話雖沒說全,但康熙已明其意,搖頭道:「那倒不是,噶禮這個人朕還是比較放心的。朕只是好生奇怪,他是怎麼治理江南學風的?這江南貢院中,當真就人人誠信,沒人想要投機取巧麼?」
宜妃心中已有計較,卻也沒有明言,只是說道:「眼下不是還沒放榜麼,等過幾天放榜後,誰榜上有名,誰真的有才學,那還不是一看就知麼?」
康熙道:「江南文風極盛,自古以來就才子輩出,從前明到本朝歷來都是壓過北方一頭。江南科場競爭之激烈,遠非別處可比,就真是落榜者,也未見得沒有真才實學。」
正說話間,小桃紅已將食盤端至,把一碟碟點心、果子、燕窩、米粥依次擺在桌上。
康熙拿起一塊奶酪餑餑咬了一口,邊吃邊道:「朕還是想著親自去江寧看一看,是非曲直,總不能聽旁人說,還是要眼見為實。若江南秋闈果無問題,噶禮這一套治學之風倒是可以推及他省,讓大伙兒都學上一學。」
宜妃聞言柳眉一蹙,低聲道:「又要微服私訪?這回都要帶上誰去?」
康熙詫道:「就還是老規矩唄。朕,宜妃你加上小桃紅,哦,還有三德子,法印。往常出門不都是咱們幾個人麼?」
宜妃白眼一翻,拿起一塊核桃酥遞給康熙,冷笑一聲,哼道:「哼哼,萬歲爺您忘啦?上次謹妃給您送畫,您一高興,不是應承了她,說下回出門,也帶著她去麼?」
康熙眨了眨眼,盯了宜妃半晌,忽然哈哈一笑,嘿然道:「到這會朕可算是聽出點味兒了,宜妃你是在拿話來試朕不是?」
宜妃雙靨倏地飛紅,忙道:「萬歲爺您可別多心,我可不是那種為了爭風吃醋不管不顧的人。再說了,這三宮六院這麼多人,就算吃醋,那也吃不過來呀。奴婢只是想,咱們這麼大的一個國家,事事全由您一人做主,這身旁要沒個體己人兒,那可要辛苦的緊了。奴婢這倒不是自夸自贊,不過終究也算跟過萬歲爺走南闖北,一路上打點什麼的都熟,也省得旁人手忙腳亂,到時候抓瞎。」
秋波橫斜,瞟了一眼康熙,忍笑道:「只是有句話還是要勸一勸萬歲爺,以後但凡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後宮諸位姐妹們也好都分一分,別讓人覺得厚此薄彼。」
康熙哈哈一笑,一把將宜妃攬在懷中,笑道:「好你個宜妃,朕說一句,你倒有一萬句在等著。成,朕知道,不就是說上回賞給謹妃那些徽州紙麼?這事兒怨朕,回頭朕補給你。」
宜妃倚靠在康熙健碩的臂膀中,盡管夫妻多年,但仍頗有些害羞,忙道:「別,奴婢可沒這意思,這倒顯得我小肚雞腸了……」
康熙笑道:「大肚也好,小肚也罷,朕金口玉言,算是先欠下了。」
美婦在懷,濃香撲鼻,絲絲脈脈的幽香在鼻息間縈繞回旋,撩撥起心間陣陣漣漪。康熙心中一蕩,摟在宜妃腰間的手忍不住用力一捏,軟綿綿好似一團水一般。
宜妃怕癢,格格嬌笑出聲,稍一躲閃,就勢又拿起一塊點心遞給康熙,笑道:「萬歲爺,別鬧了,您快吃點心。」
康熙卻沒有接,笑道:「美人當前,秀色可餐,朕此刻倒是吃什麼都不香了。」眨了眨眼,吩咐道:「小桃紅,鋪床吧!」
小桃紅等幾個宮女互視一眼,都有些害羞,眼神中俱有笑意。幾個宮女低著頭連忙上前,有鋪床的,有拉簾子的。收拾妥當後,小桃紅又燃起一爐熏香,便倒退著走出房門。
門外三德子也忙向眾太監、宮女擠眉弄眼、連打手勢,以示回避。不過幾個呼吸間,諸人皆已退卻,整個莊宜院中瞬間一靜,只有濃香裊裊依稀可見,呼吸之聲略有可聞,氣氛頗有些曖昧。
「呀!」宜妃芳心一顫,又是歡喜又是害羞,玉靨倏地飛紅,含羞道:「這……這大白天的……萬歲爺,您可還沒用膳呢……」
美婦體內特有的膩香不住襲來,康熙早已欲火上涌,哪還顧得上腹中飢餓?驀然間一把將宜妃攔腰抱起,哈哈大笑道:「大白天的又怎麼了?朕就覺得白天好。太陽出來,陽光一照,天下萬物不論好壞全都要現形,叫人什麼都能瞧清楚!」
滿清以騎射立國,康熙自幼習武,又曾多次親征,統領大軍南征北戰,身強體健,臂膀極為堅實有力。兩臂在美婦柔軟的嬌軀上只稍稍用力一勒,便讓懷中玉人忍不住輕吟出聲。
宜妃渾身酥軟,芳心狂跳,將俏臉緊貼在皇帝堅實的胸膛上,桃腮粉面上紅霞飛涌,吃吃笑道:「啊喲,還要看麼?這可真有些羞人……」
二人摟摟抱抱,跌跌撞撞便滾落到床上。
欲念如烈火般燃灼升騰,康熙小腹間火熱一團,早已按捺不住。喘息聲中,兩只手掌上下翻舞,不多時便將這成熟高貴的美艷貴妃剝至衣衫半裸。
宜妃媚眼如絲,任君擺弄,兩條羊脂玉臂無力地搭在康熙肩頭,笑意盈盈地乜視著他。
水嫩酥胸高高隆起,腰肢纖細,玉股渾圓,領口早已被康熙扯松,胸前大片雪膚勾魂耀目。
沿著瑩白玉頸向下望去,隱約可見粉色肚兜中包裹的碩大雪乳,那朵桃紅色的雞頭軟肉隨著美婦呼吸的韻律而上下浮動,若隱若現,煞是誘人。
康熙心中一蕩,情不自禁將手伸入宜妃凌亂半露的衣襟內,劃過貼胸褻衣,指肚揉捏雪乳上那因充血挺立的乳尖,微一用力,便聽身下傳來一聲勾魂攝魄的低吟。
滑膩膩的觸感從指肚瞬間傳至全身每一個毛孔,好不舒爽。康熙笑吟吟地在她光澤白嫩的嬌軀上一寸一寸仔細地摩挲,不時低頭吻咬著她小巧的耳垂,惹得美婦嬌笑連連。陣陣膩香涌入鼻息,飄飄然好似身臨仙境。
被他這一番上下撫弄,宜妃也是渾身滾燙,喉中似乎有萬千只螞蟻爬過,酥麻難忍,小巧的鼻尖上也滲出絲絲香汗,飽滿的櫻唇紅潤光潔,不斷嚶嚀出聲。
康熙情難自禁,輕輕勾起懷內玉人小巧的下巴,慢慢親吻了下去。四下一掃,便將她小巧的舌尖吸了出來,貪婪地吮吸輕咬,如同在品嘗一道美味佳肴一般,香津四溢,嘖嘖有聲。
「唔……」
宜妃小鹿亂撞,臉頰紅撲撲的猶如苹果,陣陣鑽心之癢電流般涌遍全身,欲念高漲,小腹中那團烈火更是洶洶灼燃,焚燒著五髒六腑。
男人有力的舌頭放肆地頂開她的貝齒,肆無忌憚地來回卷掃,那舌尖頂在上顎,與她的舌頭互相勾纏交織……
胸腔中一陣窒息,鳳眼朦朧,如含春水,斜斜瞥視身上的男人。忽瞧見他正色迷迷地注視著自己,心頭猛地一跳,忙側臉避了過去,又是緊張又是甜蜜又是歡愉。
她情不自禁張開雙手,一把勾住康熙脖頸,眉眼流動,貼耳羞聲道:「萬歲爺,讓奴婢……讓奴婢先伺候您寬衣……」
康熙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又在她耳鬢間重重吻了一口,這才停下手中動作,翻身躺下。
宜妃眼波似水,柔情萬分,緩緩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褪去,潔白無暇的胴體不多時便將昏暗的室內照亮。
柔荑摩挲,輕輕拉松了康熙腰間玉帶,高昂怒漲的肉棒早就迫不及待,一經掙脫衣衫的束縛,更是一柱擎天,猛地彈跳出來,在美婦眼前顫巍巍地晃動。
「哎呀!」
肉棒紅腫碩大,猛然間彈出,差點打在她的臉上,宜妃嚇的嬌呼一聲,連忙側臉躲開。緊接著又是吃吃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摸挑逗,冰涼修長的指尖輕輕在春袋上滑動,康熙不由得雞皮叢生,周身上下酥麻一片,如同過電。
康熙輕輕捏了一下宜妃的俏臉,胯下朝上一挺,屁股扭動,故意將肉棒抖來抖去,淫聲笑道:「愛妃,快,來給朕吮一吮……」
宜妃白眼一翻,鼻頭微皺,輕輕地哼一聲,似是有些不太情願。
她出身滿洲鑲黃旗郭絡羅氏,世代勛貴,地位尊榮無比。郭絡羅氏家教甚嚴,宜妃在家時就如掌上明珠一般,千嬌萬寵,自小養就了極高的心氣。
雖進宮已有多年,而且還孕有一位皇子,然而對於這等床上的花樣,心中畢竟還是有些抵觸的。
無奈自家這位皇帝極好此道,盡管早已人過中年,卻依然興致不減少年郎,每次行房都是各種花樣百出,非要把自己弄到精疲力盡、嬌聲求饒不可。
他是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誰敢不遵?莫說是此等夫妻間行樂的小小趣事,就算真的是刀山火海,只要他一下令,那也是非聽不可。
是以心中雖不情願,卻也只是哼了一聲,似羞似怨地乜了康熙一眼,不情不願張開小嘴,將那肥大的肉棒慢慢吞了下去。
一團溫熱緊緊包裹陽具,柔軟的舌尖緩緩在龜頭上滑動,欲火高漲,直欲升天。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用嘴侍奉皇帝了。夫妻多年,這根碩大的陽具可以說每一處細節都極為熟悉,但此時宜妃卻依舊如同處子一般,雙靨通紅,慢慢地上下吞吐,口技略顯生澀,牙齒偶爾磕碰到龜頭棱子,微覺有些疼痛。
康熙不僅不惱,反倒是興致更濃。
照理來說後宮之中諸妃都應雨露均沾,作為帝王不能有失偏頗。然而其他諸妃不是用氣使性,便是刻意諂媚討好,似宜妃這般平日里溫婉大方、行事干練果決,在床上卻能含羞帶怨、一派未經人事的小女兒模樣,卻是別有一番趣味。
康熙嘴角噙笑,一邊輕輕撫弄著婦人秀發,一邊柔聲指引。耳邊淫靡話語不住,更讓宜妃臉如紅布,羞澀難當。
經過一段時間吞吐吮吸,情欲漸濃,本來有些抗拒的口交,在熊熊欲火的灼燒之下,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難堪了。
香舌卷掃,從春袋慢慢向上舔弄,舌尖在龜頭馬眼處輕輕打著卷兒,一下一下向里探入,嘖嘖之聲不斷,嬌喘之音連連。
平時莊重果決、儀態萬千的貴妃娘娘此刻竟幾如蕩婦一般,原本端莊的眉宇間春意濃濃,水汪汪的眼眸全是渴望。極強的反差感令康熙心頭一熱,小腹竟中忽然感到一陣抽動,險些就要噴薄出來!
康熙驀地一驚——這要是才剛上床就射了出來,那可是極為丟臉。自己平日里自詡千古一帝,若此時有失帝王威儀,實在糟糕。
好在他素來習練御女之術,當下忙將身子坐起,肛內用力一提,千鈞一發之際硬生生將精關鎖住,這才不至於一瀉千里。
宜妃妙目掃來,見康熙一動不動,一臉古怪表情,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狡黠得意的微笑,略帶挑釁地望著康熙。
康熙微覺尷尬,輕咳一聲,干笑道:「宜妃,你的本事可是越來越厲害啦,朕倒是有些小瞧你了,險些讓你殺的丟盔卸甲……」
宜妃俏臉一紅,悄聲啐道:「呸,堂堂一國之君,也沒個正形,淨說這些風話……」
她嘴角還隱約掛著絲絲晶瑩剔透的淫液,淫靡異常。
康熙再也忍耐不住,驀地翻身將宜妃壓在身下,借著黏稠花蜜的潤滑,下邊對准蜜壺摩挲幾下,便緩緩刺了進去!
「呀!」
宜妃驚呼出聲,瞬間感到酸脹充實,那龜頭刮弄著蜜穴肉壁向里頂送,一陣一陣的酥麻快感險些將她擊昏過去。
「咕嗞」水聲連作,康熙就覺刺入一團嬌嫩溫暖,頓時爽得魂魄皆酥,龜頭又稍稍向前探索一番,便頂在了一粒肥美的軟肉上,心知花心已得。
屁股緩緩的來回蠕動,龜頭一下一下地揉蹭著美婦花心,只將宜妃戳弄得美眸輕翻,喉中呻吟不住。
宜妃蹙起眉頭強忍了一會兒,哆哆嗦嗦道:「下面……下面有些痛!萬歲爺……您……您可千萬要輕點兒……」
身子不由自主向後仰倒,那對雪白豐滿的雙乳高高拋起,兩條手臂無力地掛在康熙脖頸間,口中雖然呼痛,豐腴的玉臀卻不自覺地伴隨著男人抽動的節奏輕輕蠕動。
「啊……嗯……嗯……嗯……」
蜜穴之內溫潤滑膩,花溪潺潺,肉棒每一次衝擊入內,都被肉壁兩邊的嫩肉緊緊地吸絞住,好像漩渦一樣將其引導至更深處。
瞧著宜妃紅著臉咬唇呻吟、欲仙欲死的模樣,康熙一股快意自胯間直衝天靈,周身萬千毛孔齊齊舒張,哈哈一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是朕有些心急啦!有日子沒來你這莊宜院了,今兒個非要好好補償一下愛妃不可……」
宜妃秋波橫斜,乜了康熙一眼,低聲呻吟道:「嗯……嗯……那還不都是怨您……老掛著謹妃那里……」
這話剛一出口,就覺萬分懊悔——好端端的,自己提這些做什麼?
偷眼觀瞧,幸好康熙這當兒興致正濃沒有察覺,這才心下稍安。
康熙下體大開大合,連連深突,每次探入必能觸到花心。宜妃美極,緊咬著下唇哼道:「萬歲爺,我……我要不行啦……啊……嗯……」
成熟美婦的神情如同青春少女破瓜,康熙又憐又愛,然而下體蠕動抽舔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水聲與肉體碰撞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啪啪啪啪啪啪……」
玉莖不住衝開層巒疊嶂,下下直觸花底最深處,宜妃的呻吟聲也從最初的咬唇忍耐,逐漸變為顫抖的低聲嬌啼。
「哎呀……丟了……嗚嗚……要……要尿出來啦……」
驀地下體一脹,碩大龜頭猛然間結結實實頂到了柔軟花心,蜜壺間那朵玉芽一陣酸麻脹痛,花底霎泌出一大股膩液來。
「啊……」宜妃終於忍耐不住,仰起玉頸長吟出聲。
康熙亦是通體如燒,一番大戰之下精關松動,整根陰莖頓麻了起來,肉棒大跳了幾下,一股股精漿已從馬眼里怒射而出,一滴不剩全部澆灑在婦人花徑之中!
宜妃艷若塗脂,羞不可奈地偷睨了一眼康熙,羞聲道:「萬歲爺,您今兒個怎麼這麼厲害啦……我……我真有些……」
康熙喘息片刻,手掌依舊不老實地揉捏著美人玉體,揚眉笑道:「哦?朕卻沒覺得跟平時有什麼不一樣,許是愛妃身子嬌嫩之故吧?」
「呸,得了便宜還賣乖。」宜妃媚眼如絲,小巧的鼻中輕哼出聲。
康熙心中忽的一動,嘴上胡言亂語隨口調笑,一只手掌卻悄悄沿著白嫩軀體一路摸索,繞過了濕淋淋的股間,將指尖抵在婦人菊眼處輕輕一探。
「哎呀!你……」
宜妃本來正迷迷糊糊地聽著皇帝訴說情話,忽覺下體異常,頓吃一驚,連忙向後縮成一團,嗔道:「您……您又來啦,早說過八百遍啦,這里……這里可不成……」
康熙笑道:「朕輕著些就是了。宜妃,你這個妙處朕可是從來都沒嘗過,今兒個就遂了朕的願吧……」說罷作勢欲撲。
宜妃驚叫一聲,忙用手抵住康熙胸膛,紅著臉連聲道:「不成的,不成的!那里……那里怎麼可以……可以那樣……」
妙目中流露出哀求神色,又軟語央道:「萬歲爺,您是九五之尊,可別總學那些古怪花樣,實在是……實在是有失身份。」不敢與康熙對視,緩緩低下頭去,聲如蚊訥,幾不可聞。
見她意志堅決,康熙也就不好再用強,只好嘆了口氣,道:「好,好,不弄就不弄吧。唉,誰讓朕的心腸軟,知道心疼人呢。」
宜妃「撲哧」一笑,輕拍了一下康熙,嫣然道:「啊喲,您要是知道心疼人,那也不會……呀!」
話音未落,康熙忽欺身壓上,在宜妃驚呼聲中再次將她撲倒,佯怒道:「嘿嘿,你敢說朕不知疼人麼?那好,咱們就再來試一回,且瞧瞧朕是不是懂得憐香惜玉……」
用手將慌亂掙扎的宜妃牢牢按住,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貼耳吹氣道:「明早就要南下,今日算是咱們在宮中最後一天啦。大好時光難得,可不能白白浪費嘍!」
宜妃猛地一震,也不知為何,聽了康熙這句話後,一種難以表述的不祥預感竟忽然涌上心頭,呼吸陡然抽緊,一時煩亂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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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分,江南秋意正濃。
溫暖的陽光徐徐灑落,將秦淮河映照的波光粼粼。微風徐來,兩岸白沙赭石,碧樹綿綿,映襯著藍天綠水,更覺絢麗如畫。
一葉輕舟順流直下,船上除了搖槳的艄公,還有五個衣衫華美的男女或坐或立,一面談笑,一面欣賞沿河秀美風光。
這五個人自然便是微服私訪的康熙、宜妃、小桃紅、三德子與法印了。
艄公一邊搖槳,一邊唱起時下江寧流行的小曲兒:「哥哥魚滿倉,岸上瞧,眼兒媚,心兒跳,腳下青苔滑,啊喲,江水弄濕了花衣裳……」
康熙笑道:「果然是文華錦繡之地,就連江南的俚曲也是如此清新別致。」
秦淮河迤邐蜿蜒,南北流向,舉目東望,只見屋宇幢幢,亭台樓閣鱗次櫛比,車馬喧鬧,人聲鼎沸,一派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這里就是曾經的六朝繁華之地、現如今的江寧府上元縣了。
康熙折扇向東遙指,說道:「在前面渡口下了船,咱們就算是到了江寧城了。三德子,你可知這江寧二字的來歷麼?」
三德子一怔,忙堆笑道:「回爺的話,我只知道在前朝的時候管這里叫南京應天府,咱們大清入關以後才改叫的江寧,至於……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嘛……」搔首撓耳,略有些不知所措。
和尚法印手捻佛珠,鼻中哼了一聲,低聲自語道:「真是不學無術。」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三德子聽到。
三德子怒道:「臭和尚,三爺是在問我,又沒問你,誰要你多嘴多舌啦,真討人嫌。不錯,我是不知道,你要真有能耐那你來說說,別總是背著人說小話。」
法印看都不看他一眼,對康熙說道:「三爺,這『江寧』二字乃是西晉時命名,取『江外無事,寧靜於此』之意。五代南唐建都於此,改作金陵,至明初時候,明太祖朱元璋將此地升為應天府,到了本朝入關以後,又重新改回江寧。這江寧二字,實並非我大清首創,只不過是恢復了古稱罷了。」
康熙點頭笑道:「和尚不光經念的好,於史也是頗有心得,不錯,不錯。」
法印余光橫掃,瞥了三德子一眼,只氣的他冷哼連連、大翻白眼,卻也無可奈何。
宜妃在旁插口道:「這名兒改來改去的,我倒覺得還是叫金陵好聽一些。李白不是有句詩麼,『金陵城東誰家子,竊聽琴聲碧窗里』,聽著多雅致。」
康熙道:「好聽是好聽,只是脂粉氣卻略嫌重了一些。」
手中折扇「唰」的打開輕輕搖晃,遙望壯美山水風光,續道:「……昔人論形勢之地,首推燕秦,金陵次之。此地雖有長江作為天險,但地脈單弱,無所憑依。歷代以來凡是以此為都的,國運大多不振,反倒是秦淮歌女、舊院妓家名動一時,令士人們耽於享樂,以至宗廟不守。前人殷鑒,咱們可就不能像他們一樣了。」
宜妃秀眉一挑,幽幽道:「是啦,這江南是錦繡風流之鄉,最能出嬌滴滴的才女、小姐。咱們可真是要以史為鑒呢,別忘了從前的教訓才是。」
康熙說的是歷代興亡、江山社稷,宜妃卻借題發揮,暗指過去出宮微服私訪時,康熙總是風流多情,見一個愛一個,話語中醋意頗濃。
康熙尷尬一笑,只好假裝四處看風景,佯作聽不出來。
艄公搖動船槳,在旁笑道:「幾位爺台的學問可真好,說起話來就跟做文章一樣。你們莫不是生員老爺,也在等著貢院發黃榜麼?」
康熙笑道:「就算是吧。我們看榜是真,游覽江南風光也是真,離開榜還有好幾天時間呢,現在進城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更是真。」
輕舟乘風破江,沿著秦淮河順流直下,兩岸樹木紛紛倒掠。江濱城牆高聳,迤邐綿延,城頭高樓,旌旗飄飄,獵獵招展。
江寧渡口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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