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正太 廢棄商廈的靈異傳聞(XM)(BE)

廢棄商廈的靈異傳聞(XM)(BE)

   廢棄商廈的靈異傳聞(XM)(BE)

   故事的主人公小南是於陽市一名普通中學的學生,他成績並不出眾,在學校也沒什麼存在感,唯一的愛好就是探索靈異事件。他從小熱衷於靈異相關的文獻和小說,恐怖電影及記錄片更是他的最愛,上初二後,他對靈異元素的痴迷更上一層,逐步走上了實踐的道路,他和相同愛好的伙伴在出租屋里玩過類似筆仙的游戲,後來還去出現靈異目擊的墳山上露過營,然而每次都是毫無發現。

  

   前些日子學校放暑假了,小南閒來無事便在本市的靈異論壇上搜尋了起來,他很快被版塊邊角一個匿名帖子吸引,貼子內容是關於一座被閒置的廢棄商廈,它是棟郊區附近的小型四層建築,附近本要修建高檔小區和寫字樓,結果通通爛尾了,商廈生意慘淡後運營商破產跑路,這里便一直處於無人經營的狀態,至今已閒置了三年整,至於為什麼遲遲沒人接手這里的生意,帖子里說其實另有隱情。

  

   在商廈停業前的一年間,附近地段陸續接到了多起失蹤事件的報案,其中已知的失蹤者多達十一名,且全都是年輕的女性及少年。警方從其中一位情緒激動的失蹤者家屬那得知了極為關鍵的破案訊息,這位年輕女人在兒子失蹤當天曾帶他去過離家不遠的這座商廈,結果臨時收到了緊急會議的通知,她想著兒子初中了獨自外出也沒什麼風險,便留他一人在商廈玩耍。結果到了晚飯的點卻遲遲不見兒子歸來,電話打了十幾通都沒人接聽,平時極為乖巧的兒子不可能會因為貪玩而不接電話,母親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慌忙地撥打了報警電話。

  

   得知重要訊息的刑警們安撫好家屬情緒,隨後迅速趕往商廈所在處調查情況,他們先從保安室入手,調取了商廈的監控探頭錄像。結果不出所料,男孩果然在監控中出現過,他下午一點從四樓的披薩店出來後走進了二樓的電玩廳,離開時是下午四點,他最後一次出現在電玩廳門口的監控前,從此消失的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麼,但處境估計並不樂觀,極有可能是遇到了有預謀的綁架或是拐賣事件。警方立刻加大搜尋力量,地毯式地搜尋可疑的线索,卻沒有任何收獲。

  

   正當調查人員一籌莫展的時候,案件的始作俑者卻露出了馬腳,一名神態萎靡的中年保安與逐層盤查的警員打了個照面,他的小臂處有明顯被指甲抓傷的痕跡,懂行的老刑警立刻察覺到其中的貓膩,隨即將其帶回警局進行了問訊,還沒到DNA檢測的階段,真相就先一步浮出了水面,調查人員從他的手機相冊內發現了近百張令人毛骨悚然的相片,其中部分照片是女性或少年獨自行走的背影,采用的是跟蹤偷拍的猥瑣手法,另外部分圖片則令所有的在場人員都感受到了深深的窒息,那些是許多具人類遺體的照片,其中就包括那名可憐的男孩。

  

   照片中的死者都處於渾身受縛的狀態,脖頸上留有一圈不忍直視的淤血。極其詭異的是,死者的嘴角有微微翹起的趨勢,像是在微笑一般,同時臉頰上卻布滿勒痕,在他們的頭部兩側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脫去的鞋襪,其中的幾張照片更是直接對著赤裸的足部進行了特寫拍攝。後來調查人員得知,這名變態殺手是個有精神病史的重度戀足者,據他自己承認,他非常喜歡女性和男孩的笑聲,這些輕盈悅耳的歡笑能讓他被痛苦煩擾的大腦得到放松,於是他便毫無底线地策劃了十余起綁架案,采用搔癢的變態辦法折磨被害者,待對方精疲力竭再用繩索勒殺。

  

   至於作案細節,他先利用保安的身份將對方誘騙至商場里較為偏僻的位置,用乙醚迷暈後強行帶入樓梯間附近一間堆放雜物的儲藏室室中實施暴行,為了不被發現,他每次行凶時都選擇商廈即將關門的前幾分鍾,這樣便不會被其他員工碰見。

  

   人贓並獲,在被問及遺體下落的時候,男子並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將眾人帶到了十幾公里外郊區的林地里,初春的小雨過後,一只還未腐爛的嬌嫩小腳浮出了泥潭,而它的主人,正和十幾名同樣悲慘的苦命人一同長眠於泥沙之下。

  

   這名人渣凶手落網後很快被判處並執行了死刑,為了避免惡劣的社會影響,媒體沒有被准許報道此次事件,這起慘案就此被永久封存了起來,貼主自稱是一名“內部人員”,所以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這也都是他的一面之詞,可信度方面不好評判。

  

   如果帖子內容到此為止自然算不上靈異,所以內容還有下文,商廈在經歷凶案風波後短暫停業,一周後就恢復了常態,商廈的運行逐漸步入正軌,人們也慢慢忘記了那起事件。然而大概半年過後,怪事開始接二連三的發生,獨自下班的商戶在樓道里聽到了近乎瘋狂的笑聲,廁所里馬桶的衝水聲中總是夾雜著模糊不清的人聲,好似是在求救一般。電影廳內明明該播放新上映的動作電影,投在熒幕上的卻是半世紀前的黑白電影。

  

   事情變得越來越邪乎,服裝店模特經常在夜晚過後移動位置,玩具店內微笑的玩偶會被紅色的棉线縫住嘴巴。更有傳言說,一位顧客在鞋類專賣店內試鞋的時候,腳底踩到了濕黏的液體,他趕忙從鞋內拔出腳掌,卻驚恐地發現襪底被染滿了鮮血。

  

   商戶中的大多數人都認為是那次事件中的受害者怨氣難消,化為厲鬼後在此地徘徊不肯離去,也有人持不同意見,他們覺得是前些日子里被執行槍決的搔癢殺手“回來了”,後一種觀點顯然更令人感到恐慌。商廈方面備受壓力,只好請來道士和高人來此地驅邪,結果卻全都無功而返,期間有名膽大到敢凌晨獨自留守做法的道士直接成了瘋子,從此聽到笑聲就會死命地捂耳尖叫。人們再也無法忍受,商廈的顧客越來越少,受不了折騰的商戶們也接連搬走,長此以往收不到租金,商廈便就此破產廢棄了。

  

   帖子的正文到此為止,下方是幾十條其他網友的留言,有開玩笑沒當回事的,也有一本正經分析內容真偽的,其中熱評里的幾人自稱在停業前到訪過這家商廈,都說確實像是有不祥之物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貼主請來的托兒。

  

   看完帖子,小南對貼中描述的商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傳聞到底是真是假,只有去過的人才有資格評判。他約上了自己的好伙伴,准備結伴前往貼主所說的地址一探究竟。到了約定當天的晚上十點,少年帶著手電筒、護身符以及足夠的食物和飲用水到達了目的地,朋友卻臨時無法到場了,這讓他很是掃興,打車都已經花了幾十塊錢了,要他再打一單直接回家肯定是心有不甘的,所以在一番心理斗爭之後,小南還是決定獨自踏入這棟彌漫著破敗氣息的小型建築。

  

   商廈塵舊的玻璃大門上掛著一圈略帶鏽跡的鎖鏈,看來正門是無路可走了,小南只能繞著建築尋找其他路口。很快,他就在距側門十幾米的地方找到了未被封鎖的員工通道,少年在一番心理斗爭後下定了決心,孤身一人踏入了這條漆黑的通道。

  

   十米多長的通道盡頭是一扇髒兮兮的玻璃推拉門,短發少年小心翼翼地將其拉開,而後順利進到了商廈的內部,這里已經三年沒營業了,自然早就被斷了供電,不過好在商廈的頂部做了大型天窗的設計,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直接灑落下來,照亮了天窗下方的大片區域。不過即使如此,偏角落的商鋪依然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狀態。

  

   小南從所在的一樓開始探索,商廈的底層到處都是珠寶首飾和化妝品的櫃台,離大門近的地方還有售賣數碼產品的店面,這些店里除了貨架和展示桌外空空如也,倒是有些雜亂的紙板箱倒在地上,因為太久沒人打掃,貨架上都積了灰,不少角落里還結上了看不清的蜘蛛網。這層都是偏向於奢侈品的店面,不可能還將什麼值錢的產品當廢品丟在這里,因此這層給人的感覺就是單純的空曠和肮髒,實在找不到什麼值得調查的线索,小南略微失望,但他仍然相信樓上會有未知的驚喜等待他。

  

   短發少年打著手電走到扶手電梯跟前,電梯旁立著一塊商廈的導覽圖:

   【1F 數碼產品、金銀首飾、美妝專區】

   【2F 童裝童鞋、玩具歡樂城、電玩娛樂】

   【3F 品牌男裝、時尚女裝、潮鞋地帶】

   【4F 美食天地、熒火影城】

  

   小南只是粗略地看了兩眼,就轉身走向了一旁的扶手電梯,由於沒有電力,只能一個個台階徒步攀登,整棟樓的扶手電梯均被搭建在每層平台的邊緣,且每上一層都得繞到遠處才能找到繼續上樓的扶梯口,很多商廈都是這種經典設計,他們不希望顧客太過輕松地到達目標樓層,於是用延長電梯間距的方式拖延行程,讓顧客更容易被沿途的商戶吸引目光。

  

   二層的商鋪主題屬於兒童板塊,許多童裝店,不過最吸引小孩的應該還是玩具店和電玩廳,興許是因為當初的老板嫌這里的東西晦氣,許多廉價商品都被留在了原處,小南提著手電挨家挨戶地搜查,第一家是招牌偏可愛風格的童裝店,里面的展示架上還掛著十多件兒童T恤,樣式是四五年前流行的款式。說起來,店鋪的門口站立著兩具背靠背叉腰的兒童模特,這兩具質地光滑的純白色模特面部是簡約的圓弧形,不包含任何的面部細節,因此觀感上還算舒服,人們更多的會害怕那種五官被粗劣雕琢的仿真模特,這種假人最容易引起經典的恐怖谷效應。

  

   繼續往二層的深處走,拐角處開著家面積不小的玩具店,這家門店的藍色招牌上畫著月球和火箭的圖案,門口還擺著個巴斯光年的等身雕塑,應該挺容易吸引小男孩的。和童裝店一樣,這里也留下了不少商品未被帶走,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店中央被搭建在展示桌上的玩具城堡,這座黑漆漆的中世紀城堡大概有半米高,城牆上站立著許多拇指大小的盔甲士兵,這些塑料小人制作的相當精良,有的拉著弓箭,有的手持長矛,還有的搬起石塊正要往城牆下拋擲,少年的目光順著小人們攻擊的方向看去,原來城牆下還站著許多手持彎刀的大胡子兵人,它們身邊長長的木梯已經架上了城牆,一場微型的攻城戰正要在玩具店內打響。

  

   小南有些心動,他伸手去摸其中一名長矛士兵,想著撿一個回去玩玩,但冷靜過後還是將其放回了原位,這座商廈若是真有傳聞說的那麼邪乎,那里頭的物品鐵定不干淨,帶回家禍患無窮。少年依依不舍地將視线從玩具城堡上移開,看向了靠著牆的一排排貨架,上面擺著許多女孩子喜歡的毛絨玩具,一些小貓小狗小兔子啦,這些玩偶挺正常的,並沒有被傳聞中的紅色棉线縫住嘴巴,何況就算真的出現了帖子里說的縫嘴人偶,也不能證明發生了靈異事件,畢竟在此之前估計就有其他探險者光臨過了,其中不乏有人會刻意偽造虛假线索來欺騙後來者,這種事情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繼續探索,下一家是相隔較遠的電玩廳,游戲廳的外圍擺著四五輛外形各異的電動搖搖車,就是投幣一元讓小孩坐里面的那種,啟動後會在音樂聲中前後搖晃,是以前路邊商店常見的電玩設施。這種項目大人覺得沒勁,小孩子可都喜歡的很,隨便拿根棒棒糖往里面一坐,邊舔邊搖玩個半小時都沒問題。

  

   說實話,面前這間電玩廳里也就門口這幾台搖搖車還湊合能看,里面的設施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漏氣癟掉的籃球躺在投籃機的取球筐上,娃娃機的玻璃櫃內全是髒兮兮的飲料瓶子,這些還算好的,旁邊還有損壞更嚴重的設備,跳舞機的屏幕都碎了,散落地面的碎片周圍是一節節黃色的獎勵積分券。

  

   少年在電玩廳內逛了一大圈也沒什麼特別的發現,要硬說哪里不太尋常,那還得說回到設備的老舊程度上,其他電玩設施都顯得破損不堪,但門口的搖搖車卻非常完整,甚至連表面卻沒有任何灰塵,仿佛昨天還運行過一般。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少年腦中升起,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拾起一枚游戲幣,將其投入 “紅色敞篷車”的投幣口後靜靜等待,果然沒有反應,雖然不少搖搖車是內置蓄電池的,但時間過去這麼久,即使有電也應該早漏光了。

  

   小南用手機記錄下了店鋪的內部景象,隨後繼續向下一層進發,第三層售賣的是正經的男裝女裝和各式鞋子,這個分區是他平時最不喜歡逛的地方,雖然他的樣貌算是較為清秀的類型,但他本人對衣著打扮沒有絲毫興趣,一直以來都奉行能穿就行的原則。

  

   在第三層沒走幾步他就發現了值得關注的點,這些服裝店的牆壁上張貼著許多模特穿著潮牌的大幅廣告圖,其中一幅的主角是名金發碧眼的美女,海邊的金黃沙灘充當了畫面背景,而她則光著纖細的美腿躺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表情輕松愜意。重點來了,她裸露的腳底板下被人惡作劇般地畫上了兩支羽毛,用的應該是白色蠟筆。少年環顧四周,發現許多廣告圖都有類似塗畫過的痕跡,大概就是其他靈異愛好者干的好事,不過主題確實很貼合撓癢殺人狂的傳聞,不像某些簡單粗暴的惡搞,直接用紅油漆在牆面寫上“快逃”或者“救命”,那些就顯得太刻意了,誰危急關頭還閒的沒事往牆上塗救命啊?

  

   這層主要以售賣服裝為主,那自然就少不了各式各樣的服裝模特,其中不少都是含有面部細節的類型,那塑料質感的睫毛搭配著毫無生機的眼球,略微脫色的嘴唇反射著不自然的光澤,與這種似人非人的東西對視著實有些瘮人,小南後退了幾步,拿起手機對准眼前目光呆滯的假人照了張相,然後又接連將鏡頭轉向附近的其他幾具模特,他打算待會兒探索完頂樓後下來重新檢查一遍狀況,傳聞中說假人模特會在夜晚變換位置和姿勢,提前拍照記錄一下,也方便待會兒檢查時做個參照。

  

   不過還沒等他上樓就發現了處明顯的疑點,一家女裝店鋪內的其他設施都較為完好,唯獨門口的模特假人不知去向,只在店門口留下了一盤圓形的金屬底座。小南俯身觀察這盤沾滿灰塵的底座,卻發現其上有兩片橢圓形的區域未被灰塵覆蓋,這應該就是假人鞋底踩放過的位置。如果這具模特很久前就被搬離了此處,就絕不可能留下這樣的痕跡,所以它的“離開”極有可能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少年緊張地四處張望,纖弱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了胸前的護身符,那是一塊印有八卦陣圖案的綠色玉佩,為其開光的大師說過,只要保證玉佩寸不離身,邪祟之物便無法傷他分毫。小南之前一直堅信護身符能保護自己,但此時卻有了些許動搖。他微微發抖地握著手中的電筒,一步步向店鋪的深處靠近,這時一陣陰風忽然拂過,店內的裙子衣服隨風飄蕩,衣架在相互碰撞中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響,少年的心懸了起來,商廈除了頂部的天窗外根本沒有其他外窗,按理說風不該刮到這里的啊。少年不敢再多想,他每走幾步就回過頭去觀察身後,生怕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會突然對他的後背發動襲擊。

  

   他實在是太過 精神緊繃,以至於都沒注意到自己腳下的障礙物,一盞種著枯萎植株的裝飾花盆將他拌了一跤,重心不穩的少年一個踉蹌向前摔去,左肩重重地砸在側邊貼牆的落地鏡上,咣當的巨響過後一切都陷入沉寂,少年被撞的有些恍惚,他下意識地面向黑漆漆的鏡子,鏡中的倒影同時也望向他。隨著視线逐漸恢復,鏡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終於,小南徹底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對方陰沉的臉上帶有一抹詭異的微笑,嫣紅的眼角仿佛有淚珠即將滴落,最恐怖的是,他的脖頸呈現出了暗紅色的勒痕,特征和論壇上描述的屍體慘狀一模一樣。小南被眼前的一幕嚇懵了,他難以置信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鏡子里的倒影果然恢復了正常。難道是自己壓力太大導致看到了幻覺?小南這樣想著,但作為一名靈異愛好者,他其實更相信是真的碰上了不干淨的東西。一時間腦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他甚至搞不清自己該欣喜還是恐懼,畢竟捕捉靈異現象可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但真的見到了鬼魂本尊,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他努力地說服自己不要恐慌,進一步調查下這家服裝店,但身體還是本能地瑟瑟發抖,他感覺自己雙腿癱軟,逐漸有些站不住了,趕忙用左手往旁邊更衣間的門上一撐,小隔間的木門就這樣被少年不經意間推開,詭異無比的一幕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名消失的假人模特就坐在隔間的地板上,它身穿著紅裙,臉上布滿了驚恐的神色,仿佛在躲避什麼很恐怖的東西。仔細一看,它的左手里攥著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看不清的紅色小字,應該是什麼很重要的訊息。小南緩慢地靠近假人,腦中幻想著僵屍電影里的驚嚇橋段,愚蠢的配角接近一動不動的屍體,然後屍體突然從地上猛地坐起,抱住配角撕咬起來。

  

   小南的動作格外小心,直盯著假人觀察了十幾秒鍾才放下警惕,他伸手就去抽假人手中的紙條,然而正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少年慌了神,他趕緊關掉手電筒,捏住到手的紙條後閃身躲進了隔壁的更衣間里,選擇躲到隔壁可能是多此一舉,但他確實不想和極度瘮人的假人躲在同一個隔間里。

  

   更衣間內有張皮質凳子,少年於是坐在上面,他很快又意識到木門底部漏著塊較大的縫隙,便立刻將雙腿也彎起來踩在坐墊上,如此一來對方就無法通過門底的縫隙發現他的雙腳。少年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動靜,他的腦中想到了各種可能,來者可能是和自己一樣的探險者,也可能是在這一帶巡邏的安保人員,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名不速之客是直衝著這家服裝店來的,因為腳步聲已經進了店門口了。然而詭異的是,門縫底下居然一絲光亮都看不到,光是會漫反射的,即使對方的手電筒並非照向地板,躲在更衣室里的少年也該看到點微弱的反光才對,要知道這家服裝店可是位於樓層的深處啊,不依靠電筒根本無法正常行走。

  

   短發少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汗珠從微顫的額頭上緩緩滑落,他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會碰上這種事打死他都不願一個人進來。腳步聲轉眼已經到了幾米之內,小南萬分緊張地盯著木門下方的縫隙,連呼吸都不敢出聲。幾秒之後,一雙模糊的黑腳出現在了下方的縫隙中,鞋尖直朝著門內。

  

   少年差點發出尖叫,但理智還是及時壓住了即將發聲的喉嚨。他緊張地等待著,瞳孔止不住地顫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雙腳卻再沒有絲毫動靜。小南不想再坐以待斃了,他將長柄電筒豎持在手充當武器,而後用力地把門向外一推,伴隨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咯吱響聲,木門緩緩旋開,外頭卻沒有想象中恐怖的鬼怪,只有雙被擺放在地上的黑色運動鞋,這就是小南之前看到的那雙“黑腳”。

  

   這雙鞋子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短發少年又驚魂未定地推開了隔壁的更衣室,之前坐在角落里的假人已經不見蹤影,地板上空空如也,聯想起先前假人驚恐無比的神情,也許它就是被正在躲避的東西抓走了。好在,假人手中的紙條已經被自己及時取下來了,少年翻開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默不作聲地念起了上面歪歪斜斜的紅色字跡:笑出聲的人會被永遠留下

  

   這句寥寥數字的短句讓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第六感告訴他,紙條上的提示一定十分重要。今天經歷了那麼多怪事,還是不繼續探索為好,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棟建築,之後再從長計議。他快步地走向不遠處的扶手電梯,再一路小跑地下到了以兒童商品為主的二層。

  

   短短十幾分鍾,二樓的許多事物似乎都發生了變化,首先是遠處那家兒童服裝店,它店門口本該站立著兩名背靠著背的兒童模特,此時卻明顯少了一人,“人”是不見了,地上卻遺留著它的鞋襪,說不定是光腳跑到哪去了。

  

   除了消失的小孩假人,必經之路上的玩具店更加令他心生恐懼,可愛的玩偶們紛紛被紅繩套住了脖子,吊在貨架上輕輕搖晃。店鋪中央的玩具城堡被掀掉了大半個頂部,殘缺不堪的城牆上站立著許多緊握彎刀的大胡子士兵,它們的腳邊是碎成多截的塑料肢體。小南還清楚記得,這些胡子士兵是之前站在城下的進攻方,現在看來是已經控制了這座城堡,並將整座城池的守軍都屠殺殆盡。由於頂層被掀開的緣故,玩具城堡的內部結構頓時清晰可見,領主大廳、烹調房、臥房、兵器室等各種極具中世紀風格的房間都被精細地制作了出來。而最令少年驚訝的是,靠邊角的位置竟然還蓋有一間插滿玩具火把的迷你刑室,房間牆壁上掛滿了各式迷你刑具,地板上則鋪著三張帶有方形足枷的黑床,幾名年輕的女性俘虜赤身裸體被拷在床上,在她們塑料制的光腳對面是三頭伸長了舌頭的塑料山羊,一場慘不忍睹的刑訊拷問正在這里進行。

  

   小南呆呆地站在玩具城堡跟前,眼瞅著正被山羊舔腳的小人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代入了這些可憐的受刑者,腳底瞬間掠過一絲寒意。隨即一幕奇怪的畫面突然從他腦海中閃過,他看到自己被綁在小房間的箱子上,一名長相猥瑣的中年男子在玩舔著他的腳掌。回過神來的小南立刻反胃地干嘔起來,為了避免事態往更難掌控的方向發展,他必須趕快離開這里,這里是二層,只要從不遠處的扶手電梯那下樓,再跑個幾十米就能找到進來時的員工通道。

  

   想到距離不遠,少年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加快步伐走向面前的手扶電梯,然而當他看清電梯的全貌後整個人差點向後倒去。七八名靜止不動的模特假人矗立在電梯的台階上,它們的手臂無一例外都搭在旁邊的扶手上,光禿禿的頭部則正好朝向著完全愣住的少年,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回過神來的少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尖叫聲從他的喉中跌跌撞撞地彈了出來,失魂落魄的他連滾帶爬地往回跑,連手中的電筒都甩出去兩米遠。

  

   他跑向的其實是電玩廳的方向,慌不擇路的少年離近了才發覺,門口的綠色搖搖車上還躺著個人。是那家兒童服裝店里不見的假人,這個一米四高的小家伙仰面躺倒在綠色越野車里,裸露的純白色雙腳架在車前的引擎蓋上,雙腳足底浮著兩把破舊的刷子,仔細一看能在刷毛間發現黃色的膠水,它們是被直接黏在腳底上的。兒童假人本沒有面部,可此時卻長了一張俊俏的臉,准確來說是它的面部貼著張巴掌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不是別人,正是處於疑惑中的小南本人。

  

   驚嚇一個接一個來臨,被恐懼衝昏頭腦的少年已經來不及多想了,他朝著標有安全出口的方向死命奔跑,終於成功逃入了一處漆黑的樓梯間內,手電筒給跑丟了,他只好無奈地掏出手機,用主屏幕的微光去照亮下方的台階,光线穿過面前的樓梯欄杆,將影子投射到對面的牆壁上,那黑漆漆的豎杆陰影像極了囚禁受害者的牢籠。

  

   萬幸的是台階上沒有恐怖假人,少年不敢再等,趕忙飛奔下樓,一個樓梯轉角、兩個樓梯轉角、三個、四個、五個。不對勁!冷靜過來的少年立馬發現了事情的端倪,自己剛剛明明是在二層往下衝的,這座商廈又沒有地下車庫,怎麼可能會經過這麼多級台階?他不敢置信地扶著欄杆向側邊探頭,卻發現自己的腳下還有無數個昏暗的樓梯轉角。

  

   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氣味,牆皮嚴重脫落的石灰牆面貼滿了各種小廣告和電話號碼,肮髒的煙頭與廢紙更是布滿了每一級台階,少年絕望地蹲坐在拐角處的地板上,手指猛抓著沾滿汗水的頭發。由於樓道內沒有外窗,手機的屏幕是此處唯一的光源,為了保證最後十幾格電不會太快耗盡,他甚至不敢使用智能機的電筒功能。他當然試過去聯系外面,但樓道里手機收不到訊號,根本沒辦法打電話出去,原路返回的方法他也試過了,之前通往商廈內部的防火門不知何時被水泥磚封死,不論怎麼踢踹都無濟於事。少年已經完全被困在了與世隔絕的樓梯間中,他將在這里孤獨地忍受黑暗,直到那些恐怖的東西找到他。

  

   小南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踏著台階繼續向下行進,他仍然抱有一絲僥幸,相信只要自己一直走,就肯定能找到逃走的方法。大概下了幾百級台階之後,樓層標志卻依舊顯示著2F,但這次的二樓卻有些許變化,樓道側邊的牆壁上硬生生地多出了道生鏽的鐵門,鐵門上封著兩道互相交叉的白色封條,門前則擺著許多白色的花圈。少年想起了帖子的內容,當初那名變態殺手將諸多受害者關在一處偏僻的儲物室實施暴行,這里可能就是他們被害的房間。

  

   雖然貿然進入並非明智之舉,但當下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少年握住門把手,一咬牙將門旋開,房間內堆放著許多箱子和雜物,其中一些是商場設備的替換零件,一些則是已經損壞了的貨架和裝飾品,總之並沒有出現假人的身影,小南松了口氣,隨即走入房間。然而,他才剛走進沒幾步,胸前掛著的玉佩卻突然碎裂成四五瓣,它們迅速墜落地面,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察覺到危險的小南立刻轉身要離開房間,但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充斥了他的大腦,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力量正在被抽走,眼皮也越來越重,再怎麼努力地保持清醒,雙眼還是在頭暈目眩中完全閉合,在昏迷前最後的幾秒內,他的耳邊傳來了許多沉重的下樓聲。

  

   他做了個夢,夢中全程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無數淒慘的笑聲在四周回蕩,伴隨而來的還有“沙沙”的摩擦聲,像是有人在用刷子刷著什麼,那聲音忽遠忽近,忽大忽小,聽著很是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過去了多久,少年沉睡的意識終於蘇醒,恢復知覺的他想活動雙手,卻發現有股強勁的束縛感包裹住了自己的小臂,同樣的不適感也存在於他的膝蓋和腳腕處。自己…這是被綁起來了?少年的心中滿是驚恐,以至於都不敢睜開眼睛直視面前的一切。但是為了確認狀況,他還是悄悄將眼皮睜開一條縫,不料竟有一抹微光從眼縫中漏入,之前屋內明明黑燈瞎火的,此刻卻存在光源,那會是什麼?

  

   小南沒有戰勝自己的好奇心,他終於是睜開了眼睛,然而眼前的的景象卻讓他大驚失色。房間里此時擠滿了“人”,正是那些令人不適的服裝模特,它們全都圍在少年的身旁,小部分是無臉光頭的簡易模特,其余則長著玻璃質感的面部五官。它們僵硬的眼睛、鼻子、嘴巴沒有組合出任何一個人類該有的表情,正因如此才顯得格外驚悚。

  

   小南的心髒砰砰直跳,他慌張地扭頭觀察四周,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他此時正躺在房間中央一只半人高的木質長箱上,兩只手臂被向上拉直後靠在一起,貼合緊密的小臂上纏著一圈又一圈不透明的黃色寬膠帶,同樣被膠帶牢牢捆縛的還有他的雙膝和腳腕,身材瘦弱的少年就這樣呈1字形仰躺在木箱上,雙手雙腳恰好伸出木箱的上下邊緣。假人們一動不動地圍在木箱四周,靜靜地俯視著這名動彈不得的少年,仿佛一群外科醫生在端詳著手術台上的患者。

  

   五盞點燃的白色圓柱蠟燭被擺放在少年襯衫的胸脯與腹部上,它們各自相距一小段距離,組成了一組奇特的五邊形蠟燭陣,這便是房間內唯一的光源所在。這些又粗又矮的白蠟燭立在圓形的小鐵盤上,忽明忽暗的燭火在蠟燭頂端搖曳,光线並不充足,僅僅能照亮少年身邊的這塊區域,而且亮光的存在也沒有讓氛圍變得緩和,反而使場景中的假人更加可怖。微弱的燭光至下而上地為模特們光滑的面部打上底光,假人們的下巴、鼻頭與眼袋通通被照的鋥亮,深黑的陰影則遍布了它們的臉頰和鼻梁,這種不自然的明暗對比明顯加深了恐怖谷效應的影響,讓躺著的少年心驚肉跳。

  

   不遠處,一台老式掛鍾被釘在角落的牆壁頂部,秒針滴答滴答地行走著,小南抬起頭來勉強能看清鍾上的時間,大概離午夜十二點還差兩分多鍾,他那生性多疑的意識立刻在各種驚悚主題的電影中閃現,一旦十二點的鍾聲敲響,不祥之物就會蘇醒過來禍害人間,想到這里,少年沒命地掙扎起來,試圖將四肢上的膠帶擠開,身邊的假人們沒有阻攔,只是安靜地站在少年身側,欣賞著獵物最後的倔強。

  

   然而,少年用盡了力氣依然無濟於事,他放棄了,膠帶的牢固程度完全不是他能掙扎開的,他只能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將目光投向牆上的掛鍾,位於頂部的時針與分針已經近乎重合,只有秒針還處於鍾盤的正下方,這根纖細的黑針只要再轉半圈就到十二點了。萬念俱灰的小南仿佛一名將被處以極刑的死刑犯,絕望地等待著人生最終的倒計時。

  

   疾馳的秒針很快與頂部的時針分針匯合,午夜十二點到了,雖沒有戲劇性的鍾聲響起,但詭異的事情依然如期而至。所有的蠟燭一齊熄滅,黑暗再次蒙蔽少年的雙眼,一陣開門聲和關門聲在門口的方向前後響起,這可能意味著有東西趁亂從外頭進來了。短短五秒之後,蠟燭頂端的五團燭火再次復蘇,重新將周圍的事物照亮,由於剛才的開門聲,小南下意識地將頭提前轉向門口,一具身披保安制服的假人出現在了那里,身側的右手中提著一圈粗長的繩索,這無疑和變態殺手的傳言不謀而合,難道說,三四年前的慘劇要在他的身上重演?

  

   緊接著,周圍的假人們集體抽搐了起來,光溜溜的腦袋在脖頸上大角度旋轉,最終直勾勾地俯視起木箱上受縛的少年,一個可怕的猜想進入了少年的腦海,如果真的按照傳聞中的劇情發展,自己大概率會遭受酷刑般的搔癢,最終被厲鬼們奪去生命。也許是因為明白自己無力回天了,少年並沒有大呼小叫,只是沉默地望著可怕的假人們,他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這樣的結局也不壞,作為一名真正的靈異愛好者,這輩子能死在鬼怪手里還算挺酷的,只可惜自己的事跡估計很難為人所知了。

  

   如少年所料,周圍十幾具假人在顫抖之後同時伸來僵硬的手臂,用互相粘連的手指戳弄起他上半身的各個部位,假人們的動作無比遲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大部分服裝模特從手指到胳膊都是一個整體,只有肩膀存在可以旋動的關節,如此一來自然很不靈活,它們若是想用手指劃過少年的胸膛,就只能依靠轉動整條胳膊來帶動肩膀以下的部分。

  

   這樣的場面非常怪誕,幾十條條硬梆梆的假胳膊緩慢地掃弄著少年上半身的敏感部位,脖子、腋下、腰肋以及腹部全都感受到了假手的戳擊和撫摸,這種感覺說直觀點就像是十幾支長柄癢癢撓在他的身體各處游走。若是只有一兩支應該很難引起波瀾,但奈何數量確實彌補了質量的不足,這些無處不在的微弱刺激穿透了少年單薄的深藍色襯衫,將難以言喻的酥流注入了嫩膚之中。其中最有效果的莫過於腋窩與側腰,想讓這兩個部位遭殃本來也無需復雜的手法,單純是與異物接觸就足以令他咬牙切齒了。

  

   小南的雙手此刻被綁在箱頂,下方的腋窩最大程度地向兩側袒露,身穿男士西服和連衣裙的兩具無臉模特注意到了腋下這里,它們的硬指就此乘虛而入,可惜力道沒把握好,經常用勁過猛,以至於引起了痛感,此時單薄的襯衫不僅沒起到該有的防護作用,反而幫了少年的倒忙,腋窩處的布料為肌膚分擔了一定量指尖的壓力,令腋窩軟肉受到的刺激均勻適中,感受由痛感重新弱化為了癢感,並且由於布料較為絲滑,也同時提升了指尖掠過時的順滑程度。

  

   “嗚呼~嗯呼~呃~唔唔~”

  

   兩只冰冷的手掌在他的腋窩里劃來劃去,少年被這種粗魯的激癢煩擾,急促地喘息起來。下半身附近的假人們仿佛接收到了信號,也開始用僵硬的指尖接觸少年的雙腿,由於所在角度的問題,假人們無論怎麼前後轉動手臂,也只能接觸到少年的大小腿外側,這令搔癢幾乎無處實施。再往下說,小南雙腳對面還站著兩具身著羽絨衣的模特假人,它們的行為更加詭異,竟然直接用手掌尖劃弄起少年的鞋底,隔著鞋底將微弱的壓力傳入他的腳掌,小南可算是見了回真正的隔靴搔癢,這些假人可能根本沒有自己的思想,存在的意義就是讓肢體做出撓癢般的機械式動作,即使有鞋子阻擋,它們也意識不到。

  

   正當短發少年將注意力分散的時候,腰側的敏感部位突然被假人的手指連摁了三下,也許是巧合,這輪搔癢正好趕上了少年呼氣的間隙,他便毫無防備地將短促的笑聲隨空氣一並呼出。

  

   “嗯~呼~~呼呵哈哈~嗯嗯?”

  

   一切都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五根蠟燭全部熄滅,將少年的視覺剝奪,假人們也停止動作,給予了小南短暫的休息時間。身處黑暗的他很快感受到有股力量在掰扯著自己的運動鞋,左右腳的鞋子先後從腳上脫落,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從少年心頭升起。

  

   蠟燭們很快復燃,但亮起的卻只有四根蠟燭,另外一根已經永遠的熄滅了,而原先穿在腳上的運動鞋則奇跡般地出現在了小南的頭部兩側,此刻他只要稍稍偏頭,嘴唇就能蹭到自己的鞋子。少年的大腦飛快地思考著,自己剛剛僅僅是笑了一聲就讓房間陷入了黑暗,鞋子也不翼而飛,緊接著就是蠟燭熄滅,這是否意味著笑聲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他立刻回想起了三樓更衣間里那張紙條的內容:笑出聲的人會被永遠留下

  

   上面的线索幾乎已經是明示了,自己居然現在才想到,實在是有些太遲了。不過既然還剩四根蠟燭,也就意味還可以失敗三次,只要撐到白天應該就能順利活命,或者情況樂觀點的話,興許只要幾個小時這些假人就會重歸靜止。小南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面對這些反應遲鈍的假人,想要忍住笑一定是不難的。振作過後的他又看向了門口,那名手持繩索的保安假人之前明明是站在門邊的,此時卻向自己所在的木箱這靠近了一米多,估計是“熄燈”的過程中移動了位置。當五個蠟燭全部熄滅之時,這名假人大概會正好來到他的頭側,將繩圈套上他的脖頸。

  

   小南沒時間過多的思考之後的事情,因為身邊的假人們都在一陣抽搐後蘇醒過來,搭在少年身體上的手臂們也重新恢復了運動,與之前不同的是,它們的動作居然變得靈活連貫了些許。其中的原因令人難以置信,它們的肘關節居然奇跡般地可以活動了,手臂的其他部分都和原來沒分別,但原本泛著光澤的肘部卻顯得暗淡了許多,色澤像是真的人體皮膚一般。雖然這樣說有點讓人惡心,但它們全新的肘部好像含有人類的骨骼及肌肉組織,假人們不再需要統一地扭動胳膊來搔癢少年,而是能簡單地揮動小臂來達成想要的動作。這可是不容小覷的變化,好在它們的手腕和手指關節依然是死的,威脅程度還算可控。

  

   在失去鞋子保護之後,一對被白襪包裹的修長腳丫暴露在了假人的攻擊下。假人們無法針對腳趾或腳心做出過於高級的搔癢,便只是用最簡易地方式上下劃弄少年的足弓,從腳掌劃到足跟,再一下下往上挑,能不能刮中反應最大的腳心純看運氣,即使是這樣,小南依舊是癢得直發抖,他的敏感程度異於常人,之前和伙伴去舊宅過夜的時候,對方故意藏在他的床底下,趁他坐在床邊時伸出手來勾了勾他的腳底,本意是裝鬼驚嚇他,沒想到預想中的尖叫並沒有響起,反而是稚嫩的笑聲充斥了陰森的臥房。

  

   “嗯呼~嗚嗚~唔~”

  

   少年發著難受的嗚咽聲,他可算是理解了影視劇中的酷刑是什麼樣子,自己渾身上下的每個部位都擠滿了上躥下跳的手掌,連肚皮上都有四只手掌在來回撫摸著,不過最先淪陷的還是腋窩這里,假人的手掌找准腋窩中心後拼了命地抵住攪弄,緊貼肌膚的布料被揉搓出了一片褶皺。腋窩內的癢肉被頂的震顫起來,間歇出現的癢感如地震般撼動著他的敏感神經,隨時都可能將他稚嫩的笑聲激發出來。為了防止悲劇的發生,他閉緊嘴巴,舌尖死死地抵住上顎,他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管好嘴巴喉嚨,即使再癢也可以憋的住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明明感覺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但抬頭卻發現分針連半圈都沒有轉到,時間在此刻是那麼的漫長。作為人類的小南是會疲憊的,但模特假人們可完全不受精力限制,它們如機械一般反復運作著,搓戳著少年軟嫩的身體。

  

   “唔哼~嗚嗚~呃唔~”少年頻繁哀喘著,他那被膠帶固定在一起的雙腳使勁地前後擺動,以此躲避腳底劃來劃去的硬物,假人們的手指並不干淨,在潔白的襪底上劃出了一道道黑灰色的痕跡,這些痕跡一開始相當散亂,但是逐漸的,它們開始集中在襪底的中心區域,好像是那里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吸引它們。

  

   大概是小南的敏感點位置已被悉數掌握,假人們的攻擊變得越來越具有針對性,站在兩肋側邊的假人們從上至下地“清點”起肋骨的數量,吃不住癢的少年來回地左右扭動,像條砧板上的活魚一樣撲騰來撲騰去,他的呼吸節奏開始紊亂,略微起伏的肚皮則被更多的手掌撫摸,被逼無奈的他又重新收腹挺胸,同時用自己活潑的腳板狠狠蹬踹著騷擾腳心的手臂。

  

   假人的動作沒有停過,但驚悚的面部卻從始至終都朝向著少年,從未低頭查看過正在搔撓的部位,它們的動作似乎完全來源於肌肉記憶,根本不需要視覺加以輔助。小南感覺被無數道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摻雜著驚恐的復雜情緒不斷在腦中醞釀。

  

   “呼~嗯呼~啊不~嗯嘿~嘿嘿哈~”

  

   輕盈的笑聲偷偷摸摸的逃了出來,放出笑聲的少年迅速收起了微翹的嘴角,他的表情略顯失落,緊鎖的眉頭下一對濕潤的眼眸欲哭無淚。黑暗照例來臨,這回輪到少年腳上的白襪子了,兩只襪子皆被扯下後塞進了運動鞋的鞋口內。並且禍不單行,兩側腋窩下的布料也被銳利的物件切開,里頭白嫩無毛的腋肉直接露在了寒冷的空氣之中。“夜晚”結束了,這次只有三根蠟燭重新亮起,而那具保安假人則是又近了幾米,它已經幾乎來到少年腳邊了,如果再出差錯他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然而,局勢已經不是他能掌握的了,面前的十余具假人全都將雙臂舉在前側,驚人的畫面出現了,它們的手掌表面居然隱約可見血管與青筋,手指們更是全都動起來了,當著少年的面彎曲又伸直,並在空氣中做出統一的抓撓動作。更為恐怖的是,它們的指頭頂部長出了一塊塊尖狀的突出物,那是作為假人本不該擁有的身體組織:指甲

  

   “不~~不要~別過來!”面對近百根在面前晃動的手指,少年幾乎崩潰了,他大聲嘶吼著,同時極力在木箱上扭動身體,帶有血色的手指們很快降臨,首先被癢潮痛擊的是他的兩腰,至少四只手掌捏在了他的腰側,手指們來回震動地戳點著腰上的軟肉,同時與摳劃小腹的十多根手指積極合作,共同圍剿著腹部周側的所有癢點。

  

   “嗯~嗯!哼哼~不嗚哼哼哼~”少年極力地抿唇憋笑,他那暴露在空氣中的腋窩內已經有四只手擠了進來,二十根手指在軟嫩的腋窩上狠狠刨扣,它們將排成行的指甲深深嵌入腋肉,再一鼓作氣從腋窩頂端滑到底部,不放過途中的任何一寸肌膚,像犁地般反復幾次後它們又胡亂刮劃起來,手指甲擠作一團互相擦碰,在腋窩里開起了熱鬧非凡的狂歡派對。與此同時,許多手指開始在他的雙腿間劃來劃去,不少尖甲都插進了大腿內側里,扒住大塊的腿肉後使勁揉弄起來,酸癢的感覺很快遍布了整片下體。大腿少年已經沒功夫在意了,最要命的還是腳底的窘境,兩具身穿羽絨服的假人各用一只手掌攥住少年的腳背,最大限度地控制住亂顫的腳板,空閒下來的手指則一齊落入足底,用指甲尖在嫩紅的腳掌上胡亂撥掃,又是圍著腳心畫圓圈又是上下躥弄,在潔白肌膚上畫著心電圖般跌宕起伏的折线。難以言喻的激癢在腳底彌漫,小南搖頭晃腦地抗議著,兩只腳丫也抖得令人心疼,好像是受了天大的折磨。

  

   “嗯唔~求求啊~求你們了~住手啊啊哼哼~”少年要癢瘋了,他迫不得已地大聲求饒,唾液和淚水在空氣中飛濺。可假人們哪里聽的懂人話,依舊是繼續著手上的工作。好癢,真的好癢,尖利的指甲毫無間隙地刮搔著紅潤的腳心窩,肉感十足的前腳掌和腳跟上更是到處都占滿了指甲,它們毫無規律地在腳底的任何位置出現,抵住嬌嫩的足膚後刮下一道道令人哭嚎的弧线。

  

   “啊哈哈~呀啊哈哈哈~癢啊啊~”歇斯底里的笑聲響徹了整個房間。蠟燭們頃刻間熄滅,在指甲的無情攻勢下,身材羸弱的少年連兩分鍾都沒能堅持下來,他的臉頰憋的脹紅無比,咸澀的眼淚順著面頰滑如口中,和失禁般的口水交融後一起從嘴角流下。也許是看他太過可憐,神秘力量這一次並沒有脫下他的衣物。

  

   待最後的兩根蠟燭亮起,保安假人已經近在咫尺。木箱四周的地板上多出了四個鏽跡斑斑的油漆桶,桶內盛放著略微泛黃的透明液體,這些粘稠滑膩的液體應該是潤滑油沒錯,負責腋窩和腳底的四具假人手中每人握持著一把鬃毛刷子,指甲就已經是少年能忍受的極限了,刑具卻還在升級,他絕望地叫喊起來,渴望著有人能聽到自己的求救。

  

   “啊啊~~救命~救命啊嗚哼哼~”

  

   指甲們不打招呼地直接落下,脖子、前胸、側腰、小腹、大腿全都受到了指尖的洗禮,刷子們還沒來得及上場,笑聲就快要漫出唇齒了。待指甲們撓了半分多鍾,手持刷子的假人才慢悠悠地將刷子整柄浸入鐵桶之中,在金黃液體中翻攪一番後緩緩拎出,整整四把這樣的毛刷,將淡黃的黏油刷滿了少年的腋窩和腳底。

  

   密集的刷毛在泛著光澤的腋窩內瘋狂襲掠,少年便以撕心裂肺的尖叫作為回應,他的神經系統已經快要癱瘓了,成噸的癢感簇擁著從腋下的兩側瘋狂注入,腋窩內富有彈性的嫩肉被刷毛們狠心地撲倒後蹂躪,被刷的油花花的腳心也同時飽受著摧殘,韌性十足的刷毛哪也不去,就專門刷洗腳心這塊頗為敏感的區域,刷個幾十秒後又往桶里蘸一刷子,拔出來後繼續送向那紅的要出血的腳心。

  

   “啊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癢哈哈~”刷子從開始襲擊到結束只經歷了三十秒,近乎癲狂的笑聲就從少年的吼中衝撞而出,他受不了這個,一點也受不了這個。黑暗降臨,他感覺自己的脖子突然被套上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很粗糙,磨的脖子生疼。當最後一根蠟燭亮起的時候,卻不再是之前正常的白光,而是鮮紅如血的燭光,整個房間瞬間被陰森可怖的紅光籠罩,小南的脖子上套著一圈粗粗的繩索,而那名保安此時正站在少年身後緊捏著繩索的兩端,它的臉上居然帶著猖狂無比的笑容,不僅是這具保安假人,其余所有的假人都變了樣,它們不再像原來那般毫無表情,而是將狡黠的笑容掛上了赤紅的嘴角,死亡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點。小南不想死,他還很年輕,沒嘗過戀愛的滋味,沒出國旅行過,想吃的美食還沒有吃遍,求生意志再次燃起,他一邊哭泣一邊咬住自己的下唇,企圖用痛感來抵消即將泛濫的巨癢。

  

   “嗚哼~嗚嗚~嗚哼哼~”

  

   手指和刷毛們進場了,少年本就薄弱的意志力被瞬間分散在了各個部位,假人們不再是自顧自地搔癢,而是互相配合了起來,在小南左腋受癢的時候,右腋的刷子會稍稍停頓,讓少年不自覺地向自以為安全的一側扭動,而後襲擊從左側切換到右側,強迫他再次扭向原來那邊。負責前胸的假人們用尖甲在乳頭附近畫起了圈圈,偶爾還隔著襯衫捏住乳粒揉弄幾下,完全不擔心這樣粗魯的手法會揪痛少年的肌膚。腹部的手指用力摁壓著,反復掐弄著小腹彈性十足的肌膚,少年癢的一陣又一陣的惡心,連沒消化掉的晚餐都要吐出來了。

  

   最讓他難以忍受的依然是那雙他寧願舍棄的腳丫,刷毛和指甲頻繁切換地掠過腳掌與足心,兩件殺器各有各的長處,指甲們靈活無比,順著黏滑的液體劃行起來,在腳心的各個方向發動奇襲,又是摳又是蹭,把少年的魂都快抽走了,刷子則是單純依靠蠻力,不耍任何詭計陰謀,直接令刷毛在腳板上一路平推,大面積的刺癢附帶著些許疼痛,讓富有層次感的激癢不斷在足底各處涌現。

  

   “嗚呃哼~啊啊~嗚~”

  

   淡黃的液體不斷從腋窩和腳底向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了好幾灘巴掌大小的積水,被繩索套住脖子的小南絕望地前伸腦袋,又重重地向後砸去,他一次又次地讓頭部砸向身下的木箱,發出令人心疼的悶響。他已經沒其他辦法了,只能用劇烈的疼痛來轉移注意力,由於動作幅度過大,連兩側塞著白襪的運動鞋都被撞了下去,直接砸在了假人的腳背上。令人惋惜的是,即使付出了全部努力他也只撐住了短短的一分多鍾。

  

   “嗯~嗯哼~嗚哈哈~不~我哈哈不想死啊哼~呵呵哈呀”

  

   淒厲的笑聲綻放而出,最後一根蠟燭隨之灰飛煙滅,身邊的假人並沒有停止搔癢的動作,反而讓這場慘劇越演越烈,腋窩和腳心上的刷子飛快地刷弄起來,原本黏著肌膚的潤滑液都被刷的飛濺起來,少年的笑聲愈來愈高亢,他的腳丫好幾次從假人的手中溜走,又被重新捉了回來,每一次進行反抗,假人都會以成倍的搔癢予以懲罰。大概半分鍾後,另外兩具原先站在小腿邊的假人也將全部的手指伸向了少年的腳丫,鬃毛與指甲的觸感從此在腳板底上並存,毛刷橫向猛刷著沾滿黏液的腳底心,尖指甲則死命摳劃著略微凸起的前腳掌,一些指甲還鑽入了腳趾縫里,對著腳趾間的深壑又戳又鑿,因為手指的數量充足,它們甚至連敏感度最弱的腳跟都沒有放過,只要是長在腳上的肉,通通都成為了指甲的目標。

  

   “呀哈哈哈~呵呵哈哈~別撓了哈哈癢呀呵呵呵哈哈……”

  

   大概兩分多鍾後身穿保安服的假人開始發力了,粗糙的繩索迅速收緊,死死地勒住少年纖弱的脖頸,然而,預想中的窒息感與疼痛感只持續了幾秒鍾就消失不見,小南發現自己的四肢開始從疲憊中恢復,飢餓和干渴的生理需求不再能被大腦感知,他不再需要眨眼,甚至…不再需要呼吸了。之前的記憶正在流逝,他漸漸忘記了這里是哪,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熟識之人的模樣也一個個在他的腦海中虛化,到最後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只覺得腹部和腰側好癢,腋窩好癢,腳心腳掌癢的生不如死,渾身上下都被無比折磨的癢感所包裹,癢成為了他感官世界中的一切,成為了唯一陪伴他的伙伴,直到永遠。

  

   “呵呵哈哈~嗚嗯~哈哈哈嘿嘿~呃呃哈哈~呀哼呵呵哈哈哈……”

  

   他漫無目的地笑著,身邊的一切都處於黑暗,但牆上的鍾表依然清晰可見,於是他便看向那里,讓自己的眼珠跟隨表盤上的指針轉動,那根最短的時針挪動的奇慢無比,但少年依然堅定不移地看著它,一圈、兩圈、十圈、二十圈、一百圈、兩百圈……

  

   ……

  

   “親愛的,你過來看看這個。”

  

   一名身穿毛衣的年輕男子拍了拍肩上的灰塵,轉身呼喚著身後的少女。在他們眼前的房間里站立著許多彎腰的服裝模特,一具被膠帶綁在箱子上的少年體假人位於模特們的中央,“少年”的面部五官極其精致,可愛中透露出一絲秀氣。它的嘴角略微上揚,神情有點像是在微笑,其中的原因小情侶大概猜到了,因為十余只假手被搭在了它的身體各處,這個陣仗有點像是在搔癢,一些假人手中還握著沾滿灰塵的刷子,這些刷子的柄部被膠水黏在假人掌心上,刷毛的一側則貼合著“少年”的足底。

  

   “你看,有發現了吧,我就說來這准沒錯,停業十年了還能找到這種勁爆的東西。”男子興奮地掏出手機拍照,旁邊的女生卻一臉擔憂。

  

   “老公,我們還是走吧,這些假人…我覺得真的…看著不太舒服。”

  

   “誒呦親愛的,別擔心嘛,這不有我在呢嘛,何況我這帳篷都搭好了,就住一晚唄,都說好了明天回去就給你換新包包,好不好?”

  

   二人爭論著向門外走去,談話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們並沒有聽到那一連串帶著笑腔的求救聲,至少暫時還沒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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