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日記本,林一釗小心翼翼地將日記本鎖到抽屜里。靜默地躺在吱呀亂響的床上,門外是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中年男人的粗鄙震怒之語。似乎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沒什麼大不了。心中暗暗咒罵著睡去。
在城市的另一邊,郊區的一幢廠房里亮著燈光。外表看來這不過是一間單調不過的廠房,里面卻是林列著十數排展架,展架上的櫥窗里,是一排排價值不菲的手辦。西裝革履的唐楓默默在展架間穿行,作為全市最大的楓葉國際連鎖酒店的地區唯一代理,他年少成名,兩年時間取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成就。收藏的愛好似乎是每個成功企業家都有的,但不同於其他人的文玩字畫,唐楓收藏手辦。各式的手辦價格絲毫不遜於文玩圈里的上佳珍品。但,他不喜歡,至少現在,他不喜歡。他默默走到展櫃盡頭,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擺著一個廉價的塑料玩具,還掉了一只胳膊。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這實在都不是一件值得稀罕的物件。但,唐楓憐惜地把它從櫥窗中拿起,輕輕吹拂走那似有似無的灰塵。究竟,還能見到他嗎?今天那個孩子和他,真的有那麼一點像,或許又不止一點呢?
十年前,唐楓十歲,是A市孤兒院里最大的孩子。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沒有朋友,或者說曾經有過,但同伴一個接一個被領養,他,卻因為沉默寡言性格內向總討不來領養者們的歡心。院長好幾次讓他多開口說話,多和別人聊天,說不定哪天就能去一個好的收養家庭。唐楓,一次也沒有這麼做,他不喜歡自己像被挑商品一樣挑走,他希望靠著自己擁有一個好的家庭。甚至有好幾次,有些家庭看見他俊秀又帶些稚氣的臉想收養他回家,但都被小唐楓一把推開。早熟,內向導致其他孩子不敢和小唐楓做朋友。直到,那個孩子出現。
那是一個剛來孤兒院沒多久的男孩,彼時他才四歲,誰也想不到為什麼一個這麼大的孩子瘦弱的像個小貓一樣,渾身髒兮兮,發著高燒。院長好心將他收下,送去醫院,似乎這個孩子也在回應院長的善意,能夠在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之後仍活了下來。這個男孩來到孤兒院後,一反常態地對孤兒院的一切感到開心和興奮。似乎活潑地有些不太正常,院長看著屋外的男孩這麼想著。
男孩跑跳著來到唐楓面前,低頭詢問:“哥哥,你為什麼一個人蹲在這里啊。”
唐楓偏起頭又垂下,沒理他。男孩不依不饒地纏著他,似乎沒什麼比唐楓開口更令他感興趣的了。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院長媽媽說你會說話啊。”
“哥哥,那邊在發小餅干哦,你要不要我給你拿一塊?”
……
“哥哥,你看這個彈珠警察”終於,在男孩無數次輪番轟炸下,唐楓動搖了。
“走開啊!”唐楓本來只想推開男孩在自己眼前亂晃的雙手,卻不慎直接將男孩推倒。手上的玩具摔在地上,摔斷了一只胳膊。男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撒腿跑開。唐楓起身想去拉回他,但是剛起身,看著男孩哭著跑遠的背影,又自顧自的蹲下了。從那之後唐楓再沒見過男孩。
男孩是個被拐賣的兒童,被賣到了乞討團伙,在他溜走後團伙被捕,警察在男孩在醫院住院時就聯系上了他的親生父親,可直到男孩出院去到了孤兒院,他的父親才出面將他接了回去。這都是唐楓從院長那里得到的微不足道的信息,男孩離開的晚上他第一次失眠。
“他很煩,但,是第一個願意接近我的人。”唐楓並不是不渴望有人關心有人愛,只是自以為成熟,自以為習慣了獨處。當男孩不斷靠近他的時候,他卻選擇了推開,這次他後悔了。後來的唐楓,逐漸融入集體,在孤兒院臨近的學校里取得優異成績甚至成為A大少年班的學生。似乎一切都好起來了,但似乎一切都有些缺憾。唐楓的工作學習之余每一次都會回憶起那天那個男孩,他恨自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恨自己推開了那樣一個可能成為自己朋友的人,也是這個男孩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後悔。他發了瘋地學習,希望自己以後能去到更多的地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去找到這個男孩。
也正是在這般壓力下,唐楓偶然間接觸到spank,開始用這種方式解壓。思緒回到現在,唐楓依舊只是望著那個殘破的彈珠警察發呆。他的落寞和寂寞哪是別人能理解的呢?
翌日清晨,早早起床的林一釗,拉開了窗簾,打開房間窗戶透氣,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睡在沙發上,家里唯一像樣的桌子上擺滿了劣質廉價的白酒,地上全是破碎的瓶渣。他是林一釗的父親,是個高級材料工程師——至少曾經是。現在在林一釗的眼中他就是醉鬼、失業者。原本高大精干的他有著薪酬不低的工作,有著和諧美滿的家庭。但現在,已經不是了。林一釗默默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擦干淨桌子。
收拾完進房間寫作業,待到沙發上的醉漢清醒已近晌午。男人爬起來,看了看正在寫作業的林一釗,問:“吃了嗎?”。林一釗搖了搖頭,“沒吃自己不知道做啊!還等著我醒來伺候你嗎?老子把你養這麼大干什麼吃的!”說罷揚起手直接給了林一釗一巴掌。林一釗強忍淚水,起身去廚房開始做飯。沒一會兒,就聽見摔門出去的聲音。他,終於走了嗎?確定外面沒有聲音了之後,站在爐灶前的這個男孩,沒忍住不爭氣的眼淚。
下午閒來無事,林一釗默默在床上刷著短視頻,突然QQ提示音一響,彈出消息框,備注“土豪”的消息來了。
“還疼嗎?”
“廢話,自己下手多狠心里沒點數嗎?”林一釗沒好氣地回復他,又不經意揉了揉自己身後兩團肉,嘶,確實還有點疼。
“下個禮拜還能出來實踐嗎?”
“我靠,你打上癮了嗎?我這屁股一個禮拜能不能恢復都是個問題。”林一釗一臉不快,心里已經無數次朝這個男人豎中指了。見對方許久沒有回復,林一釗也沒太在意,拿起桌子上昨天拿到的電梯卡,想把它放到抽屜里。拉開抽屜,一顆彈珠滾了出來,這個彈珠很特殊,似乎是和某個特定玩具組合的,但玩具已經很明顯不在了。但林一釗記得這是他最珍惜的玩具上的彈珠,至於是個什麼玩具,就不得而知了。把彈珠放回抽屜最深處,放好電梯卡,又默默關上抽屜。似乎一切都很稀松平常。
剛合上抽屜,手機提示音再次響起,依舊是備注“土豪”。
“有空嗎,去看看你的手辦?我來接你。”
林一釗這時是真的驚到了,自己原本就是隨口一說,而且臨走前還反復強調過自己不要了。這算什麼?有錢任性?還是強買強賣?不對,也沒收錢算不上賣。林一釗沒想那麼多,想到父親隨時可能回來,便拒絕了唐楓的邀請。林一釗曾經對自己第一次實踐有過許多幻想,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麼一個人。當初林一釗接觸spank,完全是因為好奇,但是在瀏覽了不少視頻之後,對結尾時挨完揍能收獲一份寵溺的眼神感到渴望。“如果能夠真的被人關照一次,哪怕挨頓打也值,至少有人真的在乎我……”
林一釗默默靠著床頭坐著,雖然屁股還有些疼,但早上起來已經用紅花油把瘀血揉開了,傷好最多兩三天的事。他默默看著課本發呆,下周就是段考,可他全然沒有心思復習,看著筆記本上羅列的公式定理、二級結論,游動著、漂浮著,組成了那個男人的模樣,真奇怪,為什麼我總會想到他?就算被揍了一頓也不至於印象這麼深刻吧?但沒忍住的林一釗還是拿出了手機,搜索引擎輸入“楓葉酒店A市代理”,唐楓,原來,他叫唐楓。當看到他的名字和照片出現在手機里時,林一釗幾乎想也沒想就收藏了網頁,以至於收藏之後,林一釗還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收藏夾。“我,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在意?”雖然不解,但得知這些信息之後的滿足感是不會騙人的,終於能安安穩穩復習了。
段考如期而至,帶著雜念進行所謂“安安穩穩”復習的林一釗結果可想而知。慘不忍睹的成績單加上慘不忍睹的試卷,等於什麼?
林震一如往常窩在家喝酒,林一釗回家,他正眼都沒瞧一下。微紅著臉,吐出幾個帶著酒氣的字:“學校考試成績出來了吧,拿來我看看。”林一釗雖然對這個父親全無好感,但兒子似乎天生就對父親有著無法抗拒的服從本能。滿臉沒好氣地將試卷和成績單遞了過去。林震兩眼紅的似要滴出血來,一把把試卷揉成團。
“你個小兔崽子學的這是什麼玩意兒?這答的什麼?狗屁不是!”林震的暴怒完全在林一釗的意料之中,他不想為自己辯解,或者更准確地說,他是不想和這個自己不得不稱為爸爸的酒鬼多說一句話、一個字。林震看著沉默不語甚至還目光全然不在他身上的男孩時,更是惱火,借著酒勁一巴掌抽在林一釗臉上。林一釗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釀釀蹌蹌差點沒站穩。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林震一眼,這要是沒被林震看到還好,巧就巧在林震看見了。本就惱火的林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在林一釗的後腿彎,這下林一釗沒站穩直接向前倒在了桌沿上,林震順勢左手按住兒子,右手一把扯下林一釗的褲子。寬大的校服褲子本來就不合身,被隨手一扯更是直接滑到了腳踝。林一釗掙扎著卻掙不開林震有力的手。“嗖啪!”身後突然一道灼痛,疼得林一釗直跺腳,但他硬生生把提到嗓子眼的慘叫吞了回去。此時的林震手里握著剛抽出來的皮帶,看著倔強的兒子實在是來氣,心中無明業火竄起三尺高,又借著幾分醉意,也不管手下輕重,胡亂揮動手上的皮帶。一聲聲撕裂風聲的呼嘯,抽在林一釗的屁股上,不止是屁股,連帶著整個大腿都被林震的皮帶照顧周到。大約十多下,林一釗終究繃不住眼淚流了出來。
林震本想借著台階就此作罷,可奈何林一釗一臉倔強哪怕掛著淚水也全不忘記瞪著林震。林震哪里忍得住這脾氣?愣是把皮帶舞的虎虎生風,一下一下抽在林一釗身上。
“老子叫你考試胡亂寫;”
“你個小兔崽子不服教;”
“你給老子瞪,接著瞪!你什麼時候不瞪了,老子什麼時候收手!”
“呼啪!—呼啪!”不間斷的皮帶不停地抽打在林一釗身上,剛開始還是留下淺紅的一道寬寬的痕跡,隨著痕跡不斷交錯重疊,痕跡布滿腰際直到腿彎。
這場父子間的較量,最終以林一釗閉眼哭泣收場,林震癱坐在沙發上,擦去腦門上的汗,酒醒了不少。林一釗則趴在桌子沿上,半天不能動彈,大口大口呼吸著,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已經通紅,臉上的痕跡也分不清淚痕還是汗跡,只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還清晰可辨。再看身後,更是慘不忍睹,大腿上全是深紅的腫痕,部分重疊的地方隱隱透出紫跡,挨打最多的臀峰,更是大面積青紫,腫起來有一指厚。林震默默在沙發上癱坐著,再次睜開眼時,林一釗的啜泣聲已經變得微弱——他已經趴在桌子沿上睡著了。林震躡手躡腳收拾了酒瓶,又輕輕抱起兒子,他從沒想過兒子會那麼輕,那麼瘦。
將兒子安頓在床上,看著兒子受傷自己又悔恨不已。原本和諧的家庭,全因為林一釗在三歲時被人販子拐走。林震足足花了一年才找到兒子,這期間老人因為擔心孫子病倒,妻子也在無數次尋找無果之後服藥自盡,自己也丟掉了工作。是無法接受的,還是找到林一釗的那天。得知林一釗找到的那天,林震正在趕往醫院看望母親,林母擔心孫子病倒,病情突然加重沒能挺到林震趕去見她最後一面。雖然找回來林一釗但是原本完好的家庭淪落到這部田地。自己也不得不去洗車行養家糊口。林震想到這兒,忍不住輕輕碰了一下林一釗布滿傷痕的屁股,可還只是剛剛接觸,睡夢中的林一釗就又開始輕聲啜泣,好在最終沒有醒來。林震,在兒子身邊坐了一會兒後,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林一釗醒來發現自己趴在床上,本來以為上學要遲到了,又突然想起今天是段考後的調休,便又趴了下去。沒過幾分鍾,林一釗還是扶著床頭爬了起來。找了身干淨衣服,衝了個涼。洗澡時,淋浴花灑的水落在屁股上的時候,疼得呲牙咧嘴,只得草草結束了洗漱。來到客廳,林震早就出門,桌子上難得的擺著一盒鮮奶,一袋面包。旁邊是整整齊齊的試卷——雖然還帶著一些揉搓過的痕跡,林一釗看了看試卷,上面錯題空白處有著詳實准確的紅筆批注。
林一釗神色微妙,默默吃了早飯把試卷收起來擺在床上,自己則趴在床上認真的研究起了那些批注。好像,並沒有那麼糟糕。
調休過後,沒上兩天課又是周末,林一釗這幾天連續接到唐楓的消息,本來上次被林震揍的不輕,傷壓根兒沒好利索。但架不住唐楓一次次的軟磨硬泡,答應了這周六去找唐楓。但這次唐楓沒讓林一釗去酒店,而是坐公交到了臨近郊區的終點站,一路顛簸,硌得林一釗屁股生疼,為了少受些苦,干脆站了一路到終點。林一釗下車的時候,唐楓已經停車在路邊等候多時,看見林一釗也只是簡單招呼一句:“上車。”由於在郊區,四下里無人,林一釗看著唐楓遲遲不敢上車,半試探半打趣地問:“咱們是要去哪兒?哥哥你不會想把我賣了吧?”
看著略帶緊張的林一釗,唐楓微微一笑:“上車吧,你這麼瘦,拿去當豬肉賣我都賣不回這一趟油錢。”聽到這話,林一釗也算放了心。不過這郊區的路實在顛簸,好幾次林一釗屁股都被硌到,疼得他不停“哎呦”慘叫。
“你這是怎麼了?”唐楓見狀關切問道。
“考砸了,被老爸揍了。”林一釗也不避諱,坦白了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才考砸的。”
“因為我?”唐楓實屬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下林一釗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要是讓唐楓知道自己一直想著他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烏龍呢,連忙掩飾道:“都怪你揍我一頓害我忘記復習了,哼”男孩的小花招怎麼騙得過唐楓?唐楓見狀卻也沒在追問,既然他不願說,自己也就沒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終於,車在唐楓收藏手辦的廠房門口停了下來。一邊開門,唐楓一邊提醒男孩,“進去之後別亂動,弄壞了可不止是錢的事。”廠門打開,林一釗的嘴就合不上了,這一排排的展架,各式各樣的手辦,幾乎就是他這個手辦愛好者的天堂。唐楓見男孩看得入迷,就去展室後面的隔間小憩。原本唐楓是沒有這個隔間的,但是安裝展櫃的工人需要休息,就搭建了這個隔間,展櫃安裝完畢後工人們本想將其拆除,但卻被唐楓留下,有時唐楓不願意回市區就留在這兒過夜,陪著他最珍視的東西。
男孩,轉悠了大半圈,回頭卻不見了唐楓。四下尋找中找到了唐楓休息的隔間,彼時的唐楓正坐在椅子上打著盹。男孩躡手躡腳,摸到唐楓跟前,細細端詳,呢喃:“事實證明,長得溫柔和人溫柔沒有關系。”
“所以你是覺得我很凶嗎?”唐楓突然睜開眼。
“我靠,你沒睡啊?”林一釗被唐楓突如其來的話,嚇得連連後退。卻又被唐楓一把抓過來,按倒在腿上,剛扒下男孩的褲子沒等下手,唐楓就愣住了。至於突然被按倒的林一釗更是嚇得不敢動。見巴掌遲遲沒落下,便微微昂起頭,偏過腦袋看向唐楓。
“你爸下手,比我還重”停了好一會兒的唐楓,望著趴在自己腿上的男孩,看著還是有著大塊兒青紫的屁股不忍下手。
“你知道還要對我動手,沒同情心。”林一釗發誓最後四個字是小聲到蚊子都聽不見的聲音,可還是被唐楓聽見了。唐楓便將巴掌貼到男孩的屁股上,故作嗔怒“你說什麼?”嚇得林一釗不停認錯“別別,我啥也沒說。”沒等來唐楓的巴掌,等來的是唐楓輕柔的揉搓。林一釗被揉了好一會兒,舒服的打了個哈欠。唐楓看著享受的男孩,輕捏了一下他還帶著紫痕的小屁股。
“嗷!”林一釗疼得一下從唐楓身上竄了起來,“不帶這麼突然襲擊的。”但是他沒注意到,隨著他起身,五分短褲一下整個滑到腳踝。男孩一時間並未有太多反應,擔當他發現唐楓直勾勾地盯著他不知道已經硬挺的“小兄弟”的時候,立馬漲紅了臉,連忙捂住,“耍流氓啊你?看什麼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