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題\r

　　 ——278.水玉\r

　　 [上天台 程張]\r

　　 \r

　　 琴聲伴隨著縷縷爐煙，裊裊浮動在赤練島的臨水竹亭之中，張清麓撫著一把七弦，雖說算不得多高明，卻有一種別致的清雅在里頭。若是聽得久了，心境都有些平緩下來。\r

　　 “好琴音。”\r

　　 程鈞踏波而來的時候，正巧聽到尾聲，喝了聲彩，隨即便自說自話的落座於一旁，道了句：“原來張兄琴聲亦如此高明。”\r

　　 “程鈞你這是折煞我來了？”張清麓四指收攏，在弦上一撥，笑道：“論高明精巧有琴老，論天賦勤勉有水閣，哪里輪得到你來吹捧我了？”\r

　　 “可惜，要論陽春白雪，只怕也只有清麓了。”程鈞蹭了他一杯好茶，抿了一口，正在回味，見他不以為然，道：“曲高和寡乃是清高，硬是將此清冷之音化入水浪風聲，恪守本心不露，這里頭的高明手段，琴老沒有管水閣也做不到。”\r

　　 程鈞這話倒不是吹捧他，而是事實。張清麓的琴音初聽並無奇特，也不過是寄情山水的風格，但偏偏他這寄情之中情不流露，山水成畫，連帶著本心都半點不曾顯現，這是一般的琴修絕對不會走的一條路，程鈞說他陽春白雪，倒也不算錯。\r

　　 “看不出來掌門也是個知音人。”張清麓閒閒得撥弄了幾下琴弦，面上不露，心中微動。他的琴藝算不得好，但畢竟出身擺在那里，加之他本身也熱愛這些文人書生的風雅玩意兒，自然是有些底蘊的。但他有他的，能聽出來的則是少之又少。往日吹捧之人多於解音之人，今日猝不及防被程鈞說破，張清麓心里倒是有些微妙的變化。\r

　　 “琴好茶也好，”程鈞見他不說話，將杯子放下，岔開話題，問道：“今日找我可是有變化了？”\r

　　 “嗯，”張清麓這才抬頭，手掌翻動從袖中落出一枚水玉珠子，捧在掌心倒是晶瑩剔透極為可愛，“你看。”\r

　　 “居然是要褪型了嗎？”程鈞從他手中接過，稍一打量便意識到問題所在：“只怕這等事情，你我都不能引動，只能交給小艾了。”\r

　　 魚化龍在徹底化形之前，需要有幾次蛻變的過程，一點一點化作龍形，不僅需要大量珍貴的飼養品，還需要龍族氣息的引導，只是如今小艾只有靈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效。若是換做敖升只怕等級要弱了幾分。\r

　　 “那阿月便先交給你。”張清麓搖搖頭：“魚化龍蛻變過程如此精致復雜倒是前所未料，難怪這天地之間越發少化龍了。”\r

　　 “靈氣不足。”程鈞隨口道。\r

　　 “我還以為是別的一些原因呢。”\r

　　 張清麓若有所指，指尖在琴弦上隨意撥動，竟有錚錚兵鳴之音。\r

　　 程鈞將水玉收起，垂下眼，越過桌上的琴，按住張清麓的手指，隨即又扣在自己的掌心，安靜了片刻後才道：“天台之事，終究是要說的，只不過，我還需要點時間來籌備，清麓若是願意，再等等，我必然會先告訴你。”\r

　　 “我不知道亦不在意。”\r

　　 張清麓微微掙扎了一下，並未成功抽回手，便隨他去握著，淡淡道：“我只是提醒掌門，莫要忘了，大局之下不可輕懈。”\r

　　 “嗯。”程鈞點頭。\r

　　 張清麓並非全然不知情，但正因為他知道部分，所以才會更多一分心思在上頭，程鈞倒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現在反倒不知該用何身份告訴他。若只是合作倒也簡單，只是如今身份角色變化，早已不再單純，程鈞的計劃中，張清麓的分量又要變動，反倒造成了他一拖再拖的局面。\r

　　 “再給我些時間，”程鈞道：“有些事情要整理一番，我才能說得清楚。”\r

　　 “怎麼說的反倒是我逼迫了你不成。”張清麓微微挑眉，神色里頗有幾分懶得理會的模樣。\r

　　 “清麓說笑了，”程鈞抓著他得手指，一個個把玩過去，沉吟片刻才道：“這里頭牽涉有點廣，我可能沒法說全部實話，到時候只怕說不清……”\r

　　 “你什麼時候說過‘全部實話’了？”張清麓抽回手：“我可嫌棄過你？”\r

　　 “現在不就是麼？”\r

　　 程鈞故作哀怨的看著張清麓，連手都不讓玩一會兒了，果然是有些生氣了。\r

　　 “這里頭牽扯當真有些多，不過我終究是要說的。”程鈞站起身，橫越過石台玉桌，趁人不備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待得阿月的事情解決了，便告訴你吧。”\r

　　 張清麓被他親了個意外，臉上頓時泛起紅雲，又立刻故作嫌棄的將人推開，一邊往自己的洞府里去一邊道：“懶得聽你閒話。”\r

　　 程鈞看他這般不習慣的樣子，坐在那亭子里，忍著終究沒笑出聲來。\r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