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番外篇 “送葬人”維利哈德的過往
他之前有個女朋友,是一個和他一起在阿爾格蘭德下城區從小玩到大的女孩,他們高中的時候就確定了關系,約好了一起考上阿爾格蘭德大學,畢業後一起在上城區工作,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他們做到了,一起考上了阿爾格蘭德大學,一起在大學里努力,他一邊讀書一邊周末打零工攢錢,然後他拿攢了好幾個月的錢帶她去上城區的CBD區來了一次真正的約會。
這次約會徹底改變了他們兩個,他暗下決心要更加努力賺錢,而她則被CBD區的光鮮亮麗和奢侈的消費給征服了。
大三那年,他們分手了,她投入了開著超跑追她的富二代學弟的懷抱,他還想挽回這段感情,卻被學弟找來的打手打了一頓。
那天晚上舍友帶他去附近的酒吧喝酒,勸他看開點,他說沒事,就當喂狗了。
畢業後他把攢下的錢都給了父母,然後報名加入幽靈部隊,從此過上了每個月只能在阿爾格蘭德待72小時的生活。
他逃上了地面,想要逃避自己的過去。
剛到幽靈部隊時,他分到的是觀察手,和他一起搭檔的狙擊手是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女孩,她很照顧他,像個姐姐一樣細致入微,從戰斗細節到日常生活,她教會了他很多,讓他從剛開始那個站在地面上,茫然地看著四周的新兵菜鳥,變成了在地面生活游刃有余的幽靈精銳。
他對那個女孩的態度,也從戒備到信任,到敞開心扉,在閒暇之余,他也會和她聊起自己的過去,一聊起他的前女友,他總是滿腔怒火,罵她是個拜金女,辜負了他的感情和付出,但是女孩告訴他,現實就是這樣的,你的付出到頭來最終只能感動自己,對別人來說跟路邊的螞蟻一樣可有可無。她說她覺得他前女友做的不對,但是還是理解她的做法,因為對比他和富二代學弟,後者更能給她帶來對未來的安全感和希望。
她說他是個好男孩,只是沒能遇上真正愛他,願意和他共患難,一起用雙手和勞動創造美好未來的女孩。
他和女孩一起執行了很多任務,合作很愉快,她也稱贊他是個很優秀的觀察手和搭檔,在一次日常巡邏時,他在一個舊時代的建築物里找到了一對鑲鑽的白金戒指,她和他說可以帶上,以後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跟人家求婚的時候用得上。
後來他們一起去執行一次任務,要去一個被廢棄的邊界城市調查那里的瑪娜生態,采集生物組織,聯邦想研究瑪娜生態在地下城市的活動規律,來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入侵事件。
然後他們就被襲擊了,幾名流浪者炸毀了電梯井,他們不得不尋找新的出口離開邊界城市,他們在邊界城市走了很久,精疲力盡,他們的歐米茄藥劑快要用完了,在遍地噬極獸的生態密集區,沒有歐米茄藥劑他們必死無疑。
他們來到了被聯邦炸毀的連接隧道,用工兵鎬挖掘著混凝土和金屬碎片,隨著藥力的消退,已經有蛇狗在他們周圍晃蕩,女孩用手里的槍把它們擊退,但是沒過多久它們又會再生。
不知過了多久,他挖開了一個可以讓一人通過的小洞,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藥效即將徹底消退,他抱著女孩的狙擊槍和生物組織樣本通過了小洞,女孩把最後的歐米茄藥劑和自己的身份牌從小洞丟了過來,然後引爆了炸藥,將隧道再次掩埋,煙塵過後,只剩下他坐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眼前被堵死的道路。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的聯邦,他們的小隊全滅了,只剩下他一個人活著,因此幽靈部隊里又給他起了一個新的綽號,“送葬人”。
這件事給他帶來的打擊很大,他的PTSD至今沒有完全恢復,經常夢到女孩被無盡的息壤吞沒,她望著他,伸出手,他想抓住,卻怎麼也抓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沉入息壤之中。
後來的搭檔說他脾氣不好,性格古怪,也不愛說話,因為兩個女孩,他徹底封閉了自我,每年休假回家面對父母也是職業假笑和應付,讓他們覺得他很好,他們似乎也知道他前女友的事,因為兩人是青梅竹馬,父母也互相認識,但是發生了這種事,他們知道他很不好受,所以也盡量不提。
他一個晃蕩在廣闊的土地,寂寥的城市,幽靜的叢林,采集不同地區的瑪娜生態組織樣本,訪問了一座又一座聯邦的地下城,大半聯邦城市都為他提供過補給,他孤獨地走著,就像一個飄忽不定的幽靈。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和我說這些,但是我知道,他是個受到過傷害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的搭檔……她沒有死。”我說。
“不可能的,在生態密集區,沒有歐米茄藥劑,不可能存活,哪怕是幽靈部隊。”他搖了搖頭,說,“除非她是神。”
“可是我聽說,有些人,沒有歐米茄藥劑,噬極獸也不會傷害他們啊。”
“那些人是瑪娜教徒,他們的歷史比共和國更早。在共和國叛亂之前他們就出走聯邦,領頭的大祭司跟瑪娜生態達成了協議,他們尊瑪娜生態的一切為至高無上的神,定期供奉生命源質,瑪娜生態就不會傷害他們。”
在地面上生存的人,分三類,聯邦,共和國,瑪娜教徒,以及不屬於三大陣營的流浪者,共和國和聯邦靠歐米茄藥劑存活,瑪娜教徒與瑪娜生態達成協議,而流浪者則是靠在聯邦和共和國的城市里盜竊歐米茄藥劑,或者偷襲地面部隊來獲取歐米茄藥劑。
“那枚戒指……我可以看看嗎?”我小心翼翼地說,他倒是沒有什麼情緒,直接從兜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絨面盒子,給了我,我打開盒子,戒指被他保養得很好,我感覺它在發光。
“喜歡的話送給你了。”他說。
“可是……她不是說……”
“反正我留著也沒什麼用,而且看到它反而還會想起一些傷心事。”他說。
“才不要你的,女孩子收了男孩的戒指就要嫁給他的。”我把盒子順手塞到車子的儲物箱里,說,“你還是留著向你喜歡的女孩求婚吧。”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子回到了阿爾格蘭德的升降電梯前,我們一起下了車,“你父親的事,我會繼續幫你的。”他說。
“害,沒事,不用那麼較真。”我說,“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算了,不說了,再說我要哭了,祝你順利。”
“也祝你順利。”
我買入升降梯,看著他走向車子的背影,直到厚重的金屬隔離門將我的視野完全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