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蘿伊領著蘇菲亞回酒泉旅店去了,我則跟隨安穿街轉巷,來到荒無人煙的舊城區。
昨晚臨走前,安詢問過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根據他提供的情報,盜賊公會的老巢就在舊城區一帶。不過具體在舊城區的什麼地方,冒險者會長卻沒有細說,其實並非他不知道,只是不願意對我們透露太多而已。
要知道,冒險者公會的情報網足以跟盜賊公會、雇傭兵還有商人的情報網比肩。只不過冒險者公會和盜賊公會雖然偶有摩擦,但通常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一般是不會做些得罪對方或者能給對方留下話柄的事情來。
我們在舊城區野草叢生的荒涼廣場中停住了腳步,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尊外表陳舊但依然性感撩人的女性雕像。
“嘖嘖,雕得栩栩如生呢。”安盯著那個雕像贊嘆道,忽然她對我說:“埃唐代啦,你去摸摸那雕像的胸部。”
我怔了一怔:“什麼?”
“我讓你去摸那個雕像的奶子。”
“你瘋了?我不去!”
安用力拽著我的臉頰,有點生氣地說道:“你這小子,一看就知道那個石像是進入盜賊公會的關鍵吧?”
“哇啊!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好疼啊,你快放手!”
我揉著臉走到那個雕像前,伸手按住了那個雕像的雙乳。啊,這一幕一定非常尷尬,不過……咦?那個雕像的胸部居然是松動的,稍一用力便被我按了下去。緊接著,響起一陣石板磨擦地面的聲音,雕像旁邊區域的一塊石板緩緩移開,出現一小段石梯,盡頭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安說得果然沒錯,盜賊公會的入口就在這里!
“LET\u0027S GO!”
我們來到那扇鐵門前面,安把鐵門敲得啪啪響以確保能夠被人聽到。很快,鐵門上的小窗口被打開,一個刀疤臉的禿頭男人出現在門後,他用陰沉的眼神看著我們,冷冰冰地道:“暗號!”
果然有暗號,嗯,盜賊公會最喜歡搞這一套了。
“夜鶯。”安信心十足地回答。
那個刀疤臉惡狠狠地道:“不對。快滾!”說完啪的用力把窗口關上了。
“他媽的!”安氣鼓鼓地再次用力敲門,鐵門的窗口很快再次打開,這次安不等那個刀疤臉說話,就氣急敗壞地說:“死禿頭你給我聽著!假如我數到三你還不開門的話,姑奶奶我就衝進去把你們全宰了!”
“去你媽的,臭婊子!”
啪!
刀疤臉剛一說完,只見劍光一閃,那扇鐵門就碎成了六七片,刀疤臉被一扇門的碎片砸中,當即暈倒在地。
“我記得你說過要‘數到三’的。”我邁過昏迷在地的刀疤臉。
“我撒謊了,我是壞女人。”安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我望著她的背影,露出微笑緊隨其後。
下水道內臭氣熏天,我們沿著長方形石板鋪成的通道前進,嵌在牆壁的鐵架上的火把在我們身上投射出影子。
突然,安停下了腳步,閃電般拔出武士刀對著前方揮出。我們眼前根本空無一人,但是當武士刀劃過,前面竟突然響起一聲慘叫,一個人憑空出現,跌落在旁邊的汙水中。
又是“隱形術”!
不過,經歷過上次暗巷的伏擊,我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隱形術’,嗯,對於盜賊來說水平還算不錯。”安望著那個盜賊,冷笑一聲,淡淡說道:“可惜你還隱藏不了你的殺氣。”
安顯然並不想殺死那個盜賊,所以他還活著,他在汙水中掙扎著站起來,捂著傷口灰溜溜地逃走了。
安提高了聲音說道:“我知道還有很多人在這附近隱形。你們不願現身也無所謂,我只是提醒你們別做蠢事,畢竟你們也看到了,我的劍總是不聽話。”
沒有人回答,但是我緊接著卻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看來是那些埋伏的盜賊都撤退了。
安又用劍鞘敲了敲一側的牆壁,說道:“躲在這堵牆後面的家伙也住手吧,你的機關都生鏽了,聽起來比烏鴉的叫聲還刺耳。”
啊!原來除了隱形人,這堵牆後面竟也藏著人!盜賊公會老巢的戒備真是叫人防不勝防,假如不是跟著安,我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片刻之後,在我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鐵柵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胡須修剪得很整齊的彪形大漢,他的雙臂上有石巨人的紋身。
那大漢對安行了個禮,恭敬地道:“尊敬的女士,里面請!”
看來是盜賊公會的頭目判斷出了實力差距,決定不再貿然行動。
安衝他莞爾一笑,非常有禮貌地鞠了一躬,說道:“多謝。”
我們在那個大漢的帶領下,來到下水道中的一個非常寬敞的拱形大廳里。經過之前那狹窄的通道,猛然來到這個開闊的地方,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大廳周圍的一圈都插著火把,但光线還是顯得比較昏暗。里面有很多人,有男有女,一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他們都是盜賊。我看到有幾個人在大廳一角,正拿著匕首或者短劍對著擺放在那里的木人揮砍,更多人則聚集在一個吧台那里喝酒聊天,粗鄙的話語和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大廳內。
但是當我們走進大廳的時候,這些盜賊不管在做什麼,目光全都或明或暗地投到了我們身上。
我們跟著那個大漢來到一張擺滿短劍、魔法卷軸和書籍的桌子旁,椅子上坐著一個大約五十歲、面容瘦削、下頷留著小胡子的男子,兩個女奴服侍在他左右兩邊。男子把雙腿舒服地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對我們露出一個怎麼看怎麼奸詐的微笑:
“歡迎光臨銀鐵城盜賊公會!我想我的手下之前一定對你們有所冒犯,我對此向你們道歉。不知道兩位能否寬宏大量的原諒他們呢?”
“您不必介意。您的手下每一個都盡忠職守,堪稱業界楷模。”安笑著說。“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男子眯起眼睛盯著安吉拉,微笑道:“很久以前,道上朋友都稱呼我為‘胡狼’。”
“胡狼”當然不是他的本名,多數盜賊都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去,不會輕易地說出真名,多用諢號,或者真名早已被本人棄之不用。
“我叫安吉拉。很高興認識你,胡狼先生。”
“我叫埃唐代啦•多拉埃姆。”
胡狼看了看安,又看了看我,最後把目光投在安身上。似乎他覺得我就是個小跟班,已經沒有必要再看我了。
“在下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女士。”
“事實上,有的。”安老實不客氣地說,“閣下,我知道你最近正打算和一些人做一筆交易,但是就在昨天,那筆交易泡湯了,對嗎?”
“不錯。”胡狼臉上仍保持著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已變得銳利,就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匕首:“看來你對此事略知一二?”
“豈止一二。”安笑了笑,單刀直入地說道:“罪魁禍首正是本人。”
不出所料,場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緊張。那些盜賊全都在盯著我們,目光都十分不友善。我吞了口口水,不由得把手放在劍柄上。
“別干傻事,小子。否則‘石怪’會讓你受傷的。”胡狼突然提醒道,他在對我說話,但是眼睛並沒有看我。
“石怪”就是那個領我們走進這個大廳的男人,我看到他雙臂抱胸站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地注視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把手從劍柄上拿開。
“那麼女士,我很好奇,你為何要做這種事呢?我承認自己得罪過很多女人,但是卻不記得曾得罪過像你這樣的大美人啊。”胡狼毫不驚訝和憤怒,只是很好奇地問安。
“呵呵,你這張小甜嘴的確能讓不少女人對你又愛又恨。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行的目的。”安講到這里頓了一頓,盯著胡狼的眼睛,說道:“請你立即停止那種交易,親愛的胡狼先生。”
“噗、噗哈哈哈哈哈!”胡狼突然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才止住笑,他冷冷地盯著安,目光仿佛一把緩緩拔出鞘的匕首,沉聲道:“我不知道是誰派你來的,女士。但是我的幽默感很有限,耐心更有限,假如你繼續在這里講笑話,那將會是你講的最後一個笑話,因為從今以後你的舌頭將不能再用來說話,只能為我舔菊花。”
“我永遠都有權決定自己的舌頭去舔什麼,你也能管住自己的舌頭,不是嗎胡狼先生。”安微笑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徽章,放在桌子上慢慢推給胡狼。我看到徽章上刻畫著一頭雄獅。
胡狼略一遲疑就從桌上拿起那個徽章,然後他的臉色立時變了,他這才把腿從桌子上放下來,驚疑不信地看了那個徽章很久,就好像在看什麼稀世珍寶似的。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看著安,眼中那匕首般銳利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改換成了無盡的費解和困惑:
“這、這不可能……‘那位大人’怎麼會……我不明白……這……”
安威脅般地挑起一側眉弓:“嗯哼?”
胡狼眉頭緊鎖的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力一點頭,大聲說道:“好,我明白了!既然是‘那位大人’的意思,我當然會答應你的要求!”
直到離開盜賊公會,我才悄悄地問道:“安,那個徽章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胡狼看到後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秘•密。”
“切,干嘛那麼小氣嘛!難道是護身符,上面施了什麼催眠術?”
“嘿嘿。假如回到旅店後你能請我喝酒,我或許會告訴你喔!”
“好啊,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