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傾世仙顏（上）

　　 翌日，蕭澈從睡夢中逐漸回到了現實，昨夜因為夏傾月通玄而造成的虛弱感已經消除。他從床上坐起，環顧四周，夏傾月早已不在屋里。他掀開被褥、迅速下床。

　　 今天是蕭狂雲來擇選蕭門弟子的日子，雖然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只不過蕭烈之前吩咐過，讓他在這天按時到達，他望了望天色，估摸著差不多時間，走出小屋。

　　 隨著蕭澈推門而出，此時在院子里的人亦都發現了他。

　　 “小澈！”小院西側的一張桌子旁，他的小姑媽蕭泠汐正朝他招手。她的身旁，夏傾月和蕭烈正在一旁閒聊。

　　 “咦？爺爺，小姑媽，還有傾月，你們都聚在一起干啥呢？”蕭澈一邊向他們走去一邊詢問道。

　　 “澈兒，”蕭烈轉過身子，溫和地道，“今天是蕭宗之人擇取優異弟子的日子。澈兒、汐兒，一會兒咱們就去演武場那里等候。傾月，你就不用去了。”

　　 夏傾月卻是微微搖頭：“據說來者是蕭宗宗主第四子蕭狂雲，他對於玄道也是極為痴迷，傾月想前去一觀，順便保護夫君。”

　　 蕭澈微微被嚇了一跳，他弱弱地道：“其實也用不著保護的……爺爺也在呢。”

　　 蕭烈望著這一對新婚夫婦，訝異之余，他滿意地笑了笑，點點頭。

　　 一旁的蕭泠汐微微撅起了嘴。

　　 “那我先過去了，你們也快點去吧。”蕭烈起身，走出院門。

　　 夏傾月素手一拂，容顏上已然浮現一層面紗，將其完全遮擋。

　　 她拉起蕭澈的手：“我們也走吧。”

　　 蕭澈點點頭，衝蕭泠汐喊道：“小姑媽，那我們先走啦，你一會兒要跟上啊！”

　　 蕭泠汐正在出神，被蕭澈喊回了現實，她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趕緊去吧。”

　　 蕭澈一愣，蕭泠汐的語氣似乎有那麼一點……不爽？

　　 他剛想詢問，夏傾月就牽著他的手，往院門方向走去，蕭澈連忙小跑跟上。

　　 蕭泠汐遠望兩人出了院子，她卻是久久未動，只是喃喃道：“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漂亮……”

　　 她神色黯然地低下頭，一聲苦笑：“有她在，小澈也不需要我了吧？那我……”

　　 她閉上眼，氣息完全斂下，她似乎在猶豫不決。但最終，蕭泠汐睜開雙眼，眸光逐漸堅定起來，她下了一個決定，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決定。

　　 夏傾月走得挺快，蕭澈必須一路小跑才能趕上她的步伐，他氣喘吁吁地出聲：“傾、傾月……那個，慢……慢一點……”

　　 夏傾月這才察覺到她和蕭澈的步伐差距，她放緩腳步：“不好意思。”

　　 “不，沒事。”蕭澈搖頭，他使勁仰著頭，卻怎麼都瞧不見夏傾月的玉顏。他只好在底下喊道：“剛才你走那麼快干啥呀？”

　　 夏傾月的回應從上方傳來：“你和你小姑媽的感情，或許不是純粹的親情吧？”

　　 蕭澈身形一頓。

　　 夏傾月繼續言道：“我今天是第一次和你小姑媽見面，在你出現之前也聊過一些；我能隱隱察覺到，自從我說了那句‘保護你’的話後，她的心境上似乎有了一點變化。”

　　 蕭澈繼續靜默。

　　 他沒想到夏傾月這麼地就看出了他和蕭泠汐兩人關系的不尋常，真是聰明，他心想。

　　 同時，他微微舒了口氣，這個世界里，雖然一夫多妻的傳統早已深入人心，而與之相對的“一夫一妻制”亦被一些人看做是忠貞的體現。蕭澈害怕夏傾月會因此產生芥蒂，不過，他並沒有從夏傾月的語氣中聽到任何嫉妒的情緒。只不過……他和蕭泠汐之間，應該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吧？

　　 但同時，他亦有疑惑，夏傾月是如何感知到蕭泠汐的心境的？他很不能理解。

　　 兩人一路無話，轉眼間已然來到了演武場。

　　 此時演武場幾處，各自有蕭門弟子進行著切磋。蕭澈看到，蕭玉龍的跟班：蕭陽赫然也在其中。

　　 兩人來到蕭烈身旁，靜靜觀看著他們比試。

　　 雖然蕭澈本世無法修玄，但自從他開啟了他脖頸上的吊墜鏡面蓋之後，他的通天醫術恢復了，他上一世的見識和閱歷，也恢復了。

　　 他上一世不擅玄道，但這些初玄境玄者之間的比試，他還是能看出端倪的。這些蕭門弟子只顧提升玄力，氣息卻很是虛浮，根本沒有耗費精力來穩固自己的玄力，他只看了一會兒就興味闌珊，開始閉目養神。

　　 夏傾月此時雖有輕紗覆住容顏，卻依舊擁有極大吸引力。那些蕭門弟子在比試完後，看到夏傾月在演武場邊緣俏立，他們的眼珠子一個個都瞪大、發直，直到被長輩們喝止，才回神過來。當望見夏傾月旁邊的蕭澈，一個個眼神中的妒火仿佛都能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而在場的除了蕭烈以外的其他長老們，瞥了一眼一副二世祖模樣的蕭澈，眉頭微皺、一聲冷哼，再不瞧他。

　　 蕭陽從夏傾月的曼妙身軀上艱難地收回目光，轉過頭去。遠處，蕭玉龍邁著自信無比的步伐到來，蕭陽連忙上前迎接：“大哥，小弟在此先行祝賀，恭喜大哥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蕭玉龍擺擺手：“噯！現在蕭公子都還沒到呢，別這麼快就下定論嘛！”

　　 蕭陽奉承道：“大哥說笑了啊，以大哥這資質，肯定是第一，這還用說。以後進了蕭門，可別忘了小弟我啊……”

　　 “哈哈，如果真能進了蕭門，我當然不會忘記。”

　　 “只是，夏傾月這事兒……大哥你看……”蕭陽斟酌著，還是把他的憂慮講了出來。

　　 蕭陽原以為，一聽到“夏傾月”這幾個字，蕭玉龍很可能會控制不好情緒。結果讓他驚訝無比，蕭玉龍只是含笑搖頭：“你這就不對了，蕭澈兄弟和傾月妹妹成婚，可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我為何要干預他們呢？”

　　 蕭陽一陣驚愕，他正要詢問。蕭玉龍的凝玄傳音已經傳入他的耳朵：

　　 “這里大家都在，只能如此之說。等我跟著那蕭狂雲回蕭宗，贏得他、或是一些其他高層的信任後，想得到夏傾月還不是手到擒來？至於蕭澈那小雜種，就憑他也配和夏傾月在一起？我之前倒是聽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只要我把這個事實說出來，不論此次結果如何，他都永無翻身之日。”

　　 蕭陽了然，雖然他很好奇是什麼事情，但他並沒有多問，而是和蕭玉龍一起，靜等蕭狂雲到來。

　　 大約一刻鍾後，蕭狂雲在蕭門門主蕭雲海的陪同下來至演武場，見到蕭狂雲到來，眾人均停止了交談、比試，紛紛以敬畏的目光望向蕭狂雲。

　　 蕭雲海一聲喝令：“所有蕭門子弟，全部集中！聽候少爺指令！”

　　 待所有蕭門子弟集中後，蕭狂雲這才不急不緩地踱步到眾人正前方，在那兒早已擺好一張紫檀木座椅，他悠然地坐下。雙眼如鷹一般銳利地掃視著隊列里的所有人，同時靈覺亦開始釋放，所有蕭門弟子的玄力氣息在他的靈覺底下一覽無余。他注意到了最前方的、玄力最高的蕭玉龍，同時，亦感知到了隱藏在眾人最後方的、毫無玄力的蕭澈。

　　 蕭狂雲略有不屑，這蕭門子弟里居然還有不修玄力之人？天玄大陸之名就是因玄力至上這個宗旨得名，不僅其他國家，整個蒼風國內亦是如此。不過他並沒有詢問蕭雲海，這種連讓他正眼都不屑一顧的螻蟻還不值得他去關注。

　　 他的靈覺將隊列里所有人感知過後，心中大致有了個數，看來這所有人里還真是蕭玉龍玄力最高，那就如此吧。

　　 當下蕭狂雲有了定奪，他立即起身，從衣袖里摸出一個玉盒，交予蕭雲海，後者連忙恭敬地接下。

　　 蕭狂雲淡淡道：“這是我蕭宗煉制的一副‘五龍丹’，若服下它，可具百毒不侵之身，還有益壽延年之功效。”

　　 眾人後方，蕭澈撇了撇嘴。蕭狂雲這話也不嫌害臊？若真有他所說這麼靈驗，那為何依舊有那麼多奇毒為人所煩擾。不過，搬出來嚇唬那些蕭門之人倒是可以。

　　 蕭雲海著實被這功效嚇到，他顫顫巍巍地捧著玉盒，面對蕭狂雲變得更加低聲下氣：“多謝少爺恩賜！”

　　 眾人也是大為吃驚，特別是幾個長老，他們保持著張大嘴巴的模樣，許久不能合攏。

　　 蕭烈目光微顫，他望著諸人的反應，一聲默嘆。

　　 蕭狂雲似乎很是滿意這種反應，他嘴角微翹，卻是一喝：“好了！”

　　 大家連忙將目光聚集在這位蕭宗四公子的身上。

　　 蕭狂雲輕咳一聲：“之前和你們蕭門說過兩件事，第一件‘給你們蕭門禮物’已經達成了。至於第二件事，選擇一名在你們蕭門算是資質上乘的人帶回蕭宗，我也已有決定。”

　　 眾人紛紛將眼角余光瞥向蕭玉龍，不少人攥緊拳頭。雖然大家都很不甘心，都希望自己成為蕭狂雲的擇選之人，但蕭玉龍一是門主之子，二是人家玄道資質公認全蕭門最為優秀，自己也的確比不上他。

　　 前方，蕭玉龍昂首挺胸，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蕭狂雲衝蕭玉龍微微頷首，他抬起頭，正要宣布。就在此時，遠方一抹仙影不經意間進入他的眼簾。蕭狂雲猶如著了魔一般，被那道身影吸引住目光，久久不能回神。

　　 眾人一怔，往蕭狂雲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旋即釋然。

　　 遠處，樹蔭底下，夏傾月皺了皺眉。

　　 近處，隊伍前面，蕭玉龍身體一顫。

　　 而蕭狂雲身上玄光一閃，自身已然衝向了她。大家在議論紛紛之中，也往兩人的方向靠攏。

　　 夏傾月並未躲避，靜等蕭狂雲到來。

　　 蕭狂雲閃至她前方，向她微微一禮道：“敢問這位仙子，名諱如何？”