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為架空故事,所提到的國家、宗教與習俗均為虛構,切勿與現實對號入座
春假的最後一天,陳子默在和吳曉炎一起吃過早飯後收拾行裝准備回家,吳曉炎也跟著他一同出去。他和哥哥說等陳子默把書包送到家里後好兩個人要在外面玩一會兒,晚一點再回來。但實際情況是,兩個人都對失聯了兩天的小石頭十分擔心,吳曉炎決定陪陳子默把書包送回家後,再一起去學校看看他到底在干什麼。
陳子默所居住的小區離吳曉炎的家不遠,不過居住條件要好很多,樓下還有一片公共兒童游樂設備,年紀小一點的時候吳曉炎總喜歡跑到這里玩。從陳子默家里出來後兩個戴著口罩的男孩還在討論小石頭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就算放假了,校長和幾名老師好像也會在學校,搞不好小石頭是被哪個老師叫回去強行補課了也說不定,”陳子默說著,“說真的,上個月的月考他的成績也太差了,怎麼會那麼差。你平常真的沒有把作業借他抄嗎?”
“沒有啊,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吳曉炎一邊說一邊希望口罩能夠幫助他掩蓋一下心虛的情緒,“而且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啦,趕快找到他問清楚吧。”
“子默哥哥,曉炎哥哥!”一個活潑歡快的聲音傳來,吳曉炎和陳子默望去,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朝他們跑了過來,她留著雙丫髻,穿著一身學生裝,上半身是白襯衫,下半身則是淡藍色的裙子,配上她腿上的白褲襪和腳上黑亮精致的小皮鞋,看上去十分可愛。和陳子默和吳曉炎一樣,小姑娘的臉被白色的棉口罩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一雙睫毛長長的笑眼。
“小靈妹妹!”陳子默笑著招了招手,“你這是要干嘛去?”
“我一會兒去同學家玩,前兩天一直在去舞蹈班,今天才有空出來走走,” 小姑娘笑著說,她名叫韓悅靈,也住在這片小區里,她和陳子默吳曉炎在同一所學校就讀,不過比他們倆小兩歲,吳曉炎和她也算熟識,“咦?曉炎哥哥也終於戴口罩了嗎?真少見呢。”
“啊呀,都是我哥哥囉嗦,還有子默……,”吳曉炎撓著頭說道,“一個假期一直被他們逼著戴。”陳子默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曉剛哥哥不是為了你早點適應嘛。”
“就是啊,而且畢竟是立春日,戴上口罩才像過節的樣子嘛。”韓悅靈也笑著附和道。
“啊……你們怎麼都這麼囉嗦,”吳曉炎說道,“不過你怎麼也戴上口罩了?立春日男孩子戴口罩就足夠了,你就不用湊熱鬧啦。”
“我怎麼就不能戴口罩了?”韓悅靈叉著腰說道,“又沒人說過女孩子不許戴,而且我還想問憑什麼只允許男孩子慶祝立春日呢。”
“那還不是是因為寺廟只收男孩子。”
“所以說聖教這一點很不公平嘛,憑什麼只有男孩子有資格奉獻自己供奉三昧童子,女孩子就不能去修行嗎?我也想去出家嘛,戴上口罩的樣子多好看啊。”
“啊?”吳曉炎一時無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竟然有人羨慕男孩子能出家,想到以前因為出家的事兒他甚至還問過哥哥怎麼才能當女孩子,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出家什麼的很煩的啦,整天把自己捂得這麼嚴實很難受的,根本不用羨慕。”
“誰說的,”韓悅靈說道,“老師說過出家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小師傅們束縛自己潛心苦修是很偉大的犧牲,你這樣說小心惹怒三昧童子哦。”
“他最近倒是確實沒少找我麻煩……”吳曉炎嘟囔著。
“啥?”
“哦……沒什麼……”
“確實不用羨慕啦,小靈妹妹,”陳子默說道,“其實一些外省的寺廟早就已經開始招收女弟子了,我聽我爸爸說可能這幾年就要全國推廣了,如果是真的你也可以去試試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到時候我也可以像子默哥哥那樣修行了。”韓悅靈興高采烈地說,然後又說道,“對了,石頭哥哥呢?他怎麼沒跟你倆在一塊?我還從來沒見過他戴白口罩呢。”
“還說呢……”吳曉炎撇撇嘴,“這小子本來約好了整個春假陪我玩的,結果前幾天突然說宿舍室友找他有事就走了,到現在都聯系不上,我和子默這還要去找他問問呢。”
“哦?他說他回學校了是嗎?”
“是啊,他走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陳子默說。
“那個……曉炎哥哥,石頭哥哥會不會闖什麼大禍了……”韓悅靈的目光有些不安,“前幾天我們班住校的同學在群里說過,前天的時候懲戒中心的人去學校了,好像是要帶走幾個孩子。”
吳曉炎頓時覺得背後一涼。“什麼?你的意思是小石頭可能被帶走了?!”
“我……我不知道誰被帶走了,聽說有兩三個學生,反正肯定不是我們班的,”韓悅靈說,“你們還是快去看看吧。”
“好,謝謝你了小靈妹妹。”
匆匆告別了韓悅靈,陳子默和吳曉炎匆匆忙忙地趕往學校。
“子默,懲戒中心來學校一定是為了帶走學生嗎?”吳曉炎邊走邊問道。
“好像沒有過其他的情況。”陳子默憂心忡忡地說。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不過他們各自也都還留著一絲僥幸心理,就算懲戒中心來過學校,也不意味著被帶走的人一定是小石頭。
來到學校後,兩個人直奔宿舍樓三樓。吳曉炎對小石頭的宿舍太熟悉了,因為當初就是他和小石頭在這里住了兩年。吳曉炎來到門口發現門沒鎖,索性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誰?哦……是你啊……”小石頭現在的室友張赫此時正光著膀子躺在床上玩手機,看到吳曉炎走了進來後他先嚇了一跳,然後又松懈了下來,“嚇死我了,還以為宿管來查手機……”
但是吳曉炎沒有理他,因為剛剛進門他的心就已經涼了大半截——小石頭的床鋪和書桌已經全部被清空了,一件物品都沒留下。
“張赫,我……我們是來找小石頭的,”陳子默看到小石頭的鋪位空空蕩蕩的,也有點慌亂,“你那天晚上找他有什麼事情?”
“啥?你在說什麼?我一假期都沒看到小石頭,更沒找過他。”
“你沒找過他?那……”吳曉炎指了指小石頭的鋪位,“那這是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你們呢,”張赫放下手機起身說道,“昨天上午懲戒中心的人來過學校,到了下午小石頭家里的一個不知道什麼親戚過來把他的東西都收走了,說是他放假前幾天和其他學校的什麼小流氓合伙去街機廳偷錢,被懲戒中心抓走了。我還尋思著,小石頭不是去你家玩了嗎?怎麼就偷錢去了。”
“什麼?偷錢?”吳曉炎頓覺五雷轟頂,“搞什麼鬼,這……”
“那他現在人在哪里?”陳子默焦急地問。
“說是放假的第二天晚上就和同伙一起被抓了,而且是人贓俱獲,”張赫也是十分惋惜的表情,“我猜這會兒應該已經被送到懲戒中心了,可能已經變成僧奴了吧。”
“第二天晚上……”吳曉炎回憶里一下,立刻意識到,小石頭在離開他家里的當天晚上就已經被懲戒中心抓走了。
“我說……你們倆當時沒有和小石頭在一起嗎?”張赫追問道,“他要是想做什麼傻事你們怎麼沒攔住啊?”
但吳曉炎根本沒有理他,他像是丟了魂一樣,愣愣地盯著地面,兩只腳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慢悠悠地晃到了門外,陳子默見狀說:“那個……張赫……你真的沒有找過小石頭回學校嗎?”
“沒有啊,你都把我說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我們先走了,回頭再跟你解釋。”陳子默跟張赫道別後便追了出去,留下了一臉疑惑的張赫。
吳曉炎不知道怎麼走到宿舍樓外的,他一邊走一邊回想著剛才張赫剛才說的話。
“和其他學校的小流氓合伙偷錢……”吳曉炎喃喃自語道,“去街機廳偷錢……不對……這不對啊……搞錯了……”
“曉炎!曉炎你等我一下!”陳子默在後面追了上來。“曉炎你去哪兒啊?”
“他們搞錯了!”吳曉炎突然轉頭對陳子默說道,“絕對搞錯了!小石頭根本沒有偷錢!他那天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來著!那……那三個混蛋才在偷錢……”
“曉炎你冷靜一下……”
吳曉炎皺著眉,繼續思考著,然後想起了“煜哥”那時候威脅他的話。
“我不管你看到什麼了,你要是敢說出去,我讓你以後永遠說不出任何事……”吳曉炎一邊嘟囔一邊思索著,“讓你以後永遠說不出……”
“曉炎,你在說什麼呢?”
“那個什麼‘煜哥’,一定是他……他們搞的鬼!”吳曉炎說道,“他們偷錢的事情被我們發現了,小石頭他……他幫我出頭,他們肯定恨透他了……一定是他們誣陷的小石頭!”
“可是……”
“子默……你家里人和寺廟那邊很熟悉是吧,有沒有辦法讓他們知道小石頭是被冤枉的?”吳曉炎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咱們得早點讓他們知道才行,不然小石頭就要變成僧奴了是不是?”
“曉炎,你聽我說……”
“你要說什麼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陳子默也是眉頭緊鎖,他抿了抿嘴唇,隔著口罩也能看到,“曉炎,其實我覺得……”他的話語里充滿了猶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但是按理說懲戒中心那邊一般是不會搞錯的……”
“你什麼意思?”
“我是想說……會不會小石頭真的……背著我們做了什麼壞事……”
陳子默顯然對自己的這個推測沒底,說到最後聲音也小了下去,但吳曉炎還是頓時被氣得火冒三丈。
“你在說什麼?”吳曉炎質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小石頭那天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都長,他哪來的機會去偷錢?”
“不,曉炎你聽我說,小石頭對我們說了謊,”陳子默連忙解釋,“我剛才問了張赫,他那天根本沒有找過小石頭,小石頭也壓根沒有來過學校,那天晚上他去了哪里我們並不知道,說不定他到了晚上又回到了街機廳,然後……”
“你是說他是那天晚上出來和校外的人偷錢?”
“嗯……我是說理論上有這個可能……而且……如果這事情和那三個小流氓有關,當時我們倆都在場,他們應該找我們問問情況才對啊……”
放在往常,吳曉炎肯定會順著陳子默的思路思考下去,但現在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小石頭?你不了解他嗎?!小石頭就算平常很淘氣,愛惹禍,學習成績也不好,但是他怎麼可能去偷錢?他又哪里認識的校外小流氓?我怎麼不知道?”他連珠炮一樣地反問著陳子默,口罩滑到了鼻子下面,他索性一把扯掉攥在手里,“虧他那天在集市上還幫你贏了個玩具,你相信他真偷錢了嗎?還是說在你心里一直覺得小石頭就是個壞孩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面對大發雷霆的吳曉炎,陳子默有點慌,“我只是覺得……”
“你只是覺得寺廟的人做什麼都是對的是吧?每次聽到什麼聖教和三昧童子的事情你就著迷的不行,我看你信佛都信傻了,連朋友你都不顧了!”
“我沒有……”陳子默委屈地說。
“而且就算他真的一時鬼迷心竅出去偷錢了,處罰一下就好了,憑什麼直接就抓走去當僧奴?”吳曉炎想到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個五官全部被膠布和口罩封住的小僧奴,又記起陳子默說寺廟中擁有秘術可以確保小僧奴臉上的束縛永遠都取不下來,更加感到不寒而栗,“他……他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壞蛋,憑什麼要受到那種懲罰?連……連改正的機會都不給。”
“你誤會了,僧奴修行的意義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別跟我說那些!”吳曉炎氣的揮舞了一下手臂,“小石頭如果真的……真的是被誣陷的,那我們倆都……脫不了干系,要……要不是非要幫你看那個什麼破……破巡游,他才不會帶我們翻進那個……那個街機廳里……” 吳曉炎兩只眼睛紅紅的,開始泛出淚水,“要……要不是給我出頭……他……他也不會和那仨混蛋打起來……然後……然後……”
吳曉炎說不下去了,他死死咬住嘴唇,現在哪怕再企圖說出一個字,他都會立刻嚎啕大哭起來。陳子默走上前,伸出手放在吳曉炎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你別這樣想,我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但吳曉炎一把甩開了陳子默的手,頭也不回的跑開了。任憑陳子默在後面怎麼喊,他都沒有理會,只是埋著頭往家跑去。在跑到一個十字路口時,吳曉炎停了下來,靠在電线杆上喘著氣,不遠處兩個五六歲模樣的小男孩似乎正在玩“三昧童子捉妖怪”的游戲,他們都戴著又大又厚的白口罩,含混不清地說笑著。其中一個個頭稍微高一點的孩子雙手緊緊抱著另一個個頭略矮,有點胖胖的男孩,並從口袋里又掏出一副口罩往他的臉上蒙——只不過是蒙在眼睛上,“嘿嘿,現在我要把你變成我的小僧奴。”
“啊……怎麼又是我……”整張臉被兩副口罩完全遮蔽的小胖子含混不清地抗議道,但是語氣還是笑嘻嘻的。
“不要說話,你的嘴已經被我封住了……”另一個男孩在小胖子蒙著嘴巴的口罩上按了按,“算了,跟我回家,我去找找膠布。啊……不許摘掉……”見小胖子正要摘掉蒙住眼睛的口罩,他連忙制止,“就這樣跟我回家。”
“我看不見了……”
“我帶你走,別亂動。”
吳曉炎看著兩個男孩慢慢走遠,咬著嘴唇憤憤地想,“兩個傻瓜,等真的抓你們去做僧奴的時候,看你們還覺不覺得好玩。”這樣想著,淚水又涌了出來,他再次埋頭跑了起來,一口氣跑回了家。
“曉炎?你這是?!”正在做家務的吳曉剛看到弟弟涕泗橫流,臉蛋憋得通紅的樣子不禁一驚,吳曉炎沒有理會哥哥,直接跑回了自己的臥室把門一關。進屋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依然完好放在書桌最顯眼處的那盒遙控飛機,想起來那天小石頭臨走的時候說的最後一件事是回來試試玩這架飛機,吳曉炎再也忍不住了,他把手上攥成一團的口罩狠命地往地上一丟,隨後趴在床上緊緊抱住了枕頭,身子蜷成了一團,把臉埋在枕頭里大哭了起來。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小石頭了?”吳曉炎悲傷地想,他想起自己剛開始在學校住不慣的日子里也經常這樣,半夜想哥哥的時候也是這樣偷偷哭泣著。但自從小石頭主動換到他的宿舍後,他便很少這樣了。
“嘿嘿,想你哥啦?要不你就把我當你哥,抱著我睡,我不嫌擠。”吳曉炎到現在還記得小石頭第一次知道自己半夜哭泣的原因後,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討……討厭,你就是……想占我便宜。”雖然吳曉炎當時很害羞,但是有個主動願意陪著自己的人,他確實安心不少,靠著小石頭的陪伴,吳曉炎終於很快適應了獨自在外生活的日子,也重新變得開朗了起來。他也在心里偷偷想過,小石頭確實是除了吳曉剛以外最像他哥哥的人,只是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親口承認這一點。
“可惡……明明前幾天還在一起玩的,”吳曉炎想起巡游那天早晨小石頭還活力十足地在床上和他嬉鬧著,現在卻可能要被禁錮成僧奴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就像他們在集市上碰到的那個小僧奴一樣,被永遠封住嘴巴,遮住鼻子,蒙住眼睛,塞住耳朵,禁錮雙手,看不到原本的長相,也沒法跟別人交流。小石頭怎麼可能變成那副模樣呢?他那麼活潑那麼直爽,怎麼能容忍自己變成那副樣子。
“都怪我……都怪我……”吳曉炎懊悔著,他想著自己如果當時沒有上廁所,或者如果勇敢一點親自反抗“煜哥”他們仨,或者當天晚上攔住小石頭不讓他離開,或許現在他就不會被抓走。越想這些他哭的越厲害,很快,他便哭累了,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等到他醒來時,發現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了。他翻身,發現吳曉剛居然躺在他的身邊輕輕抱著他,他沒有睡著,而是一直看著自己。吳曉炎看著哥哥溫和的目光,再一次繃不住了,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哥哥……小石頭……小石頭……他……”
“曉炎,”吳曉剛的語氣特別溫和,“能告訴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吳曉炎抱著哥哥,放任自己大哭起來。
小石頭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眼睛上的束縛已經被拿掉了,但他還是適應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在這之前他能感受到的是,自己被綁在一把椅子上,雙手反綁著,雙腿帶著腳鐐,還被固定在椅子腿上。他的嘴巴依然被死死封住,嘴里塞著的大塊軟膠一樣的東西已經凝固了。他能感覺到全身此刻正一絲不掛,連內褲都沒穿,光著的腳丫在地面上感覺一陣冰涼,而當他聽到耳邊還有其他無法開口說話的孩子正在同一間屋子里嗚嗚嗚地呻吟個不停時,一向有點沒心沒肺的小石頭也不免感覺自己的耳朵有點發燙。除了其他男孩的嗚咽聲以外,這房間里還在播放著極具聖教特色的經文佛樂,伴著佛樂的除了幾個少年用清脆的童音平靜地吟誦著經文以外,還能聽到更多應該是被封住嘴的孩子帶著韻律的嗚咽著,仿佛是人聲樂器一樣迎合著誦經的聲音,和屋子里其他孩子焦急以及不情願地嗚咽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用來播放佛樂的顯然是極為高級的立體聲裝置,小石頭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被眾多的僧童包圍了。
“這又是在哪兒……”小石頭一邊想著一邊慢慢睜開眼,隨後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既像是教室又像是病房的地方,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一塵不染,雪白的牆壁亮的扎眼,屋子最前面像是講台的地方立著一座沒有五官的三昧童子金身像,和立春節日巡游中展示的那座一模一樣,只是尺寸小很多。在講台兩邊分別站立著四個穿著露肩白色武僧服,手持長棍的蒙面小武僧。小石頭隨後又看向左右兩邊,發現了更多像他一樣被捆綁起來封住嘴巴的男孩,棒棒糖男孩此刻就在他的左邊,看上去已經蔫了,似乎在小石頭醒過來之前就沒少鬧騰。而在他的右邊是一個身材瘦弱矮小的小男孩,他留著蘑菇頭,眼睛紅紅的且還在不停流淚。小石頭覺得他有點面熟,好像在學校里見過,隨後便想起來他應該就是吳曉炎提到過的那個在立春假期之前的最後一天因為屢次蓄意砸破了學校玻璃被懲戒中心帶走的那個一年級小屁孩,再望過去,在這個一年級孩子右邊的是一個高個子瘦得像麻杆一樣的男孩,他正拼命地晃動身體掙扎著,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都被他弄得嘎吱作響,“嗚嗚嗚嗚!!”男孩的嗚咽聲充滿了憤怒,如果沒有膠布的話從他的嘴巴里發出來的應該是怒吼。“胡紹軍?”小石頭心中默念著,他一時覺得有點荒誕,幾天前他還在和吳曉炎與陳子默討論著這兩個男孩被抓的事實,現在自己居然淪落到了和他們一樣的境地。
小石頭又轉頭望向身後,看到了更多的男孩,算上他自己的話,這屋子里一共有十六個孩子,每個人都被捆綁在椅子上,嘴上都只貼了一條白色的寬膠布,但已經足夠讓他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每個孩子在醒過來之後都要有一番徒勞的掙扎與嗚咽後,最終惴惴不安地等待著接下來的命運。而在房間的最後,依然站在四個手持長棍的蒙面小武僧,看上去就像是在看管他們。
等到所有的孩子都差不多醒來後,佛樂聲也漸漸小了下去,一個少年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著:阿彌陀佛。諸位罪奴早上好。”
房間里還在掙扎嗚咽的孩子們頓時安靜了下來,一瞬間只能聽見他們用鼻孔用力呼吸的聲音。這少年僧童的聲音顯然是從藏在天花板某處的立體聲廣播裝置發出的,但小石頭循聲向頭頂望去並沒有看到任何揚聲器一樣的東西。
“諸位此刻為何能夠坐在這里,想必心中都十分明了,參考諸位此次犯下的罪過,以及結合你們平日里的表現,聖教懲戒中心認為你們的頑劣行徑已經十分出格,如若不加以十分嚴格懲戒與限制日後的發展將會是不堪設想的。”
房間里的幾個孩子低下了頭,顯得十分緊張。
“不過也請諸位罪奴不要慌張。之所以請你們來到這里,是因為認定你們並非罪大惡極無可救藥,只不過是暫時被紛亂的塵世蒙蔽了至純的童子之心而已。”少年僧童的語氣十分平靜甚至有些和藹,仿佛是在對一群剛結實好朋友講話,“聖教的宗旨一向是普度眾生,對於像諸位一樣迷失了自己的童子們,聖教一直願意竭力挽救。接下來諸位將有幸在三昧童子的祝福與庇護下,離開原本凡塵俗世,在聖教中重新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通過潛心修行得到真正的涅槃重生。”
這下子房間里徹底變得鴉雀無聲,大部分孩子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在小石頭前面一排的四個男孩面面相覷著,似乎對廣播中少年僧童的態度有些疑惑。小石頭也沒有想到,前來告知他們將被處罰的僧童會以這樣一幅口吻和他們說話。
“你們的隨身衣物將會捐獻給慈善機構,請不用擔心,接收你們的寺廟會為你們配發統一的服裝。你們身上貴重的隨身物品則已經轉交給了你們的家人,另外,請各位不用記掛自己的家人,原則上你們再不會與他們有任何聯系,我們已經派人充分告知了你們的情況,並向他們承諾你們將會得到極好的照顧,並在得到了你們家人的理解後對他們進行了補償,作為對你們將終生奉獻聖教的感謝。而且我們對你們家人的承諾依然有效。”
說道這里的時候,房間里的孩子們的情緒再次躁動起來,幾個男孩開始啜泣,胡紹軍聽到“家人”二字後又恢復到了剛才極為暴躁的狀態,小石頭看到他的雙眼甚至能噴出火來。
“家人嗎?”小石頭也想著,他都快不記得自己父母長什麼樣了,更沒法想象他們知道自己被懲戒中心帶走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不知道給了他們多少補償,他們那麼愛錢,為了在外面掙錢從來不管我,這會兒估計很高興吧。”他自嘲地想著。
“在各位罪奴正式開始修行之前,我們會對你們進行剃度以及祝福,幫助你們完成正式的重生,成為一名正式的僧奴。這一過程可能會耗時幾天,雖然這些措施可能會讓諸位感到難受或者短時間內難以適應,但絕對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實質性傷害。”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更多的孩子躁動了起來,可能他們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將會成為僧奴的命運,沒精打采的棒棒糖男孩也開始掙扎,嗚嗚嗚地叫著,聲音讓小石頭一陣心煩。
“怎麼辦……一定要抓住機會告訴他們我是無辜的。”小石頭想,他覺得此刻一定要想辦法讓在場的小武僧們意識到自己有話想說,只要讓他們解放自己的嘴巴哪怕一分鍾,他就足夠把情況說明白,於是也掙扎著嗚嗚叫起來
“所以接下來我們會為你們進行剃發以及清洗身體,為最終的祝福禮做准備,在此期間還希望諸位盡量配合我們,以免……”說到這里的時候廣播中的僧奴停頓了一下,站在房間門口的一個小武僧朝著房間里掙扎的最厲害的胡紹軍走了過去,這個小武僧戴著一個白色的單孔頭套,整個腦袋只有兩只眼睛以及兩眼之間鼻梁的那部分皮膚露在外面,只見他來到胡紹軍身邊,快速地對著胡紹軍的脖子揮舞了一記手刀,胡紹軍立刻不再掙扎,小石頭意識到他已經暈了過去。
“……以免我們采取不必要的措施,造成多余的麻煩。”廣播里的少年僧童繼續說道。一邊的蘑菇頭男孩見狀瞪大了眼睛,身體有點發抖,包括小石頭在內的其他剛剛還在掙扎嗚咽的男孩們見狀也都再次安靜下來。“這不是錄音嗎?是實時廣播?”小石頭驚訝地想,他再次望向周圍,除了三昧童子金身像和捆綁男孩們的椅子以外,這房間里空無一物。
“好,現在各位請按照點名順序前往浴室進行剃發與淋浴,每四人一組。其他人請耐心等候。”廣播中的僧童隨後念了四個男孩的名字,這其中除了被打暈的胡紹軍以外,還有一個小石頭熟悉的名字:盧志偉。他還記得去年年底期末考試的時候有個二年級的男孩因為考試作弊被全校通報批評過,那應該就是他。另外那個一直戰戰兢兢的蘑菇頭男孩也被點名叫了出去,他的名字叫龍沐軒。
隨後廣播繼續開始播放佛樂,自然也少不了僧童們誦經的聲音。四個小武僧把他們從椅子上解開,扶著他們站起來,他們都被綁了半天,站起來的時候都有些腿軟,當一個小武僧將已經被打暈過去的胡紹軍從椅子上解開後,剛才那個戴著單孔頭套的小武僧也走了過來,兩個人一起架著他和其他三個小男孩去排隊。或許是看到了胡紹軍的下場,沒有哪個孩子再掙扎過,都在身邊小武僧的押送下乖乖地拍著隊離開了房間。胡紹軍排在隊伍的末尾,被兩個小武僧半架著拖了出去。幾分鍾後,五個小武僧回到了房間里。意識到那些被帶走的孩子不會被送回來,未知的恐懼再度籠罩了房間內孩子們的心靈,此刻他們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待在椅子上,在小武僧們的注視之下動都不敢動,小石頭也不例外。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廣播中的誦經聲再次小了下去,少年僧童又念了四個名字:藍天明、祁陽斌、石磊、朱正焱。前兩個孩子之前坐在小石頭身後的一排,小石頭根本不認識他們,但排在了小石頭的身後的那個名叫朱正焱的孩子,正是和小石頭一起被抓來的棒棒糖男孩。被小武僧帶起來的時候他還是很不老實,似乎是急於說什麼,一直嗚嗚嗚地叫個不停,只不過當身邊戴著雙層口罩的小武僧剛剛擺出手刀的姿勢時,朱正焱立刻老實了下來。
扶著小石頭的小武僧臉上沒有戴口罩,而是蒙著白色的棉布面罩。這面罩完整地在他的臉上圍了一圈,緊緊包裹著他的口鼻,耳朵和下巴,並在後腦勺的位置連成一片,沒有任何斷開的地方,見到身後朱正焱被身邊小武僧恐嚇後秒慫的情景,他不禁發出了幾聲“嗚嗚”的沉悶笑聲,一邊下意識地把手捂在面罩上原本是嘴巴的位置,露在面罩外的兩只眼睛也笑得眯了起來。朱正焱身邊戴著雙層口罩的小武僧見狀,調皮地對他眨了一下左眼。吳曉炎注意到,雖然在面罩緊密的包裹之下身邊的這位小武僧的鼻尖和耳朵的輪廓都十分明顯地印在了面罩的表面,但是原本是嘴巴的位置卻是一片平滑。他又像四周看了看,不管是剛才打暈胡紹軍的那個戴著頭套的小武僧,還是身後朱正焱身邊戴著雙層口罩的小武僧,他們面罩表面都沒有嘴巴的輪廓,小石頭知道這意味著他們面罩下的嘴巴都已經被膠布封住了,無法說話。
四個男孩跟著四個小武僧離開房間,被帶進走廊的一間電梯里。電梯的空間很大,差不多快趕上了商場里的貨運電梯一樣。廣播里的佛樂聲一直沒有消散,反而是跟隨著他們一起傳進了電梯里,並來到了三樓。走過長長的走廊時,幾個孩子都想朝著路過的房間里看看,但什麼都沒看到。最後,當他們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最後一處房間門口時,一個面戴白口罩,雙手戴著白色手套但身上只圍著一條兜襠布的小和尚迎了過來。“嗚嗚嗚嗚……”他雙手合十輕輕朝著幾個人行了一禮,四個小武僧也一邊嗚咽著一邊雙手合十回禮。在他的指引之下,小石頭他們被帶進了房間中。
這間屋子里的情景十分出乎小石頭的預料,他本以為這里面可能類似於理發店或者公共浴池的地方,但沒想到實際的布置好像更像是溫泉房。除了前面依然供著三昧童子金身像的位置以外。屋子里的大部分空間都被一個水池所占據,水池中的水清澈見底,冒著熱氣,還隱隱散發著一股奇特而的香氣。水面下有四個蒲團一樣的石台子,上面好像有一些鐐銬一樣的裝置,每個石台旁邊還分別立著一個放置著工具包的操作台,以及一個噴泉一樣的石盆,從里面不停冒出著溫水流進水池里,上面還都漂著一把葫蘆瓢。有三個面戴白色口罩,手上戴著白色手套,身上只穿著兜襠布的小和尚此時正站在石台旁邊等候著,他們站在水池里,水差不多沒到了他們膝蓋的位置,在門口迎接他們的顯然就是第四位了。
小石頭他們四個孩子被帶到了各自的石台上,小武僧們解開了他們腿上原本的鐐銬,但又強迫他們以盤腿的姿勢坐在石台上,並用石台上的鐐銬將他們的腿固定,水沒到了他們大約肚臍的位置。小石頭倒是還好,但是另外幾個孩子被要求盤腿時似乎有點不太靈活,分別發出了難受的嗚咽。隨後他們的雙手也不再反綁在身後。而是改成被繩子和脖子連在一起並固定在了胸前,並用捆扎帶綁成了合十的狀態,除此之外,他們的脖子還被戴上了一個醫用項圈一樣的東西,這讓他的頭徹底失去了活動空間,只能保持著半低著頭的姿勢面對前方。小武僧們將四個孩子束縛完畢後與迎接他們的小和尚行禮後便離開了,而迎接他們的小和尚則走到了三昧童子像的面前,一邊“嗚嗚嗚”地誦經,一邊慢慢跪下,對著佛像叩首三次。其他三為童僧也站定,雙手合十,面向佛像跟著一齊誦經,小石頭瞟了一眼身邊的那位童僧,他雖然戴著口罩,但嘴巴並沒有封住,喃喃地誦經時口罩隨著嘴唇的輪廓小幅移動著。房間里的另外兩個小和尚中還有一個能開口說話,四個孩子誦經的聲音就如同此刻依然回蕩在屋內的佛樂錄音一樣,清晰的誦經聲和混沌的嗚咽聲交替混雜著。
誦經完畢後,跪地叩拜的小和尚起身走進池子,來到了身邊還沒有人的藍天明身邊,而小石頭身邊的僧童則轉過來面向小石頭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請不要亂動,很快就好了。”
說罷,小和尚先拿起水瓢從石盆中舀起溫水,從小石頭的頭頂澆下,水溫剛好,小石頭甚至還覺得有點舒服,只是這水中奇特的芳香讓他有點好奇,另外,小石頭還指望經過溫水的洗刷,貼在他嘴上的膠布可能會變得松動一點,但即便在全身都濕透後,小石頭嘴巴依然被封得死死的。如此反復四五次之後,小和尚從一旁的操作台上拿起一塊白色的香皂,一條白色的毛巾和一把老式的折疊剃刀,雖然款式很老,但這剃刀顯然是第一次用,刀刃在屋內水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小和尚示意小石頭閉上眼睛,又用被溫水浸濕的毛巾上塗滿香皂,在小石頭的頭發上擦拭起來。小石頭知道自己即將被剃發,但依然不敢亂動,一來他的脖子被項圈固定著,頭部幾乎沒有躲避的空間,二來他也知道,那閃著寒光的剃刀可不是鬧著玩的,誰知道胡亂掙扎會出什麼事情。
其他的孩子大抵也都這麼想,在此時都安靜下來,但唯有一開始便不老實的朱正焱此刻依然在掙扎著,為他洗身剃發的小和尚不僅戴著口罩,眼睛也被繃帶纏繞著,面對不停亂動的朱正焱,他拿著剃刀在朱正焱的面前晃來晃去,嘴唇隔著口罩透出一個頑皮的壞笑:“請別亂動哦,不然我摸不輕你的位置,小心會受傷哦。”
“嗚嗚嗚……”朱正焱的嗚咽聲中帶著哭腔,緊緊閉上了雙眼,一動都不敢動,但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著。
而小石頭這邊只感覺到剃刀在頭上不停刮過,自己的頭皮越發變得涼快起來,小和尚一邊剃發一邊繼續舀起水將剃下來的頭發衝走,碎發跟著池子中的水流了出去。等他感覺到自己的鍋蓋頭被剃的差不多時,小和尚又輕輕的在他的眉毛上塗抹肥皂泡沫,然用剃刀刮干淨。沒多久,小石頭和其他三個孩子臉上的毛發就都被剃干淨了。
“啊……感覺頭皮有點涼……”小石頭一邊想一邊睜開了眼睛,這房間里沒有鏡子,流動的池水也顯不出什麼清楚的倒影,小石頭只是腦補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與眉毛被剃光的樣子就感覺有點糗,但是他現在顧不上這些,只希望自己的嘴巴上的膠布能夠被早點撕掉,這樣好趕快為自己申辯一下。
“可惡,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要變成僧奴了……”
剃發完畢,小和尚們衝掉他們身上剩余的碎發,開始給四個孩子擦洗身體,小石頭的身體的各個部位被小和尚反復揉搓,塗抹香皂,然後衝洗。包括腋窩、腰部和腳底這些原本怕癢的地方也不例外,甚至連他的小雞雞的包皮也被翻開清洗了一番。小石頭被弄得十分窘迫,原本黝黑的臉龐也漲得通紅,但除了艱難地扭動身體,發出似笑非笑地嗚咽聲音以外,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憑小和尚擺布。他感覺被這帶著特殊香氣的水清洗過的皮膚變得澀澀的,好像被洗掉了一層皮一樣。其他男孩也不怎麼好受,在被擦洗身體的時候,浴室里男孩們的嗚咽聲響成了一片。
當身體洗的差不多了,小和尚從操作台上拿起一塊手帕開始擦拭小石頭嘴巴上的膠布,小石頭熟悉這塊手帕的氣味,知道這是用來讓封嘴的膠布脫落的。果然,在擦拭了幾下之後,小石頭用力動了動嘴巴,竟然真的讓膠布脫落了下來。
“小師傅,你一定聽我說,我是被冤枉的,他們給我下套了,”還沒等膠布徹底從他的臉頰上掉落,小石頭便立刻吐掉了嘴里的塞嘴物,大聲說道,此前在警察局的臨時牢房里思考了那麼久,對於自己為什麼被抓他心中已經有了個模糊的猜測,“不信你可以問問旁邊那個……啊……嗯……嗯……”他本來想要示意小和尚去問問和他一起被抓來的朱正焱,但對方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他說什麼,而是從操作台上拿出一個牙醫用的張口器強行撐開了小石頭的嘴。
“阿彌陀佛,請不必做多余的嘗試,你和我們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小和尚豎起食指放在口罩上做了個“噓”的手勢,又轉過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石頭這才發現,他的耳廓里面全都被白蠟封住,也就是說,雖然這位小和尚可以與自己說話,但是自己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聽見的。
“啊嗯……嗯嗯……嗯!”小石頭不甘心地掙扎著,但是被撐開的嘴巴不僅說不出話,還忍不住流出了口水,而小和尚之所以撕掉封嘴的膠布,只是為了清潔一下他的牙齒。
“很快就好了,請配合哦。”小和尚依然彬彬有禮地說道,語氣溫和,似乎是真心地想要安慰小石頭,但小石頭感受到的只有一種無力感帶來的絕望,甚至忘記了繼續掙扎。
“怎麼都沒用嗎?我真的要變成僧奴了嗎?”在被小和尚拿著一次性牙刷清洗牙齒的時候,小石頭不安地想,他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了,“像炎童子一樣嗎?還是集市里的那個小僧奴一樣把五官全都包起來嗎?他好像還挺自在的,自己以後也能像他那樣自在嗎?不對……現在還不能這麼想……”小石頭又定了定神,“肯定有辦法跑出去,決不能就這樣被困在這里……”他想起了吳曉炎和陳子默,一時間突然感覺自己好想他們。“我不能留在這里,我一定再要見到他們倆才行。”
牙齒清理完畢,小石頭等著小和尚接下來要做什麼,他知道一會兒和小和尚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這房間里的小和尚可能都聽不見聲音,和他們申辯是沒有用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疑惑起來。“但是他們剛才誦經的時候配合的很好啊,怎麼回事?”於是他還打算等一會兒張口器被拿掉時他還要再次申辯一番。
另外三個男孩在封嘴的膠布被撕掉後也都嘗試著申辯或者哀求,但全部被張口器阻止。等小和尚把一次性牙刷丟在了一邊後,他先是又對小石頭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輕聲說了句“阿彌陀佛。”然後馬上從操作台拿起了一塊手帕,在拿掉小石頭嘴上的張口器後,不等小石頭再說一個字,便把手帕緊緊捂在了他的口鼻上。小石頭驚慌地嗚咽了幾聲,便再次暈了過去。其他幾個孩子的遭遇也是一樣,等四個孩子全都失去了意識,為他們剃發的四個小和尚解開了他們身上的束縛,再次衝洗了幾次他們的身體。在門口,另外四個戴著白口罩的小和尚正推著醫用擔架等候著,小石頭他們四個男孩在被抬出水池後,被幾個小和尚擦干身體抬到了擔架上,他們每個人都是仰面平躺著,手、腳和額頭都用帶子固定在了擔架上,隨後就被推走了。這一次,這棟建築中的貨運電梯一次只能運送一個孩子了。在成為僧奴之前,他們的身體還需要進行一些小改造,這部分措施是無法在他們清醒的狀態下完成的。
送走了這一批孩子,浴室內的四個小和尚松了口氣,他們將剛才工具包里的牙刷、手帕和毛巾等幾個一次性工具丟棄,用池水洗了洗剃刀,又將整個池水排干淨再填滿。繼續等待著樓下的武僧再次送來四個孩子。
(PS:連載不易,各位老板如果覺得鄙人作品尚可可以選擇打賞,不強迫,看各位心情,謝謝老板,以下是收款碼)[uploadedimage:184649][uploadedimage:1846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