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腳步聲和武器與盔甲的撞擊聲不斷在諾頓耳畔響起,在他的前後左右,一排又一排龍精虎猛的戰士浩浩蕩蕩地前進著。
這只人數近十萬人的龐大軍隊分為前後兩部。前軍由達林•恩格勒曼茲統帥,他也是整支軍隊的總指揮,後軍則由他諾頓統帥。
諾頓的軍隊由整整一百只九頭蛇以及大約三萬左右的步騎兵混編部隊組成。毫無疑問,達林的前軍是先鋒,而他的九頭蛇部隊才是整支軍隊的主力與靈魂。
諾頓身處整支後軍的中央位置,他乘在一只他最中意、體型最巨大的九頭蛇身上。這只九頭蛇也是他所有九頭蛇中最強的一只。除此之外,在這只九頭蛇身上還有一個驚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則有很大的幾率,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成為諾頓的殺手鐧。
頭領九頭蛇寬大的背上馱著一座精致的迷你宮殿。諾頓身處其中,懶洋洋地躺在鋪有虎皮的軟塌上,一名美麗的女奴跪在他面前,將新鮮可口的水果喂到他的嘴里,另一名女奴則用春蔥般的玉指為他按摩。
她們都是極品的美女,全心全意地侍奉他這個主人,只要他一個響指,她們任何時候都可以為他分開雙腿。
這樣的女人,諾頓還有許多,每一個都那麼美麗、可愛、順從。這些在他還是孤兒院里那個飽受欺凌的矮小少年時,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一切都要歸功於那場煉金實驗意外。諾頓把那個意外當做上天對他的恩賜,從此之後,他再不甘心卑賤地生活,他要依賴這種空前絕後的獨特能力,做自己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
諾頓很自然地就被達林吸引。達林高貴、強壯、囂張、豪爽,冷酷,他的身上有一切諾頓所向往卻又沒有的品質。他相信只要自己追隨達林,一定可以做一番驚天動地、令整個大陸都為之戰栗的偉業!
再過不久他們就將抵達戰場,這場戰役也將成為他們偉大功業的起點。諾頓不由自主地仰望天空,心中充滿了豪情壯志。
可是也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諾頓心里卻偏偏又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少女。
那是一個比他大兩、三歲的少女,與他生活在同一所孤兒院。少女非常的聰明善良,在諾頓被其他孤兒欺負時,少女總是會出面維護和制止,她是諾頓在孤兒院里唯一能夠稱得上朋友的人,也是諾頓黑暗冰冷的生活中唯一的一线陽光。
諾頓很喜歡那個女孩子,他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之後娶她做妻子。在他准備離開孤兒院遠赴帝都的那個清晨,他把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話告訴了那個女孩子。
“你…真的要走?”
“嗯,我討厭這里,這里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所有人都欺負我!我要出去闖蕩,成為一名偉大的煉金術士,讓所有曾經侮辱過我的人都像狗一樣伏在我的腳下!”
女孩什麼也沒說,眼圈兒卻已紅了。
“諾頓,讓我…讓我跟你一起走吧。”
諾頓搖了搖頭。“我選的路將會很辛苦,你……你沒必要陪我一起受苦……你在這里等我吧,等我回來!”
“……嗯!我在這里等你功成名就以後回來接我!咱們說定了喲!”
………………
…………
……
“……!”
諾頓猶如大夢初醒,一幕幕景象從他的記憶深處滑了出來,彷佛就發生在昨日。離別時女孩那笑中帶淚的臉龐刺痛著他的內心,令他感到無限悲傷。
那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少女。
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來到外面的世界摸爬滾打,雄心壯志很快就被殘酷的現實撕得粉碎。諾頓沒有實現他的承諾,一轉眼間就已經過去了好多好多年,他吃盡了苦頭,現在變成為一個心狠手辣的強盜首領,殺人劫貨,無惡不作,手上的罪孽不計其數。
在鮮血與殺戮中度日的諾頓,起初也曾想過回到孤兒院去看看那個女孩子,可是他終究沒有勇氣。她會接受一個背棄了昔日理想,徹底墮落為惡人的諾頓嗎?
“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她肯定不會還在傻乎乎的等我,她恐怕早就嫁人或者死掉了吧?”
諾頓一直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逐漸的,不知道從何時起,諾頓將這個心目中最美好的女性淡忘了,開始盡情享受強盜的逍遙生活。
可是,現在有關這個女孩子的一切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一邊是少男少女昔日純真的情感,另一邊則是現在暴戾惡毒的自己,記憶與現實的交錯讓諾頓感到茫然,令他陷入了沉默。
“諾頓大人。”
有人喚他。
“……”
“諾頓大人?”
“!”諾頓驀地回過神來,他立即從床上坐起,正了正容,轉首問道:“什麼事啊?”
他詢問的那個人,是一個騎馬走在九頭蛇旁邊的騎士。那人體型健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但整個人卻罩著一件藍色的斗篷,就連頭也用兜帽遮住,令人看不見他的真面目。此人雖看起來低調,但他的武器卻是一把造型夸張的大斧,十分引人注目。
這個男人,說是諾頓現在的心腹也不為過。他是諾頓最信任的人,之前就是他憑著強橫的武力,阻止了銀狼對諾頓的暗殺。
那人道:“諾頓大人,前方起了很濃的霧。”
諾頓鎖起眉頭:“霧?”
只見前方加蘭城外的曠野上,現在彌漫著白茫茫的濃霧。
乳白色的濃霧鋪天蓋地,好似有生命一般,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蛇蜥幫的軍隊飄來。沒過多久,蛇蜥幫大軍就全部被這片迷霧所吞噬。
濃烈的迷霧遮天蔽日,盡管太陽老早就已經升了上來,然而陽光卻穿不透這籠罩在曠野上的霧紗。遠方的景色也都因為這場濃霧的阻隔而看不到了。不僅如此,這霧是如此之濃,即便是前方短短一米遠的距離,也叫人無法看清楚。
諾頓的眉毛皺得更緊。他討厭霧,他還記得他離開孤兒院的那一天清晨,也有濃霧。
這股迷霧讓他想起了許多不開心的事情,又想起了那個女孩子。
諾頓的心情變得很煩躁,也很惱怒。
“搞他媽的什麼?”他咒罵道,“這種時候怎麼會突然起霧啊!”
※ ※ ※
“停止進軍!”
達林拔出“艾奇德娜”大聲發布命令。軍令如湖面的漣漪般擴散開去,蛇蜥幫大軍轉眼間便停止了前進原地不動,就好像一部龐大的機器被關閉了開關。
達林•恩格勒曼茲飛揚跋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貪戀美色與財權,有著一切惡貴族都有的特質。但他同時也是一位優秀的將領,他喜歡戰爭,喜歡衝在最前面砍殺敵人,他身上的每一條傷疤都在彰顯著他的輝煌戰功。雖然年過不惑,但達林並沒有像大多同齡貴族那樣有難看的肚腩,他的肌肉依舊結實富有彈性,美酒和美人都無法鈍化他的劍鋒。在很短的時間里,他不但已經可以完全駕馭“艾奇德娜”,還將這群烏合之眾的強盜軍,訓練成為一支機器般精密的部隊。
“全軍戒備!”
達林緊接著又發出了第二道軍令,同第一道一樣,這道軍令也被迅速且精准的執行下去。
達林全神戒備著四周,現在他只能隱約看到自己軍隊的輪廓,目光所及之處全部充斥著濃烈的迷霧。
“我親愛的兒子羅伯特喲,這該死的霧是你搞的鬼吧,你什麼時候會這種妖法的?哼,在我看不見的前方,你究竟給為父准備了什麼呢?”
達林心中說道,他並沒有感到緊張,反而對自己私生子的戰術感到期待和興奮。
寂靜、寂靜……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突然——軍隊起了一陣劇烈的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