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序章——復仇的開端》
上回書說到,南宋時期,有一俠女橫空出世。她姓林名倩漪,名號「霜衣寒影」,年紀輕輕便為天下除掉衣冠禽獸。據說,這位俠女不僅貌美如花,武藝更是了得。而且還練就一種上古時期傳下的奇功—化石神功。
因此,她不但能在拳打腳踢下安然無恙,就連刀劍也傷她不得。而且這位俠女冷艷無比,那種矜持而又美艷的氣質讓人看到無不感到可望不可及。由於她一向嫉惡如仇,行俠仗義, 無論江湖惡徒還是那些朝廷的狗官聽到她的名字都是又恨又怕。而老百姓們對她愛戴有加,送她外號「鐵衣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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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5年的正月初一,由林府內響亮的嬰兒啼哭聲迎來破曉之時。
“夫人你看,是個女娃!白白胖胖的,多可愛!”
林淮摟抱著啼哭不止的女嬰,遞到汪氏面前。
“看她哭得這麼響亮,以後一定不易生病啊。”
汪氏舉著自己的新生骨肉,寵溺地看著她剛剛睜開的大眼睛。
“雖是一女子,但是出生在這一天,在未來也許會有“新桃換舊符”的作為呢。相公,請你來給我們的小女兒取一個名字吧!”
“不如夫人同我一起想想吧,一會兒我們一起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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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姐,你們家的院子真好玩啊!” 兩個從書房中跑出來的孩童在院子里跑上跑下。
“是啊!來,看看這個!”
小女孩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隨手從路邊的草叢中摘下一只蓬松飽滿的蒲公英,兩眼猶如閃爍的明星,幼稚的臉上綻放著天真爛漫的笑容。一邊的小男孩同樣是一臉痴痴的笑,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閃著激動而期待的光。
“准備好了嗎?試試這個!”
小女孩粉嫩的小嘴嘟起來,輕輕一吹。無數把潔白的小傘從莖的頂端飄起,輕柔地飛向小男孩稚嫩的臉蛋。
“哇哦,好神奇啊!哈哈哈哈!”
小女孩同樣咯咯笑著,伸出小手,輕輕地拂去小男孩臉上的飛絮。
“林姐姐,你來看看這個!”
小男孩在草叢中隨手一摸,一只青色的大蚱蜢便被他的兩指銜住。在女孩兒的眼前晃了一晃。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快把它放下!!!”
“喂!姐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林姐姐,別跑那麼遠啊!!!”
...
“林姐姐,這都已經半年了,請問你知道我父親什麼時候能回來嗎?”
“這個...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叔叔今天晚上就回來了呢!”
小女孩緊張地笑了笑,勉強的搪塞過去。她牢記著母親托付給她的任務,照顧好這位小弟弟,保護好他的安全。
“啊...” 小男孩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下來了,“那我可能又得等很久才能再來林姐姐家了。到那時,我父親又得逼我回去練劍了...”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既然都住在杭州城,再見應該也不會太遙遠吧?”
“嗯嗯,真的希望是這樣啊!不過,在那之前我要送林姐姐一個禮物!”
說罷,一個鮮草編織成的手環已經套在女孩兒潔白纖細的手腕上。
“我也有個禮物要送你呢!稍等一下...”
說著,女孩一溜煙兒的跑進自己的房間,抓起桌面上的木風車,一把塞入小男孩的手中。
“哇,這個好好玩!謝謝姐姐!!!”
小男孩將風車高高舉過頭頂,在屋子里繞著圈地亂跑,風車也在呼呼的轉。
“我太喜歡這個風車了!!!”
“哈哈哈!”
小女孩在一旁看著小男孩瘋跑地樣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忽然,一切風雲突變。只見院中人們慌不擇路,逃竄起來。小男孩被撞倒在地,那只風車從手中脫落,被混亂的人群踩得斷裂...
“不!!!”
小男孩哀嚎著,懵懂地想要過去將風車拾起。
“小嵐,快回來!”
小女孩焦急地呼喚著小男孩,她聽見自己家的前院已經開始傳出刀槍的碰撞聲。此時,她看到小男孩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抱起,再反應過來時,自已也被緊緊地攬入懷抱中。
“桂香,你向東跑,我向西跑。一定要保護好岳家少爺,這是老爺和少奶奶的命令!”
“我一定會的,蘭姐。你也一定要保重,讓林姑娘活下去!”
“小嵐!小嵐!!!”
“姐姐! 林姐姐!!!”
兩個孩子看著被抱著漸行漸遠的彼此,絕望的哭喊著。
小女孩看著自己的手腕,那只手環已經在混亂中被扯碎了。而自己的家也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爹…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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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化石神功’時,坐姿要端正,後背挺直。同時要清淨心境,讓寒氣進入體內,流入經脈。”
一位鬢發斑白的中年女性溫和的對兩個女孩兒吩咐道。即使她外貌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但通過她威嚴的談吐,似乎仍舊能感覺她深不可測的內力和勁道。
“如果被凍得受不了了,就出來歇一歇。在冰窖中待久了,反而會出危險。小蓮,你要照顧好姐姐,有任何問題就告訴我。”
“好的,媽媽!”她五歲的女兒微笑著向她答應著。
轉身走出冰窖,那女人長出了一口氣,看到掛在樹枝上的兩件衣服中的一件已經垂到地上,她默默的將那件衣服疊好,重新掛上樹枝。她靠在樹下,陷入了沉思中…
當年,她是武林冉冉升起的新星,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同時,她的心境在年紀輕輕時就早已修煉至頂峰。所以在她二十一歲時就已將化石神功練到九重。同時掌握了御劍術、香玉拳法等武界奇技。她甚至還自創了獨家的“離門劍法”,動作優雅似舞,應用時變式多樣,令對手防不勝防。半年內,大宋境內的黑惡幫派竟因她鳥獸散盡。
三十年前,她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客沈鵬以身相許。據傳,在那一天,因她出嫁而自裁的男性俠客竟有數十人。她與那沈鵬夫妻恩愛多年。因為她曾食用過千年冰山雪蓮,而獲青春永駐之法,又擁有控制體內子宮的內力。因此二十余年來未曾生育。她一直保持著青春時期的容貌與身材。直到五年前,她與夫君在外雲游時遭朝廷派人暗算。武力稍弱的夫君重傷不治而亡。悲憤之下,她將當年與夫君享受魚水之歡後存下的遺腹子產下,取名“秋蓮”。悲憤之下的她願嘗遍世間冷暖,因此放棄了永駐的容顏,帶著女兒四處游蕩,最終隱居峨眉山中。幾年來,因為心中悲情不解,又因旅途勞累,厭世嫉俗,她的容貌老化加快, 一夜之間頭發變得花白;再一夜,光滑的臉上橫生皺紋。她釋然了,接受全新的自己,自稱“金甲老人”。
半年前,她在山下鋤田之時,遇到一位疾跑而來,仆人裝扮的人,後背上還背著一個女童。她急促地說著一口吳儂軟語,將背上的女童遞給她,便撲倒在地上,再沒有起來…
出身於中原的金甲老人並沒有太聽懂那女仆的話。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童,只覺得她臉上雖然稚氣未脫,站姿與神態卻有著非同尋常的大家閨秀的風范。並且透過她的氣息,金甲老人驚奇地發覺,她是極其少見的純陰女體,正是修煉“化石神功”的不二人選。
“小姑娘,你幾歲了?不要怕… 我願意收留你,隨老太我一同上山吧!”金甲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向女童伸出了手。
不知為什麼,女童在面前的老太身上感受到了無比溫和的感覺,就像是已經故去的母親一樣… 再看到曾照顧她多年,帶她逃離劫難,如今已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仆蘭姐,她大哭了起來,“哇”地撲向老者的懷中,就這樣被她抱上了山。
雖然如此,這個小姑娘卻表現的十分警覺。金甲老人只得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得知她姓林,名倩漪,是南宋將領林淮將軍的小女兒,比秋蓮要大兩歲多。老人雖然對當朝沒什麼好感,但是念及小女孩的復仇決心與異稟天賦,便邀她與秋蓮一同練功。而小女孩也感受到了老太對她的無差別的關心,以及與老太女兒秋蓮結成的友誼,於是便安心留下來,聽從老太教管。
“媽媽!媽媽!!!”從冰窖中傳來的急促的呼救將沉迷於回憶中的金甲老人喚起。見自己的女兒急匆匆地朝自己跑來,她急忙詢問道:
“小蓮,別慌,請問怎麼了?”
“姐姐… 林姐姐她在冰窖里連續待了兩個周期,如今全身發涼,而且不答應我的呼叫了!!”
小秋蓮明顯是被著實嚇了一跳,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
金甲老人的心里沉了一下,匆忙跑進寒窖中將呆坐在那里的小女孩抱出。只見她仍圓睜著大大的眼睛,牙齒還在不斷打顫,奇寒無比的體表已經結上一層薄薄的霜,四肢已經僵直,無法舒展。被抱出時,身上還不斷地向外界散發著冰冷的白煙。
年幼的秋蓮那曾見過這般架勢?明明與倩漪練功前還有說有笑的,如今她已經成這般模樣。秋蓮哭得更凶了…
“媽媽,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求你救救倩漪姐姐吧!倩漪姐姐對我可好了,我不想失去我的好朋友!嗚嗚哇哇哇….”
金甲老人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小女孩不會感覺不到寒冷,只是未曾想到這個小女孩會如此刻苦。但目前看來,她幾乎已經被凍透了。金甲老人能做的,只有向她體內輸送熱量。能不能活得成,只能看她的造化與命數了。
她將倩漪抱進屋內,當她保持著盤坐的體態。自己繞至她的身後,跪坐著。氣沉丹田,同時將一雙玉手伸出,貼至女孩兒的後心處。以源源不斷的內力將柔和的溫熱傳遞到她的體內。整個過程耗費的體力對於高深莫測的老人來說只不過九牛一毛,但運功的力道卻極難把握。力道稍淺,則無法將小倩漪搶救回來;力道稍重,那熱源極有可能將眼前脆弱的生命反噬… 小蓮在一旁怯怯地看著;金甲老人的額頭上也冒出細微的汗珠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金甲老人早已適應了那種力道,施力自然毫無壓力,只是眼前的女孩兒仍是毫無反應,恐怕已是九死一生… 一旁的秋蓮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失落的低下了頭來…
“小蓮…” 金甲老人有些嗚咽地叫了秋蓮的名字,一時半會兒卻說不出話來。她無法忘記半年前那女仆臨死前那帶有期冀的懇求的眼神;她無法忘記小倩漪被收留時流露的感恩與激動;她嘆息著倩漪的命數,想到她原本大難不死,自己救下了她。半年來她安靜又聽話,與自己的女兒相處融洽。如此惹人憐愛的孩子,金甲老人恨不得如同對待秋蓮那樣對待她。卻因自己的看管不周而難逃一劫… 她也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沈秋蓮。因為自己的原因,她周圍幾乎沒有同齡兒童,因此一直不知道“友誼”是何物。直到半年前林家小女兒的到來,她才第一次收獲了友誼與來自姐姐的照顧。誰知在今天… 許以自己女兒的友情之夢,也破滅了…
“小蓮… 你的倩漪姐姐…她..”
金甲老人剛想對秋蓮宣布倩漪的死訊,話還沒說完,便感覺懷內躺入了一副溫暖小巧的身體。
“師父… 我的功… 練… 完了.. 我能… 休息會…嗎? 好渴… 秋蓮… 妹妹她也… 出來了吧?”
“傻孩子… 你怎麼會不知道冷呢?可真把我嚇壞了…”
稍微回過神來的倩漪無不自責地說:“我才待了那麼長時間,就堅持不住了… 徒兒是不是不配練護體神功啊…”
“傻孩子,要不是你經脈超凡,恐怕我就救不回來你了啊!”
“師父放心… 倩漪以後不會再讓您擔心了。” 倩漪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只是,請師父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繼續嚴格要求徒兒。這項神功很是深奧,以我的天份還不足以大徹大悟… 徒兒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夠到達什麼高度…徒兒想為… 家里復仇!”說著,倩漪的眼淚已經掛上了她的臉龐…
“倩漪,你能從極寒之中活下來,說明你終究是有一定的天份。只要在保證自己堅持得住的前提下勤勉有加,你一定會達成你的目標!”
金甲老人見倩漪本是天賦異稟卻如此自謙,原本嬌生慣養的官府大小姐卻不介意吃苦,小小年紀便已有如此決心。於是也不好意思再阻攔什麼… 只是叮囑著讓她保護好自己,不要在練功時發生意外。
見倩漪已無大礙,金甲老人離開了屋子,讓兩個孩子單獨聊聊天。臨走前,她瞟了秋蓮一眼,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暗自發誓道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冒這樣的風險, 陷入危機之中。因此在此後的幾年里,她在姐妹倆練功時掐好時間,定期給秋蓮額外的休息機會。天真的秋蓮自然看不出什麼,倩漪也只是默默地修煉著自己的功法。
此後,金甲老人還向姐妹倆傳授了“香玉拳法”與“離門劍法”這兩種絕技。又分別用上好的鋼材加上不同的花朵精華淬煉,親自鍛造出兩把鋒利無比的寶劍。閃著冰藍色寒光的取名為“凌天冰劍”,贈與倩漪;有著火焰般熾熱光芒的取名為“炎晶刺劍”,送與秋蓮。自此,年歲尚幼的兩人抱著佩劍練功,形影不離。
既然兩位女孩兒同時在金甲老人門下受教,也就自然而然地擁有了“師姐與師妹”這層關系。帶來的便是不可忽視的競爭。師妹沈秋蓮不愧是武林傳說金甲老人的親生骨血,在化石神功與武藝上自然是天資更加聰穎的那一個… 往往每次師父傳授新招式時,最先掌握的反而是年幼兩歲多的秋蓮。作為二人中的師姐,倩漪感到了極大的壓力,不甘落後的她只得拿出更加勤勉的態度來練習護體功法與劍術。多年來,每次在冰窖中,她都要待到寒氣沁體,無法再忍時,方可准許自己休息;習得劍法的新招數時,都要做到鐵劍揮舞,一排樹木便轟然倒下的程度才收工。不僅如此,未待黎明破曉之時,她就悄悄地洗漱完畢,只著一身單衣,在山林中練習耐力、體能與敏捷性。得益於此,她的身體完美吸收了嚴寒帶來的靈氣,不僅內力雄厚,身體素質也遠優於常人。除此之外,她將基礎劍法與拳法練至天衣無縫,甚至時常用心感受,琢磨出新的變式,武藝更加精湛。
雖然如此,競爭遠不是倩漪與秋蓮兩位姑娘間關系的主旋律,互助與促進彼此的實力更加可貴。友誼與親情將姐妹倆各自悲慘的童年塗上少有的絢麗的色彩,同時給予她們別人家孩子未曾擁有的感情。有秋蓮這麼一個小太陽在,身邊的一切都能引起笑聲。倩漪那復仇的傷痛似乎也能被暫時淡忘… 有時有些話,倩漪不便與師父金甲老人直接說,性格直爽的秋蓮便會將倩漪的心意轉達給自己的母親。同時會給予自己的姐姐一點安慰。
“姐姐… 沒關系的,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盡管是林家最小的女兒,在家有哥哥姐姐們照顧,倩漪如今也勇敢地承擔起這份職責。她就像那時家中兄長對待自己那般對待秋蓮,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出身於官府的倩漪自幼便被禮儀規范等物管控著,在倩漪的影響下,原本有些淘氣的秋蓮竟變得懂事了很多。曾經的秋蓮樂於游山玩水,對書本毫無興趣。可自從身邊多了一個喜愛讀書的姐姐,她那時浮躁的性子也變得安靜優雅了許多。有時會在倩漪的書堆中隨意拿出一本翻看幾眼,若是關於醫術的書,她看著看著便入了迷… 閒暇之余,姐妹倆會溜下山去,抱回一褡書來。許久未曾有過熱鬧的峨眉山上,如今也被兩個女孩的笑聲賦予了新的生機。
這一切當然都被金甲老人看在眼里,她不僅為倩漪在練功上的態度贊賞有加,看著自己的女兒與她玩樂甚歡,潛移默化之中也受到倩漪榜樣的影響,自她上山以來成長迅速。金甲老人對倩漪更加珍視了,於是將自己畢生所學傳授與她。倩漪如獲至寶,在武藝與功法上更加精煉。
只是,金甲老人從她美麗但堅毅的眼神中看過出,倩漪終究是一個待不住的人。終有一天,她會如同出巢的雛鷹一般飛向屬於她的地方。自己對化石神功的缺陷一清二楚,可倩漪還尚不了解… 到那時,自己又怎麼放心她獨自面對險惡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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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十二年的光陰匆匆流逝。林倩漪和沈秋蓮日夜與山間靈氣共處,各自出落成膚白貌美的姑娘。而金甲老人,也名副其實地來到了花甲之年。
十二年間,倩漪與金甲老人形同母女,與秋蓮勝似親姐妹,一家人過得有說有笑,都想將這一刻延續至永恒。只是每增長一歲,倩漪便能感覺到體內的功力增長一分,復仇的想法愈加強烈;而金甲老人也明白,就算百般不舍,那一天也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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