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阿道夫•艾克柴德的霸業是從他在阿魯哈薩托城站穩腳跟之後,再開始向周圍開枝散葉的。
他的魔爪就如同鋪天蓋地的烏雲,幾乎在眨眼間就吞並了周遭數個領地,並將它們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
在這靠近邊境國的地帶,是由數個小領地組成的。由於天高皇帝遠以及近年來帝國的式微,這些領主基本上都是以無限接近自治的形式來經營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他們也就如同一個個土皇帝。
權力就是這麼令人著魔,雖然國土只有茶壺大,但這些家伙還是能體驗到那種掌握子民的生殺大權、盡情享用領地內漂亮女孩子們的初夜權的絕妙快感——沒錯,這些無恥的家伙甚至恢復了“初夜權”這個早在戰國時代就已經被廢除的古老陋習。
所以,當阿道夫率大軍攻到他們家門口,勒令他們跪拜臣服的時候,這些縮水版的皇帝又豈會乖乖就范?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阿道夫在的時候,這些小領主們卑躬屈膝,低眉順眼,假意臣服,可是當阿道夫一走,他們便一個個都恢復了本來面目。阿道夫指派的新領主一上任,不等屁股坐熱,就會被這些原本的地方豪強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掉。
——他們豈肯向阿道夫這新來的外人稱臣?
——他們是不會交出自己的權力和領地的。
——他媽的,死也不會!
然而話又說回來,龍真的就壓不住蛇嗎?
對付這些兩面三刀的家伙,阿道夫的方式非常簡單。
——你媽的,撲街的東西,都給我死吧!
——你若不服我,我便殺到你服我。你若到死也不服我,也沒有關系,因為我不需要你的人,我只需要你的土地。
這些小領主們平日里在自己的領地作威作福,本認為自己對待敵人的手段已經足夠黑暗殘忍,然而他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在阿道夫面前不過是一群井底之蛙。這個強壯的老頭兒有無數種方法讓他們後悔被生下來,亦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他們每晚都做噩夢。
“我怎麼會惹上這麼個可怕的家伙啊!”那些領主們心驚肉跳地喃喃自語道:“他根本就是一個魔鬼!”
就這樣,在阿道夫的殘酷鐵腕下,這些螳臂擋車的小領主很快就像螞蟻般被碾碎。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整個家族都被阿道夫屠殺殆盡,並且在死之前每分每秒都在遭受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強龍便是這樣將這些地頭蛇碾壓成齏粉的。
不過,正如即便是經過毀滅性的大災難之後,還是會有少數生命可以存活,在阿道夫針對邊陲領主們的血腥屠殺之下,仍然有一些漏網之魚。
比如弗拉哥沃兄弟。
據說,悍匪是當著他們的面輪奸他們的母親,然後把弗拉哥沃夫人的四肢全砍掉,用尖木棍貫穿她的身體向兄弟倆挑釁。
從此兩兄弟就與阿魯哈薩托匪幫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們集結了眾多深受匪幫殘害的人,組成名為“報仇者”的抵抗組織,時刻秣馬厲兵,不斷與阿道夫的勢力周旋對抗。
雙方爆發過數次激烈交火。彼時報仇者的軍隊人數就已經超過一萬之眾,並且他們是這個地區唯一敢與阿道夫作對的勢力。但無奈現實是殘酷的,實力的差距猶如不可跨越的鴻溝,不管再怎麼勇猛的與悍匪軍作戰,報仇者永遠是輸多贏少。
同時,弗拉哥沃兄弟在反抗阿道夫匪幫的過程中,也付出了越來越多的慘痛代價。
大哥卡洛斯的妻子和兩個妹妹在一次悍匪軍突襲營地時不幸被擄走。三天後,兩兄弟喬裝去附近的城鎮打探消息時,看到城樓上吊著一具赤裸的女屍,正是卡洛斯之妻,她死前遭受了長時間殘暴的輪奸,下身都腫爛了。
他們的兩個妹妹是在一年多以後通過談判才換回來的。當人被抬回來時,只有兩副擔架。
打開擔架上蓋著的破布,兄弟倆都驚呆了。擔架上他們的兩個妹妹都赤裸著身子,雙手反綁,雙腳也被粗硬的繩索緊緊捆住,人哭的死去活來。
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封信,信中說“講好還兩人,但連本帶利還你四人,不用謝。除擔架上的兩個女人外,另外兩人在送回的女人的肚子里。”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兩個妹妹的肚子都微微凸起,原來她們在匪巢中被反復輪奸,懷孕已有四個月了。
雙方的仇恨就是這樣不斷加劇,堆積成山一般高大。
仇恨之火無時無刻不在胸腔里燃燒,弗拉哥沃兄弟不將阿道夫匪幫徹底消滅決不罷休!
然而阿魯哈薩托的悍匪似乎永遠都能勝這兩兄弟一籌,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甚至還在一次交火中抓走了兩兄弟的父親溫格男爵。
陣腳大亂的兄弟倆不得不退守到高登城東北方的一座山谷中再作打算。
幾天後,賽維爾城的領主帕斯卡魯差人給兄弟倆送來一個錦盒,打開一看,里面裝的赫然是溫格男爵的命根子!接下來每隔一段時間,帕斯卡魯都會給兩兄弟送去他們父親身體的一部分,目的是激兩兄弟出谷救父。
“所以我是要先救出弗拉哥沃兄弟的老爹,賣他們個人情,然後再請他們協助我嘍?”
聽完卡特琳娜的講述之後,我問她。
我、卡特琳娜、夏洛特以及其他幾名隨行人員,我們一行人騎馬走在一處山坳之中,左右岩崖萬仞,再過不久,我們就將進入報仇者的軍營。
卡特琳娜說道:“理論上來講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們也無需自作多情,還是先與他們談妥再說,這兩兄弟很多時候都不太講道理的。”
我摸了摸鼻子,露出淡淡的笑容。雖然可以算作是反抗阿魯哈薩托匪幫的勇士,但這兩人是什麼德性我心里已經有數了,他們的素質不會高於帝國貴族的平均水平,說白了他們與阿道夫不過是狗咬狗的游戲,所以決不可天真地將他們當成什麼正義的伙伴來看待。
在接近山谷中央的時候,我們看到道路兩側開始出現兩排路燈般高大的木樁,每根木樁上都吊著一具已經腐爛的破敗屍體。濃烈的屍臭令我們所有人都感到不適,幾欲嘔吐。
“這就是弗拉哥沃兄弟給客人的歡迎儀式。”卡特琳娜面不改色地對我說,“他們喜歡在殺死匪徒後將他們的屍體吊起來,讓飛禽和蛆蟲吃掉他們的血肉,以泄心頭之恨。”
我稍微留意了一下這些屍體,發現雖然大部分的確都穿著匪軍的制服,但是有一部分人的穿著卻和普通農民無異,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我甚至在這些屍體當中看到了一些小孩子的屍體。
我盯著其中一具小女孩的屍體皺起眉頭,她應該還不到七歲。
“難道悍匪軍里還有小孩子嗎?”我困惑地問。
“這些小孩子不是匪幫的人,還有你看到的這幾個,他們也都是普通的農民。”卡特琳娜直截了當地回答。
面對我的不解,她解釋道:“弗拉哥沃兄弟不但到處攻擊阿魯哈薩托匪幫,就連被迫屈從於匪幫統治的平民,也會被他們視為匪幫的同黨一並殺掉。在他們眼里,因為這些平民沒有反抗阿道夫,所以就等於在和悍匪同流合汙。他們認為每一個向悍匪屈服的平民都應該為自己的軟弱付出代價。”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道理,這兩個家伙不會是瘋了吧?!”
“血海深仇的確是可以令人發瘋的,埃唐代啦。”卡特琳娜意味深長地說。
“原來我是要和兩個嗜血的瘋子結盟?”我短促地苦笑。
“是兩個憎恨阿道夫的嗜血的瘋子。”卡特琳娜強調。
我旁邊的克里斯蒂娜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
我沉默了片刻,最後無奈地輕嘆道:“好吧,既然他們是我如今唯一的盟友,那我也沒得選擇,更何況我來都來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抵觸,埃唐代啦。但別忘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勝利,而不是正義,希望你暫時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卡特琳娜非常嚴肅地對我說:“埃唐代啦,我必須再次提醒你,如果能夠成功拉攏到弗拉哥沃兄弟,那麼你得到的絕不僅僅是區區一萬人馬,而是整個地區的貴族殘余勢力的支持。那不僅能夠幫助你打敗阿道夫,即便在你將來成為領主之後,對領地的長治久安也能夠起到很大的益處。”
卡特琳娜其實說的沒錯,阿道夫雖然把這一帶的小領主殺得七七八八,但是這些領主們的子女還是有一部分僥幸逃過一劫,只不過敢於公開和阿道夫叫板的只有弗拉哥沃兄弟而已,其他人也不知道躲在了什麼鬼地方,都在偷偷地觀察局勢的變化。
爛船仍有三斤釘,雖然這些人的家族勢力表面上看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但是他們的家族在當地仍舊擁有一定的威望,手里其實仍然還擁有一些人脈和資源。盡管老百姓過去在這些家族的統治下過得算不上特別好,但是阿魯哈薩托匪幫的統治則更糟糕,貨比貨得扔,現在肯定有不少百姓很懷念當初被這些家族統治的日子。
而這些家族的殘余勢力,都在或明或暗地支持弗拉哥沃兄弟,幫助他們壯大軍隊來對抗阿道夫。假如我今次能成功搞定那對混賬兄弟,就等於間接獲得了這些地方勢力的支持和認可,那麼不但我的實力將會獲得飛躍式的提升,在干掉阿道夫以後,我還能收獲這些貴族的效忠。
“你是對的,卡特琳娜,我現在的確不應該胡思亂想。”我調整了一下心緒,對卡特琳娜露出笑容:“走吧,我們去和那兩兄弟談筆交易。希望三大主神能保佑我在談判時只用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