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正太 《原初空間》篇目合集

第1章 舊作《原初空間》(未完&已棄)

  序章

  

   最初,眼未睜開之時,先感受到的,總是撲鼻而入的熾熱煙氣,和被遺棄的腐爛血肉的味道。稍微睜開,便能看到一片朦朧的暗紅景象。一派死氣沉沉——無邊蔓延的石質天頂,流淌的鮮紅刺眼的岩漿,或是相較暗得多的濃稠血河,遠處屹立的不規則形狀的怪異叢山。時而,“幸運兒”能被馬上與這些景象同樣汙濁肮髒的生物發現而帶走,這看似毫無意義的一生便開始了。

   ……

   後來,拾級而上,逐漸能看到更美好、富有生機的那個“開口”,不惜巨大的代價選擇尋求進入的資格,最終取得成功。

   這是重生,還只是悲劇上的半途呢?

  

   [newpage]剛醒來的巨大疲憊感壓得他只能死死地緊貼在地面上,少年剛一睜眼,透過樹葉縫隙的陽光狠狠刺入他的眼睛。

   “嗚,這邊真的超級亮啊。”這是他來到這邊的第一想法。

   無奈,只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仍是感到暈乎乎的。雖然在窺視之鏡里已經看到過不少這邊的景象,不過親身走在一棵棵比自己要高不少的,擁有棕色身體和綠色冠頭的植物海洋里,還是讓少年感到新奇無比。

   腳下是一條沒有被那些小型叢生植物覆蓋,光禿禿的泥路。“沿著這個,可以走到什麼地方去呢?”抱著這樣的疑問,少年略有擔心地朝前邁去……

   沿著靜謐得只有稀疏鳥鳴聲的林中小道行走一會兒後,少年便發現了一個居於小路旁的破舊木房子。“上面的建築啊。”木門虛掩,少年輕輕拉開一些,並沒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襲擊,於是他便直接走了進去。

   壁爐里吱呀燃燒火焰,兩把對著壁爐的椅子中的其中一把上,一個人正對著壁爐陷入沉思之中。聽到有人推門的響聲,便一下子扭過頭來。

   “回來啦。噢!不好意思。你好,請問你是?”原來是一名少女,她略有吃驚地看著門口的突然來客——她和她父親住的這個地方極少有外人在不特殊的日子拜訪,更別說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年齡似乎比她還小,身高只和她差不多的少年了。

   雖然有預想到情況,少年還是不禁稍稍吃了一驚,“你……你好,”,而後遲疑著作了可算是略帶敷衍的回答“我,是路過的。”

   “怎麼會進來我們家拜訪呢?不會是迷路了吧。”少女自然地友好微笑了一下。

   “嗯……可以這麼說吧。”少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順著坡下。

   “誒,我只是開個玩笑,居然說中了。哈哈~”,少女笑了起來,“那麼請快來我旁邊坐下吧,我爸爸應該還有一會兒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可以請他招待你。”

   “謝謝。”少年禮貌地回復,強行扯出不太自然的笑容。

   隨後,二人進行了一番友好的拉家常談話——並不是這樣,基本是少女在向少年詢問他的來歷,而少年統統只能回以不知道或者模糊的回答,這令少女大感奇異。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許他是有什麼不願意說吧。”這間房屋因為大小的緣故沒有在內部做出更多的房間,只在最里面放著兩張床,壁爐前和中間各放了一張桌子,還散放了幾張椅子。可能是為了安全考慮,少年並沒有看到這里有開任何窗戶,火光閃爍著照耀因為采光不足顯得頗為陰暗的四壁,使得房屋內顏色的主基調是偏暗的黃色,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卻也透著一股溫馨之情。

   沒過多久,一個人大踏步地走進了這所房子,還拖著一只被槍彈所傷已死的狼。那人黝黑且魁梧高大,想必就是少女的父親了。“您好?”少年自然地站了起來——這是他來這邊之前對這邊禮節的少有的了解之一。

   獵人疑惑地看向女兒,很快,少女便為父親對這位來歷不明的少年作出了簡單的介紹。

   “嗨,原來是這樣。”獵人臉上戒備的神色有所消散。“時候也不早了,我給你們做頓午餐吧,然後再慢慢聊。”

   隨後,獵人走出了房子,卻又馬上以倉促的姿態折了進來,砰的一聲關上木門,訊速地把獵槍又從牆上摘了下來。

   “我說今天打到的這頭狼特別壯呢,原來是頭狼啊。這幫小弟不會是以為還有救吧?”獵人的神色變得很嚴肅“這下麻煩了……喂!你們不要出聲。”獵人看向他的女兒和新來的客人。

   他迅速地一只手打開木門,然後雙手持槍開火,一聲槍響,傳來一聲狼的嗚咽哀嚎。獵人又砰地一聲伸手把門關上了。

   “嘿,我才不會衝出去和這群笨蛋打群架呢!”獵人這麼想,再度開門,想故技重施。

   隨著門的打開,狼群沒有再次給他機會。一只狼一下快速竄進屋子,吃驚的獵人來不及關門,更多的狼進到了屋子里,群起撕扯用小刀和第一只進來的狼搏斗的獵人……“不要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驚呆了的,看著不敵群狼的父親只剩躺在地上作出無力的最後掙扎,少女的視线已被淚水模糊,也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看到陸續而來的也不過是更多的狼,少年臉上稍縱即逝地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但隨後又稍稍為獵人感到了難過。

   少年期待地看向少女,想看看她能施展什麼樣的攻擊手段應對面前的這群敵人,然而少女只在不斷哭泣,除此之外一無反應。

   終於,狼開始注意到這屋子里存在的另外兩人,朝著少年和少女蜂擁而上。

   “這樣可不行啊,”少年無奈地收回放在少女身上的期待的視线,“還是我來吧。”這樣想著,輕輕一揮手,無中生出的明艷烈火便從每一只狼的身體上迅速燃起,狼群的不斷的哀嚎聲充斥著這間屋子。

   少女停止了哭泣,驚訝地看向少年,愣了一會兒後,卻又開始流出眼淚,瘋狂地捶打著少年瘦弱的胸膛,喊著:“既然你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不能一開始就使用?!為什麼!!”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能力在這邊也還能使用。我很遺憾。”少年大為狼狽。

   還是熟悉的肉烤焦的味道,少年這麼想著。一會兒後,少女冷靜了下來,停止了哭泣,又轉向少年:“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救了我。不過,你說的‘這邊’是什麼意思?”

   “啊……嗯,我是從一個遙遠的地方來的。”少年尷尬了起來。

   “不方便說啊,那就算了。唉,我還想待在這里,你沒事的話就走吧。”少女還留有淚痕的臉除了悲傷,還開始顯出更多的愁苦。

   “那,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看著她的臉,少年感到了些許難過,隨後便輕輕離開了這所被愁緒哀怨充盈而似乎染上陰影的房子。

   “接下來,還是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吧。”出來後,他瞥了一眼地上被獵槍射殺的狼,“不過,這邊也有威力很大的東西嘛,不知和法術比相較如何呢?”一邊這麼想著,少年又開始了他的旅程。

  

   [newpage]“咕咕咕咕……”一陣密集的聲音突然自體內發出,“我在這邊還沒吃過任何東西,也不知道能找到什麼吃的。”略微一皺眉,少年想到了更嚴重的問題:“不知道在這邊還能不能用法術讓自己身體的時間停滯。”

   “現在試試好了。”這麼想著,少年用手在空中做著畫出相應法陣的動作,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哈哈哈哈,你在干啥?”身後傳來了爽朗的男性大叔笑聲,少年轉身一看,果然有幾個大漢不知什麼時候順著自己的來路出現,站在四五步遠的地方看著他。

   “你最好小心點,這附近最近有狼出沒,我們住在村外的獵人家已經被襲擊過了,好像僥幸被路過的法師救了,可惜就剩下女兒一個人了……”一名大叔用關切又帶有沮喪的語氣說道。

   “噢,謝謝。”大腦還未從尷尬狀態中掙扎出來的少年略帶應付地輕聲道了謝。

   “既然碰到了,就來我們村子做做客吧?”人群後原來還有一位村長模樣的老人。

   “那……好啊。”少年略微遲疑便答應了。

   人群沿著林間小道繼續前行,很快便進入了所說的村中。再次令少年陷入尷尬的是,他又被問了一輪只能回以模糊答復的來歷。之後,村民們便以村子能提供的相對豐盛的午餐招待了他。少年因為不熟悉餐具和食物,花了很長時間才完成了一次本來很簡單的午餐。還好期間村民們都自顧自的和平日一樣熱烈地聊天,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窘迫。

   “這邊的食物是這樣的,一直都是吃燒熟了的食物嗎?”少年感到了意外,“為什麼‘我們’基本都在吃生的東西?”

   當被問及之後的打算時,少年無奈地再次以“還沒想好”應答。

   “哎喲,你這樣可怎麼行啊,難不成是失憶了嗎?”一位村民帶著不讓客人受到冷落的熱情半開玩笑地問道。

   “呃……其實,也可以這麼說。”然而少年糾結再三,還是以一副認真的樣子回答了這個問題。

   於是,全場的氣氛迅速冷卻了下來。

   呃,呃,這樣啊。”提問題的大叔從凝滯的狀態恢復過來,喃喃自語著,而後說:“那小伙子,你這樣子既不知道自己打哪來,又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啥,以後可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

   於是氣氛被降到了零點以下。

   “好啦,別追著問人家這麼多,人家才剛來到我們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伙子你好啊,我是這的村長。”老人發話了。

   “村長啊,村長是不是都應該是比較老的那個。”懷著這樣的想法,少年調整了一下,回答道:“你好,感謝你們的招待。”然後報以禮貌的笑容。

   “哈哈,沒關系,我們都是這麼招待過路人的。都成為長年的習慣了吧。”村長略一環顧四座,村民們都微微點頭。

   “你能跟我講講這附近都有些什麼嗎?”看氣氛不錯,少年提問以探聽自己所處地方的情況。

   “這個的話,嗯……那麼就請來我的家中,我慢慢跟你說吧。”語落村長起身離席,少年也趕緊起身跟隨在他的旁邊。

   村子並不大,總共也就十來戶人家的樣子。建築幾乎都以石塊砌成,木頭築成,輔以一些稻草,整個村子內部顯出一股荒涼的感覺,“很多地方來一個小小的火焰法術可就都沒了啊。”想到這點,身在“他鄉”的少年緊張感卻減輕了不少。

   “按咱們進村子這路繼續往前,從另一側出村。按你們的標准大概半個小時吧就能走到一個驛站,在那里你能坐馬車去更遙遠的地方。”村長皮膚起皺也變得粗糙手指在早已發黃的地圖上劃著,和少年解釋道。

   “村周圍都是樹林和大山,你來的方向走到路的盡頭是一片大湖,那湖中的魚可是我們村的食物來源之一。”村長笑了起來,但這笑容轉瞬即逝,一下又恢復了嚴肅的樣子:“但最近不知為啥,魚沒有以前這麼多了,捕撈往往沒有多少收獲。這次你碰到的咱們,正是從湖邊調查回來。”

   “這樣啊,聽起來確實很麻煩。”少年輕輕撅了噘嘴皺了皺眉,配合地露出感到頭疼的表情。

   “不說這個,你之後的打算是?”村長揮了揮手,仿佛在把頭上惱人的陰雲趕走。

   “那我打算先去驛站看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好,那麼再見啦,年輕人。”村長笑笑點了點頭,目送少年離開。

   走出村長的家,少年順路走去,與碰到的村民們打了打招呼,很快走出了村外。

   “雖然來了這邊,還是對該做什麼沒點頭緒。這樣的旅程什麼時候才會停下來呢?”少年想著,又踏在這靜謐的,只能偶爾聽見鳥鳴和被風吹動葉子沙沙作響的小道上,樹林中。他抬頭要看高懸天空明光照耀的太陽,眼睛卻快速眯了起來。

   “真是不習慣。不過,這里的環境還是舒服多了啊。”

  

   [newpage]“以能量維持身體運作的法術好像還使不出來,那不是得經常找東西吃了?真麻煩啊。”這麼一想煩惱便涌上心頭,少年不禁擔憂起來:“我能施展的法術的種類和強度,會不會也弱了很多呢?要這樣的話,豈不是很容易碰到能讓我丟掉這條命的威脅?早知道碰到群狼那會就用強一點的法術試試了。”

   一邊沿著小路行走一邊思維發散地思考,不知不覺,已走到一棟雙層建築的前方,這建築幾乎全由一根根整齊的棕色木板造成,一層大二層小。建築旁邊的空地上還拴著幾匹馬,停著兩輛馬車。

   少年沒有細看,上前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大廳寬闊明亮,經過窗口的布局,似乎大門的打開與否並不會影響多少里面的明亮程度。在大門正方向的木質櫃台後坐著一個男人,正在隨意地翻著擺在台面上的書。看到有人進來便馬上合上書站起,朝少年嫻熟地打了個招呼。

   這位“掌櫃”先是抱怨了一下周邊的人煙稀少,然後給少年介紹了一下可以在驛站乘坐馬車通行的地方,提到了比村莊更大的人類聚落。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少年正想試試便反應過來,這作為一項服務肯定是要收取代價的。果不其然,乘坐馬車需要根據路程給出一定量的叫“錢幣”的東西。

   當然,錢他自然是沒有的,便只能詢問如何才能獲得。於是得知了因為這里地處偏僻,為了節省成本,這所驛站還承擔了作為當地委托館的功能。而現在有且僅有一個委托,正是由附近的村民頒布的,請求調查清楚樹林道路盡頭的湖周大量樹木衰敗以及湖中魚類減少的原因,報酬將會根據具體情況另外計算——調查任務差不多就是獲取情報本身,不了解具體情況自然無法估算應該提供多少報酬,所以往往是結後再算。

   “啊,看來又要往回走了。”除此之外,這名男子並沒有提供其它可以獲得金錢方式的建議給少年。他並不相信面前這名看來才十幾歲的少年能解決這個已經放置了很久也無人回報進展的問題,但這種並不需要接取的,不用成為某個人或團體專屬任務的開放性委托總是越多人知道越有被完成的希望。

   折返的路上,少年遇到了同樣要前往湖邊的村民,他們有的拿著漁網漁具,有的卻拎著刀,似乎是為了提防偶爾會出現的野生食肉動物。他看著這幅情景,在心中評估著村民們的戰斗力,“說真的,看起來其中也沒有法師,就這樣的裝備要是遭遇強一點的魔物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嗯,這就說明,這里周邊確實很安全。”

   湖邊,環繞藍色鏡片的樹木草叢都呈擴散開的衰黃頹勢,湖面完全靜止不動地映照著天空白雲和周邊植群。據村民所說,這里的湖面下本來能看到不少巡游的魚群,但現在消失不見,捕撈的收貨也大為減少。少年捧起了一把水。

   這樣的情況,於村民而言近乎無跡可尋,但少年卻馬上有了想法——從手中捧著的水來看,似乎也感受不到汙染的存在,那麼眼下的情況很可能就是由什麼外來生物生活在了湖中,汲取了周圍能讓生命運作的能量造成。

   在探索未知情況的時候,先做好防護,然後才用探查法術——這是法術課程知識中基礎的基礎。只有本人能直接感受到的,不可視的能量從身體內釋放,白色如甲片形狀的光亮環繞少年亮起,構成了簡單的法術防護罩。在村民們驚訝之余,少年做了什麼動作,身前又出現一只大如碗口的暗紫色眼睛符文,直直地注視著湖中。

   此時少年眼中的景象已在符文的力量下被替換成了湖中的景象,還在不斷深入。湖水的渾濁程度隨深度正不斷升高。突然,就這麼一霎,仿佛觸及到什麼的視界觸發了反應般。暗紫色符文消失,少年眼前由突然而來的一片漆黑重新轉到了自己的肉眼視线。

   “轟隆”一聲,白色護罩上憑空竄起密密麻麻的無數細小電流,隨著玻璃破碎般聲音響起,能量護罩就這麼在空中消散了。

   和剛才需要輔以一定施法動作的,層次更高一些的探查法術不同,飛行和簡單的護罩法術一樣可以由法師的一個念頭瞬間響應發出。少年身體浮空而起,快速退到了離湖邊更遠的地方,留下一群不知發生何事的村民還在驚訝地左看看右望望。

   潮涌般的巨響,巨大水聲從湖中央的深處傳出。地面都開始為之顫栗,波濤從湖面中央涌起、擴散,隨之一個龐然巨物裹著還未散流下的水流從中升起,閃電叢集從空中落下,毫無規律地劈在湖周的土地上,還在湖邊的村民們似乎都被劈得焦黑,喪失了脆弱的生命。

   “這是在掩護自己剛出水面需要時間觀察的同時,展現強大為自己造勢。”少年非常冷靜快速地分析湖中巨物的行為,這種做法對他而言不僅毫不稀奇,而且再熟悉不過。

   隨著水流循著重力落回湖中,那水中升起的龐大物體終於露出了它的全貌。一只巨大飽含赤裸惡意的淡黃豎瞳直勾勾地盯向少年,它只有這一只巨眼,完全占據著身軀的前端,同樣為球形覆蓋藍紫鱗皮的身體後端長長地伸展出許多觸手一樣的東西,上面還流竄著可見的閃電光芒。

  

   [newpage]一道道閃電從天空劈下,無數電流從觸手上射來,少年借助飛行能力快速移動——雖然這些攻擊十分密集,但在隔了足夠遠的距離下,他這個攻擊目標只相當於一個點。很多魔物達不到人類的智力水平,並不知道進行位置的預判,使得這些交織的閃電擊中少年更是難上加難。但即便如此,在持續的攻擊沒有命中下,湖中升起的這“水怪”也察覺到了自身攻擊的低效性,朝少年飛來的同時,幾根粗大的觸手迎著半空中少年躲避電網的方向一下甩來。

   觸手甩來的速度極快,來不及升高或下降以避開這幾根觸手形成的打擊面了!少年周身瞬間形成法術護罩,然後就馬上被電流夾裹著的觸手“啪”的一聲拍打在護罩上,護罩瞬間四分五裂,雖然避免了帶電的觸手直接碰撞到少年的身體,卻沒能抵消全部的力量。被巨力擊中的少年的飛行法術也被中斷,隨著這一擊飛出老遠的距離後重重地摔在了覆著枯黃草叢的泥地上,連意識都險些被劇痛直接帶走。

   密集的閃電風暴重又吹來,還在努力從地上爬起的少年無力閃避,一下被擊中,轟隆巨響過後閃電停歇,怪物開始審視少年是否已被它殺死,卻看到它的目標一下再次飛起,直直地衝向它來!

   輔以自身的飛行速度,少年高舉的手中快速凝成一根尖銳的冰棱,冰棱朝著怪物的巨眼飛速射來。它的眼睛沒有眼瞼這一結構,觸手也來不及伸來遮擋,只能趕緊朝後飛去。但此時已經來不及躲避開了,隨著怪物後移的偏移,冰棱還是一下戳進了它眼睛淡黃近白的部分,隨之迸濺而出紛紛灑落湖中的是它藍色的鮮血。

   大量的電流在觸手上亮起,作為反擊朝著距離已經拉近的少年飛去。少年在觀察命中效果的時候已經順便構造好了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護盾,隨著密集閃電的命中,護盾的亮度逐漸下降,但抵擋閃電的效果明顯比能瞬間生成的前面那種要好得多。見攻擊不湊效,怪物在持續用觸手發射閃電的同時,瞳孔前方閃耀匯聚起快速增大的淡藍近白的能量團,而少年還在勉勵維持護盾的樣子。

   等能量團已經匯聚到有一半怪物球狀身體直徑大小的時候,一股高能射线從中直朝護盾射來,而護盾中卻不見了身影。

   少年早在怪物的視线被它制造的逐漸增大的能量團遮蔽大半的時候,一下從自己的護盾中消失,重新出現在了其上方的位置,而起身前正排列著花了不少時間生成的更多更為粗大的尖銳冰棱。

   隨著射线的射出能量團逐漸減小,怪物這才注意到少年已脫離了它攻擊的位置,這種形式的強大攻擊無法改變方向只能中斷,隨著能量瞬間四散而去,怪物的眼睛轉動又恢復自由,一下條件反射般直望向少年,而此時冰棱皆已全部飛出。

   隨著巨大眼球的視角轉動,大部分冰棱一下消失在其眼球表面,從瞳孔深入其中。怪物胡亂揮動起它的觸手,而少年已飛出一段距離,無法被命中,正在觀察著這次攻擊的效果。

   怪物的整個身體開始顫抖著翻轉,浮空的效果無法繼續維持,在其落回水中之前,又被更多的冰棱連發命中。它的觸手也停止了揮舞,紛紛垂下打落在水面上,“啪”地打起一道道水花。而後,怪物的身體也沉入了水中,湖面水聲大作,重又波濤翻涌,不過這次伴隨著一片湛藍色渾濁在其中擴散。

   “呵,還好我寧願增大傳送來這邊失敗的風險也要穿來這件法袍,替我吸收了這種程度的電擊,也不知道這簡陋的外形附魔會不會哪天就被識破了。哦?還有活著的啊。”在少年暗自思忖的時候,兩名原本同行而來的村民從樹林中探頭探腦地走出。他們非常幸運,在同伴被閃電擊中的時候沒有被波及到,快速逃離了湖邊停留在稍遠的地方,並在戰斗結束重歸平靜後返回到這里。

   從空中緩緩飛至兩人身前落地的少年見實力已經暴露,大改之前的態度強勢地主導了談話的走向,讓其中一名村民和自己到驛站證明了這里發生的事情,另外一名則回村說明情況。

   最終順利拿到一小袋金幣的他沒有繼續在這里停留,登上馬車打算前往離這里最近的城鎮。

  

   [newpage]馬車窗外一直是單調的棵棵綠樹掠過的景象,即便一路顛簸,毫無變化的環境還是讓精神一直緊繃的少年漸漸產生睡意,在座位上小睡了片刻。戰斗中所受的傷已經在確認戰斗結束後通過治療法術治愈,但畢竟不是即時進行的治療,殘存的影響還是使得他的身體需要一些時間恢復。

   隨著馬車停止,少年警覺地醒來,揭開暗紅簾布下車的同時快速打掃周圍的情況。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眼前這個人類城鎮超過兩層樓高的石質圍牆,以及大開的金屬閘門兩邊的瞭望塔。

   兩座瞭望塔上各有一手持弓箭的便裝衛兵,地上大門兩旁的衛兵則腰佩長劍身著偏為簡陋的鱗甲。許多人沿著門口進進出出,而要進入的馬車們則需要排隊等待檢查。

   “門口沒有布置法術屏障,也似乎沒有法師裝扮的人守衛。唔,這樣規模的聚落入口卻只有這樣的防御水平嗎?也好。”揮手告別馬車夫,少年還是稍有忐忑不安地朝城鎮門口走去,其實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特質和身上法袍的簡易偽裝會被識破,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結果,衛兵看都沒看他兩眼便讓他順利通過了門口。主干道上人來車往,寬闊的道路兩側俱有攤販叫賣,以水果、小吃、布料衣物和各種小玩意兒為主,而路口同樣有衛兵值守。嘈雜的環境給少年帶來熟悉的感覺,但有所不同的是在陽光的照耀下眼前的場景要明亮許多。

   缺乏目標的少年漫無目的地朝著道路漫步下去,來到了四通八達的廣場上,聽到叮叮當當的響聲,望向正在熱火朝天敲敲打打的鐵匠鋪。

   “劍、刀、護甲、盾牌......怎麼都是清一色銀亮光澤的?這邊足夠硬度的礦石種類很少麼?啊,也不知道我拿到的這袋金幣到底價值多少。”

   如有什麼觸動了思維线,突然之間,少年本開始漫游四際的想法收束於莫名出現的一點,一種深沉如陰影的,能從靈魂深處激起恐懼和厭惡感的氛圍帷幕般籠罩起少年。

   無法確定具體位置,少年側過臉朝大概方向的聯排房屋與旁邊的獨棟一撇,沒有肉眼可見的異常。於是他暫不作理會,盡量自然地加快些腳步,順著原本的方向走去。

   隨著移動,那種不能確定是否衝自己而來的感覺逐漸消失。少年一邊謹慎地感知周圍的環境,一邊繼續了解這個城鎮。

   在比較主要的道路及其路口都會有衛兵巡邏和駐守,他們持有的俱為冷兵器。而路人中作適合戰斗裝扮的倒是偶有拿著木杖的,不過若沒有偽裝的話,水平明顯都不高,法術種類的專長和強度在少年窺視這些的法術能力下能被輕松地一覽無余。

   “幼崽四處亂跑,還玩得挺開心的。嗯,也挺好。”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啊,還是多想想自己吧。現在身上有些錢了,食物和水應該暫時不成為問題。住的地方怎麼辦呢?”少年正走在沒有這麼嘈雜的巷中,旁邊剛好有一副招牌清晰表明這是一間旅館的店面。

   “‘旅館’......這是做什麼的?”他不禁放緩了腳步,迎面幾個身上染塵,背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人走來,嘟囔著:“到了。”“就是這間。”之類的話,就推開金屬邊框的玻璃門進入了里面。

   “誒?好像就是我需要的地方。”剛想轉身,身後喝令聲響起:“站住!請你轉身。”路人也紛紛看向少年。

   一下就明白這指的就是自己,少年轉過身去,兩名佩劍、兩名弓手、兩名持杖共六名明顯擺出整齊隊形的衛兵正嚴厲又警惕地盯著他,腰中系劍的兩名衛兵並排站在僅離他幾步遠的位置,側邊是兩名弓箭手,而他們後方兩名似乎准備著隨時舉起法杖。“火和電,都比現在的我弱。皮甲有輕微的魔法抵抗效果。前面這些金屬鱗甲沒有任何魔法效果,可以用電。”

   “你涉嫌一起靈異事件,希望能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佩劍的一名衛兵向他開口,雖然措辭並不蠻橫,但帶著不由分說的強硬。他洪亮的嗓音讓附近的路人得以聽清,紛紛遠離了這里。

   “我不認為我與你所說的東西有任何牽扯。”少年冷漠回應。其實自知無辜的他既不趕什麼時間也不缺乏精力走這一趟,但他害怕在他還不夠了解的所謂“調查”之中他的特殊會被暴露出來。

   “如果你是普通的冒險家,為什麼需要用如此高級的法術偽裝自己的法袍?而且它還蘊含高到異常的魔法能量。它的來歷是什麼?”

   “我想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個問題。另外,我不認為你們中有人能覺察出這一點。”回答的同時,少年心中所想的卻是:“我沒有用多復雜的法術加密這個偽裝啊?”

   “這是命令,市民!不管你來自國內還是國外。”不知是被少年的態度激怒還是在認真盡責,衛兵的態度顯得愈加強硬:“如果你不遵守,我們只能強制執行。”語落,握向劍柄。他的同伴也紛紛作出相應動作。

   少年眉頭一皺,極為安靜的幾秒過後重又舒展開,近乎無聲地輕笑一下,然後簡短吐出一句:“我不從。”

  

   [newpage]一揮手,四道電光閃爍之間,站位較前的四名衛兵應聲倒地——畢竟是在人類聚落中,少年沒有為法術效率為一道閃電附上以逐次衰減傷害攻擊相鄰目標的效果,而是分別發出四道閃電,以求盡快結束戰斗。

   在前方衛兵倒下之後,後方一道閃電和一顆火球相繼向少年竄來,少年周圍白光亮起,瞬間出現的法術護罩在接下兩重攻擊後出現大量裂紋,搖搖欲碎。在少年再次引出體內能量射出閃電之時,擅長雷電法術的衛兵已經舉杖構建好一座兩三米長的雷電屏障,隔在了竄來的閃電和他們之間,閃電一下便被吸收,屏障光芒只有所微減。與此同時,一顆火球再次向少年射來,散發白光的護罩在火焰的燒灼下崩解碎裂。

   少年本想盡力隱藏自己掌握多種元素和能力的法術,但他現在沒有法杖增幅,法術強度有限,用來快速解決能以物理方式輕易傷害到他的衛兵的雷電法術,此時可以明顯看出對這個包含雷電法師的組合不湊效。

   “那就用之前也暴露過的冰系!”隨著少年高舉右手,空中憑空出現大量的白色冷氣凝結,根部足有小圓盾大小的冰棱出現在他張開的掌心前方,隨著他投擲的動作向前飛出。

   對閃電攻擊具有良好適性的雷電屏障一下便被穿透,迅速瓦解。但被瞄准的雷電法師早預料到這個結果,早在冰棱投出之時已經朝旁跳開,冰棱在他的後方穿透一根遮陽棚的木質支撐柱後被第二根阻擋,隨著碰撞破碎在地上。

   第三顆火球飛速射來,少年無法在如此短的間隔再次喚起應急護罩,只能依仗著自己的法袍硬接,火焰在他身上燃燒兩秒後消散,而他的身上只留下了輕微的燒痕。在火焰消散視野才恢復之際,少年看到雷電法師法杖已經舉起,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道閃電從空中出現,垂直著從頭貫下!

   法袍吸收法術傷害的效果對這個角度的攻擊不佳,暈眩襲來,少年渾身顫抖,牙齒打戰,不住地半跪在地上,然後奮力揮起不用來支撐地面的左手,一片細小的冰棱如霰彈般散射向前方。

   大部分冰棱插入他們的皮甲中便被固定住,但還有一些劃傷、刺入了沒有被保護的部位,鮮紅的血液在他們夏季赤裸的皮膚上四處溢流。

   在他們受到攻擊的這段時間,少年的狀態快速恢復,重又站起身來,“沒想到現在會被如此低級的戰斗限制不能脫身。”含著慍怒,仿佛要擁抱什麼般大展著雙臂,無形無色的能量在他身前凝聚出三個逐漸變大的異色光團。一個淡藍竄著電流,一個散發白色寒氣,還有一個正燃起火焰。

   兩名法師身上白色護罩正亮起,一道閃電,兩根冰棱和一顆火球同時朝他們直射而來,竄涌最快的閃電劈在其中一個的護罩上,破碎了護罩的同時又竄向旁邊的另外一個,使得他的護罩崩裂大半、光亮黯淡。隨後分別朝兩人射來的冰棱一根穿透一人的身體,一根擊碎殘余的護罩穿過皮甲插在他的身上。“轟隆”一聲,這枚稍大的火球飛至二人中間之時自行炸裂,迸發而出的火焰使得他們身上熊熊燃燒。

   嘹亮的慘叫聲中,兩名使用法術的衛兵扭曲著姿勢倒下。少年沒有多作停留,拔腿轉身便走,沒走出幾步,已經因發生戰斗變得空蕩蕩的街道迎面就是另一隊衛兵衝來。與此同時,聽到這里聲響的部分冒險者也聚攏過來,紛紛想搶先拿下少年邀功領賞。

   勢雖不妙,面對虎視眈眈人群的少年依然沒有放棄抵抗,雙手一張,火焰自掌心燃起的同時,現場大部分缺乏法術防護的人身上也燃燒起烈焰——這是一種不僅需要比前面高得多的技巧,而且能量消耗量也十分恐怖的火焰操縱法術。

   雖然對於單個目標而言傷害還不如搓顆火球,但不需要全部起效,只是想引起混亂的少年達到了他要的效果,於是瞅准人群的空隙急奔而去。

   能量已所剩無幾,少年握滅手中烈焰,被他拋在身後的眾人身上的火焰也隨之一下熄滅。少數對火焰抗性強於這道法術的,沒有受到影響的人在混亂結束後朝少年一邊追趕著,一邊射出各種各樣的箭矢和法術投射物。雖然這對移動中的少年命中效果堪憂,但因勝在數量還是有不少給他帶來了傷害,影響了他的速度。

   前方是只有單一方向拐彎的路口,少年打算拐過彎之後就停下,然後用殘余的能量給自己套上隱身的效果後逆方向逃離。但他才剛拐過這個彎,空空蕩蕩的道路數米外中卻站立著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那人高舉著手中鑲著白水晶花紋繁復的銀色法杖,如彩虹般五彩絢麗的光芒包裹著水晶翻涌,然後一道包含同樣多彩光輝的射线從中瞬間發出,直擊在少年身上。

   ......

   冷水衝擊了臉頰,意識模糊。

   “二人死亡,輕中重傷不計其數。”

   “能同時操縱電、冰、火。單種元素強度超過二階。”

   “不明材質織成,對高至四階的法術都擁有良好抵抗力的法袍。”

   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在說,我麼。”這麼想著,少年眼睛睜開,抬起頭,室內,環境昏暗,一名黑袍男子正坐在眼前的另一把椅子上悠然看著他。

   身上被灼燒般的疼痛感持續傳來,還帶著一股不適,“啊,衣服被換掉了。”他身上僅套著一件略大、有著洗不淨的遺留汙漬、仿若囚服的破損白衣。

   “你是誰?不,你是什麼?”悠然的語氣消失,轉換為不含感情的冷冰冰腔調。

   “我是,人。”少年回答。

   “也是。好好休息,晚些請你參與一場盛大的演出,或許我就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了。”男子起身離開,關門,留下被附加了強力法術抵消效果的金屬鏈條綁在椅上的少年,這些鏈條似乎能吸收身體緊挨著它們的生物施放的法術,是束縛法師的利器。

  

   [newpage]“可惡,要是力量還在的話!力量還在的話......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被牢牢鎖住不得動彈的少年迅速抑制了情緒波動,“至少不同元素、類型的法術都還能使用,力量也在緩緩復蘇。”象征性地掙扎兩下:“鎖鏈從法術防護還是物理堅度上現在的我都難以破除,看來真的只能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了。”

   雖然才從黑暗中蘇醒,可幾乎耗盡能量和體力的戰斗及昏迷時並不舒適受到限制的坐姿都使他積累了大量的疲勞,客觀限制了主觀思維的活動能力,少年並不想繼續試著破解局面。

   繼續坐了一會兒,少年讓能量在身體四處流動延展,然後一齊在體內迸發,他的肉體得到了大幅強化,在外形變化有限的情況下,獲得了堪比一名久經沙場戰士的力量。

   再一次地掙動,果然,用以束縛人體的金屬並不是這樣的力量增強就能對抗的。但少年只是想試試看這鏈子的法術吸收作用是否對自我強化也起效——而結果顯然是否定的。

   “嗯,順便把這件衣服清潔一下,這也太髒了。再把環境打掃,呃,好像限制了不能影響自身以外,不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在失去意識時被換上的白衣重新修補破損,又變得嶄亮如新後,少年進入了冥想。

   冥想對於法師來說是一種特殊的魔法技藝,除了思維受到限制必須專注於此以外沒有任何消耗,卻能加快魔法能量的恢復速度,消解思維上的疲勞,也能一定程度治療肉體上的輕傷。總而言之,就是花費時間讓自身的整體狀態得到恢復、變得更好。

   在冥想結束以後,少年又抓緊為自身施放了更多的自身強化型法術——他的基礎功底扎實深厚,而他已經恢復的部分一經恢復就回到曾經擁有的最高狀態。也就是說,以人類的魔法理論標准而言,他還無法使出達到四階效力的魔法,與三階水平還在修行的其他法師相比卻完全沒有敵手。這種扎實的基礎使得他的基礎強化法術時效極度充分,依據類型可以持續數十分鍾到數小時甚至一天不等。舉例來說,剛到達三階水平的法師僅可以強化自身幾分鍾的法術,少年已經可以用來給自己續上一個小時,而且可以在不再需要的時候主動中斷,把部分用出去的能量再重新吸收利用。

   重點挑持續時間長和防護性為主的強化效果,畢竟他還不知道變化與危險什麼時候會到來,而作為一名法師,對自身的保護與攻擊相比是極大的短板,尤其是他現在還失去了自己法術防護效果極佳的法袍。“唉,這可是在我僅能帶過來一件東西的情況下再三權衡作出的選擇。”

   破舊生霉的木門吱呀打開,這次進來的不是先前那名男子,而是兩名身穿金屬盔甲,擁有少年熟悉的鎮子上衛兵外觀的人。

   其中一人蹲下解除兩根腳鐐,起身的同時隨即命令向少年:“起來,跟我們走。”語氣克制又帶著堤防的意味。這麼多的同事或傷或死,對眼前之人懷抱恨意的同時,自然也免不了對其強大力量的恐懼。

   少年順從而起,跟隨一前一後的他們走出了這個潮濕逼仄陰暗的房間,在走廊吐出肺內的濁氣後,代替以雖不為清新但至少不含異臭味的空氣,少年緊繃的精神得以稍稍放松。

   穿過叢集小道,登上階梯,少年被帶離了地牢。一個轉彎,寬闊的走道盡頭是巨大的格柵門,陽光從一個個排列整齊的方形空洞中照入,使得走道頗為明亮溫暖。

   眯起眼睛望向門外,似乎是一處開闊的室外場地,環繞著排排層級而上的座位。

   “這是斗獸場?可真不巧,我的被捕居然趕上這種場合。要是你們原本安排在別的時間,或許我還有更多時間機會尋找逃離機會和思考對策。不知道這邊是不是也是這樣,按我們的慣例,就算一直堅持到最後也只能接受壓倒性力量的處決。想在斗獸場中存活,最好的方法一直就只有不要成為供人觀看的那個啊。”

   很多時候,關於某個對象是敵是友,或許只有一方垂危之時真相才會展露,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少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離,但他遏制住自己垂頭的第一反應——在漫長的爭斗中,他已經養成了不要外露給任何家伙自己真實情緒的習慣,更何況當下明顯來者不善。

  

   [newpage]下午的烈日,人山人海,還有浪潮般涌來的歡呼——這些於他而言只是些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但這次有所不同的是:此刻他踏在了這眾人視线的匯集區域上,而不是一側那高高在上的席位中。席位上有著熟悉身影的一人正是剛才的審問者。

   因為對斗獸場的熟悉,少年並沒有專注於面前,而是抬頭望向天空。雖然並非清晰可見,超出整棟建築高度的地方隱約有著股阻隔的穹形力量,這股力量和保護著周圍觀眾席的那層非常相像。“果然沒留給我直接從上空飛走的機會。”

   等圍著中央競技區域的,環環層級而上坐得這里幾近座無虛席的觀眾們音量稍降。激昂有力的熟悉男性聲調從頭頂上響起:“各位觀眾,現在登場的是——早些在街道引發騷亂罪魁禍首!一名年僅14歲修得三階水平的法師!!那麼,他將與什麼樣的怪物作戰呢?”

   “呵,這可真不像剛才的你。還有這個年齡,是信口捏造還是探測我的身體得知的呢?三階又是什麼水平?”少年在心中暗暗嘀咕,他的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既包含著對身陷險境的恐懼,也有對即將面臨惡戰的興奮。

   “......那麼,有請他的對手登場!”話音剛落,主席台上男子揮舞起那根頂上鑲著透明水晶的長杖,只輕輕幾下,一個有復雜紋路發著白光的法陣便快速出現在他的身下。法陣在勾勒完成的瞬間突然向上迸發更加閃耀的光芒,而後漸漸黯淡消逝。少年面前數米處,一道憑空出現的虛影漸漸化為實體,懸空的透明晶塊組成了它的頭部、雙臂和身軀,流動的擁有五彩光芒的元素能量在其中自由穿梭。

   由多種元素能量組成的元素晶怪比起單一元素的晶怪在各方面都擁有更強的戰斗力,因為其對多種元素的傷害適性,堪稱是元素法師的天敵。“嘖”的一聲過去,認識這種魔物的少年煩惱地盯著眼前棘手的對手——作為召喚物而不是野生的魔物,其受主人對法術水平的影響還能被增幅得更強。

   招呼也不打,隨著純粹由法術結晶組成的雙臂一齊伸出,五道不同顏色的元素流自體內迅速流動而出,自空中變換著角度朝少年飛來。已經用強化法術提升了身體敏捷程度的少年嫻熟地朝旁邊側滾,四道元素流來不及拐彎而噴濺在泥土地上,只剩最近的一道擁有象征火焰的艷麗紅光流擊打在了他的小腿上。

   灼燒的感覺迅速在周圍蔓延開來,卻又在兩秒後停息。法師的身體隨著自己法術水平的提升對法術傷害也會有不同程度的抵抗力,被這僅剩五分之一的攻擊命中後,少年先前施加在身上的一層薄薄的護罩很快就完全吸收了傷害。

   在少年剛翻滾完用一只手支撐起身的同時,他朝前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亮藍的電光自掌中忽然亮起,匯聚成團後疾速飆出,一下跨越這幾米的距離全灌到了晶怪的身體中。

   晶怪經受這一擊身軀一震,體內的能量在不到一秒的短暫紊亂後迅速恢復平衡,重新開始了自然的流動。然而還沒完,一顆普通成年人拳頭大的火球又迅速在它身上爆裂開,短暫的衝擊和焰光褪去後,又是一陣夾裹著小刀般冰片的寒流涌來。

   這次,元素晶怪的正面終於出現了少許裂紋,體內能量流的流動也過了更長的時間才得以恢復。它對面的少年因連續施法而在消耗能量的同時也消耗了不少體力,變得氣喘吁吁而中斷了攻擊。

   高頻的聚能聲響突然響起,幾道不同顏色的光流匯聚於一點後化為淡黃近白的光芒直朝少年激射而來。晶怪的這種攻擊可以不斷調整攻擊的角度,判斷完全依靠肢體動作躲閃會消耗過多體力的少年只得迅速揮手,一道屏障的生成的同時即被命中。多種元素合成的能量激流震顫著法術屏障,被阻擋下來的部分朝四周飛快擴展消散,而沒被完全抵消的部分則穿透屏障,一下打在了少年的腹部上方與胸口的交界處。

   “啊啊啊啊啊啊——!”慘烈的叫聲響起,雖然大部分觀眾注視的神情充斥著“大快人心”的意味,但還是有小部分人變得有所於心不忍——畢竟在他們眼中,這真真切切就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即便是給殺人犯的死刑也應是瞬間結束,痛苦時間極短的。

   上衣連帶著一層組織被魔法破壞融化,少年胸口下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圓洞,以及不斷往下流淌灑落的鮮血,雙腿前的地面上紅色流動。劇痛很快被自身強化型法術壓制而只剩輕微的痛感,失血帶來的生理影響也暫時消失。少年憤怒地甩動腰身,引導體內更多能量的同時隨著身體動作的力量甩出雙手,兩顆明亮的球狀閃電劃著弧线在晶怪反應過來之前便擊中了它。

   晶體裂紋加深、少量破碎的聲音在少年的面前響起,他在法術擊發後便朝著敵人奔來,手中拿著一把虛實莫辨的,以能量構造而成的巨錘揮舞而出——構能成形的武器雖然存在時間短暫,但能多出各種各樣的效果,比如比金屬打造而成的輕盈許多。借助這種由法術轉換而來的物理傷害,晶怪在承受重重的一記打擊後胡亂地揮舞手臂,在把少年掃開後大幅搖晃起身體,塊塊晶體崩解消失,能量消散在空中。

   被掃倒在地上的少年不慌不忙地重吸收掉手上法術錘剩余的能量,而後才站起身來,輕翹起右側嘴角,以挑釁的目光射向主席台位置之一的那個召喚出晶怪的黑袍男子。希望以此帶動他的情緒,給自己逃離這里引出機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比起浪費能量召喚別的魔物,或者是放出野獸來充當無意義的炮灰,我寧願下場來加快推進這場表演至高潮。畢竟觀眾們可是很缺乏耐心的。”依然是那道悠然的語調,突然自台上消失的男子伴隨著熱烈又吵鬧的雷鳴掌聲出現在場上。

  

   [newpage]雙方皆一動不動的對峙稍縱即逝,就連包圍二人的掌聲還未顯露停歇跡象之時,一道瑰奇幽深包含許多復雜顏色不禁讓人聯想浩渺星空的光芒便快速亮起,經手傳導到法杖後,繞過道道繁復花紋聚於頂端的半白透明水晶。水晶快速亮起,復雜的顏色通通化作純淨的白光,如先前於街道上那般朝少年激射而來。

   與那次的五彩光线不同的是,這是用更多種類的魔法元素完全融合後產生的射线,可以說已經由多種傷害屬性合成轉換為新的,因為很難對其有所認知而極難完全防御的類型。

   少年在借助敏捷提升的狀態滑步側移的同時展開一門專門對抗基礎元素的法術護盾,這枚相當袖珍卻比護罩更厚的弧形護盾擋在少年的胸前,遮擋住了傷口。雖然移動位置沒能閃避掉攻擊,但配合護盾破碎前短暫的抵擋時間,射线沒能貫通少年巨大的鮮紅傷口,而是穿透了他的側腰,在他的側面挖出了另一個血淋淋卻沒那麼能威脅生命的缺口。

   “從法術的強度和護盾被完全消耗的時間來看,這里面包含的果然是以基礎元素為主的能量。也就是說,他對普通元素魔法的對抗能力也會相當強。”咬一咬牙,少年右手反轉上抬,狂風自黑袍男子的周身憑空吹拂而起,揚起泥土地上一層灰塵與沙子。在對方急忙外放體內能量抑制周圍環境的時候,少年自對方的視线中消失了。

   “無用之功。”在短暫數秒隱身狀態中的少年還沒來得及近身,對方面前卷起的潮涌冰浪就把他狠狠推開,自下而上迎著正面來的力量讓他一下失去平衡撲向地面,趕緊伸手支撐才沒讓自己的臉也隨重力拍在沙土里。

   緊鄰發動同屬性的魔法可以節省更多的傳導時間,一根長不亞於長杖,根部寬於碗口的尖銳冰棱趕在身覆冰霜行動遲緩的少年爬起前便從他的背部插進,穿透他的身體後牢牢地把他釘在了地面上。

   劇痛如同有形之手,正在把少年的意識自腦中剝離,要拖向下方無盡黑暗的深淵中去。迷離分割的話語仍在這片空間回響:“不能再只用普通元素,還藏著別的,得用別的,要先活下來啊!”

   “什麼?!”才認為自己已擊殺目標的男子失口而出,這麼小聲驚喊道。無疑承受了致命傷的面前還趴在地上的少年身體虛化,如同被濃墨浸染,又持續高頻閃爍。在一個瞬間閃過後,原地只空余那根被鮮紅包裹開始融化的冰棱。而這冰棱的旁邊一道黑影突現,逐漸被賦上色彩,重組出少年趴著卻沒有那道巨大貫穿傷的身體。

   這一過程實際上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根本沒有留給黑袍男子再次施法的時間。少年一邊站起,一邊展露出無論是誰看了都覺得誠摯無比的微笑:“我要感謝你,你這一擊帶給我的痛苦和身體被完全穿透的絕望,正好足夠作為這一招的力量。”

   “不好他在施法!”被自己從未見過的詭異法術震驚,加上對方的表情和話語,被吸引走注意力的黑袍男子這才注意到少年那高低錯落極不自然的手指屈曲姿勢。

   才剛舉起法杖,面前少年已快自己一步地朝著自己舉手——那動作比起人手的張開,不如說是惡魔爪尖化作的利㓵要抓向自己。一陣從未有過的怪異痛感在身上游走,迫使他渾身不受控地顫動,連法杖都抓握不住掉落地上。視线的余光下,身上四處的皮膚下血管如蛆扭般凸起掙動,仿佛要突破表皮把其中的血液都爆裂出來。

   而這在短暫的三秒後成為了現實。

   看著面前的血色人形噴泉失去力氣倒下,少年走上前去,把手掌覆在血液亂流,濕漉漉且逐漸失去生氣的臉上。幾秒後再起身時,男子的身體已縮皺如干屍。拾起掉落在地雕琢精美花紋繁復的嵌白水晶法杖,少年再次化作陰影——這次消耗的是從男子大腦中吸收過來還未完全消逝的殘余絕望。

   不知何時主席台上人影皆散,人群群起騷亂,衛兵緊急進入場中時,這道陰影已穿過包圍整個斗獸場的屏障,不知去往了哪里。

   “讓我看看你都知道些什麼......啊,大法師協會四階成員......你在其中的代號叫黑啊。嗯哼~我很喜歡。”一名少年在城鎮的石牆外不遠處漫步,不時露出狡黠笑容,“哎,起初是什麼讓衛兵攻擊我呢?治療、休息一下後可得好好查查。”

   路旁翠綠的樹冠與灌木交錯。在這樣的遮掩下,淺綠的光芒微微亮起,籠罩著小小的身影。

  

   [newpage]密集的雨滴淅淅瀝瀝淋在被黑夜渲染成深綠的樹葉上,也打落在少年的臉上。吵鬧的雨聲把少年從不知何時陷入的睡夢中驚醒。

   “這是,雨......”趴倒在樹林草叢中的他從地面撐坐起來,不斷落下的水珠在魔法的作用下,像打到傘上般於空中向周圍分流,“受到傷害和體力消耗超出預期,居然不小心睡著了。”低頭望去,從穿洞的上衣中展露出的皆是完整的皮膚,“至少治療完成了,這就好。”

   少年不自覺露出的笑容下,蘊含的不僅有全身而退的喜悅,還有能力進一步恢復的欣慰。但很快那笑容便消失了:“可惜被逼用出了黑暗魔法和血魔法。這樣一來,人們就會更加提防我的存在吧。”

   周圍沒有一絲人的氣息,遠處樹林外通往城鎮大門口的道路也是。在這深夜之中,絕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只有少部分夜班與失眠者依然清醒。路上自然罕有行路的馬車。

   “呼~”隨後是一個長長的懶腰,“臨走前把那人吸干了真好,得到了很多知識,體力的消耗也補充上了,還暫時不用找吃的。”

   “那就走吧!”起身,融入夜晚的黑暗當中。即便是從火把旁經過,在魔法技藝的效果下,守門的衛兵也只認為是一陣風掠過,再要不就是自己太疲憊看花了眼。

   衛兵會找上自己,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就是他的行為。從接觸到的人的反應看來,這里還沒人能辨認出這具身體里本質的特殊,甚至會去注意走在路上的他,自己應該是沒什麼好懷疑的。所以,會被找上很可能是他們認為自己做了什麼,但又仔細一想,自己的行為也沒啥與其他行人不一致的呀?

   很快,他就發現了端倪:回到城鎮主干道上的他身上與一道發著幽綠熒光仿若絲线的物質相連。放眼望去,這道物質正與街道拐角一間平凡的獨立單層小屋相連。不知怎麼的,房屋門前正把守著兩名衛兵。

   少年有所猜測,用手一把扯向身上的絲线,絲线在被扯動脫離他的身體時消失了。

   隨後,他改變偽裝效果,向一名過路人詢問:“喂,你知道那房子怎麼了嗎?”

   “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不知道?一個很年輕的法師用邪術讓那家人暴斃身亡,就是白天被捉住,扔到斗獸場還殺了首席魔法師大人跑了的那個。唉,要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敢這會走在這大街上。都小心點,走了走了。”話音才落,路人轉身繼續趕路。

   這下,猜測變得更為清晰:魔法帶來的隱藏效果,是可以根據施法者的主觀想法篩選起效者的。上午的時候,這道當時還不夠能力察覺的线條或許是從事發現場隱秘地連到了自己身上,而只讓有一定戰斗力能對我產生威脅的人看到,這才引發了衛兵們的重點盤問。

   重新換回大幅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效果,就是徑直走到門口兩側把守的衛兵前也沒有任何動靜發生。但少年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什麼揪住一般,門後的世界給他帶來了直覺上的危險預警。

   “沒有用提升感知能力的魔法就能產生直覺警告。除非能做到故意欺瞞已經恢復一定實力的我,否則就是說我還可以應付!”帶著凝重的表情,少年消耗少量能量,讓自己滲入並穿過了這道木門。

   屋內並不刺眼的昏暗綠光充盈了整個空間,它們照在沒有點燃任何照明的暗色木制四壁上,顯得分外滲人。地上橫七八豎地躺著多具屍體,有穿著衛兵標制護甲的也有身穿家居服飾的,不過他們有著統一的一點是,所有人顱里的頭骨皆破裂成碎片,根根穿肉而出,而他們的雙手還做著捂著腦袋的姿勢,破碎染血的面目在綠光的照耀下猙獰邪異。

   全身進入房間只不到一秒,嘈雜延時重疊的多重巨響就灌滿了少年的雙耳,讓他感覺這聲音猶如生自自己的腦中——那就是自己的說話聲,不是現在這具身體可以發出的,來自更為久遠的、曾持續更加漫長的聲音。那聲音反復誦念著:“炙烤的生地,永無止盡的烈火,永不停歇的殺戮。孤獨。我已窺見故地,就於吾之面前,它就在此處!”

   那是一個巫師常有的預言水晶球。少年自腦海中的囈語中聽到,這家人中的父親於一次在外的路途中,因十分想逗孩子開心卻拿不出錢來購置禮物,只得於一次臨上馬車前偷順走路邊巫師攤檔上的水晶球,而置還以為沒有注意到他的巫師突然開口留下的“你會遭遇不幸的。”於不顧。

   來源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信息,因為這顆球本身與他無關。少年盡力忽略腦中的聳人之聲,定眼朝水晶球望去。現在,水晶球中呈現的場景,明顯是他來這里之前的地方。而這場景很快被布著粗糙紋路顏深似黑的皮膚占據,位於中央的是一顆暗綠發光的巨眼,周圍還環圍著一圈更小的同色眼珠,它們一齊直勾勾盯向自己的眼睛。屋內的不自然光亮突然變得刺眼,腦內的聲音開始逼迫他破壞周圍的一切!

   邊用意志抵抗自己突然產生的強烈衝動,邊給自己施上加強心智影響抵抗的法術效果,少年快步後撤,背部一下撞進、重新融入身後的木門中。吵鬧的聲響戛然而止,腦中嗡嗡余響卻不立馬斷絕。不穩定的狀態使兩側衛兵都感覺自己身邊剛才是不是多了什麼物體,轉頭去看卻覺那物體已從身邊遠離,眼下街道一切如常,遂逐漸放寬心來。

   “啊啊,該死!不,果然會成這樣。沒事的,它們能滲透進來的力量不強,只要我進一步恢復就完全不用管了。現在就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走出大門,沿著城牆來到夜班的衛兵都看不到的視线盲區,少年趕忙解除偽裝效果。

   “呼——呼......害我多用掉不少能量,都快要枯竭了才走到大門口。撐到這里都燒起我體力來了。”氣喘吁吁地倚靠在雨水不斷流下的石牆面上,為了潛入早就解除頭上擋雨屏障的他渾身濕透,此時背上突然遭遇冷水衝刷,不由得打了陣冷戰。

   “哎呀!突然想起來穿來的法袍還在他們那里,萬一有會借物追蹤的就麻煩了。這個時候也沒有馬車,嘖,得自己走了。”

   看著眼下延伸向遠方的泥路,少年咬了咬牙,沒有循此離開而是橫穿了過去,直接踏入了漫不見邊的漆黑樹林。

   “上次是從這里出來,黑的地方到亮的地方沒什麼感覺。這回才發現人類在低亮環境視力真差啊!”

   明明伸手不見五指,卻不能在樹林邊緣就開始用魔法制造光亮——沒有針對性的研究和練習來改變形態的話,直接產生光亮的魔法和火光相差很大,很容易引起警覺;直接控制一團火焰持續消耗能量的速度又太快。

   啪!還有濺水的聲音。少年突然被一粗壯的樹根絆倒,整個人一下“拍”在積起一汪汪小水潭的泥地上。

   先朝原本方向爬了段距離,往後看去,確認離樹林邊緣隔了十來米距離才起身。一顆僅有雞蛋大小的白亮光球自掌心飛出,懸浮在前方頭頂上空朝前照耀,只留給後方些微光亮,少年借這暗淡的光线拍打掉些身上沾染的濕泥。又開始朝前邁去。

   約二十分鍾過去,陰森刮著風自樹葉往下滴落大顆雨珠的這片樹林什麼也沒有出現,能量有所恢復的他重新構出擋雨的透明屏障,但他的身子已不時顫抖,一種無力的感覺自體內深處升起。

   “哈,感覺好累,好熱。為什麼呢?”少年不明白,此時環境的寒涼明明濕徹入骨,為何自己卻陷入了被宛如流火的岩漿浸烤般的難受狀態。他檢索起腦海中新灌入的,還未被一一理清的知識,很快找到了原因:“‘發燒’,是這個吧?”

   “非外物侵入引起的疾病,以僅剩的法術能力沒法消解呢。等撐不住的時候用普通的治療術提供運動的體力吧......唉,還是沒習慣現在的狀態,一衝動就趕著去查是怎麼回事,要是再弱點或許就走不出那了。”

   疲憊以駭人的速度充斥起少年的身體,他仿佛聽到另一個自己在腦海中呼喚,讓他隨便找棵樹就靠著躺下睡一覺。

   “來!”柔和的綠色微光包裹了少年的身形,雖然很燙的感覺絲毫沒有消退,但精神與力氣恢復了不少,仿佛只是運動導致的身體產熱一般。他趕緊加快因發燒放緩了許多的腳步,要離身後人們的聚居區更遠一些。

   “真的,累死我了。好像發燒也影響到能量恢復了,這樣還要過好久才能飛一小會。”

   讓他感到萬幸的是,除了密集掠過的葉縫中流照下來的些微月光,以及自己制造出來的小照明球,再沒有其他光源的這片樹林中沒竄出任何不速之客。

   “是純粹的黑暗呢,還很靜寂,就像睡著一樣。”能聽到的,就只有腳踩落葉與草叢的沙沙聲,踩到水坑的啪嗒濺水聲,以及維持照明光球的那幾不可聞的“嗡嗡”能量傳輸聲。

   “該不會,我已經死了吧。”這麼一想,不禁打了個激靈,被高熱剝離的清晰實感撞回臉上,“想多了,想多了......快走。”不知何時又有所放緩的腳步急忙加快。

   “按道理來說,在聚居區外走了這麼長時間,早應該碰到怪物才對。這里果然是更清淨安寧的世界啊。”少年正在逼迫自己思考,避免自己產生懈怠而被身體不適帶來的疲累衝倒。

   不知多久過去,一陣嫩綠的光芒又在林中亮起。

   不會止歇的腳步聲。

   黑暗與痛苦鋪成的道路。

   屈辱與不甘。

   仿佛是名為“熱”的毒素自身體內發酵。

   能量與體力的雙重枯竭。

   別說是飛行,就連治療都要用不起了。

   為什麼?為什麼來到這邊還是會這樣呢?

   它們一直在追尋,意圖撕碎。

   還想走得更遠,

   更遠,

   更遠,

   更遠......

   不,不要。

   再一些,

   再一些,就,好......

   啪!!滑膩冰涼的觸感中和掉些許體表的高溫,卻沒能把意識自往下就是深淵的懸崖邊牽扯回來。

  

   [newpage]混亂不堪的汙穢之夢接連而來,還有窒息的痛苦,染上黑與紅的過往場景一幕慕闖入,擾亂。畫面時斷時續,但完全的黑暗漸成主導。

   噩夢離去,苦痛消失,最終前來的是虛無。

   不知何時起,遠方出現了微小的一點亮光。著亮光從直覺上就會被認定是指引的明燈。

   亮光介於天藍與月白色之間,懸浮在前方幾十米處的空中,輕輕晃動,仿若在招呼人快過來。

   朝前去,感覺不到雙腿邁步的動作,空間卻在平緩移動。靠近光芒的過程中,充斥著周圍的,難以察覺的紫灰霧氣逐漸稀薄,這時才發現,底下居然是平鋪的同樣深紫的液體,只稍起一點漣漪。

   首先是片片緊貼的單薄木板懸空於水面鋪成的橋,而後是讓那亮光盛於其上的吊掛銀盆。光盆吊在一道屋檐下方,位於盡頭的是一間可稱得上袖珍卻也有少量典雅雕邊的,木色暗沉的單層矩形木屋。正面右側與木橋相連的是關上的同色木門,另一側高處開有一小窗,但視线無法穿透,沒法看到內部。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四周一片昏暗,也找不到其它視线落點,應該過去嗎?

   都來到這了,意識也很模糊,實在不想再反抗了,就順著過去吧。

   才飄到木橋上方,重力就瞬間回歸,意識也清醒了一點。

   “啊,雖然看著單薄,踏上去卻紋絲不動,寬度也很能有安心感。”

   輕輕地緩步朝門前走來,要敲門的手才剛舉起,一道溫和卻模糊的女聲穿入腦中:“請進。”

   擰開門把推開,清香涌入鼻腔,“一種花香。”少年對花的氣味並不熟悉,這是檢索大腦中的知識碎片得到的推測。房間雖然狹小,但東西並不多,都有條不紊地掛在牆上,大部分是少年不認識的工具和玻璃瓶裝的各光、各色、各形原料。光线昏暗,屋內僅有一道於里端斜照的淡黃光源。

   進門掩門,屋內坐著身穿以暗棕為主色,有著繁美復雜異種色彩,以及不明材質裝飾與交錯紋路連衣長裙的——年輕、沉穩,又華貴的人類女子?

   “終於見到您了。抱歉,我變成了與現在的您更相配的外形。我原本的模樣可能不方便被您現在看到。希望您早日拾起丟失的東西。不,還是說,您會更享受現在這樣的狀態呢?”打啞謎似的問題,但畢竟是直接指向自己的內容,少年也有所知情。

   “現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對吧?”沒有回答,心知肚明,他又繼續說下去:“或許不同的我,會給出不一樣的答案。但總還是覺得,現在這樣更輕松一些。”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啊——”忽然長生的感嘆,“您是三界的先驅,是被潛伏在暗處者信仰的實體。我想看到的,您還能做得更多。世界的邏輯似乎存在錯誤,三界之間不應是這個樣子。”

   “我現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幫我?”少年雖產生了些好奇心,但他覺得這會問了也沒用。

   “當然,當然......時候未到。您不該來這里,我會把您送回,更安全的地方。”

   “欠下個人情呢。”

   “那我就希望您將來能償還吧。”

   眼前畫面仿佛隔了層被覆上水幕的玻璃,扭曲的程度快速加強,但突然所有的畫面都瞬間崩碎,只留下了純粹的黑暗與無聲,“哎!連她的面容也沒留給我。層次很高吧。”

   嘈雜的環境噪聲重歸,畫面快速重組。這是——處於清晨的樹林。

   周邊沒有什麼動靜,快速檢查自身狀態。被泥水汙染的位置都不見,連破損的缺口也補上了,身上干爽輕松,與發燒時那會的感覺大相徑庭。

   陽光溫柔地落在綠葉、灌叢和草地上,除了風吹植被的沙沙聲就只聽到間歇的鳥鳴。

   “呼,甚至好像在轉移的過程中恢復更強大的力量了。真慷慨啊~”“這些事稍後再查,現在這會,我又是在哪里啊?!”弱小者迷路的話,往往會招致驚恐,但少年只感到了迷茫。

   於樹冠之間穿過,一下飛上高空,天藍的晴空下是懶洋洋躺著的崇山和綿延向地平线的綠林。那山多生藍紫結晶,結晶如匕般插入山體,能量的光芒使這山分外勾眼。謹慎地降下高度緩速低飛,如鳥掠水面般掠過由翠綠葉子組成的叢叢綠頂。

   靠近山體落回地面才發現,這片結晶礦山已有開鑿。礦洞、隧道與軌道礦車,以及少量被留下的作業工具落在山體一側。此時人影皆無,僅有寂靜遺留於此。

  

   [newpage]“是故意把我放到這里的。也罷,真要害我的話,直接來我也沒有反抗能力。”信步邁入,還算寬敞明亮的礦洞主道有不少開鑿露出來的晶體的痕跡,為避免留下塌方隱患都停留在淺表,沒被動過的和殘余的晶體因蘊含的能量發著黯淡的藍紫光芒,一定程度充當了無人工光源時的照明。

   行至拐彎處,進來的洞口已經快要因距離和角度偏轉看不清楚了,環境亮度也大幅降低,但還處在肉眼可以適應的范圍內。

   “一般來說,在被棄置的礦洞走到這種深度就很可能出現占領這里的魔物了,現在卻沒有任何動靜。兩邊不一樣的地方可真多啊。同樣黑乎乎的主干道和兩條分支,我走哪邊好呢?”

   只思慮一會,不是衝著礦晶來,而是想先掌握情況的少年跳下了面前寬敞的大坑——主干道到這里出現了需要搭乘臨時升降梯移動的落差,但升降梯已被銷毀。

   墜落了目測約三層樓的高度,少年蹲姿落地後站起。法術的使用與身體儲存能量的上限發展到一定高度後,身體性能也會得到強化,這樣高度的墜落已經不會帶來什麼傷害。此時,黑暗的空間中少年耳邊傳來汩汩的流水聲,眼前卻只有遠處幾塊晶體發出的微光,根本不足以照亮這片空間。

   無需耗費體內的能量,只憑借自身對雷電法術的熟練,少年伸手遙控起了發光晶體內的能量。數秒過後,以更快的消耗速度為代價,晶體蘊含的能量對光的轉換率大幅提升,整個洞窟內藍關與紫光交錯相融,映在每一壁上。

   這是比前面挖掘出的道路要寬敞得多的,自然形成的不規則空洞。底下有流水經過,經過較深處還匯成了片池塘,因為水线以下的內壁也有不少晶體,泄晶體露的能量似乎使水體通上了電。

   “到處是挖掘痕跡,洞穴的盡頭也依然有開鑿出來的通道。呼,在一不留神跌入水中就會被電死的環境里工作可真慘。”雖然腦中想法組成的句子如此,少年實際上並不在乎這些。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微笑,這是對獲得新見聞的喜悅。“好歹插幾根棍子系條繩當欄杆嘛~”

   沿著地面走進前方通道,在這里,空氣中的能量濃度隨著深入不斷提高,而且還混入了一絲異質的、不屬於雷電元素的成分。在身後空間滲透進來的光线尚可觸及的范圍內,少年的眼前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具靠著側壁,坐躺著的人類屍體。旁邊那根像是燃燒殆盡的火把。

   “體表沒有可見傷口和血跡,腐爛得不嚴重,似做了脫水處理似的干癟。佩戴的護具挺像個普通礦工的。我好像又到什麼危險的地方來了。”“嗯,再到前面看......後面有人來了!”

   迅速在原地融入陰影。

   “哇,這的水晶好亮啊!挖回去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嗯,說不定還能拿來打造裝備。但有這麼珍貴的資源卻就這麼廢棄掉,想必是碰到什麼棘手的情況。你們集中精神,注意一點!”

   後面還掛著從上方沿著洞壁懸吊下來,不知固定在什麼上的粗繩,三個人依次下降到寬敞的空間內。

   “我說,既然可能有危險。我們就別走了,在這里挖完快點回去吧!”

   “我想再深入一些,如果掌握了更多的情報,帶回去偷偷泄給別的小隊說不定還能騙他們來替我們探路。”

   “有道理啊!那就,再深入一點吧?”

   少年站在原地盯著隊伍最後方一襲聖潔白衣戴高帽,手握同色鑲黃寶石長杖的女性看了一會。“倒是想讓你們幫我探路,可惜隊里有個擅長光屬性法術的,強度離現在的我也差得不太遠。這樣的話,她經過的時候多半我就會被發現了。”

   “......不是很喜歡大陣仗的召喚術,所以也沒研究多少。當下這個環境幫大忙了!”

   一股強烈的能量擾動突然自對面的通道中傳出,一下打斷了三人的思考。晶體發出的亮光瞬間變暗,主修光法術者急忙喚出照明用光球,三顆各自懸浮在三人頭上,白光照亮了他們這側的半個空間。

   遺留下不再發光的大小不一普通水晶,同樣有著不同大小比例的能量團從晶體內流出後快速聚集,最終形成了四團電光竄動的烏雲樣物體。

   “一,二,三,四。四個雷元素!後撤需要攀爬,我們戰斗吧!隊長,我重點保護你。”持杖女子呐喊,四團雷雲各自位置大致組成了一個半圓,包圍住了三人。三人中站位最前的,正是被一身金屬亮澤鎧甲保護,還手持同樣堅硬金屬劍盾的隊長。他的裝備對於物理傷害有著極佳的防護效果,面對雷元素喚起的雷電魔法卻只能起到負作用。

   “我還貼心地加了活動范圍限制。個體硬實力差不多的三對四,就是真打不過也不會逃不掉被殺死吧。倒是希望沒被打死也會隨時間崩解的它們能幫我多拖點時間。那我就先進去看看啦~”忽視腳下越來越多同樣有著原因不明死狀的礦工屍體,少年解除隱蔽邁步朝里走去。

  

   [newpage]先是炫目的閃光,接著是震耳欲聾的轟聲,然後才是致命的閃電——與自然的閃電不同,作為法術的雷電可以被足夠水平的使用者拆成不同的部分,得以分開放出。三人在這棘手的攻擊下合作有序、節奏不受打亂,以不同的方式發揮起自己在小隊中的作用。

   把這熱鬧的場景拋在身後,少年在陰暗狹窄的通道中緩慢前進。一股輕微的疲勞感不知何時起出現在全身各處,而且隨著他的前進正不斷加深。

   然而,就在疲勞升至無法忽視的水平,使得少年想要停下思考對策的時候,熟悉的芳香氣息自他的體表泵出,緩和了這難受的感覺。

   “在那時浸潤了我的靈魂麼......希望快到終點了。”雖然疲勞被降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水平,但他察覺到,隨著位置的深入還是在重新上漲。

   “呀!召喚物們來到范圍邊緣停止攻擊了?嗯,那就是成功逃掉了嘛。”前方的彎道異彩紛呈、不斷變換明暗的光芒滲入。少年把思緒轉回眼前,構建出全方位密封的球形護罩包裹自身,而後融入陰影突然衝進拐角!

   一個比前面那個更大卻更加凌亂破碎的空間,奇異又變幻莫測的光芒來自一道成年巨人也不用屈身進入的傳送門。這道傳送門形狀極不規則,看起來很不穩定,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地裂時出現的縫隙。

   “這樣的傳送門,看起來比我來這邊的那道還要夸張,要用怎樣的力量才能撕開呢。”“意思就是要我進去嗎?算了,也沒別的可能。居然到了冥界還被救了一命,或說被贈予了第二條命,那我就從命了吧。”承受著刺眼的光芒和激增的不適感,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了這道裂口的前方一步處,眼前的撕裂面復雜錯亂的紋路顯現在他的眼中,卻有一種熟悉感。

   “好像是據我了解只有我完成過的那個法陣。哎,我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這也太強人所難了。”雖如此想法,但有趣且無人能解,而自己卻相當擅長的謎題擺在面前,少年還是馬上動起了手。

   使人不住地打了個冷顫的惡意於後方浮現,馬上扭頭望去,拐角處一具具礦工屍體死而復生般排列站立,雙眼眼珠消失,漆黑的空洞中幽綠如螢火的光凝集成一個小球。

   “又來,這就是所謂的‘陰魂不散’麼,真是會挑時機。我沒力氣用多強的魔法了。”少年一手繼續拼接法陣,空出另一手釋放出一道僅比張開的手掌略粗一些的火焰。

   近似喪屍還受到了加強的敵人與活人不同,並不會因火焰燒灼的疼痛和損傷陷入慌亂。不斷變得焦黑的皮膚與肌肉只影響了少許行動能力,他們仍在一步步朝少年逼近。

   “居然有這樣的地方藏在這里,結果我還相當於救了那三人一命。這影響於被保護了的我來說是疲勞感,對他們來說就是連生命力都快速衰竭了吧。”就在被操縱的屍體抓到少年的前一刻,少年解開封鎖往前一邁,全身進入了敞開的傳送門。眼前變成了傳送時熟悉的全黑畫面,轉向後方的視线中再沒有任何其它東西出現。“嗯,那道鎖還是個體判定屬性的。”

   短暫的黑暗畫面混入多彩的光芒並快速扭曲,如水蛇般道道色彩扭動的畫面只持續幾秒便完成了重組,少年徹底置身到了傳送門的另一端。

   人,很多人!使人感覺自己稀疏平常的心智影響效果覆蓋在了身上,少年打量起眼前的場景。

   兩側邊緣相對平行且極其筆直的道路上,許多四個輪子的機器來來往往地行駛。被兩道黃色粗线劃分成兩半的區域里,兩邊的機器行駛方向相反且統一。在道路兩側,以相同的間距整齊地載種了一顆顆綠樹。看向身後,自己好像站在一處類似公園的區域邊緣。

   “啊,有個老年男性人類朝我走過來了。”原本離自己僅有幾米的一個行人似乎注意到了自己,遲疑了一下後開始朝著自己接近。

   “小朋友,今天星期一你不用上學嗎?”

   “上學?不,不,我不用。”少年驚慌地回答。

   “你爸爸媽媽怎麼不在你旁邊?他們在哪里?”關切的話語聲響起。

   “我......”

   “迷路了嗎?你記不記得你爸爸或媽媽的電話號碼呢?”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少年快速思考了一下,急忙順著公園延伸到邊界的鵝卵石路疾跑而去。跑了一小段距離見到一間左右對稱各有一門的建築,一看一邊上有紅色人形標志,一邊有藍色,便不管其意地闖入了藍色那側的拐角。

   前方兩步處是個洗手台,這下身前身後都沒有人能看見他,他馬上啟動法術。

   慌忙之中,本想借助這里陰暗的環境像以往一樣融入陰影的他錯誤引導了能量,卻讓自己的身體和其上的一切消失在了這里。

   “哇!原來我又能用隱身了。太好了,這可比受光亮度限制那招實用多了。不過,為什麼這里有股臭臭的味道?”

   其實這是公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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