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足冰冷,我的皮膚已經能感受到那道劍芒所帶來的寒意。在這個時候,不管我施展什麼手段防御或者反擊,都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突然間,蛇王停止了動作,他目中那惡毒的光芒也瞬間消失。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竟然有三枚手里劍從左邊分別釘在蛇王的太陽穴、臉頰和脖頸處。
蛇王當即斃命,身體像一個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樣倒在地上。
“主人,你要小心你的背後呀!”
“瑞貝卡!?”
瑞貝卡突然出現了,她就站在離我不遠處的那堆碎石旁邊。
“主人,你也太不講義氣了,要為姥姥報仇也不叫上我!”
我淡然笑道:“哼,你想來便來吧。”
瑞貝卡跑到我面前,仔細看了看我的傷勢,簡直嚇壞了:“主人…在那之前,是不是應該讓我為你包扎一下?”
“不必。”
我知道自己的傷勢,如果換做平時早就倒地不起了。現在我還沒有倒下,全靠滿腔復仇的決心在支撐,所以為了維持這股氣勢,我絕對不能停下來休息!
“那、那好吧!不過從現在開始,一路上雜兵交給我收拾就好了,等找到皮埃爾,咱們再合力對付他!”
“呵,好啊。”
這時我無意中瞥見,在蛇王的臉上除了那個眼鏡蛇的紋身以外,他的額頭上居然還有一個屎殼郎的紋身。
噗,哪有人會紋一個屎殼郎在臉上的?而且這應該是新紋上去的,因為我記得當初在斗技場,並沒有看到蛇王臉上有這個紋身。像他這種堂堂黑道大佬,把屎殼郎紋在臉上除了丟人以外,根本沒有用處。他就仿佛被人羞辱一般,臉上多了這個恥辱的烙印。
而且我知道這是誰做的。
忽聽一個聲音冷冷地道:“哼,在到達領主大人身邊之前,你們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瑞貝卡臉色一變。我握緊拳頭,恨聲道:“普爾!”
普爾從城堡的陰影里走了出來,他手里自然拿著那根雙天戟。
“我們又見面了,埃唐代啦•多拉埃姆。”普爾看著我,雙眼射出森寒的光芒:“我派蛇王守在這里是為了以防萬一,但是沒想到他根本沒派上用場,哼,真是廢物!”他又看了看被毀掉的城牆和那些士兵的屍體,一張臉立時氣得漲紅了,最後把目光重新落回到我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我提醒過領主大人,不要把精銳全調到前线去,我也提醒過他一定要防備你。可他從來就不聽我的勸告!該死的,我受夠了。如果不是為了大把的金幣我真的不想再待在那蠢貨身邊了!”
我冷笑道:“哼,別擔心,我馬上就讓你解脫!”
“就憑你?”普爾盯著我不屑地冷笑,“那天如果不是你的女奴那些小花招,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塊了,今天你可沒那麼幸運了!”
“來呀!”我想到當日他所帶給我的恥辱,怒火頓時在胸中熊熊燃燒起來,全身的肌肉緊繃,雙手握劍,將劍鋒對准他。
“主人,讓我也來幫忙吧!”
“你退後,不必出手!”
“可是…”瑞貝卡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只好點點頭,退到了一邊。
“哦?你換了一把巨劍。哼!不是巨大就是好的,若不能擅長地使用的話,便只會礙手礙腳!”
我的面前驟然亮起一道強光,勁風割面而至!
“震雷”發動!
我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盯著雙天戟,在它擊中我之前,揮劍一記橫斬!
叮!星花四濺,巨劍砍在雙天戟的刀刃上,成功格擋下了“震雷”的攻勢!
我聽見瑞貝卡在不遠處難以置信地道:“啊!竟然把那個‘震雷’給擋下了!”
“什麼?!”普爾臉色也不禁一變:“我的雙天戟是用秘銀打造的,籍著我發出的‘震雷’的威力,即便是同樣用秘銀打造的武器也會被絞碎!為什麼你的劍……?!”
我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很驚訝?還沒結束呢!”
我大吼一聲,揮劍劈向普爾。普爾撤回雙天戟後看到劍鋒已至,便下意識地舉起左臂抵擋。只聽一聲斷金裂石般的聲響,普爾那用秘銀打造的臂甲硬生生地被巨劍劈開一個裂口,鮮血飛迸!
“什、什麼?!竟然連秘銀打造成的盔甲也——!!”普爾雙目圓睜,整張臉都已經因為不敢置信而扭曲變形,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懼。
我一定會贏的!只要用這把劍!
“呀啊啊啊啊!”我大為振奮,發動瘋狂般的攻襲,劍勢連綿不絕,毫無章法地對普爾展開狂轟濫炸!
普爾方才被我唬得一窒,但很快就已經恢復常態,面對我疾風暴雨般的劍勢,用雙天戟見招拆招,絲毫沒有怠慢。一連串兵器相拼的聲響不絕,星花四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普爾用手中的戟將我的攻擊抵消大半,但礙於兵器上的差距,他雙天戟上的刀刃幾乎被我削得七零八落,全身的秘銀鎧甲也漸漸如同魚鱗般被我一片片削落,全身掛彩。
“他媽的!”見戰況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已經戰得雙目赤紅的普爾一聲怒吼,發動“震雷”,戟尖打在巨劍的劍身上,我的手臂被震得發麻,巨劍被那股強勁的力道震得向後彈開,我連忙緊緊握住劍柄,才努力站穩,不讓巨劍脫手飛出。
“埃唐代啦•多拉埃姆!來吧!做個了斷!”普爾聲嘶力竭地大吼,手中的雙天戟頓時光芒大盛,發出最強最狂暴的一記“震雷”!
我只覺一陣血氣翻騰,手里緊握劍柄,把全身的精神氣力都凝聚在這一劍上。一劍揮出,一道厲電似的劍光和“震雷”迎面相撞!
城堡內院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普爾所使用的雙天戟被斬成了一截一截,連帶著他被斬下的雙臂,灑著鮮血飛向天空,飛出很遠很遠。
失去雙臂的普爾雙目凸出,目不轉睛地瞪著我,嘴里流出鮮血,巨劍砍進了他的胸膛,血液無法遏制地從傷口處涌出,迅速染紅了劍鋒,染紅了地面。
我聽到瑞貝卡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我把劍從普爾的身體上拔出,普爾仰天倒地,雙臂的斷口處血如泉涌。
“我輸了……”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天空,喉嚨里泛著血沫,嗄聲道。“但是……只憑這把劍…是無法戰勝領主大人的……”他裂開嘴笑了起來,笑聲仿佛鬼哭一般淒厲,襯著滿嘴鮮血,更顯恐怖:“領主大人他已經…已經是不死之身了!”
然後,笑容就永遠凝固在了普爾的臉上。
我甩去劍上沾的鮮血,繼續前進。
最後的阻礙也已經被清除,皮埃爾•恩格勒曼茲,你洗干淨脖子等著被我宰殺吧!
“主人。”瑞貝卡跟在我後面。“他剛才有說過什麼‘不死之身’!”
“我沒注意聽。”
我朝著城堡大殿走去,沿途甚至連一名士兵和侍從也沒有遇到,真是奇怪,莫非這里的人全都走光了嗎?該死的,皮埃爾•恩格勒曼茲不會也逃走了吧!
想到這里,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一腳踹開大殿的大門。只見整個大殿金漆彩繪,左右兩側各整齊有致地排列著雕工精細、鑲金戴玉的巨蛇石柱,為大殿更增添了幾分奢華。
而在這空曠的大殿盡頭的寶座上,皮埃爾•恩格勒曼茲就端坐在那里!
一見到他,我的怒火不禁直衝上來,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握劍的手緊了又緊。刹那間,我感覺滿身傷口都已經不再疼了,本已快將耗盡的體力此刻也已經完全恢復。
皮埃爾•恩格勒曼茲,我一定要殺死你!
我沒有說話,皮埃爾先開口道:“竟然能來到這里。了不起呢,埃唐代啦•多拉埃姆!”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真奇怪,他今天看起來,氣場和當初迥然不同,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那天晚上,他就像一個小丑,穿著可笑的衣服,像個小孩子般任性、易怒,很喜歡吵鬧。而如今,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寶座上,他依舊穿著那身紅色的華服,依舊五短身材,肥頭大耳,唇上兩片濃重的八字胡,但給人的感覺卻多了幾分冷酷與威嚴?
不,去他媽的!這些不關我事。他變成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被我殺死!
皮埃爾微笑道:“果然,普爾那膿包也攔不住你,我終究還是太小看你了呀!呵呵呵!”
他那雙帶著笑意的雙眼跟我冰冷的目光交匯,好似兩柄利劍相拼。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要殺我。”皮埃爾淡淡道,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現在我就坐在這兒。埃唐代啦•多拉埃姆,想要為你外婆報仇就過來吧,就讓本領主試試你有多少能耐。”
瑞貝卡忽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主人,他不是在虛張聲勢!我能感覺到,他和那天不同了,他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他變得…很可怕!”
“我也感覺到了。”我說。“你不必出手。”
瑞貝卡忙道:“啊!我…我不是在害怕,我只是……”
“我知道。瑞貝卡,你很勇敢,一直都是如此。但這家伙必須要由我親手殺死,任何人都不必幫忙。”
“我…我明白了。”
我點點頭,一步步朝皮埃爾走過去。
皮埃爾的面容似乎因為興奮而變形,露出一個異常夸張的笑容:“哈哈哈!對付你只要一招就已足夠!”矮胖的身軀突然躍起,瞬間出劍!
唔!
他的動作竟然會如此迅疾,對比不久之前連一枚暗器也躲不開,完全判若兩人!我吃了一驚,但還是舉劍擋下了他突如其來的一擊。
叮的一聲,皮埃爾的劍刃刺中巨劍的劍身,他的身形也在半空中凝滯了一瞬,爾後迅速退開。
這混蛋,難道之前一直在隱藏實力?他今天該不會吃了什麼藥吧?
“呀哈哈哈!”皮埃爾一擊不中,第二波攻勢緊接著又再襲來,出劍密集且有板有眼,幾個回合下來我始終沒有還手。皮埃爾一面揮劍,一面對我狂妄地大笑:“埃唐代啦•多拉埃姆,你根本沒有勝算,你還是乖乖認輸吧!”
我冷哼一聲,之前我為了看清他的路數一直只守不攻,現在他的劍法我已摸清十之八九,再沒必要防守,立即開始反擊,巨劍帶起一陣罡風,只一擊就將皮埃爾的攻勢吹得七零八落。
“什麼?!可惡!煩!煩死了!”皮埃爾被我逼退,不禁惱羞成怒,瞪著我氣得直跳腳。
我冷笑一聲:“原來你也不過只有這種程度。”將巨劍收起來背在背後,拔出腰間的武士刀。
皮埃爾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對付你,根本就不需要用到這把劍。”
“可…可惡!!”皮埃爾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看來他因為被我蔑視而變得怒不可遏。“你這狗雜種,竟敢小看本領主!我真的生氣了!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好像在回應他的怒火一般,皮埃爾的背後竟突然冒出了四只類似蜘蛛腿的爪子!
“什麼?!”
我和瑞貝卡都大吃一驚。我被皮埃爾身上這不可思議的變化所震懾,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皮埃爾無比狂妄地哈哈大笑,他後背的蜘蛛腿也興奮的舞動個不停:“哈哈哈哈哈!你真蠢,竟然逼我使出真正的實力,你這是自尋死路,給我去死吧!”
皮埃爾話音方落就攻了過來,我急忙全力迎擊。那四只蜘蛛腳的尖端鋒利如刀子,招招奪命,我不得不集中精力來應對。
但是幾個回合後,我發現皮埃爾雖然依靠這四條蜘蛛腿變強了,但也還沒有強到我應付不了的程度。很快我就重新占據上風,逮住一個破綻,一劍斬下一條蜘蛛腿。
皮埃爾慘呼一聲,傷口處鮮血如柱。
“不、不可能!我已經使出全力,你…你竟然還能傷我!”皮埃爾滿臉驚詫。
“有什麼可驚訝的?”我看著皮埃爾,不屑地道:“你就算變成了怪物,也不過如此!”
“你…你…你……”皮埃爾氣得渾身顫抖,雙目赤紅,仿佛氣得將要爆炸,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可惡!我的爸爸也好、媽媽也好,還有我的兄弟,就連你也…你們全都瞧不起我!”
皮埃爾似乎已經陷入瘋狂,不顧一切朝我撲了過來。但憤怒已經令他的劍術完全失去了章法,破綻百出,才拼了十招,我就已經把他余下的三條蜘蛛腳全部砍斷,再刺一劍,劍尖刺中了他的眉心。
皮埃爾哀嚎一聲,在劍尖刺中他眉心的一瞬間慌忙後退,一口氣退到了寶座那里。
可惡!我只要再刺進一寸,就能殺死他了!
媽的!
皮埃爾頹然倚在寶座之下,鮮血從他眉心的傷口處汩汩流出,流遍他的臉,使他看起來好似一頭負傷的野獸。
他充血的眼睛里燃燒著怒火,嗄聲道:“埃唐代啦•多拉埃姆!嗄啊啊啊啊!”
我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快速朝他走去。
皮埃爾忽然伸手入懷,隨後擲出幾顆彈丸。
瑞貝卡大聲道:“那是煙霧彈!”
我立即後退,煙霧彈在地面炸開,濃煙迅速彌漫整個大殿,我跟瑞貝卡很快就什麼也看不清了。待煙霧散去之後,皮埃爾已經消失,他的寶座不知何時被移動了位置,在原來是寶座下面的地方,露出了一道階梯。
密道?
“待在這兒,瑞貝卡。”
我阻止了瑞貝卡,獨自一人沿著階梯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