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題\r
——174.自畫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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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 程張]\r
（落凡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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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鈞看著張清麓在一旁添水磨墨的時候心頭有些微妙的沉重，但此時此刻他是無法插嘴的。就算仗著皇帝的寵幸，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張清麓幾乎是一個人就把壓力扛下來了。\r
倒不是擔心他會撐不住，畢竟一個帝君道心的人怎麼可能連這點小麻煩都控制不住，程鈞反而怕他反擊得太強烈，造成後續的影響太大。看張清麓如此成竹在胸的模樣，程鈞隱約有些知道他想做什麼。\r
坐在上頭的皇帝臉色還有些不愉，一旁的太師依舊是吹胡子瞪眼。程鈞耳力好，躲在後頭竊竊私語說張延旭不識抬舉的，當然也有說太師女兒二嫁人家看不上是自然的。這些聲音都隱藏在人群之中，悉悉索索的，聽不真切是誰，但畢竟都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r
而且，大多數人看的還是程鈞這頭的熱鬧。\r
畢竟皇帝跟前的大紅人，程九，居然第一次說話沒頂用。皇帝鐵了心的要給張延旭賜婚，只怕除了安撫臣子，拉攏太師這里的意思，更多的是讓程九和張延旭制造關系矛盾。這種一舉多得的事情豈不是快哉妙哉？\r
但作為當事人的張延旭，不僅沒有反對，反而還制止了想要說服皇帝的程九，這里頭就有些值得玩味了。\r
他是想答應，還是想不答應？\r
眾人沒有一個猜得准，但是張延旭要了筆墨紙硯，直接在朝堂之上潑墨書畫，倒也是出人意料。\r
皇帝只怕也是出於好奇，才答應了這點。\r
程鈞看了他一眼便知道張清麓的心思，但周圍的人不懂。\r
只是當張清麓面前的長宣之上，逐漸勾勒出畫面的時候，湊得近的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對了。\r
驚訝的、欣賞的、不信的，種種表情最後都化作了目瞪口呆般的驚艷之色，連一旁的太師，氣勢洶洶的湊過去看了一眼之後，都呆立在一旁，渾身的魄力似乎被抽了一空，什麼都聽不進看不見了一般，任由張清麓完成全稿之後還在一旁悠哉得題了詞。\r
程鈞只瞄了一眼，就靠在一旁不再動作。\r
皇帝在御座之上，看下頭眾臣的神色變化，心中更是添了無數猜測——最後在張清麓將畫像呈現上去的時候，終於明白了為何眾人會有如此表情。\r
畫中佳人，只怕傾國傾城都難得一見。容姿艷麗，品貌端莊，多一分則過妖，減一分則死板，雖說是畫作但雙眸帶光，眼波流轉，分外招人。那五官倒是和程九像了個九成，但更娟秀柔美，不如程九有那武人的張狂和氣場。只是這一張畫便能看出確確實實是個大家閨秀，書香門第的好女子。\r
“…………這……”皇帝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勉強感慨了一句：“張卿好丹青啊……這位真是……”\r
“這位是亡妻程氏，”張清麓躬身答道：“與我青梅竹馬，感情篤深。若非天災洪禍，今日也無需皇上和太師為我關心操勞。”\r
他這一句話，說了因果也推了姻緣，但皇帝和太師甚至數位言官，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眾人心中都有個念頭，若是畫中那位女子，確實足以讓人惦記一生一世了。\r
這時候若是強行為那張延旭說親，莫說成不成，只怕不但沒有恩情只會讓人記恨。\r
皇帝抓著那畫像似乎不想松手，看了一眼又偷偷掃了眼程九。面前的張延旭不亢不卑，只是看似恭順的等著皇帝最後的判決。但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的拒絕是毋容置疑的。\r
“張卿念舊，深情至此，”皇帝看了眼在旁邊依舊沒回過神來的太師，斟酌道：“到底是個性情中人，太師……”\r
皇上話沒說全，給老太師一個面子的意思，也有點讓他自己改口的暗示。那老頭想了想，總覺得沒了立場。雖說只是一張畫像，卻仿佛站在人在跟前，自己作畫一般，又甚者仿佛看到程九的自畫像一般，讓人確實難以開口。\r
“是老夫莽撞了。”老太師最後還是讓步了。\r
莫說他女兒前夫那般不堪的結局讓人總有些詬病，縱然是當朝公主下嫁，看到這畫像只怕都想要和離。活人本就爭不過死人，何況還是個艷絕天下的美人。\r
雖說最後目的達成，皇帝也松了口風的樣子，但如今誰都看得出來，皇帝看程九的眼神又多了些復雜。只怕這位紅人日後不僅要紅可能還要紅得發紫。\r
“皇上，”張延旭正要開口，一旁程九突然站出來，道：“請皇上將家姐的畫像歸還。”\r
皇帝愣了一下，看了眼程九又看了眼在一旁的張延旭，手中宣紙的觸感有些微妙的發熱，最終還是笑了笑道：“小九真是說笑了，朕又豈會留著你姐姐的畫像。”\r
他說的是程九的姐姐卻不說是張程氏的畫像，心思靈巧的人便已經明白這里頭的區別。一旁伺候著的公公趕忙將那卷畫紙遞送下來，給了程九一個告誡的眼神，這才回過去。\r
這一場指婚的風波看似就這麼平靜下去了。張延旭將那畫卷收在懷里，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周圍的人卻一時間有些難以直視他。以這應對能力而言，只怕莫說程九，連皇帝早晚都要聽他的，這一番潤物無聲直指人心的手段，當真是相當可怕。\r
而皇帝這頭對程九的念想又多了幾分，一則是可惜程家如此出眾卻泯滅於尋常；一則是程九居然和他姐姐如此肖似也難怪張延旭對他極為縱容。至於另外的那些心思，他雖身居九五尊位，卻也不好強求。\r
至於程鈞和張清麓，只怕這天下朝堂，也只有這兩人心中清楚，那哪里是程九家姐，分明就是程鈞自己。曾經和張清麓鬧著玩的時候一身女裝，他居然還記得如此清楚，連帶著程鈞都有些覺得面上發燒了。\r
但這也是後話，不容旁人知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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