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題\r
——115.楽園/樂園\r
[上天台 程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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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微微一陣扭動，光线隨之彎曲，若有修士在此處，便能發現這乃是空間扭曲的跡象，正是有大能之輩，直接破開虛空，行空間大道來到此處。因空間接壤不同，法則變化之間引動了兩個空間之間的摩擦，造成了空間扭曲。也正是這一點扭曲姿態，讓此處的空間法則變得薄弱了許多，須臾間便看到那光线抖動的地方緩緩顯出一道光來，包裹了周圍半丈左右的空間。\r
待得光芒退下，重現展露出那處天空的同時，也多出了兩個人來。\r
“燕雲……”\r
一人看著腳下一片荒蕪之地，眼光又往那遠處看了一眼，才低聲道了句。\r
此人著一襲玄青道袍，衣擺之上時不時有鎏金光芒流動，衣袖無風自動，腳下煙雲纏繞，淺紫色的雲氣纏繞在他身側，襯得整個人當真如謫仙落世，姿態不凡。而他身邊另一人則更為內斂，只是一件尋常的青色道袍，並無什麼特殊紋樣，倒是那腳下不見雲煙，似乎是凌空而立，周身隱約有大道之力圍繞，顯然正是方才破開空間，行走虛空之人。更令人驚訝的是，此人容貌艷麗萬分，俊美異常，觀之灼灼，甚為引人注目。\r
這兩人一個容姿絕美，一個氣度非常，此刻並肩而立，又在那萬丈高空之上，若是尋常人看了不用想便認得是真仙降臨。若是有修士在此只怕更要吃驚，這兩人正是如今站在修道界頂端的，蓬萊仙宗的掌門程鈞和掌教張清麓。\r
“沒錯，正是昭嶺。”程鈞往前一步，身子在半空中如履平地，慢悠悠走在光线之上，腳下塵埃浮動，光芒折散，頗有幾分浮光掠影的意味，顯得他一身青衫格外脫俗。倒是一旁的張清麓，行走起來沒他那麼多花樣，只是不見腳下動作，只有雲煙推動翻滾，直接帶著人往前，倒是極為富麗堂皇的架勢。\r
“縱然再走一遍都覺得奇妙。”張清麓略略搖頭，道：“誰知那玄府道統竟然就在燕雲邊境，離著上清宮當真是咫尺天涯。”\r
“正所謂有緣者得之，”程鈞道：“當初泊夜能在玄府得到一頁道藏已經是天大的機緣，上清宮也因此而建立，若是再求其他，豈不是貪心？”\r
帝君腳步縮地成寸，此刻又不如前次天台戰的時候，兩人更是隨意，不多時便已經到了邊界之上。\r
程鈞伸手對張清麓道：“來。”\r
張清麓伸出手去與他交疊，又被程鈞握緊，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感覺到一陣微妙的空間之力，模糊了兩人身影，下一刻已經轉到了玄府結界之內。\r
“若有有緣，當真是比不過你。”\r
張清麓抬頭看了眼無邊際的藍天，眼前是廣袤的土地和明媚的郊野。峽谷流水，白浪翻滾；遠山叢林，郁郁蔥蔥；平原肥沃，莊稼茂密，無不清晰可見。他道：“這偌大的玄府道統，到底也逃不過掌門的機緣二字。”\r
“若說機緣，確實如此，”程鈞並未放開他，此刻帶著他一同隨意走在那阡陌之中，似有閒情，解釋道：“天道厚待與我無數，玄府乃是第一。若無此間道統傳承，我斷無天台勝算。”\r
周圍春色盎然，陽光明艷，唯獨靜如深夜，除了風聲，便只有這兩人交談的私語，打破這里頭怪異的沉寂。\r
“也正因此，繼承了玄府因果的我，斷了那空燈流轉才能得到天地功德。”\r
程鈞說著，腳下步伐一變，已經入了一個法陣，兩人頓時被法力光芒覆蓋，再出現已經到了帝城之中。當年需要行走一整日的路程，此刻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程鈞如今不同隱瞞玄府道統繼承人的身份，自然手段就多了許多。張清麓似乎渾然不介意，只是習慣性四下大量。\r
周圍依舊是無數黑盒子，放眼望去無邊無盡。初次來此之人免不了要受到驚嚇，縱然是再一次來，張清麓也對此頗為感慨。\r
“外頭那風光無限的景色倒是真的能讓人想象當初的仙朝繁華，如與世隔絕的樂園一般，令人向往，”張清麓往前半步，站在程鈞身側，眼睛卻看著遠處那最高的一個黑箱子，道：“可看到這帝城之內的景象，如今只讓人覺得恐怖，當真是如墳墓一般，呆得久了免不了毛骨悚然。”\r
“是不是像棺材？”程鈞一聲輕笑，道：“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這麼覺得。”\r
“為何要蓋上這種？”張清麓隨手指了指街道兩旁的黑色箱子。\r
那挨個擺放著的黑色箱子，一個個如龐然巨物匍匐在街上，讓原本看起來無比寬敞的仙朝古都的大道都顯得有些窄了。它們冰冷而沉默，掩蓋了曾經輝煌無比的帝城的風光，連帶著所有過往的痕跡，都一個個封鎖在黑色箱子里，豈不正如棺材一般，埋葬了一切麼？\r
生冷無比，張清麓第一次看的時候就這麼覺得。當時心中更是被那巨大的建築嚇到了，此刻再見，驚懼惶恐之情不存，厭惡猜測之意反倒冒了上來。若非知道此處乃是程鈞所繼承的道統，只怕他也不願意呆在這麼一個令人難受的地方。\r
“因為想要不朽啊。”程鈞解釋道：“最後一位仙帝也不知道轉世了多少次，每一次都差一點，每一次都失敗，他傾盡心血，用盡所有仙朝藏品，換來重來的空燈流轉，卻不想依舊無法改變歷史，無數時光和失敗的積累，莫說區區仙帝，只怕是大羅金仙也承受不住的。”\r
玄府仙朝的故事，隱老當年說過，只不過說到最後帝君的時候也不過提到那是一個瘋子。至於為何瘋狂，如何暴虐，也不過是一言以蔽之，哪里有程鈞這個繼承人知道的清楚。\r
“當真是不可思議……”\r
張清麓喃喃低語，整個人有些走神，任憑程鈞牽著他往前。兩人此刻周身圍繞著一道火光，仔細打量乃是來自於程鈞掌中所持的銅燈，在這燈火范圍之內，保持著正常的人形，走出這范圍之外，倒也無妨，只是厚重的霧氣和陰沉的氣息總令人不適。\r
“如今這燈已經沒了燈靈，”張清麓突然問道，“為何還有這等功效？”\r
“燈靈不過是用來空燈流轉的，”程鈞解釋道：“即便沒了，這銅燈本身也是一件靈寶，就如同這些棺材盒子一樣。”\r
“好大手筆。”\r
打造無數多的靈寶盒子只不過用於遮掩帝城建築，不是大手筆是什麼？難怪當初他們也攻不破這些盒子，即便是用來對仗丟出去，也只是以力克敵罷了。\r
“這些對當年的仙朝而言，倒也不算什麼特別大的花費，只不過靈寶之類的東西總是消耗品，這一世消耗了下一世就未必有了。”程鈞想到第二次進入玄府之中，整個空蕩蕩的大殿，道了句：“耗盡了底蘊，自然是要滅亡的。”\r
“天意所在。”\r
“正是如此。”程鈞腳下一停，道：“那幢就是帝城皇宮，去嗎？”\r
“不了，”張清麓一路走來只覺得壓抑，又聽程鈞說了許多，興致已經弱了許多，道了句：“左右是你的地方，以後再來吧。這里呆久了，當真是難受。”\r
“我上一世在此處待了幾百年，一直都是一個人。”程鈞笑道：“再看到人的時候已經是隱老他們闖進來搶天台了。”\r
“得失焉知禍福，”張清麓看著他道：“若非如此，哪有此刻的地仙程鈞。”\r
“確實，若非如此，我也不能一睹你的手段，也不知道命運如此不公，埋沒了一個天才。”\r
“程掌門這是變著法子夸自己麼？”張清麓故意忽略他言語中意思，岔開道：“為何這一次不重來？”\r
“我已盡全力，再來一次難道會比當初的仙帝做的更好嗎？”程鈞搖搖頭，“到最後不過是失了銳氣，迷失在重蹈覆轍的錯誤之中。”\r
“迷障心障，看破勘破。”張清麓笑道，“走吧，回去吧，如今蓬萊，才是樂園所在。”\r
玄府仙朝再好，也是過去，修士修心修當下，天道之意自然分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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